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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 作者: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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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这冰,是从头一直延到了脚尖。
梁老爷子为她诊脉,梁夫人此时脉象虚无,气短体阴。他忙抓药熬汁为她服下,梁夫人却牙关紧闭,竟是半点也灌不下,梁老爷子硬是拿筷撬开才勉强使她服下半碗。然这半碗药,也未起到丁点作用。梁夫人依旧蜷缩着发抖,她痛苦地□□着,哀叫愈发凄厉,她细瘦的指头紧紧攥着床沿,将养完好的十指指甲生生根根撇断蹦开,她越蜷越小,汗水纷纷滚落,却是冰凉的,濡湿了大半床榻。她哭喊着,声儿都沙哑了。
梁老爷子急得直跺脚,却无计可施。忽地,他一低头,猛地看到了从无忧寺请的护身护,死马当作活马医,梁老爷子忙取了给夫人戴上。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梁夫人戴上后好了许多。她面上虽依旧青白着,手脚倒是松快了不少,她卸了力,瘫软开来,软融在冬被里,表情也轻松了不少,她的身上总算是添上了些温度。
梁老爷子终于舒了口气。
未惊动旁人,一行四人,连夜登上了前往西山的马车。夜风飒飒,山路寂静,只听得到马狂奔的哒哒声,小安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他们正急着赶往无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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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拾.借寿(下)
无忧寺,临于西山顶峰,四人行至半山,忽觉眼前一片明亮。半山腰,一小沙弥举着灯笼冲他们行了个礼,“各位施主请随我前往,济慈师傅特让我在此等候,带你们行近道,切莫误了时辰。”
梁老爷子略一发愣,旋即回了礼,“那多谢小师傅了。”
小沙弥上了马车,同小安并排而坐,为他指路。他年纪虽小,倒是机灵聪明,大半夜的寻路找路竟是无分毫差错。“小师傅,那济慈师傅可是怎么知道今个夜里,我们会来这无忧寺的啊?”小安从未上过山,只是在梁老爷子办六十大寿时候在人群里偶见过一次济慈师傅,对他,自也是好奇得紧。
“济慈住持自是什么都知道的,”小沙弥惊疑地回望了一眼小安,“我在这寺里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他出过差错呢。”
小安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小师傅,你横竖不过刚过幼学之年,这话可算是言过其实了?”
小沙弥很是不服,低头嘟囔着,他声儿太小,小安未能听清,刚想开口询问,倒是被马车里的梁老爷子喝住了,“小安,不得无理。”小安朝小沙弥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小沙弥不理他,哼了一声,撇了头。小安摸了摸脑袋,也不知哪儿得罪了这位年纪小气性大的小师傅,他憨憨想了半天,从怀里掏出秦妈妈临走前分他的桂花糕,“小师傅莫生我气,吃块糕呗,甜如蜜咯。”
小沙弥仍是不肯回头,却是暗自咽口唾沫。小安瞅见了,便故意拈了一块,塞进嘴里,还有心大声称赞,“秦妈妈手艺真的太好啦,某些人啊,就是享不来福。”小沙弥气愤地回了头,插了块最大的狠狠塞进嘴里。小安看把人逗急了,自个儿倒是笑开了,薄薄的单眼皮弯成了轮小月亮,嘴边抿出了朵小梨涡。
“无忧寺到了!”被逗得急了,小沙弥待停了马车,便慌慌张张跳车跑走了,任凭小安在后头怎么唤,也不肯回头了。小安乐得不行,眼仁都笑眯了。梁老爷子抱着夫人出了马车,他抬手揉了把小安的脑袋,“这小师傅是有本事的,你算算我们从山脚到山腰花了多少时辰,再算算从山腰到山顶花了多少时辰。”小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哎呀’惊喜叫出声,“诶老爷,省了近一半的时间呢,”他看着小沙弥的背影就追上去了,“小师傅你别跑,你告诉我这其中的奥妙好不好啊,我这剩下的桂花糕都给你。”
小安跟着人小师傅跑得没了影,梁老爷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梁夫人状况好了不少,又已到了无忧寺,梁老爷子心情松快不少。
济慈住持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二位请在门外静待等候,将夫人交于我吧。”
梁老爷子同秦妈妈守在门外,秦妈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却也只是站起身儿活络活络了筋骨,“老爷,我去同师傅们借借厨房,给夫人熬个小米粥做俩小菜去,待她醒了好暖暖胃。”
“秦妈妈你有话便问吧,”梁老爷子唤住了她,“你为我们尽心尽力操劳这么些年,也没什么是不该知道的。”
秦妈妈生了一身福气的软肉,她绞了绞肉嘟嘟的胖手指,神色很是犹豫。她性子好,脑子却也不笨,怕戳着忌讳,她商酌着词汇。
梁老爷子倒是没甚顾及了,他自顾自地从头说起。
“所谓福祸寿命,皆有定数;气数尽却强而改之,便是逆天而行。借寿这桩买卖,本便是违逆天命,总是会遭报应的,”梁老爷子叹了口气,“这是梁家世代流传的秘术,一宗逆天的交易。”
“这借寿并不是固定的,他有一定的随机性。若气运好,抽被借者五年寿命,予借者五年寿命,这当然是双方愿意看到的,”梁老爷子冷笑了一声,“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抽被借者数十年寿命,予借者个把月寿命的,这种事也不是没出现过。想我梁家世代行医,普惠救人,自个儿倒是深陷寿命因果折磨中无法自拔。所以,我立誓要断了这邪门歪道。”
“这种损阴德的交易,我当上族长后,便强制取缔了,”梁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这路当然难走,族内上下异议声不断,大家又都是沾亲带点故的,最初推行真的是异常艰难。我只得做个独断专行,不讲情理的人。”
“我妻知这邪方子,怕也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吧,阿青出了事情,她真是不要命了。阿福从小伴我长大,这些个事情当然也略知一二。但我着实想不通,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这被借寿之人,可务必得是梁家本家人啊,阿福不行,我夫人也不行。他的死,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梁老爷子不由得苦笑,“倒是谢谢秦妈妈当时帮忙了。”
“嗨,老爷何必说这见外话!”秦妈妈很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她迟疑地顿了手,“但老爷,我还有一问题想不通。当时你为啥要嘱咐我和小安放假消息,让梁三以为福伯死相有异,特意来闹事?”
“这消息本不是假的... ...阿福脖子上的咬痕本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小安同我那都是真真切切亲眼看到的,但后头开棺的时候确实完好无损... ...其中缘由... ...我也是至今未想通,”梁老爷子摇了摇头,“至于为何要让梁三来看个明白,也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吧。梁三这人,浮夸做作,但本事不小,梁家上下他倒能算排得上号的,他辈分又高,这下任族长啊,可以说是他的囊中物了。我希望他能看明白,这借寿啊,真真不是个好东西。”
“哎... ...”秦妈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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