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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作者:书海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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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问,然后呢。您是不是很恨您的先生……
李先生抿抿白了的发丝,淡淡微笑,人都去了,恨什么。
阿衡吃惊,他……
李先生说,他写完离婚书的第二天,就在家里上吊了。
她微笑,眼中浮着泪光,后来我被放了,回到家里的时候,除了柜子里的旗袍,什么都没了。我结婚时穿的这件红旗袍,以前被那帮人撕烂过,你现在看到的这件,是我爱人去之前,亲手用金色的线缝好的。
阿衡看着旗袍,上面的金蔷薇,仔细看来,确实是人一针一线缝出的,巧妙地遮盖了之前的碎裂。
李先生看着阿衡,傻孩子,哭什么。
阿衡摸脸,却是泪水。她喃喃,先生,我要是你,肯定会恨他的,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李先生笑,我们结婚时,他还对我说,李蔷,我们白首不分离。转眼,我头发白了,他又在哪儿呢。我要恨,都没人可以恨。
我猜,他只是,爱得太累了,爱到了绝路。
可是,为什么说谎呢。
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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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时候,宿舍楼要封,阿衡申请了一间留学生公寓,那里,不封楼,而且,楼下就是小卖部,挺方便。
留学生里有好多夜猫子,半夜不睡觉,开party,加上没人管着,常常,夜晚三四点,还能听到英语的骂人声。
而且,特别自来熟,看见她,问她英文名是什么,阿衡说我没英文名,然后,他们,再见她,懒省劲儿,嘻嘻哈哈亲亲热热喊她wenny。
跟喊tom,jerry,happy potter一个性质地喊= =。
就是听着不好听……wenny,wenny,跟遭瘟的小鸡子似的。
大半夜,常常听见梆梆的敲门声,wenny,hey,wenny,借个打火机。
wenny,wenny,黄油,黄油有吗。
wenny,wenny,你有开瓶器吗。
wenny,wenny,你……别瞪我,好吧,你会烤肉吗。
wenny,wenny……
阿衡吐血,我说泪滴们and剪头们,楼下就是杂货铺。出校门三步,有烤羊肉的摊儿,我们中国新疆同胞烤的,特正宗。
常来敲门借东西黄头发的tom(不要问我为什么叫tom,不会起名字= =)涨得满脸通红,他身后钻出一个红发雀斑的女孩,豪爽大笑,hey,wenny,不是烤肉,也不是借东西,就是问你要不要参加我们的party,顺便,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阿衡= =,嘀咕,这种问题,顺便在哪里。
抬头,微微笑了,说我有些困了,改天吧。
至于,男朋友,嗯,分手了。
祝你们玩得开心,咳,如果跳舞的时候声音再小些,就更好了。
然后,关了门。
年三十的时候,阿衡买了些肉,菜和面,想要自己做些饺子。
结果,刚下锅,楼上那帮留学生霹雳咣当地从楼上跑了出来,无论是蓝眼睛红眼睛,统统泛狼光。
阿衡无奈,好吧,如果你们能帮我再包些饺子,我可以考虑请你们吃。
众人欢呼,wenny,万岁,像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不到三秒钟,阿衡后悔,让一帮老外包饺子,还能再可能点儿吗,你说你怎么不让蜗牛跟兔子赛跑,耗子逮猫啊。
于是,那啥啥叫tom的澳大利亚人把饺子皮捏成了袋鼠,那啥啥叫jenny的美国姑娘把饺子馅用勺滚成了土豆状,那啥啥叫fabio的意大利小伙努力把手卷饺子皮,卷啊卷,目标是意大利面。
泪汪汪,泪汪汪。
好吧,知道你们都想家了= =。
阿衡最后把他们都轰去看电视了,剩自己一个人包。
tom说我去买几瓶红酒,咱们就着wenny的大餐庆祝。
jenny说我跟你一起去。她就是那个,之前帮tom问阿衡有没有男朋友的红发姑娘。
阿衡把后来包好的饺子投进锅里的时候,tom和jenny就提着酒回来了,刚进门,jemmy就拿着一张小纸片兴冲冲地问阿衡,wenny,这个字怎么念,楼下有人在找这个人。外面下雪了,那个boy,在雪里蹲了很长时间,快被埋了,管宿舍的张女士不让他进。
阿衡拿起纸片,上面一笔一画地写着一个复杂的字,字中,有被原子笔芯戳破的地方,想必是,在掌心写下的。
衡。
阿衡低头,他长什么样子。
tom想了想,比划,大眼睛,黑色的毛外套,带着耳塞。
阿衡神色复杂,这字儿,我也不认识。
意大利fabio哈哈大笑,wenny,你可是中国人,丢面子。
八国联军的洋鬼子= =。
阿衡没好气,盛了三碗饺子,说白菜猪肉馅儿的,赶快吃,吃完滚。
fabio耸耸肩,小气,wenny,你是因为小气,男朋友才提分手的吗。
fabio是个大喇喇闲散完全具备意式风格的雅痞式人物,家里是开餐馆的,来中国留学,就是因为听说中国菜好吃才慕名而来,学的是营销。
阿衡说,你才小气,你们全家连你家的意大利面都小气。
fabio= =。
tom递给阿衡一杯红酒,腼腆的澳大利亚小伙有些不好意思,wenny,和你认识,很高兴。
阿衡笑了笑,咕咚咕咚喝完,说我也是,本来以为今年就我一个人过年,有你们在身边,很高兴。
jenny也敬酒,说wenny,我还以为中国人像你这样的眼睛才漂亮,结果,还有很大眼睛也很好看的人,真有趣。
阿衡抽搐,您这是夸人呢。
why not,楼下的那个男孩儿,真的很漂亮。
jenny嘟囔了一声,和阿衡碰了酒。
他们吃完闹完,已经到了凌晨时候,tom 和jenny 有些醉,fabio把他们拖走了,临走时,对阿衡似笑非笑——那个字,我记得念“衡”,是吧,wenny。
阿衡洗洗漱漱,沾枕头,就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半夜,惊坐起,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电子钟这会儿显示的是凌晨三点半。
她赤着脚,拉开窗帘,窗外白茫茫一片,绵绵不断地落着雪花。
低头,四处张望着地面,白色的雪影,什么都看不清。
她穿上拖鞋,拉开门,脚步无声。
走到楼下的时候,宿管房间的灯灭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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