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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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从壁炉中挑只适合当日天气的烟斗，再从保湿盒里挑款陪衬当时心情的烟丝——如果是个日影明媚的晴天，黑锅黑杆白嘴的烟斗加上薄荷香橙味的丹麦经典维吉尼亚烟丝可以给她抵抗耀眼阳光的淡薄情绪，而如果是个阴沉灰暗的阴天，淡黄锅棕杆黑嘴加上枫香四溢的老式南美勃林烟丝又会令她有足够从容的态度去尽情享受阴天带给她的好精神——嗅嗅烟锅，检查烟斗状态，如果没问题，她便着手捻松烟丝，按她稍候所求的燃烧速度装填烟丝，用火柴点燃，然后凝望着管家为她准备好的早红茶，继续专心致志地与烟斗谈情说爱。

    曾经，张蕴兮总笑张蕴然看起来像个面上端庄底里骚狂的吸血鬼女伯爵，又是红茶又是烟斗，还是夜行动物，张蕴然不以为意地啐回去，烟斗叼嘴指着张蕴兮手上的雪茄说，不知道谁像吸血鬼。

    张蕴兮吃瘪的样子很奇妙，张蕴然常能看见。

    抽卷烟与抽烟斗是不同的，且是大大不同的，张蕴兮吃瘪正是因为这个区别：抽卷烟是吸烟者像摄魂魔鬼样蚕食烟叶灵魂的过程，从头到味，味的吸入，用不着关心火红的烟头会不会因这种过分的索取而熄灭，即使是雪茄，也可以被第次吸它的人轻松驾驭，除了自己身体，吸烟者什么都不用担心；抽烟斗却是吸烟者像任何个哲学家对待另位哲学家那样慷慨地与烟丝交换灵魂的过程，呼与吸，必须有节奏地同生并存，才能让锅压制得当的烟草均匀而充分地燃烧，不至于半途熄灭，往往连用惯烟斗的老烟枪也可能在不经意间打乱了呼吸间的顺序，令锅好烟熄灭在贪婪的吸纳间。

    有很长段时间，两姐妹总是坐在同张桌子上吃早饭，个捏着雪茄，个叼着烟斗，两虎隔河对峙般地在张鹏山身边，左右，吞云吐雾。张鹏山怕她俩打起来，次调解，然两人依旧故我，最后气得张鹏山干脆眼不见为净地在自己房间里用餐。

    只没有人晓得那才是姐妹两人最得意的默契，虽然剑拔弩张，却心知肚明。

    张蕴然清楚，她的亲姐姐张蕴兮只抽雪茄，会抽，但不抽烟斗。她是整个张家里唯个真正爱她的人。无需仔细琢磨这个“她”，是否在刻意指代某人，在这对姊妹间，“她”字可以代换任何人，于是她问她：“姐，喝茶抽烟，喝茶抽烟，咱两是不是会这样过辈子？”

    “是吧……”那年，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是”的张蕴兮刚刚跨入三十岁，每天都在各种各样的沙龙派对里享受她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生活。水烟，红酒，雪茄，红茶度是她的生活重心，张蕴然决想不出后来的她，会在几年内变了个彻头彻尾，不但将张家最受器重的大哥张蕴矣拽下马，还摘走了张鹏山长年不动的董事局主席位置，切，只为博那性格清冷得像对谁都不屑顾的傲慢女孩欢心。

    现在，能够陪张蕴然喝茶抽烟的那个人不在了，可她的生活还要继续，继续喝茶，抽烟，再喝茶，再抽烟……而这样个死循环，就是张蕴然面对汪顾时的状态，或者说是张蕴然面对张家每个晚辈时的状态，“汪顾，你身为张氏的董事长，不能成天人在心不在，不能连人都不在。张氏没欠你，欠你的是张鹏山，可既然yeesun已经把公道给你讨回来了，你难道就不能对张氏负责些吗？”汪顾连续几天因在宠物店蹲点而缺席工作，令贯懒散悠闲的张蕴然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公务早餐会，但在被百叶窗隔开的世界外，人认为这是属于张家两代人的温馨家常饭。

    汪顾穿着线条简单的深棕色工装，坐在长桌靠窗侧，正有些失礼地用镂花银叉翻来覆去地玩弄盘子里的黄瓜片和番茄片。薄薄淡妆让她本就极富立体感的五官别样生动，也就突出了她矛盾不安的表情和焦躁起伏的情绪。她时不时看表，似乎要赶时间去做什么重要的事，“今天的工作是什么？你说，我做，做完才走。”

    张蕴然说得没错，汪顾也觉得自己应该对张氏负责，不为别的，只为它也曾让师烨裳为其付出心血，但汪顾不可能像其他人样在公司里星期五天天八小时地守着，有工作就做，没工作就抽烟，喝茶。那样的闲暇只会让她玩命地在留有师烨裳痕迹的办公室里想念师烨裳，想得脑袋快要像夏天里的冰镇西瓜样被牛头刀切成八瓣，心脏像颗母鸡屁股底下被孵了二十天的红皮蛋，锋利坚硬的鸡喙正在蛋壳里用力地啄撞，有什么东西意欲破茧而出，却还被牢牢困住。

    师烨裳的消失是个事实，它影响了汪顾生活中所有，最喜欢的东西可以随手转送，最讨厌干的事可以干就是天。在这小半年里，全世界似乎只有汪顾的生活因它而改变，其余人，竟半点未受它的影响，对此，汪顾真的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四脚朝天，恨不能以三拜九叩来表达她对师烨裳的佩服之情。

    “你接手张氏后，张氏的业绩同比下滑了六个百分点，这是张氏十三年来头回出现颓势，上次是张蕴兮刚入主张氏那年，但当年情况远没有今年糟糕，只掉了不足三个点，且当年基数小，从整体统计数字上来说，相比今年的下滑微不足道。”张蕴然在烟嘴上狠狠嘬了口，随即呼出核爆蘑菇云般的烟雾。

    烟锅里的烟草滋滋响，油润烟丝在燃烧中碎裂的声音。

    身为张氏监事会主席，张蕴然在特定职权范围内，有权对董事会的整体运作和董事长的工作提出质疑，但当前她的作用已经远远超越了检查、监督、考核这三项监事效用，近来，董事会大半决议案是由她主持通过的，集团里对她干涉董事会运作的行为议论纷纷，有几个元老级的高管暗指明敲她打算趁张姓董事内职空虚之机篡位夺权，毕竟有张蕴兮的前车之鉴，谁也不能保证与张蕴兮脉相承的她会甘心幕后，“师烨裳总说你比张蕴兮聪明专注，这些，你需要证明给我看，如果是真的，我会完全退回监事的位置上，不再插手你的工作。”

    汪顾心只想着快点完成今天的活计，但她没想过明天要做什么，这恰恰是执行者与决策者的区别，就像抽卷烟与抽烟斗的区别：执行者只需要为达成既定目标，规划、完成份内工作，所做所为大与资产处分无关，就像抽卷烟只需要“吸”，个动作就够了，不需要或只需要不的融会贯通和内外交换。而决策者除了需要掌握大量的业内外材料以备面临两难选择时作出趋利避害的决定外，还需对企业明日愿景有个明确清晰的认识，投入资金，预留资金，盘活死产，打压活价等等相关各部分资产的选择，都是决策者的事，就像抽烟斗不仅得“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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