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侧着身子，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唇角勾出邪佞的弧度，“要听真话还是假话？”</p>

    她弯眉笑，“都听听看好了。”</p>

    “我还是个处男。”</p>

    “噗！”她忍不住喷笑，“这肯定是假话啦。”</p>

    他轻笑，“那不一定啊，我每次一提上裤子，就是个处男了。”</p>

    “贫。”她伸手点他的漂亮的额头，“嘴巴才能扯了。”</p>

    “我这叫幽默。”</p>

    “反正这肯定是假话，我要听真话。”</p>

    韩亚洲想了想，掀动唇角，“那我来数数看，1。2。3。4。5……”</p>

    “喂喂喂……”她吓得爬了起来，望着他，眼神凶狠，“这么多个啊？”</p>

    他忍俊不禁，“我跟你开玩笑的呢，恋爱嘛，我到现在都没谈过，但是我接触过许多个雾水情缘，就处一晚上的那种，你懂的。”</p>

    “不怕得病啊？”</p>

    “这世界还有一个词叫套的嘛，傻孩子。”</p>

    郁舒娆不服，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啊？以你的条件，也不差啊。”</p>

    他摇头，语气淡淡，“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不起来，可能她们都太聪明了，想要的东西很多，表达得也明显，反而让我觉得没意思，你知道的，男人都是喜欢挑战的动物，可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巴巴的望着你，恨不得你一出现就跳上来缠住，那有什么意思呢？大概处了也就是愉快几天，其余的，不过是在空洞之中追求虚荣吧，食之无味。”</p>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面前的男人，有着完美的轮廓，立体的五官，她似乎是决定了什么，慢慢伏在床单上，满头黑发如流水般蔓延，她说：“亚洲，我们做吧。”</p>

    韩亚洲微微一怔，抬起眼眸望她，“你不是不婚前的么？”</p>

    她勾唇，主动伸出手去圈住他脖子，吻他迷人的唇，“以前我是这么想的，但是认识你后，我的想法改变了，我觉得，你值得我托付自己的一生。”</p>

    腰肢一紧。</p>

    她已经被韩亚洲紧紧抱住，翻个身，两人陷在柔软的床上，他用力吻她，有一种想要把她吞进腹中的劲儿，郁舒娆气喘吁吁，心慌的嘤咛着：“等下，亚洲，你抱我抱得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p>

    他的吻停留在她耳畔处，低笑问她：“是不是怕了？”</p>

    当然怕了。</p>

    只是她已经决定好了，就不会在退缩，她压抑着心中那股不受控制的心悸和害怕，勇敢地对他说：“我不怕。”</p>

    剩下的话掩埋在唇齿相缠间。</p>

    郁舒娆无措地拽着他的t恤，明明很心慌，却强忍着不表现出来，脸蛋红红的，更添了一丝难言的妩媚。</p>

    “娆，你会后悔么？”他耐着性子，在头顶问她。</p>

    郁舒娆的睫毛颤了颤，睁开，朦胧的烛光里，他跪坐着，神情虔诚中隐含着一丝天真。</p>

    一瞬间。</p>

    郁舒娆慌乱的心跳沉淀下去。</p>

    她微仰起身子，慕恋地吻他弧形美好的唇瓣，“我不后悔。”</p>

    眨眼之间，她的睫毛刷过他的肌肤，有一种奇怪电流之意，韩亚洲背脊一僵，俯下身子去，握住了她的手，他们十指紧扣，他把她困在怀里，深邃的眼眸此刻越发幽深，缓而慢的说：“娆，你为我生孩子吧。”</p>

