有清晰的棉花道标引路，没有一会儿，三人钻出密道又跳下了垃圾管道，沿着垃圾管道一路下行到了地下室。地下室里一通转悠，曲里拐弯又钻进了下水道。

    两只绒毛玩具虽然看着可笑，脑袋倒挺清醒。

    以它们的形象，光天化日跑大街上，绝对会轰动全城，不轰动世界的。

    下水道里阴暗潮湿逼仄，老旧的水管“滴滴答答”泄露着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污水，多年不见天日的环境淤积的仿佛沼泽，却又比沼泽脏乱埋汰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倍，空气中散发着中人欲呕的味道。

    万幸，肖凌是跟着两个教官一起来的。

    飞剑离地几寸贴水飞行，轻松自在；董八卦手一挥，隔绝了下水道里难闻的味道；林紫涵也手一挥，下水道里升起了光怪陆离的幻象，让一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的恶心难看的……

    这两招看起来好像是使用幻术一样，隔绝了眼睛鼻子对周围真实情况的反馈，但是……肖凌看了看自己的状态显示，这两招分明就是通感。

    林老师的敏锐强项在视力，董老师的强项在嗅觉，哦，也对，林紫涵号称流光剑姬，对光线的敏感是必须的，董八卦天天泡在实验室调剂药物啥的，嗅觉肯定是第一个要练的，不过……

    不过强归强，能把垃圾堆看的跟开了花儿一样；把难闻的味道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真是……醉了。

    肖凌面色古怪。

    瞅着他的表情，林紫涵和董八卦就晓得他在想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这个……略听过几回。但是不晓得跟眼前有什么联系？肖凌默然摇头。

    “这地方是脏。但是假如你的视野无限的精细，精细到看清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光波。甚至是……分子原子的辐射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你还会觉得这里脏吗？”林紫涵问道。

    分子原子的辐射都能够看清。听起来十分高大上似的，但其实拿个三棱镜分解光线，再配个显微分析仪，就能观察到色散现象以及原子的光谱吸收现象，并没有多高端。

    垃圾会脏，但是原子分子，它们脏吗？它们至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全宇宙都一样的，所谓香臭。也不过是它们配列组合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这就是所谓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了。肖凌点点头，懂了几分。

    董八卦攀在他肩上继续解释：“至于嗅觉，人对气味的感觉，是气味分子和鼻腔细胞一连串复杂的化学反应，也是人类进化几百万年，甚至复杂生物进化几亿年形成的本能。对人有益的味道，就是香的甜的，对人有害的味道就是臭的甚至让人恶心的……这样有利于寻找食物。避开危险。”

    “可是当嗅觉的敏锐强化到了一定程度，闻到的都是人类这么多年进化，都不曾感受过的味道。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

    会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明明闻到了味道。却不晓得这种味道怎么归类，是香是臭，必须在大脑中重新建立标准的状况吧？

    说不得还要用到自我催眠的手段。以强化对各种味道的直观印象。毕竟，那些味道已经超出了基因传承的范围。就好像光谱中的红外线跟紫外线，音波中的超声波跟次声波一样。需要重新适应。

    这些肖凌脑子一转也就知道了，明白两位老师是在趁着赶路，顺道帮自己补习功课呢。

    虽然下一重境界离他现在还远，说不得敏锐十二三甚至更高才能达到眼前的层次，提前体验一番总是没有错的。

    肖凌点点头，强忍着董八卦的骚扰，激活了学习状态，趁这难得的机会认真感悟体验。

    毛绒玩具的味道飘散在下水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味道飘散的范围也就越广，也就越容易追踪，只要你的嗅觉够强；

    白色的填充物，在这幽暗的下水道中，更是仿佛指路明灯一般，一路将目标的行进路线清晰的标注出来。

    虽然是在昏暗的下水道中，一行人曲里拐弯，奔行速度丝毫不慢。

    不知不觉也不晓得穿行了几十公里，足足花了几十分钟，突然前方出现了光亮。御飞剑径自穿出，眼前陡然一亮，下水道的尽头竟然通向一处污水处理厂。

    “轰隆隆……”不断合流愈来愈宽越来越大的下水管道中，污水仿佛大河奔流，汹涌奔腾，落进了管道前方铺设好的水渠里。

    水渠将腥臭难闻又浑浊难看的污水引入几个巨大的过滤池，进行第一轮沉淀净化。远方还有高高的巨大的水塔与其他的精华水车间与设备。

    “就是这儿了！”肖凌和林紫涵、董八卦兴奋的对视了一眼。

    一路追踪到这儿，那两只毛绒玩具的味道越来越清晰了。

    味道的挥发分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扩散，浓度越来越低。时间差越短，味道就越浓，越容易分辨。

