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第27部分阅读
迷糊王妃冷王爷 作者:未知
迷糊王妃冷王爷第27部分阅读
苫涞氖虑椤?
在夜氏王朝里,拥有兵马的只有朝廷和南王府,而且,南王府的兵马还是不是明面上的,而是潜藏在人群里的暗卫和地下组织。
那真刀实枪,纠结成众的兵马,唯有隶属皇帝麾下的黑甲兵而已。
许家庄这样做,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云出满心疑惑,干活自然没有往日那样利索了,挖沟渠的乔老爹将一桶泥土递给她,云出正走神呢,一下子没接住,那桶猛地咋了下来,砸到了她的脚背,痛得她立刻跳将起来,嘶嘶地吸着气。
乔老爹哈哈大笑,“唐五,想什么呢,该不会想姑娘吧?”
乔老爹是一个做惯苦力、和蔼爽朗的老头儿,平日与云出也算要好。
云出刚来的那一会,还多亏他指引照顾。
云出讪讪地笑了笑,随口道,“我在想,这位徐娘娘能得到陛下这般宠爱,一定是个很美貌的女子。如果到省亲时能远远瞧上一眼就好了。”
“你只怕没眼福了。”乔老爹好笑道,“真到了省亲那一天,我们的工作早就做完了,也就被赶出状元了——不过,老爹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看上许妃娘娘。”
“是吗?什么法子?”云出忙忙地靠过去问。
“就是参加护卫队啊,听说为了维护陛下的安全,防止南王府的报复,庄主现在正纠结人马,组成护卫队呢。”乔老爹也同刚才的小伙子一样,同样压低了声音。
云出怔了怔。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多隐秘的事情。
许家庄这样大张旗鼓,打着防备南王府的旗号,名为护卫队,实则招买人马,到底想干什么?
等一天的工作结束,云出又参合在众人中间,说了极端带色的笑话,惹得众人笑得前仆后仰,然后,她笑眯眯地凑到坐在前面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边,谄媚地问,“许大总管,听说庄里现在正在召集护卫队,能不能也算上我啊?在下虽然身无几两肉,但小时候也跟着走江湖杂耍的人学了一些招式,还是能打两三个人的,而且,我要的钱不多,还是一天两钱银子,行不?”
那个被称为徐大总管,专门负责这片院子施工的汉子也斜着眼,将云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疑虑地问,“就你这身板,还想参加护卫队?”
也不怪他会怀疑,云出的男装装扮却是无懈可击,但身材不高,而且纤细淡泊,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力气之人。
云出也不辩驳,径直走到一块三寸厚的石板前,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然后,大喝一声,化掌为刀,用力地朝石板劈了去。那三寸厚的湖底石板竟然应声而断。
众人响起一阵喝彩。
唯有乔老爹,笑着摇了摇头:这种走街头的把戏,当然瞒不过他这对阅尽世间沧桑的眼了。
那石板,本就是断裂的。
不过,看着唐五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去见漂亮姑娘了,他也乐得成全。
果然,许大总管一见云出如此身手,当即拍板,让她第二天下午去校场练练,再考量一下。
众人自然又是一片贺喜之声。
云出则抱拳回礼,洋洋自得,仿佛不可一世。
嬉闹间,夜已深了,辛苦一天的人们吃也吃了,笑也笑了,随便擦擦手,便回头园子里临时搭出的大通铺里,找个角落,卷起各自的破烂被褥,蜷缩着睡了。
云出稍微拖延了一下,没抢到位置,她在角落里缩了缩,可那角落实在是太窄,人躺在上面极不舒服,而且,她没有自带的被子,夜深露重的,本来就很难睡得着。
既如此,云出索性不水了,扯扯衣服,抱着双臂,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是夜皓月当空,风早已没有前段时间的冷冽,可是依旧冰寒彻骨。
云出久久地望着天际那轮清冷的月亮,突然淡若柳丝的笑了笑。
“不知道夜泉他们到了江南没有?”
