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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杂志收到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嘴想怼,又忽然想起被拍下照片那天宁永安说的话,反而克制了一下,正正经经地说:“也寄给你了?”
宁永安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说:“你居然说话这么和气,我好不习惯,好像真的很疏远,比任何时候都疏远……”说到最后,那点单薄的笑意就在电波间消失了。
白文宣被他弄得顿时觉得有点无措,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皱起眉头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话筒咆哮了一句:“你他妈太难伺候了!怼你要念叨,好好讲话要念叨,你就是欠喷!”
他刚吼完,朱利安站起来从外头帮他把忘关的办公室门给带上了。
白文宣抬头看了一眼门板,更气了,对着话筒又吼:“你到底打来什么事?我不忙还是你不忙?宁氏要倒闭了还是白氏要破产了?”
听筒里传来长长一串叹气声,宁永安说:“宁太太,你可能真的有点躁郁症,不过我居然被你吼得还挺高兴的?看来我们要一起去看心理医生了。”
白文宣转手就把电话挂了。
宁永安锲而不舍开始播,感谢智能机的自动回拨功能,7遍后白文宣又接了起来。
“今晚8点,我在凯越定了位子,请你吃饭。”这次宁永安直接多了,接通电话就直奔主题。
相应的,白文宣也直接多了:“不去。”
宁永安赶快先说:“别挂!是陈老师想见你。”
啧啧啧,陈老师。白文宣一推键盘,不再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要工作了,往椅背上一靠,捏着电话问宁永安:“他要见我我就要去吗?凭什么?”这话拒绝地并不那么好听,白文宣说完之后也愣住了。他自认对陈文青确实没有什么敌意,但听到这样的邀约,却下意识地严词拒绝,实在也是……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宁永安顿了顿,像是组织语言又像是平复情绪,片刻后才说:“你不是一定要去的,没有凭什么,所以我在邀请你。”
喔霍,白文宣被宁永安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等到颅内一片白光散去,他才升起一个念头:看看,到底是心怀多年的初恋,重逢不到1个月就把宁永安这样的衣冠禽兽收拾出了人样,都会说这种人话了,怕是也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了。
白文宣颇多感慨在心里七支八棱地乱扎了一通,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要不怎么说正面的感情让人成长,而两个人渣却只会互相祸害呢?果然精神病和神经病并不合适相爱呢……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呢?当即爽快地应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准时到。”
宁永安大约没想到白文宣突然这么爽快,一时间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白文宣却没有容他再犹豫,随手挂断了电话。
他既然答应了赴约,自然是准时准点到的。7点50左右踏进店门,不需要报名字便有人迎上来领路,白文宣走进包厢发现自己最早到。他脱了外套让人挂起来,坐上客座,有些愣神。
5分钟不到,包厢门又被打开了,宁永安推着轮椅进了房间,轮椅上坐着的人,白文宣没见过,但却也称得上相识已久。
很奇怪,虽然在电话里对宁永安的说辞感到很憋屈,但真正见到陈文青,白文宣却丝毫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他甚至能够想象为什么宁永安曾经会冒大不韪去追求自己的老师。
即使坐在轮椅上,陈文青依旧看起来充满了活力,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旺盛的、充满生机的、昂扬向上的那种力量。
车祸也许让这个人失去了一定的行动能力,却并没有禁锢这个灵魂。
白文宣不知道在自己的想象中是否赋予了陈文青类似的气质,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人,出乎他意料的令人感到亲近和喜欢。
侍者提早就撤走了一个椅子,陈文青的轮椅被宁永安推到了桌边,三个人分别落座,白文宣和陈文青都看着宁永安,等待着他的介绍。
宁永安其实挺尴尬的,不仅仅是心里觉得尴尬,他都把这点别扭写到脸上了。
“咳,介绍一下,”他伸了手两边示意,“这是陈老师,这位是我的丈夫白文宣。”
白文宣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宁永安介绍的抬头是什么用意,但也不能当场质问他,只好避而不谈,转向陈文青点头致意:“陈老师,第一次见面,久仰了。 ”
陈文青也笑,很和煦放松的笑容,他说:“没想过还会见到宁永安,更没想过会认识你,不过既然见了他,难免会对你感兴趣。”
白文宣现在能对宁永安的尴尬有一点感同身受了,他维持着嘴角的一点弧度,胡乱地、含糊地点了几下头,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宁永安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在白文宣明显的沉默之后插嘴缓和气氛:“点菜吧,老师要吃什么?”