    不过最关键还是，从这里，他们已经能听到战斗的声音了，应该就在污水厂的某个车间里。

    “x光剑！”向着声音来的方向，林紫涵刺出了一剑。

    假如从普通人的视野，这一剑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可以说没有任何效果；

    但是肖凌此时此刻的视野，就能看到一束探照灯般的光线，射向了对面的厂房。

    瞬间穿透厂房的墙壁，射进了厂房中，同时也将厂房内的一切，纤毫毕现的呈现于几人眼前。

    果然是列天瑞，正在咆哮爆吼，和人作战。

    对手是两只虽然残破不堪，但是极其顽强凶悍的毛绒玩具，以及……他肚子里正在蠕动挣扎的桂小马。x光不仅穿透了墙壁，还穿透了他了肚子、他的领域，将蜷缩其中挣扎的桂小马一块照了出来。

    就好像个大肚孕妇，在跟恐怖玩具战斗一样，妥妥的恐怖片的节奏啊。

    超凡者果然是超凡脱俗，什么情况都能遇上。

    “我去布置拦截法阵！”董八卦说道，将身一摇，“嗖”的一下从一个人变成了四个，分成三个方向包抄过去，每一个都手掐指诀开始准备道法。

    但是……为什么是三个而不是四个呢？

    因为还有一个赖在肖凌身边，继续墨迹呢……

    污水车间里，列天瑞浑身冒汗，嘶吼连连。他偷袭桂小马似乎简单的很，得手之后却有些棘手了……

    这座污水处理厂里的车间是他的秘密基地，车间里早使用各种超凡材料布置好了道术阵法，可以屏蔽吸收天命以及灵质的特殊波动，甚至是声音、光线、影子，让他悄无声息的就把桂小马消化掉，却没有想到，桂小马虽然被制住了，她的两只毛绒玩具竟然还在。

    奔行几十里找到了这里，就在他布置玩了阵法开始吸收没多久，就赶到了此间，破坏了他的阵法。

    这下可好了，没有了阵法压制，桂小马立刻挣扎起来。

    只是踢踢腿挥挥拳什么的倒也没关系，这女孩竟然把身上的灵体都给放出来了。列天瑞的大肚领域能够将人整个吞下，屏蔽她们的感知，压榨她们的天命与灵质，却拦不住纯能量邢台的灵体。

    于是一只只灵体钻出了肚子，反身就相他扑去，纠缠着他，压制着他。

    因为是灵体，林紫涵的x光剑扫描不到，只能看到列天瑞动作僵硬怪异，竟然硬是被两只毛绒玩具，而且并不是很强的毛绒玩具缠的脱不开身。其实列天瑞的身体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挂满了一只只白色的灵体，简直就好像大白一样，举步维艰，踯躅蹒跚。

    这可跟肖凌当初不一样。肖凌当初最多也不过同时七八只灵体扑上身罢了，这里足足百十来只，合起来的力量说不定过吨了……

    列天瑞还能挣扎，还能吼叫，已经很逆天了。这力量怎么也得十五往上了吧？

    时不时的，肚子里的桂小马还会发出思维冲击，让列天瑞的大脑一阵阵混乱。

    就好像蟒蛇，吞掉了一只超过消化能力的猎物一样。

    列天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的战斗力偏向物理系，遇到桂小马这样的还真挠头。只能消化，消化，使劲的消化，努力的消化……只要把这小丫头片子消化干净了，一切就清净了。

    两个人就这样拉磨一样僵持起来，直到列天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原本就笨拙蹒跚的动作，一下子就更加艰难了。

    不好！有人来了！列天瑞心中咯噔一下。

    他仔细看过的，封禁法阵虽然被破坏了，屏蔽功能应该没受影响……所以他才继续和桂小马纠缠的，难道法阵还是被破坏了？气息泄露了？被牛皮糖一样的警方感应到了？

    “好了好了，不打了！有人来了！我放你出来，你把灵体收了，咱们各走各路……”列天瑞低声对着肚子说道。

    巨大的肚子稍停了一下，桂小马的声音响起来：“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