在她念起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此时的夜泉,其实离她很近,很近。
云出又在夜露里站了一会,觉得更冷了,为了取暖,她决定绕场慢跑。
这片园子是许家庄专门僻出来,涌来迎接夜嘉光临的,出了大兴的土木外,再无他人,云出一面跑,一面跳过各种各样的障碍:锹啊,铲子啊,石头啊,土坑啊,渐渐的,也从其中找到了意趣,倒也有点乐此不疲。
等她机会跑到碎石夯土掩住的园门时,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悄悄地说着什么。
58第二卷 京城风云 (十五)许庄(3)
那个声音的主人,便是下午还与她调侃的乔老爹。
这深更半夜的,乔老爹实在和谁说话呢?
难道,也是和她一样睡不着,所以偷出来跑步?
云出正想大笑着过去打声招呼,冷不丁,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威严、冷漠,严肃得有点不近人情,大概属于一个四五十岁中年男人。
“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思思,你别忘了,思思是我的侄女,是许家庄堂堂大小姐,你不过是个挖泥的!”
云出听在耳里,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们口中的思思,难道就是她认识的那位许思思?
他的侄女……那这个说话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园子的主人,许庄主了。
没想到,乔老爹与庄主却是旧相识。
见他们语气不善,云出也很自知之明,没有上前打扰,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旁边有一个刚出湖底运来的大湖石,赶紧走过去,猫着身,扑到了湖石下面。
她并不是有意去听八卦的——可既然已经听到了,没有理由走开的道理。
这种君子之为,从来是与她无关的。
“可是思思是……思思是……”乔老爹的声音苍凉而悲怆,好像想说什么,却没有底气一样。
云出听得恻然。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相处,她还是蛮喜欢这位热心好爽的老头儿的,乍听到他这个语气,想必,一定是一件伤心往事吧。
“你当然既然能抛弃他们娘俩,今天就不该再回来。”许庄主打断他的话,道,“思思一直认为她的父母是死在同一场灾祸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的父亲,才是真正害死她母亲的凶手!你现在回来,该怎么解释你还活着的事实?你又有什么面目来面对她!”
许庄主声色俱厉。
乔老爹似踉跄了一下,那边响起碎石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他似苍老十岁地自语道,“我没想到他会下这么大的杀手……我也是,也是为了天下……”
“……老乔,少主子并没死。他回来了。”许庄主叹息一声,轻声道,“你白费心机,枉当小人了。”
“少主子没死?!”乔老爹重重地吃了一惊。
“不仅没死,而且出落得睿智冷静,比起当年的并肩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庄主淡淡道,“你一直认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你觉得,如今的夜王,便是造福苍生吗?”
“……他,还好。”乔老爹低低地回答。
“是啊,说起来,夜嘉倒也没出什么错漏,虽然人有点爱玩,却不算昏庸。他一年多前,来过许家庄,我让思思去试过他,出了好色外,并不糊涂。”许庄主平静地说,“可是他太中规中矩了,太平庸了,上任以来,出了收集各地美女,宠信四殿外,就没有其他建树。北边蛮族年年侵犯,贵族与平民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大灾不断,赈灾又总是不及时,王朝腐败不公处处皆是,法律严苛——夜嘉再这样无为下去,纵然他不犯错,那也是危害苍生——老乔,难道你腺癌还坚持当年的说法吗?”
“陛下也不容易……他少年掌权,毫无靠山,只是掌权本身,就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乔老爹还在弱弱地辩解。
“是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这次攻打唐宫,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去围攻一个对王朝没有任何威胁的世外门派,却只是满足他自己对权力的欲望,至王朝民众于不顾。这样的做法,已经是大错!”许庄主义愤填膺道,“语气看着王超慢慢地腐朽下去,不如,大破,大立!”