    她笑意慵懒，“生孩子，我也想啊，但是我们现在养不起。”</p>

    “我会努力养得起你们的。”</p>

    他认真向她承诺。</p>

    深深浅浅的吻中，郁舒娆的神智有些模糊，“让我考虑一下。”</p>

    “嗯。”</p>

    他垂眸咬她的锁骨，笑意性。感而暧昧，“我们结婚吧。”</p>

    “什么？”她没听清。</p>

    他低低呢喃，“我说，我们结婚吧，永远在一起。”</p>

    她鬓发变得湿漉漉，“你是说认真的吗？”</p>

    “嗯……认真的……永远都想跟你在一起……不分离……我爱你……”后半句话，模糊在彼此的亲吻里。</p>

    郁舒娆的意识昏昏沉沉。</p>

    他还在她耳边说话。</p>

    但是她已经听不清楚了，无休无止的吻层层蔓延上来，她紧紧拽着湛蓝的床单，指节处握的发白……</p>

    *</p>

    结束后。</p>

    他拉开床头柜的柜子，将最后一支香烟取出来，点燃，坐在黑暗中从容不迫地享受着一根烟。</p>

    窗外树影簇簇，摇摆不定。</p>

    他揽着她的肩膀，笑得天真无邪，“娆，我刚才没有做保护措施。”</p>

    她斜靠在他胸膛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第一次很痛，但很幸福，彼此的气息还浓郁在空气里，她挽着嘴唇道：“嗯，我知道。”</p>

    他淡笑，把指间的烟递过去，“最后一支烟了，你抽么？”</p>

    郁舒娆摇头，轻唤他的名字，“亚洲。”</p>

    “嗯？”</p>

    她举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有些奇怪，“为什么你总要握着我的手？”</p>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握着，心里不踏实，睡不着。”</p>

    他心里大概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大男孩吧。</p>

    郁舒娆低头吻他的手背，眉色温存，“我爱你。”</p>

    “我也是。”</p>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嗯，好累了，我要睡觉啦，晚安。”</p>

    “还早呢。”</p>

    窗外的春天花繁锦簇。</p>

    他再次把她按倒在床上，眉目挂着懒懒散散的笑意，“再来一次吧。”</p>

    他们私奔二十天，卡上只剩下一千元。</p>

    起初，他们还会买一枝花插在茶几上的花瓶里，会点香薰蜡烛，会买一些书籍，会去城市各大景点走走逛逛，到了后来，他们没钱了，郁舒娆站在卖咖啡豆的店内，一小袋古巴咖啡豆是275元，韩亚洲很喜欢这个口味的咖啡，但是郁舒娆看着卡里的钱，还是选择把它放下，他们刚刚参加工作，工资是十五号发的，他们还得熬25天才能领到工资，而且他们工作不满一个月，因此到时候能领到的工资也没多少。</p>

    家里没有电视，郁舒娆所有的娱乐就是睡觉和手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乐趣，或许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就万万不能，以前她喜欢在夜间买点水果吃，但现在他们已经消费不起了，s市是全国消费最高的城市，就算光买普通苹果，三四个也要十几二十块钱了，他们买不起。香薰蜡烛一套四百元，书籍正版的通常也要四五十一本，还有西式早餐价格也不低，他们彻底花空了。</p>

    郁舒娆从小就被父母疼在手心里，长大了遇见了路易斯，失恋后又遇见了韩亚洲，她的生活几乎没碰到坎坷，不会理财。她爱韩亚洲，会细心地留意他的口味和爱好，尽可能的满足他。</p>

    而韩亚洲，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少爷，他自小享受着得天独厚的优渥生活，家里有佣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成了比较浪漫绅士的性格。可随着他的工作进入状态期，他每天都要加班，累得像条狗一样还不能释放情绪，因为他们没可以花在娱乐的钱，早晨7点起床，餐桌上放着一碗白粥，夜里两三点回到家里，桌上是一盘蔬菜和一碗白饭，他不太喜欢吃中国菜，而且是如此清淡乏味的东西，他的情绪变得烦躁，萎靡。</p>

    韩亚洲在大公司里，每天都要加班，郁舒娆在小公司里当前台，尽管她有秘书的经验，人家也不愿请她，原因貌似是老板太太看她长得太漂亮，怕她勾引老板，因为拒批她秘书职位，只让她在前台当一个低工资没前途的前台小姐。</p>

    她每天都不用加班，六点一到准时走人，在公司里，本地人看不起她这个外地人，外地人的都拼死拼活跟她没话题，郁舒娆过得很落寞，她听不懂方言，也没有朋友，然而亚洲还天天加班，她一个人挤地铁，一个人去买菜，还要计算着哪种菜便宜就买哪样菜，亚洲不喜欢吃，有时候，她在厨房里洗菜，洗着洗着就委屈哭了。</p>