陈文青冲着他笑了一下,答道:“随便,你点吧。”
宁永安感觉后脖子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时被大自己没几岁的班主任陈老师支配的岁月,悬着心开始点菜。
菜单送下去,5分钟后就有人来传菜,一股脑全都上齐了,所有人又一道撤出,一个人都没留,顺手还帮他们把门给关了。
白文宣一看这个阵仗就知道是宁永安特地安排的,为了谈话方便。他瞄了一眼宁永安,宁永安难得犯怂,回避了这个眼神。
宁永安现在对这个安排感到很后悔,因为包厢里的氛围实在太怪了。他终于逐渐回忆起了当年被陈文青支配的恐惧……彼时他一个年少气盛的叛逆纨绔屡屡栽在这个年纪不大的老师手里,被整得差点要哭着回家告状,实在是让多年后坐轮椅的陈文青给唬住了,忘了他那个鬼见愁的性格……
这边宁永安心里惴惴,隔壁白文宣在发现他的回避时也感到了错愕,随即脑子里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一个个奇怪的脑洞……而最大的疑问就是:这顿饭到底为什么吃啊?实话实说,他也开始打心底里后悔早上轻率的决定了……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约就是陈文青了。
在大家举箸之初,小空间里安静极了。白文宣食不知味,宁永安根本都忘记饿了,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某一刻,酝酿的尴尬爆炸开来,撕裂这点沉默。宁永安第三千六百七十八次祈祷陈文青对他客气点,最好按剧本来,否则他怕是要被白文宣当场打死。
“咳。”主动打破沉默的是陈文青,在宁永安和白文宣各怀心思对着碗碟发呆的时候,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把两个年逾三十的精英吓了一大跳。宁永安更是谄媚地接了一句:“老师想说什么?”
陈文青放下筷子看着他问:“姜片很好吃?”
宁永安低头,发现自己碗底躺着一块姜。他放下筷子,有点无语,转头看着陈文青说:“老师,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呀?”
陈文青眨眨眼笑了:“不是跟你说想认识一下你的先生咩?听说他很介意我还活着,但我又不能再去死一次,只好亲自设法解开这个误会啦。”
白文宣猛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恶狠狠剜了宁永安一眼。宁永安心如死灰,已经不想去纠结陈文青的措辞了,他就知道今天一定吃不完兜着走。
“陈老师误会了,”白文宣也放下了筷子,收敛了对着宁永安的凶悍,朝陈文青说,“我和宁永安之间这摊子烂事儿说不清,但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陈文青很玩味地重复了一下:“你和他之间的事,说不清啊?”
宁永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陈老师,你不要欺负他……”他是知道陈文青的,人当然是很好没错,但在看起来很阳光的外表下,内里切开都是黑的,欺负起人来,白文宣这种急性子的直脾气能气得嗷嗷叫。
陈文青轻轻哼了一声,不搭理宁永安,反而问白文宣:“我欺负你了吗?”
白文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很想走。
陈文青却无视包厢里尴尬的气氛,又对着宁永安说:“我还以为跟他说我们打算复合才叫欺负呢。”
话音一落,白文宣垂下了眼睑,而宁永安却沉下了脸色。
“陈老师,不要开这种玩笑。”虽然还在叫着“老师”,但是阴了脸色的宁永安却终于流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岁数的模样,在陈文青和白文宣面前那点孩子气消失殆尽。
面对这样的宁永安,陈文青却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放心,开玩笑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没有死,和你们也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了,不开玩笑地说,我今天是来澄清这一点的。”
白文宣复又抬眼,看向了陈文青。
话已至此,他也无法再维持局外人的冷漠了。
“陈老师,我是不知道宁永安跟你说了什么,但其实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真的没有关系。如果影响到你,让你觉得今天有必要来和我说这个,那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陈文青点了点头,扭头又朝宁永安看,说道:“你看,你老公说跟我没关系诶。那我再死一次你们好像也不能复合了,失不失望?”
宁永安恨不得跪在地上叫陈文青闭嘴,硬气了一下,立马又怂,讨饶道:“陈老师,你饶了我吧……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不行吗?”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找陈文青道歉的时候还要嘴贱把所有的前因后果跟说书一样说给陈文青听,搞得陈文青兴致盎然一定要“帮”他。这种帮法,他怕白文宣等下活剐了他。
白文宣已经两眼发直了,他算是知道陈文青身上那种活力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种坐在轮椅上也生生不息要搞事情的积极心态,简直是世所罕见。
“陈老师,”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接话道,“你玩宁永安就好了,放过我吧……”
“噫,”陈文青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们两个,“果然长成社会人就不会像高中生一样可爱了,一个两个都说陈老师欺负人,陈老师很冤枉的啊……明明拿我当分手借口,还不许我自辩么?又不是我自己要进你们的故事当配角的,是你们两个一起硬把坐轮椅的陈老师推上台的吧?怎么了?那现在到底我还是不是分手的重要道具呢?”
话说到最后,还是调侃的语气,但陈文青眼睛中的清明却叫宁永安和白文宣两个都无法面对。
这下子饭是吃不下去了,陈文青主动提出要走的,他说吃不惯这里的口味,要回去了。宁永安赶快站起来推轮椅,陈文青却吩咐他说:“你先去开车,让小白推我。”
两个人大概是被他刚才的制霸全场的气势给压倒了,拜服在教师的职业天赋下,乖乖地顺从他的安排,一个先下去开车,一个推着轮椅慢慢地往车库去。
宁永安离开的时候心想只是几分钟,陈文青不至于光靠嘴炮就毁了他的婚姻吧?但转念一想,从49楼到b3层啊,以陈文青的功力大约能让白文宣脱层皮……顿时又觉得坐立不安起来,整个人都焦躁地直冒烟。
诚如宁永安所想,陈文青显然没有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只是又不如宁永安所想,和白文宣两个人在单独在电梯里的时候,陈老师褪去了刚才的嬉笑,露出了认真的一面。
“其实如果我真的跟你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今天会是什么感觉?”省略去所有的客套和寒暄,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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