“你想怎样?”乔老爹急问。
“我想要废掉夜嘉,重新拥戴少主子。”许庄主低声道,“再过大半个月,思思便会将夜嘉引到许家庄,到时候,我们伏而击杀之。将王朝,重新交到少主子手中。”
“弑杀夜王,就算你们成功了,朝廷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乔老爹急忙阻止道。
“你错了,不是我们,是南王府。”许庄主笑了笑,笑声里,有些许邪恶戏谑,“南王不满夜嘉对大祭司的囚禁,前来刺杀。反正,南王府与朝廷的关系,本来就是似敌似友,微妙得很。这一届南王南司月行事,本来就不循章法,说是南王府下的手,众人也会相信。”
“……难道,少主子就是一个好帝王吗?”乔老爹问。
“好与不好,总是要试一试的。我知道,你始终念着当年刘红裳的预言——而你之所以会那么相信她的预言,无非是贪恋她的美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刘红裳,让我身怀六甲的妹妹伤心难过,连并肩王都看不过眼了,还曾劝诫过你——这也是你后来倒戈的原因,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那样的!”乔老爹的反应非常激烈,可是口中只能拼命否认,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所以然来。
“你何必否认,迷恋刘红裳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承认,我也迷恋过她。当年刘红裳作为几百年来唯一一位女大祭司,美貌无人能及,这满朝的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又何止你我?只可恨,她只钟情于已有家室的老南王,不惜下嫁为妾,最后悲惨收场——那个女人不说也罢,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对思思母女心怀歉意,这才放弃大将军的身份,隐居在这堆下等人中间,当一个泥腿子。如果你真的想为以前坐下的事情不长什么,这一次,就助我成事!”许庄主话题一转,扯到了正事上。
云出听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位乔老爹,还有如此厉害的背景。
大将军……
在夜氏王朝,大将军并不是那么寻常的职位,每一朝每一代,斗不过设有三位大将军而已,一正二副,他们都是真正的人中之龙。不禁武艺了得,行军大战,更能让那些讨厌的满足或者各地的叛军闻风丧胆。
从大将军变成现在挖泥的老爹,乔老爹还真是牺牲了很多——难道,当年她对自己的妻女,真的坐下了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而且,貌似,许思思是他的女儿?!
“我不会对不起陛下的。”云出正在神游呢,那边,乔老爹已经断然拒绝了许庄主的游说。
“那你就会对不起你女儿!”许庄主叱喝一声,“你别忘了,思思现在已经身在虎|岤!如果夜嘉不似,她的下辈子,都得呆在夜嘉的身边,见不得光!”
他这一句后,乔老爹沉默了。
云出也沉默了。
——她沉默的原因,很纠结……
不用她动手,有人为她除掉夜嘉,这当然是天好地好的一件事。
可是,他们却将这泼天的罪名嫁祸到南王府身上,嫁祸到南司月的身上,却让她很不爽。
她与夜嘉有仇,南司月对她却有恩。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向是她的行为准则。
这一次,恩仇混在一起了,她该以谁为重?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夜嘉找杀,她找个合适的时候,大声嚷嚷出许家庄的阴谋,不让他有机会嫁祸南司月!
纵然危险,却也是唯一的解决之法了。
云出终于找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正要松口气,忽听到乔老爹开口问,“你说少主子已经回来了,能不能让我先见见少主子?”
“你想确认一下,少主子是不是值得你扶持的对象?”许庄主看出了一点希望,追问了一句。
乔老爹不置可否。
“好,那我去请少主子出来。”许庄主似乎正要走开,云出也打算先行闪人——如果乔老爹之前真的是大将军,以他的功力,自己会很容易被发现。
到时候,被他们杀之灭口,未免太不值当了。
可是,她的头刚刚抬起一点,脚还没有转向,便听到一个更熟悉更震撼,让她措手不及的声音。
“乔将军,好久不见!”
夜泉,竟是夜泉!
他不是,本应该和小萝卜还有包子,一起在江南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是非之地?
云出脑子里嗡嗡地响,几乎想马上冲出去,拉着夜泉就跑。
可是,乔老爹接下来的话很亏阻止了她。
“少主……你几时并肩王的独子,夜泉殿下?”