    因为买不起咖啡，她给亚洲买了纯牛奶，那种一箱四十多的蒙牛牛奶，冻在冰箱里，自己一小盒都不舍得喝，都是要留给亚洲的，但是亚洲不喝，他的口味早就随着地位变叼了，275一小包的古巴咖啡已经是他的忍耐，如果喝这些廉价牛奶，他会发疯的。</p>

    周六日，韩亚洲在卧室里闷头大睡。</p>

    郁舒娆终于等到两个人可以聚在一起的时候，早早起了床，穿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名贵大衣，这件衣服是当时在z市带过来的，她剩下的唯一一件贵的衣服，她对着镜子仔细梳头，阳光充沛，她对床上的韩亚洲说：“亚洲，今天是周六了，阳光很好，难得都不用加班，我们出去逛逛吧。”</p>

    “不去。”韩亚洲闷闷应了一声，他蜷缩在床上，身子比二十多天前瘦了一圈，显得那张脸孔更加凌人锐利。</p>

    “可是我们好久都没出去过了。”</p>

    “我昨晚加班到两三点，我现在很困，想睡觉。”</p>

    她抿了抿唇，坐回床上，抚摸他的脸孔，心疼地说：“要不我们下午去吃西餐吧？你应该很久没吃了，想念了吧？”</p>

    韩亚洲的声音终于生动了一些，“几点去？”</p>

    “等你睡醒就去，好不好？”</p>

    “嗯。”他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p>

    郁舒娆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连上wifi，在团购网上寻找比较平价美味的西餐厅，那个下午，他们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到那家偏僻的餐厅，韩亚洲郁着脸色坐在角落里，忘了给郁舒娆拉椅子，不是生气，而是累的，他们挤完了地铁挤公车，挤完公车又徒步走了400多米才找到的这间店，早知道，他还不如不出来，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一直存在差异，他不理解明明家里附近就有西餐厅，郁舒娆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来这里吃饭，就为了省几十块钱么？</p>

    郁舒娆微微一愣，他以前都会给自己拉椅子的呀，就算去很普通的快餐店里，他都会维持自己的绅士风度，那时候，郁舒娆觉得他像是一个活在油画中的贵族，无论是哪方面都能散发出迷人的味道。</p>

    她没有想到，贫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韩亚洲今天是第一次没有穿正装，随便套了件黑色外套就跟她出来了，尽管长得很招眼，但比一丝不苟得以前颓废了很多，郁舒娆把团购卷给了店员，菜很快送上了。</p>

    一百多元的团购，味道肯定不怎么正宗美味，韩亚洲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眉头就深深皱起来了。</p>

    郁舒娆倒吃得很香，她喝了太多天的白粥，为了省钱，已经很多天不吃肉了，也不敢去吃好吃的，什么东西都不敢买，不敢吃，此时吃一顿西餐，她觉得很满足了。</p>

    见韩亚洲放慢了动作，她抬起浓密的睫毛问他：“怎么不吃？你肚子不饿吗？”</p>

    “没。”</p>

    韩亚洲好几秒才说话，低下头，继续吃眼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牛眼肉。</p>

    郁舒娆问他：“听说这里有个风景不错的公园，吃完我们去散散步吧？”</p>

    “嗯。”</p>

    “亚洲，你什么时候发工资？”</p>

    “十五号吧。”</p>

    “最近工作累不累？跟同事之间的相处好不好？”</p>

    韩亚洲没什么表情，“大家都很忙，并没有什么时间交流，关系吧，一般般。”</p>

    郁舒娆点头，笑眯眯，“那就好，你快吃吧，牛排冷了味道就不好了。”</p>

    他没说话，默默低下头吃牛排。</p>

    其实郁舒娆感觉出他低落的情绪了，这家牛排的味道不是特别正宗，亚洲是吃惯好东西的人，让他吃这些无疑是忍耐，可是他们又吃不起一盘一两千的上等牛排，郁舒娆试探性问：“亚洲，你是不是觉得这家牛排不好吃？”</p>

