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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难一 作者:软炸团子
人声。他却觉得有些冷清,想了一会儿,就沿着那条宽阔的马路走出家门,沿着妈妈离开的方向,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
走累了,他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很大的车,司机正在招呼他。他便坐上,等别人告诉他到达终点站,他就又下车,继续朝前走。
可前面没有妈妈的身影,周围是一些陌生而低矮的房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对他漠不关心。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有些明白,本就很少见面的爸爸妈妈,大概是彻底见不到了。
沈绍飞突然觉得很难过。他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前,蹲在肮脏的台阶上,捂住脑袋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啦?迷路了吗?”忽然间,一个轻轻软软的声音问。
沈绍飞用力揉着眼睛,他知道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的。那个声音还不放过他,执意要看他的笑话:“不要揉,眼睛会痛。”
这小孩真烦人。沈绍飞想着,心头的悲伤却不知为何减轻了些。他抬起头,看见一个比所有图画书上都要漂亮的小娃娃。
难怪女孩子都喜欢玩娃娃,如果他有这么一个娃娃,一定也会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做什么都要紧紧攥在手里,不让别人偷走。
沈绍飞不想被这人看不起,完全不想承认自己的狼狈,随口扯了个谎,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那个小孩笑了,带他回到家,拿出一点都不好吃的东西给他。沈绍飞原本不想吃的,但看着他冲自己笑,居然不知不觉吃完了,而且还没吃饱,就拿过放在一边的包子继续啃。
直到很久之后,沈绍飞才知道夏桓给予自己最昂贵的赠予是什么――世上还有人会关心他,会不忍心看他饿肚子,这点认知极大地安慰了沈绍飞被父母抛弃后的悲伤。
然而,让沈绍飞的观念彻底改变的,还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一个男人醉醺醺回来了,防盗门发出粗嘎凄厉的尖响。夏桓怯生生叫了声“爸爸”,沈绍飞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就看到他一言不发,解下皮带朝夏桓走去。
“你快回家吧。”夏桓把他推出门,半个包子掉在了地上。
沈绍飞从来没被人这样推搡过,当然不乐意。可他转过身,透过老旧防盗门上的栏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夏桓的父亲在用皮带抽他,一边抽一边骂。
沈绍飞吓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暴力场面,那个被打得一抖一抖的瘦小身影,就是刚刚帮助过他的新朋友。
夏桓那么乖,那么可爱,哭起来声音也很小。沈绍飞应该像个童话中英勇的王子那样冲上去保护他,可他的腿正在发抖。
男人粗暴的喝骂狠狠敲动着他的耳膜――夏桓遭到殴打的原因,竟是因为请他吃了那些东西!
原来,世界上有不要孩子的父母,也有这样随意殴打孩子的父母。
沈绍飞突然明白了,也不害怕了,他听到自己变了调的声音高喊:“别打他!不许你打他!”他用拳头狠狠捶着被关上的铁门,捶累了就用脚踹:“别怕,夏桓,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第18章
“老板!”
助理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沈绍飞嗯了一声,回过头,看到夏桓站在不远处,出神地望着远处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医生的嘱咐我都记下来了,您看,心理医生……”
夏桓向那个老人走去,俯身拿起一旁座椅上的老花镜,默默递给老人。对方向他说了什么,夏桓笑了笑,有些羞涩地摆摆手。
“老板、老板?”
沈绍飞收回目光:“行,我记住了。对了,帮我预约黄医生,请他到我家去。最近几天我不在公司,还要多麻烦你。等忙过这一阵,年终奖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老大!”助理眉开眼笑。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沈绍飞握住夏桓的手,夏桓就顺从地任他握着。这种沉默持续到家里,夏桓平时的话就不多,现在更加安静,一时间,屋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对于自己不能说话,夏桓虽然伤心,但短时间内还没发现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反而沈绍飞因为这个原因不再碰他,也不再动不动斥责,因此便有了许多空余的时间和精力。如今抄袭的证据已经整理完毕,他看着屏幕,深吸一口气,选择提交。
沈绍飞正坐在桌上仔细看着什么,夏桓喝了口水。听到动静的沈绍飞抬起头,走过来替他将杯子满上。
谢谢。夏桓打字示意。
沈绍飞直挺挺地站着,定定看着他,夏桓不知所措地打了个问号。
“夏桓。”沈绍飞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夏桓以为他要说什么,可忐忑地等了半天,沈绍飞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这种状态其实有点吓人,夏桓现在说不出话,连求饶都没有办法,心里便有些害怕。
沈绍飞要做什么呢?夏桓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关于沈绍飞的猜测:这家伙现在想跟别人在一起,自己肯定是要搬出去的。对了,他还说过要搬家,看来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沈绍飞是在为如何开口让自己离开而为难吗?