59第二卷 京城风云 (十六)许庄(4)
云出如遭雷击,可是刹那间,又想通了所有事。
那个少主子,当然,也只能是,夜泉。
他讲给南宫羽的那个故事,并没有丝毫虚假的成分。
他是并肩王的独子,当年并肩王与兄长夜王的地位几乎相当,更是手握兵权,受到国民爱戴——乔将军是并肩王的旧日下属,并不稀奇。
他与夜嘉,拥有同样的继承资格,却只因为一个祭祀的预言,剥夺了资格不说,还经受孤寂、囚禁与杀戮。
他会不甘心,想重新拿回可以属于自己的东西,云出是能理解的。
可是理解,并不代表赞同。
——也或者,他只是想借着从前老部下的力量,刺杀夜嘉,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云出心中忐忑,正想靠近一些,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更清楚,乔老爹忽而粗着嗓子喝问了一声,“谁!”
云出的心脏都快到嗓子口了,哪料到,乔老爹却径直一跃,往另外一边飞了去。
其余两人的注意力,也显而易见地被引了过去。
这样的大好时机,云出哪有不溜的道理?
她立刻脚底抹油,哧溜一下,窜回了睡觉的大棚里。
大通铺上刚好有个空位,许是哪位帮工出恭去了,云出见缝插针,赶紧往那个空位一躺,闭上眼睛装睡。
她闭着眼等了很久,许家庄却一直静悄悄的,并没有咋咋呼呼找刺客的喊声。
云出反正也累了,此时躺下了,也懒得再起身。
她在大通铺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心有千千结,总是找不到解结的线头。
至此,她陷入了三难。
夜嘉要杀,南司月不能被冤枉,可是,她更不能出卖夜泉。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如果夜泉也在许家庄,她说不定能碰上他,到时候,就撤开伪装,当面痛痛快快地说个清楚!
……还有,小萝卜他们,是不是也在附近?
再次翻来覆去,翻来覆去,至此,一夜无眠。
乔老爹朝那边追了一会,见没有人影,又返回原地。
“怎么样?”许庄主问。
“大概是黄鼠狼吧。”乔老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目光,却朝另外一边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
那个小道,是通往大通铺方向的。
月光下,夜泉静静而立。
他既没有追问方才的动静,也没有朝别处张望。
只是,轻轻地将手拢进袖子。
袖筒里,他的右手中指,不断地翘动,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
云出到了凌晨时分,稀里糊涂眯了一会,很快,便被许大总管拿着棍子敲醒,打算开工了。
出门洗脸喝粥时,云出低着头,满腹心事的,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她赶紧抬头,还没看清对方是谁,便堆出了满脸的笑容,正要道歉。
可真正看清来人后,她的笑容不免有点僵硬了。
被她撞上的,正是乔老爹。
昨晚之前,乔老爹对她而言,还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爷。
经过了昨晚,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高深莫测,实在看不见底,心里生了罅隙,也就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嬉笑如常了。
“唐五,晚上没睡好吧?”乔老爹却还是如以前那样慈蔼,笑吟吟地问。
“睡得很好啊。”云出一激灵,打起精神回答。
“眼圈都是黑的,怎么可能睡得好。”乔老爹指着她两个黑黑的大眼圈,似有意似无意地提醒道,“都说了,最近府里不太平,尽量别乱跑。”
“好,记住了。”她也不争了,弱弱地应了一声,态度很和顺。
乔老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还是高深莫测啊。
一整个上午,云出都本着夹着尾巴做人的黄金准则,老老实实工作,老老实实说话,绝不露出半点痕迹,以至于乔老爹都有点怀疑,昨晚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唐五?
只可惜,她的味道实在太醒目,其他人的身上,都是一股汗臭味,唐五就算真的是全身臭汗,也有一股清幽的味道在里面,昨晚又是顺风,实在太好闻见。
他也不点破,在旁边冷眼看着唐五装模作样。
到了下午,云出遵照许大总管的嘱托,去校场参加练兵。
校场在许家庄的后面,本事晾晒稻子的场所,许家拥有的田地何止千亩,所以,这个道场也非常宽阔,用来当练兵的校场,绰绰有余。
既然许庄主存了一个心思,要去刺杀夜嘉,那校场里的人,应该都是杰出之辈吧!
云出本来是这样猜测的,可等她真正到了校场,立刻傻了眼。
杰出之辈就不用提了,场内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根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嘛。
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下盘不稳,呼吸急促不均,哪里有半分高手的模样?