    “还行。”</p>

    “要不这样吧，等下回家的时候我们去超市买点牛排吧，我自己煎给你吃，爱心晚餐，好不好？”</p>

    他扬唇笑笑，“好。”</p>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p>

    “没有呀，难得出来逛逛，怎么会不高兴，吃完我们去哪散步？”</p>

    郁舒娆心里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对他道：“前面的野生公园，我们去散散步吧。”</p>

    “嗯，好。”</p>

    吃完饭，还有一些意粉没吃完，韩亚洲突然叫住服务员，道：“把这个打包吧。”</p>

    如果明早还得忍受白粥，他宁愿把意粉热热当早餐吃。</p>

    郁舒娆坐在原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晃神。</p>

    野生公园的门票是180元一人。</p>

    他们支付不起，郁舒娆拉着他的手臂走到角落里，小声说：“亚洲，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p>

    韩亚洲眉眼担忧，“娆，你怎么了？”</p>

    “大概是今天吹风吹多了吧，觉得头晕晕的，想回去休了了。”</p>

    韩亚洲没说什么，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护在怀里，“那回去吧，你人不舒服，我们别挤公交了，打车回去吧。”</p>

    郁舒娆一听心里急了，“不行啊，打车回去要一百多了，我们还是坐公车回去吧。”</p>

    “公交车上人多，会感染的。”</p>

    “没事，我不是那么难受，还可以坚持。”</p>

    他眼瞳变得深邃，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打车吧，听我的。”</p>

    郁舒娆眼中忽然出现疲惫之色。</p>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说，两人打车回家，韩亚洲说她身体不好，让她今晚别买菜了，就在卧室休息吧，他把意粉放进冰箱里，打算当晚饭吃。</p>

    郁舒娆本来不累，但一路颠簸回来，精神有点不济，便回卧室休息了。</p>

    韩亚洲一回家就把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他习惯了有佣人照顾，从不注意把自己的袜子和衣服分类放置，脱到一块，不收拾，不打扫，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这些事情现在都是郁舒娆做的，她从不抱怨，韩亚洲便不知道她的辛苦。</p>

    他的时间大部分应付在工作上，加班上，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热忱，不爱看书，不爱种植花花草草，也不注重生活细节，除了工作，他会用手机看看球赛，或者没完没了的睡觉。像是所有压力庞大的城漂男人，不喜欢散步，不喜欢看电影，不喜欢去艺术馆，也不喜欢去逛博物馆，没有了钱，他们的生活失去了一切烂漫和享受，每天吃着咸菜萝卜，什么都不敢买，贫苦又乏味。</p>

    韩亚洲越来越瘦，他每天工作那么忙，早晨和晚上却只能吃白粥，他不是吃苦长大的男孩，他高傲的眉目变得疲倦沉默，经常只有在深夜回来的时候吻郁舒娆一下，那时候她已经入睡，而他心情压抑，洗澡睡觉。</p>

    不过贫困归贫困，他还是有骨气的，公司许多女孩见他长得帅气，经常给他带饭或者请他吃饭，他每次都不去，有同事送他便当或者早餐他也不吃，心里面明明不想忍受白粥，又觉得那是他亲手选的，如果心中的信念一松懈，可能他和郁舒娆的感情就完了。</p>

    日复一日，他们的贫困如鲠在喉，郁舒娆默默忍受。看见公司的同事有男友送花，送包，送香水送礼物，她会露出羡慕的表情，觉得真好。</p>

    发工资这天。</p>

    郁舒娆高兴坏了，她想着拿到工资第一件事要好好打算，要让韩亚洲每天都吃上肉，让他长长肉。</p>

    而韩亚洲那边，心里还存留着浪漫的思维，取了工资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大束蓝色妖姬和一个简单的铂金戒指。</p>

    他们满怀期待的回到家里。</p>

    郁舒娆好心情地亮出自己给韩亚洲买的咖啡豆和许许多多的牛排肉，她跳到他面前，觉得艰苦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以后他们精打细算一点，日子还是可以忍受过去了，她高兴的想象，现在开始改善生活，第二个月就可以添置家具，每个月添置一些，他们简陋的家很快就会变成温馨的小窝了。</p>

