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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格物。</p>

    格物穷理，理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两人意见相左，偏偏都是饱读诗书，引经据典，谁也不能说服谁。</p>

    与其说，石庭和邬予钟聊到了半夜，不如说他们吵到了半夜。</p>

    “谁让你去跟他讨论哲学的？”陆落大汗，“我让你问的，你问清楚了吗？”</p>

    石庭点点头，身姿优雅斜倚在引枕上，慢慢吃着果子，不紧不慢道：“他身上却有些疾痛，第一是痛风，春上必要发作；第二是胃疾。”</p>

    陆落一怔：她爸爸的左脚，也是痛风，梅雨季节时常发作；胃口也不好，这是个天生的，主要是消化不良、冷热不耐。</p>

    没想到，连这些毛病都一样。</p>

    邬予钟绝对是陆落父亲的前世。</p>

    “然后呢，他真的没有成家，一儿半女也无？”</p>

    “这个是真的。他的意思，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吧，更别提儿女了，他说他福薄。他父母已经去世，兄长当家，他和家族断了十几年的来往。”石庭继续道。</p>

    陆落沉默了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p>

    不知为何，她听罢更是难受了。</p>

    邬予钟苍老的样子，让陆落总是想起她留在另一个世界的老父亲，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p>

    假如他有妻有妾、有儿有女，陆落会好受些。</p>

    偏偏，他孤身一人，而且生活清贫。</p>

    “他这个人真倔强。跟我爸爸一样。”陆落心想。</p>

    “我邀请他改日到家中做客。”石庭笑道，“倘或他来了，可要派人去请你？”</p>

    京里有人知道陆落和千衍的关系，像方家、像宋家。</p>

    若有心人查访，知晓邬予钟拜访千衍，顿时就能联想到陆落和闻氏。</p>

    那么，闲言碎语还是会有的。</p>

    陆落不想这些事。影响到她母亲的声誉。她知道母亲很在乎外人的看法。</p>

    “别让他到家中，外头酒楼不是一样吗？”陆落道，“你请他的时候。不要喊我。但是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就最好了。”</p>

    石庭点点头。</p>

    这样，石庭就算是邬予钟的朋友了。</p>

    没人知道石庭和陆落相熟。如此一来，陆落既知道了邬予钟的动向。又不露面。</p>

    “他万一要离开，你一定要告诉我。”陆落对石庭道。</p>

    “他年内不会动了。这次进京，是上了奏章要养病的，陛下恩准了。”石庭道。</p>

    陆落颔首，心想这再好不过了。</p>

    这事。陆落没跟母亲再说过，倒是叔公，特意找了她两回。询问缘故。</p>

    陆落搪塞了过去。</p>

    九月初一，成阳大长公主的儿子斜照满月。延平侯府仍是不准备大办满月礼，独独请了几位族内至亲，送些小礼，陆落也收到了请柬。</p>

    “不要金银礼，能缝制些鞋袜、小衣裳、香袋儿、络子，就最好不过了。”延平侯府放出话，满月礼只要这些。</p>

    陆落原本还打算送个贵重的金项圈。</p>

    如今听说不要了，要绣活，却是叫她为难。</p>

    “我连缝补都不会，拿什么针线活啊？秦妈妈，您替我做双小婴儿的睡鞋，再做个香袋儿吧。”陆落去求秦妈妈。</p>

    秦妈妈正在替陆落母女做过冬的新大氅，忙得很，免不得要推脱：“五娘，妈妈这两天熬得眼都花了。这些小东西，你去烦碧云做，那蹄子最会偷懒。你不使唤，她就落得不动弹。”</p>

    碧云正巧来了，听到了这话，笑道：“我想给姑娘做，她瞧不上。”</p>

    “妈妈，那是给我义子的东西，要精致些。”陆落道，“还是您给我做。”</p>

    秦妈妈挨不过陆落，只得喊了碧云，让碧云帮衬着裁剪和理线，一个时辰就做好了。</p>

    陆落大为赞叹。</p>

    “秦妈妈要是生活在我们那个年代，肯定是刺绣大师，举世闻名的。”陆落心想。</p>

    陆落寻出个小包袱，将东西收起来，秦妈妈瞧见了，觉得她包袱的针线和绣活不好，都是出自碧云前几年的手艺。</p>

    秦妈妈估计有强迫症，看到绣活不好的，就不准人拿出去。</p>

    于是，她又耗了半个时辰，用现成的料子，给陆落绣了个包袱。</p>

    “妈妈，您慢着些，以后我孝顺您。”陆落大为感动。</p>

    “妈妈是有儿子的，哪里用得着姑娘孝顺？往后，姑娘得势了，多提携妈妈的儿子，赏个体面的差事，就比孝顺管用百倍。”碧云在一旁接腔。</p>

    这话，秦妈妈是不好自己提的。</p>

    陆落当即道：“这个一定的。妈妈虽然不是我的乳娘，但是胜似乳娘。妈妈的儿子，就跟我的乳兄一样，将来若有造化，绝不亏待你们。”</p>

    秦妈妈原本累得要死，听了这话，精神头好多了，笑着给陆落道谢。</p>

    闻氏在东次间听到了，露出了笑容。</p>

    这是中秋节后，她第一次笑。</p>

    母亲笑了，陆落就撒娇，滚到了母亲怀里，百般逗趣。</p>

    “你呀，嘴巴上越发会哄人了。不过，既然说了，可要记下，千万别忘了才是。”闻氏笑道。</p>

    陆落道是。</p>

    成阳大长公主的儿子满月当天，陆落早早就去了。</p>

    她在大门口遇到了颜浧。真是无处不相逢，躲都躲不掉。</p>

    “......义山说，孩子要认你做义母？”陆落往垂花门去，颜浧就一路护送，寻个话题和她聊天。</p>

    陆落点点头，道：“是啊。”</p>

    “那我岂不是义父了吗？”颜浧悄声道，“今天你们行礼，干脆连我的礼一起行了吧。”</p>

    “没有这种说法，义亲不是连带着认的。”陆落面色淡漠，纠正他。</p>

    她瞥了颜浧一眼，发现颜浧耳朵红了。</p>

    他自己说些大胆、不要脸的话，想引逗陆落，不成想陆落没什么感觉，他先羞了，耳根红透了。</p>

    陆落很无语。</p>

    你有本事调|笑，你有本事撑住啊！</p>

    陆落领着丫鬟，颜浧跟在她身侧，一路到了垂花门口。</p>

    成阳大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妈妈，在门口等着陆落。</p>

    瞧见了颜浧，自然也热情邀请他进内院去看孩子。</p>

    颜浧就像成阳的兄长一样，又跟宋义山是发小，大长公主身边的仆妇丫鬟们，也没把颜浧当外人。</p>

    “好啊。”颜浧舍不得陆落，立马二话不说，跟着进去了。</p>

    ***</p>

    加更感谢夜雪初霁0407同学打赏的和氏璧，真是太破费了，感激不尽！(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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