只怕,大多数还及不上她。
她武功虽是不济,至少还能插科打诨,身手利落、思维敏捷吧?
至少在校场负责练兵的‘教官’,更是让云出无语到了极点。
他这是教的什么啊?
分明就是一套健身操!
靠这套健身操去杀夜嘉,算了吧,虽然她不介意杀身成仁,却也不想就此送死。
云出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的热焰立刻被淋得拔凉拔凉的,她磨磨唧唧地混在队伍后面,有气无力地重复着教官的动作,心里反而,有种释然。
这种实力,夜嘉暂时是杀不了了。
那么,她也不需要再夜泉和南司月之间选择一个了。
这样磨蹭磨蹭到了傍晚,校场诸人也就散了,云出垂头丧气地回到大棚里,和众人闲扯了几句,倒头就睡。
乔老爹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默默的,没有做声。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又是如此。
……云出毫无建树地重复了十多天后,那套健身操学得到很纯熟,至于园里的工作,也完成得八八九九了。
他们本是被招来从事最基础的挖泥运泥工作的,剩下的园景布置,则应该交给更加专业的园林师来做,他们都清算了工钱,被请了出去。
云出因为参加了护卫队,还可以继续留在许家庄,乔老爹则以园林看守人的身份,也被留了下来。
云出对他的留下理由心知肚明,可面子上,仍然拱着手,嘻皮笑脸地恭贺乔老爹找到一份好工作。
乔老爹也摸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她,点头。
像一只小狐狸,对上一只老狐狸。
云出被他这样盯得死死的,再也打探不到其他消息,而且,她一次也没遇到夜泉。
好像她上次听到夜泉的声音,根本就是一场幻听似的。
这样一日复一日,一日复一日,眨眼间,就到了夜嘉偕许思思省亲的日子。
冬天,也过去了一大半
正值三月,草长莺飞,春日吐芳。
夜嘉出宫本是一件寻常事情,但他大多以微服为主,像这样,非常正式地造访一户普通的人家,还算颇为稀奇的。。
一大清早,许家庄便披红燃鞭,将这件喜事喧闹得人人皆知。
许家庄本属郊外,人烟不多,今日闻知喜事,四面八方的人都赶来一睹夜王和他宠妃南妃娘娘许思思的容貌。
云出作为护卫队中的一员,一早便被派了出去,沿着街道排开,将那些围观的群众挡在长矛后。
对于这份工作,云出很是抑郁:潜伏了这么久,没想到捞了这么一个好角色。
还不如当一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呢,至少,人还是自由的。
现在,人也不自由了,整个人被困在外面,就算夜嘉现在真的来,别说找法子让他出丑难堪流汗流血了,只怕想看一眼也不容易。
她得想法子脱身啊。
正嘀咕着呢,远远地,见到乔老爹缓步走了过来,走到他面前时,似漫不经心地说,“大总管让我带一个人去看守园内的沟渠,防止南王府的贼徒从沟渠里潜进来,诺,唐五,就是你了。”
云出眨眨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原以为乔老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会千方百计地将自己支使地远远的,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把自己叫过去。
真是意外。
云出有点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地跟在乔老爹后面,走着走着,乔老爹的脚步冷不丁地慢了半拍,低声问,“你是不是认识许思思?”
云出愣住,顷刻后,她点了点头。
赌了。
“只有过几面之缘。”她说,“但一见如故。”
“我也猜你认识许思思,不然,你不会那么混进园子来看她一眼。”乔老爹的脚步顿住,转身,看着他问,“小子,告诉老爹,你是不是喜欢思思?喜欢这位南妃娘娘?”
云出眨眨眼,脑子有一瞬短路。
不过,下一瞬,她已经想好了全部措辞,“不错,在下对许姑娘一见倾心,她会进宫,实在出乎在下的意料,在下……在下只是想找机会向她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进宫——但许姑娘乃天上之人,根本不是我们这种无名小卒能攀配得上的,在下固然仰慕,却不敢存非分之想。”
搞了半天,乔老爹发现了她,却一直没有拆穿她,只因为——误会自己是为了追求他女儿而来的痴情汉?