    她笑盈盈的，却在看到他手上的花后表情都僵住了，沉默疲惫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p>

    “这个花多少钱？”</p>

    “不贵。”</p>

    韩亚洲站在她跟前，他很高，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捧着蓝得诡异的妖姬花，神情腼腆，又似笑非笑。</p>

    郁舒娆还不知道他买了戒指要求婚，冷着脸色，“不贵是多少钱？”</p>

    韩亚洲细想，“好像是999元。”</p>

    郁舒娆一下子把手里的咖啡豆摔了，脸色难看，“你工资才多少钱你买这个花？”</p>

    他一愣，笑容淡了一些，“这个你不用担心。”</p>

    她冷着脸色，“你这个月十五号才领了二十天的工资，大概就是七八千吧，扣除五险一金就剩五千多了，如果再交个房租三千五就剩一千五，你手上就只有一千五可以打算，可你居然买了一束一千元的话，一下子就剩下五百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s市的消费有多高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上个月过得多苦啊？”</p>

    韩亚洲脸色一变，他忘记房租的事情了，五千就买了花和戒指，已经花完了。</p>

    郁舒娆完全没了往日温柔的模样，伸出手去，脸孔像雕塑一样的严肃，“韩亚洲，剩下的钱呢？四千块你拿来，我等下还得去交房租。”</p>

    “没有了。”</p>

    “什么？”郁舒娆没听清。</p>

    韩亚洲低低道：“已经花完了。”</p>

    她一下子不淡定了，“你花完了？花什么了呀？我这个月才上班了十来天，工资只有三千元，你花完了，我们怎么给房租啊？”</p>

    韩亚洲抿住唇，“我给你买了礼物。”</p>

    他想拿出那个戒指，郁舒娆却像承受不住了一般，忽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比刚来s市的时候憔悴了很多，那么多天的白粥生活，他们都饿瘦了，疲惫了，开始觉得没意思了，尤其是这一刻，郁舒娆蹲在地上哭得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她痛苦地捂住头，泣不成声。</p>

    黑发挡在她脸孔上，挡住了她眼中悲痛的神情。</p>

    见到她哭，韩亚洲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涩涩的，特别的难受，他俯下身子去，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嗓音沙哑，“娆，你别哭了。”</p>

    “你放开我！”郁舒娆忽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压抑地大喊，“你一刻都没有考虑过我，一刻都没有体谅过我，来到s市这么久，你的卡被停了，所以花的都是我的钱，可我的钱也会有花光的那一天！现在已经花完了，好不容易天天咸菜萝卜的熬完到你发工资的这天，我以为我们可以计划着过得好一点，可你居然没几小时就花光了所有钱，韩亚洲，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放开我。”</p>

    他的心脏骤然抽紧，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p>

    郁舒娆还在哭泣，掩着面庞，声音愤怒，“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现在终于体会了，每天你就只会上班加班，我在家里四面空空，想看电视没电视，想散步没人陪，想吃饭没有钱，什么都不舍得花，有好的东西我也是先留给你，在路上渴得要死我连一瓶饮料都不敢买，而就算买了也只敢喝一口等着你回来拿给你，我什么都不舍得用，全部留给你，结果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这个混蛋！你在家里干什么了？家务活全部是我做的！饭我做的，碗我刷的，你的衣服也全是我烫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一点也不考虑我，你自私自利！”</p>

    韩亚洲的心脏凝住。</p>

    动作也停住了。</p>

    郁舒娆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跑进卧室里，砰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p>

    四周的光亮似乎随着那扇门的紧闭而暗去了。</p>

    黑暗和冰冷四面八方涌来。</p>

    夜色里。</p>

    那束蓝色妖姬被扔在地面上，蓝的病态。</p>

    韩亚洲沉默地坐在沙发里，没有开灯，他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孔变得扭曲而痛苦。</p>

    狭小的空间里都是郁舒娆压抑的哭声。</p>

    韩亚洲长久地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