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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落察觉出慧娘的院子有点静，静得太过于异常。</p>

    顿了下她才明白：慧娘没有孩子。</p>

    慧娘二十六岁，家中应该有几个五六岁的小家伙跑来跑去，喧嚣热闹的。</p>

    注意到了这点，陆落却没说。</p>

    慧娘有点害羞，熟了之后也挺能聊的。</p>

    陆落了解之后，才知道慧娘是从黎平镇附近嫁过来的，她甚至知道金老爷和金俦。</p>

    “那个金老爷，可坏了！”慧娘说，“他喜欢小男孩儿，恶心！”</p>

    陆落笑了笑：“他已经死了。”</p>

    “啊？”慧娘吃惊，同时也心中一喜，笑道，“老天爷都看着呢，玄女你信不信？”</p>

    陆落不信，老天爷是最不长眼的。</p>

    她敷衍着笑了下。</p>

    慧娘说完了金老爷，又跟陆落说起，为何族长要请术士来改风水。</p>

    “我嫁过来八年了。”慧娘说道，“庄子上一直都挺好的，大家都本分。是从三年前开始，这庄子就有点不太对劲。”</p>

    慧娘还说：“有人说过，河不能乱修，会毁了风水，可是他们不愿意听，怕祖坟受淹，非要修。”</p>

    “是啊，任何动土都是大事。”陆落道。</p>

    陆落只知道他们庄子上有人伦惨绝，还有赌，色，却不知具体是哪些事，她问起了慧娘。</p>

    慧娘没什么心机，常年住在庄子上，难得有个人聊得来，很单纯的告诉了陆落。</p>

    “西头的五三，他在县城做了两年的小伙计，被东家辞退了，回到了庄子上。”慧娘道。</p>

    五三是人名。</p>

    古时文化不通，很多男人的父母没文化，就用他们的出生日月，作为他们的名字。</p>

    比如朱元璋本名叫朱重八。</p>

    叫这种名字，都说明家中非常穷，穷到孩子出生时，拿不出几文钱去请先生取个贱名。</p>

    秋五三家中贫寒，很早父母就去世了，族中养育了他和他哥哥，结果这对兄弟长大了，越发好吃懒做。</p>

    族长就做主，让他们兄弟去城里碰碰运气，甚至托了人情，将秋五三安排在一家米铺做小伙计。</p>

    可是秋五三手脚不干净，掌柜的看着秋族长，忍了几次。</p>

    而后，这货居然跟小伙计们赌博，常赌到深更半夜，耽误掌柜的生意，掌柜的忍无可忍，就辞退了他。</p>

    他无处可去，回到了庄子上。</p>

    秋五三回来之后，无处消遣，又不愿意下地，就蛊惑了一帮老少爷们跟着他赌钱。</p>

    他们偷偷摸摸的。</p>

    半个月之后，族长才知道。</p>

    族长处罚了所有参赌的，可是庄子上年轻的小伙子们，心气已经被带坏了。</p>

    赌是有瘾的，起来就难灭了。</p>

    族长是恨极了的，将秋五三赶出庄子。</p>

    可庄子不是个围墙，出去还是能悄悄回来的。</p>

    族长只有一双眼睛，而庄子上两百来户。</p>

    大家都背着族长赌。</p>

    庄子上乌烟瘴气。</p>

    很多人家都受不了，配合村长抓赌，至今三年了，赌博之风压了下去，不过还是有的。</p>

    为了防止死灰复燃，族长从未放弃过严查。</p>

    “赌博的确是一桩害人害己之事。”陆落道。</p>

    慧娘点点头：“可不是嘛！”</p>

    很多时候，赌博是其他犯罪的开端，有了赌瘾，人就少了些善念。</p>

    原本善良朴质的人们，因赌瘾开了头，后面偷鸡摸狗，成了惯例。</p>

    这庄子名声就不太好。</p>

    “这三年，我们庄子上退了四门亲事。人家姑娘听说庄子上的小伙子好赌，都不愿意嫁进来。</p>

    别说族长，就去其他人，也愁得不轻，现在抓到赌的，不管大小都是一顿死打，饶是如此，还是有人乐意去赌。”慧娘道。</p>

    这件事，的确对秋家庄影响很大。</p>

    土里刨食的人们，多一个赌博的，就少也一个干活的。</p>

    “风水的确不好。”陆落道，“是风水助涨了这些恶劣风俗。”</p>

    除了赌博，他们庄子上也有其他丢人现眼的事。</p>

    有些传了出去，有些自家隐瞒下来。</p>

    慧娘捡了两桩传出去的，告诉陆落。</p>

    “.......一开始兴赌的时候，我公公尚未留心到。那些人在易生家中聚赌，有人赌有人看，围得团团满满的，闹到了深夜。</p>

    易生的妹子，定好了人家，还没有嫁呢，夜里自己出来撒尿，被人按在草堆上给糟蹋了，至今还不知是谁，黑灯瞎火的。”慧娘道。</p>

    慧娘说到这里，脸有点抽搐，她气得不轻。</p>

    那姑娘叫四儿。</p>

    易生是年轻的小伙子，他娘早走了，他爹又聋又瞎，是他妹妹一手操持家务。</p>

    出事之后，他妹妹四儿被退了亲，如今躲在家中不见人，已然是半疯了。</p>

    易生则是个孬种，受不起庄子上的指指点点，自己跑了，不知去向。</p>

    族长用自家的米粮救济四儿。</p>

    陆落咬了下唇，心头一口怒焰沸腾，气血不稳。</p>

    她半晌说不出话来。</p>

    慧娘也默哀了半晌。</p>

    一句可怜，无法概括这样的悲剧，陆落最害怕听到这些充满人性恶毒的事。</p>

    慧娘沉默片刻，跟陆落说起了另一件事。</p>

    是一桩人伦丑事。</p>

    慧娘说：“这件事，大家听很生气。”</p>

    陆落应了声，让她继续往下说。</p>

    “慕老六，他快六十岁的人了，趁着他最小的侄儿外出办事，哄了他侄儿媳妇，两个人同吃同睡，后来闹出来了。”慧娘道，“真是丢尽了我们秋家庄的脸！”</p>

    陆落听到这里，感觉秋家庄的声誉太恶劣了。</p>

    十里八乡，估计都靠这些闲言碎语嚼舌根。</p>

    娱乐匮乏的年代，一点小事就满城风雨，何况这么大的事？</p>

    陆落猜测，秋家庄估计是娶不到外庄的媳妇，也嫁不出去闺女，族长才急了的。</p>

    这些丑闻，也的确是这三年来闹出来的。</p>

    从前未必没有，其他庄子也未必干净，可人家没闹得人尽皆知。</p>

    “现在，你们庄子上是不是娶媳妇、嫁闺女都很难？”陆落直接问。</p>

    慧娘连忙点头，道：“正是，人家一听是姓秋的，立马就不要了，也不管小伙子姑娘如何，家世如何......”</p>

    这就很严重了。</p>

    名声堆砌起来不容易，毁了却是一朝一夕的。</p>

    族长很头疼，才愿意花二十两请玄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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