乔老爹显然很满意他的答案,见四下没人,索性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那晚偷听的人是你,无论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你既已知道真相,我也不打算瞒你——思思,是我的女儿,我就是乔虞武。”
云出眨眨眼,手拱了拱,“原来是乔将军!久仰久仰!”
其实,乔虞武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乔虞武并没有看出端倪出来,他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云出一番,颇有点遗憾道,“一看你这小子,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苦力,长得嘛,也算清秀,身手也算敏捷,脑子也不笨,这张嘴更是讨人喜欢,就是……就是这身高——”
废话,云出在女人当中都算不得高个子,装成男人,当然属于矮子一群。
她也不争辩,非常虚心地受了,点头连连称是。
“不过,看在你这小子对思思一片真心,肯为她来到这里当个小跑腿的,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仍然一直呆到最后一刻。有了这点坚持,老夫也放心将思思交给你了。”乔老爹语重心长地拍着她的肩膀,慎重地嘱咐道,“唐五,从今以后,思思就交给你了。老夫做主,把她许配给你!”
云出被震得内焦外酥。
把许思思许配给她?
……厄,这该从何许配起?
云出正打算出言推脱,乔老爹已经开始了他的自言自语,“思思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小时候也没什么朋友,我常年在外,只有她母亲陪着她,后来,她母亲……她母亲也被我害死,从那时开始,她就一心想报仇,其实,她真正的仇人,根本不是夜嘉,而是我!她现在,也是被许老匹夫和少主子利用了!唐五,你要带她走,你一定要带她走!”
第二卷 京城风云 (十六)许庄(5)
“厄……”云出开始有抹汗的冲动。
不过,这片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心,还是让她大为感动。
设身处地,她不禁想起自己那个从未见面的父亲,也许,也有难言的苦衷呢……
不过,算了吧,反正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见面了。
一块雕有云字的玉佩,还能在这苍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不知生死的老爹出来么?
云出可从来没存过这种超级不切实际的奢望。
“至于怎么带走思思,你不用担心,等下会有契机。”乔老爹似乎不想给他反悔的机会,一手抓住云出,重重地叮嘱道,“唐五,你先答应我,这一世,都不能辜负思思,要保思思平安快乐。”
“厄……”云出还想推搪,一见乔老爹的眼圈都有点发红了,赶紧点头,“行。”
她只是保许思思平安快乐,并没有答应娶她,这样,不算欺骗吧?
“好,好,唐五,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自己人了。你记住,等一下夜嘉来后,许庄主会安排他们看大戏,夜嘉会坐在前排第一个位置,他的座位下埋满火药,思思会坐在他的旁边,等一会,我会将思思引走,她一来,你就带着她从后门走,记住,不要回头,更不要再回来!”
“许庄主想用火药炸死夜嘉?”云出吃了一惊。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出。
如果人力不能及,为何不用火药呢?
如此甚好,甚好啊。
……不过,那个如何善后的问题,又浮出了水面。
云出一咬牙,心里暗暗地想:实在不行,就在夜泉栽赃给南司月后,她再出面帮南司月顶下来,顶多就是亡命天涯。
唐三如今也是亡命天涯,她正好有理由去投奔他。
这样一想,心里也就没什么想法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等会一定会带着许思思先行离开。
乔老爹这才舒了口气,继续引着她,走到了园内假山边的沟渠一侧,让她先行候在一边。
自从省亲园林建好后,云出还没进来过,今日一看,虽然比不上唐宫啊,南王府或者皇宫啊,却也修建得富丽堂皇,有一派皇亲气概。
一想到这样的秀丽园林,等会就要被火药炸得灰飞烟灭,云出不免有点心疼,低低地道了声“造孽”。
好歹,这里面也有她的心血啊。
正嘀咕着,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喧闹,霎时间,鼓乐喧天,鞭炮齐响。
夜嘉来了。
她立刻站得笔直,目光一刻不移地盯着园门的方向,果不其然,先是几个太监走了进来,将本来就很干净的石板路又清扫了一遍,洒上了净水,然后,便是两行黑甲兵鱼贯而入,整齐地排在园路两侧。
再进来的,便是拿着毛巾、如意、盖顶的宫女,她们同样整齐地排在两侧,低着头,恭顺地等着夜嘉和许思思的驾临。
鼓乐声和鞭炮声,早已经变成了轻扬的琵琶声。
一众弹着琵琶的舞女,已经踮着脚尖,轻盈地旋上了舞台中央。