虽然这是个幼稚任性脾气差的家伙,可心肠不能算坏。夏桓想。他觉得对我突然失声负有责任,在治愈之前,大概是不会赶人的。
然而说到底,这种疾病是多种因素造成的结果。夏桓不好意思全部归咎到沈绍飞身上,便想打字告诉他,自己依然能够独立生活,不需要他怀有愧疚。而且,行李也早就已经收拾好,只要他说句话,就能很快搬走,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夏桓……”
突然响起的qq消息提醒打断了沈绍飞的话,也冲散了古怪的气氛。沈绍飞如梦初醒,转身疾步离去,夏桓则暗暗舒口气,点开窗口。
是轩辕。
这几天轩辕不常在线,他说自己工作很忙,只有晚上才有点空闲。这时候突然出现,显然是看到夏桓刚刚发布的消息。
果然,他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帮助夏桓感到懊恼,又言辞激烈地谴责了零余者,最后还保证自己会给对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滔滔不绝的消息一条条发来,夏桓看着窗口不断滚动,几乎插不上话。
“谢谢。”他回复,“如果对方不道歉,我会走法律途径。”
“绝对要上法院,告他个倾家荡产!”轩辕积极地问,“律师找好了吗?我刚回国,认识的人不多,但有个朋友是开律所的,我把他电话给你?”
夏桓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这两天,他已经了解到著作权官司的难度――因为不能说话,他只好用短信与对方交谈,但每当描述完事情经过,对方就会委婉地劝说他放弃。
一场官司打下来,财力精力还在其次,关键是原告往往得不偿失。零余者的抄袭作品现在尚未出版,仅仅处于网络连载阶段,时间也不算长,所以夏桓最后能获得的赔偿不会太高,给出的律师费自然也不会太多。
著作权官司不好打,能保证打赢的律师们更希望能将精力放在其它金额较大的案子上,这也是人之常情。夏桓问了三家律师事务所,结果一无所获。
“对了,能不能银行账户给我一下?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也想出份力,你就成全我吧!”
夏桓不禁莞尔,找了个土豪的表情发了上去:“放心。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事实上,如果将手里的二十几万全投进去,倒是能找到好律师。只是他现在口不能言,心中其实相当缺乏安全感。一旦离开沈绍飞,身无积蓄的他学历不高,不说如何还上那笔巨款,就连自己的生存都很成问题。
可即便如此,也比四年前好得多了。沈绍飞大概不屑于上门逼债,他不用提心吊胆被人抓去打,只要租一个便宜的单间,他就能生活在里面。到时候如果依旧没办法发声,也可以找一些不需要说话的工作,总能有办法活下去。
更何况,抄袭的事情与轩辕并没有关系。轩辕已经帮了他很多,给予他那么多的支持与鼓励,他哪里能再收人家的钱呢?
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夏桓从来不敢欠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钱。从小到大,他只自愿接受过一个人的金钱帮助,为此付出了超出预期的代价,直到现在也十分后悔。
这一次,他不能再依靠别人了。
晚饭依旧是沈绍飞做的,比平时丰盛许多。夏桓默默啃着炖得酥烂入味的猪蹄,等桌子对面欲言又止的沈绍飞开口。
这顿大概就是散伙饭了。夏桓看到沈绍飞坐立难安的样子,心头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怅然,只好低下头,继续啃猪蹄。
“夏桓,我问你件事。”沈绍飞终于开口了。
夏桓把没啃完的骨头放在一边,摘下一次性手套,正襟危坐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想搬走?”这几个字沈绍飞说得很吃力,也很缓慢。他咬着牙,额头渗出了汗珠。
夏桓刚想点头,但猛然意识到不对。
如果干脆地肯定,很可能会伤害沈绍飞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让他大发雷霆。毕竟,自己主动抛弃与对方迫不及待地离开,结果虽然一样,可心情就大为不同了。
分别在即,夏桓不想再看到沈绍飞发脾气的样子,他们开始得已然如此不堪,结局应该给彼此留些体面。这样安静地吃一顿饭,和和气气地告别,或许是最适合他们的方式。
因此,夏桓摇了摇头。
“不想搬走?”沈绍飞的眼睛陡然亮了,仿佛汇聚了一千万个太阳的光,夏桓几乎要被这灼热的视线融化,“――你不想离开我?”
夏桓很想离开,但沈绍飞现在明显很开心。嫖客能让娼妓念念不忘也是一种魅力的体现,考虑到这一点,夏桓又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哈哈,我就知道!”
忐忑与不安一扫而空,沈绍飞迅速恢复了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蛮横地夹走夏桓碗里剩余的猪蹄,给他换上了蔬菜。
“不许挑食。”沈绍飞训了一句,好像想起什么,放软声音,“听话,医生说你喉咙还有些肿,多吃点菜。”
对夏桓来说,肉代表着无法抗拒的诱惑。童年与少年时的贫穷生活已经给他打下深深的烙印,虽然沈绍飞做的青菜也很好吃,但夏桓就是下意识地排斥。
等搬出去,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夏桓鼓励着自己,乖乖将蔬菜吃完。沈绍飞赞许地拍拍他的脑袋,收拾好餐具,就让夏桓在沙发上坐好,帮他练习发声。
“一。”沈绍飞念。
夏桓做出口型,使劲憋着气。
“二。”沈绍飞继续念。
夏桓非常努力地张大嘴,双手紧攥,全身都在发力。
“三。”
夏桓脸蛋涨得通红,哼哧哼哧喘着气,眉头皱在一起。两人从一数到十,又从十数到一,屋子里自始至终只有沈绍飞一个人的声音。
“别着急,慢慢说。”
沈绍飞难得耐心,几遍之后不见成果,也没有训斥夏桓。
可夏桓却深知他的性子。
沈绍飞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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