云出的目光一直凝在那个缓缓走进来的夜嘉身上,没怎么看台上的情景——她的位置刚好针对着观众台,与舞台尚隔了一段距离,所以,能将观众台上的景致尽收眼底,舞台上的人却看不太清楚。
夜嘉走了进来,穿着一件明艳的黄袍,俊美如初,唇角扬起的笑容,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许思思跟在他的旁边,也是一身明艳的礼服,黄金铸成的后妃冠帽,将她的脸映得艳丽非凡,但也有种难言的冷漠。
与云出第一次见到的女孩,那么的不同。
那晚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后,云出已经知道,她之所以执意进宫,只是因为想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并非对夜嘉情深一片——可是那天,那天,她眼底的情感,分明又是喜欢夜嘉的。
云出已经搞不懂了,她甚至都不能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一直以为自己骗术了得,原来真正的骗术,是她叹为观止的境界。
她的目光一直在夜嘉身上绕啊绕,直到夜嘉完全落座后,她才稍微往左右看了看。
这一看,立刻惊得非同小可。
舞台之上,那个领舞的女子,面目那么熟悉。
慵懒的表情,柔美的四肢,随意而魅惑的舞蹈,这不就是醉花坊的头牌舞姬,上次帮她逃过追捕的——舞殇姑娘吗!
舞殇是南王府的人。
她来这里干什么?
到底是巧合,还是——
云出心中忽而一动,猛地转身,重新看向园门的方向。
园门口,被众人拥簇着的,那紫袍身影,如一抹旷野里卓然而立的苜蓿。
脱俗而绝世。
这么吵闹的地方。
外面人声鼎沸,里面琵琶嘈杂。
黑甲兵林立,太监宫女来来往往,他身边也簇拥了那么多人,各个脸色肃杀,笔挺如标杆。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影响他。
他自在他的世界里,安静,寂冷,清傲。
南司月——
他不是应该在江南?
他不是应该回了江南吗?
怎么,又出现在这个布满火药,随时都会被炸成粉碎的许家庄?
云出牢牢地盯住他,脑里乱轰轰的,一片纷乱后,她的脊梁忽而泛起一阵寒意,如小蛇蜿蜒而上:她必须让南司月离开才行。
必须让他离开。
这满园的火药,一触即发。
她不能坐视不管!
不能把他就这样丢在这里!
见南司月走过来,夜嘉站起身,笑吟吟地看着他。
许思思也随之站了起来,很客气地迎接南王。
南司月入座了。
坐在夜嘉的另一侧。
第二卷 京城风云 (十七)激变(1)
南司月对夜嘉的态度虽然远远谈不上热忱恭敬,但也决计不是外面传言的“反目为仇”。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许多谣言便不攻而破。
舞殇的慵懒,在南司月出现的那一刻,便涣然一变,容光散发,异常精神。优美的舞姿也似灌注了灵性,越发绚烂夺目。
——即便知道南司月看不见。
云出此时也顾不上欣赏舞殇的舞姿了,满脑子只寻思着如何向南司月示警,舞台上歌舞渐喧,夜嘉的注意力也渐渐被上面精彩的表演吸引住,许思思则坐在他身侧,与旁边的一个玄衣长者略略地交谈了数句。
那玄衣长者身量魁梧,面上留着几缕飘逸的长须,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但五官凝重,又少了仙道之气。
见他的穿着和神态,云出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许家庄的庄主,也就是那晚另一个声音的主人。
见他还留在台上,云出略略放下心来:只要许庄主还在夜嘉旁边,乔老爹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他们既然还想扶持……扶持夜泉,就不会存着玉石俱焚的心思。
许庄主对夜嘉很是殷勤,但在嘘寒问暖的同时,又总是忍不住抬眼去打量南司月的表情,神色很是困惑为难,甚至懊恼。
南司月却恍若未察,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对外面的声音似听未听,精致得有点魅邪的脸,又像初见时那样,罩着寒冰,让人不能直视,更不敢亵渎。
“听闻南王殿下已经折返江南,没想到还能大驾光临,让许家庄蓬荜生辉啊。”许庄主终于按捺不住,不动声色地挑开话题道。
南司月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的。
“哦,朕听闻最近有一些不好的传言,特意请南王回京一趟,为朕辟谣。”夜嘉越俎代庖,替南司月回答道。
南司月不置可否。
“原来如此,那些谣言老夫也听过,未能为陛下解忧,真是惭愧,惭愧。”许庄主脸色微变,面子上却越发恭敬顺从。
“知道,朕听说,庄主还为了保护朕的安全,特意成立了一个护卫队。”夜嘉笑眯眯地看着他问。
“惭愧惭愧。”许庄主拱手,头压得很低。
“这是国丈大人的忠心,是万民的榜样,怎么要惭愧呢?”夜嘉还是笑嘻嘻的,手一扬,吩咐左右,“来,请这队护卫队过来,朕来看看他们的实力到底如何。”
云出闻言,重重一哂。
就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哪里能在殿前献艺?
许庄主大概也觉得丢人现眼,正要推却,夜嘉底下的一个黑甲兵已经应声而出,夜嘉脸色的笑也更是兴味。
云出忽而恍然:是了,许庄主这样大张旗鼓地召什么护卫队,还弄得路人皆知,夜嘉又怎么不会派人去查底?
他这是成心想出这个“护卫队”的丑,以此小惩大诫,让其他臣子不要再这般自以为是,白白闹笑话。
果然,那群歪瓜裂枣被黑甲兵带了上来后,夜嘉也是一副啼笑皆非地表情,他略略地侧了侧身,探向南司月道,“南王,听说这些人都是庄主专门训练来,防备你对朕不利的。不如,让南王府的人和他们过几招?”
南司月闻言,手抬了抬,神色还是如常,“三个人。”
“是,殿下。”
南司月后面不见阿堵,但另有八个褐衣男子,各个面目肃穆,太阳|岤鼓涨,任何一人站在场内,都有一种峙渊临岳之势。
护卫队足足五六十个人,他只派了三个人下去,这简直是对护卫队的侮辱。
可见南司月清清淡淡的表情,又让人觉得:似乎在他心中,三个人都显得太多了。
较量开始。
场内其他人的目光免不了都被吸引到了场内,许思思倒有点心不在焉,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过,在许庄主打算从看台上走下去时,许思思又不知从哪里来了精神,立马叫住他,又是一段可有可无的交谈。
许庄主还在夜嘉旁边,云出也尚能分心去看那场内的比斗。
……与其说是比斗,不如说欺凌。
三个人,就好像三匹野狼进了羊圈里一样,几乎所向披靡,而所谓的护卫队,则鸡飞狗跳,打得丑态百出,虽然精神可嘉,仍然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大行车轮战术,但也徒徒地惹得众人嬉笑罢了。
场内的较量,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好玩的笑话,音乐舞蹈早就停了下来,舞殇她们退到了一边,恭顺地候着。
云出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先告诉舞殇,再让舞殇在等会谢礼的时候,转告给南司月。
反正,她既是南王府中人,和南司月应该会有一套独特的联络方式吧。
主意打定,云出也不顾着看场内的情况了,她整了整衣冠,尽可能装成无比自然的样子,往场内走去。
反正,她现在穿着的服装,也是这个护卫队的,浑水摸鱼地混到舞台另一边,应该不难。
哪知,她正打算这样做时,乔老爹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手拍在云出的肩膀上,在她身后,缓慢而沉痛地说,“你果然是皇帝的人。”
云出愣了愣,“乔老爹何出此言?”
怎么会无端端地说她是夜嘉的人呢?
“我一直以为你和其他的探子不是一伙的……如果你不是夜嘉的人,这时候,为什么要混到那边,给夜嘉通风报信。”乔老爹继续沉声道,“唐五,老夫其实很欣赏你,只可惜,你既没有按?br /
迷糊王妃冷王爷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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