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八十一节 大战序幕

    巴伊乌孙的人马全在拓跋久兴这儿。他与拓跋久兴已经是荣即荣，损即损，历尽艰辛，最后连滚带爬回来，身体极度透支，人半昏迷半醒，鲜血从口鼻之中往外沁。在段含章和拓跋久兴的叫喊声中，他把眼睛睁开条缝隙，用尽全身气力喊道：“小王爷。包兰的后面全是兵，好几十里的地方驻扎满了，他们停在那里不上来，那是在骗我们，那是在骗我们。我们快撤吧。”

    拓跋久兴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容。

    撤？

    高奴附近已经有陈国的十余万大军了，身后还有十好几万，巴依乌孙形容不出东夏人马的数量，却说了个简简单单的“撤”？

    撤退岂不是意味着败了。

    囤积大量军资的高奴被东夏占据，数万东线大军面临缺衣少食，旦撤走，不就意味着已经mò rèn zhè gè 事实。

    拓跋久兴忍不住朝段含章看去。

    段含章已经花容尽失，手指在颤抖着，却还在质疑：“为什么没有消息？这么人驻扎到包兰后面，怎么没有风声传出来？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狄阿鸟不是逞英雄，进瀚海了吗？”

    巴依乌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拓跋久兴吩咐巴牙说：“赶快带巴依乌孙千户去休息。”

    等巴牙搀扶着巴依乌孙下去，拓跋久兴就急躁地走来走去，他面朝段含章冷笑说：“东夏这是垂死挣扎。他以为他能拿出少人？他把东夏国都压在上头，他就定能打赢？不。这是假的，这定是假的。他以为我们拓跋氏子孙都是被吓退的吗？他还能有超出三十万的军队吗？”

    东夏国有少人？拓跋久兴不知道，段含章也不知道。

    段含章提醒说：“你快去告诉拓跋枭宠，光我们在这里衡量没有点儿意义。”拓跋久兴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自旁推上。拓跋久兴就大步往外走去。段含章直把他送出帐篷，走了百步……两只眼睛转，却又说：“zhè gè 消息还只有我们知道。你要留个心眼，最好让拓跋枭宠自己连夜huí qù ，我们要作好应变。”

    拓跋久兴想问她怎么应变，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不是他不想问，而是走出来了，两旁都有将士，不能轻易传出风声。

    走到半路，却把拓跋枭宠碰到了。

    拓跋枭宠是来找他的，脸兴奋地说：“天已经晴了，地面下午就已经可以行军，我阿爸派人来，说咱们的军队全部上来了，击败东夏军队就在今夜，要我们配合出击。”

    他和拓跋久兴是族xiōng dì ，相互之间很随意，yì ;地发现拓跋久兴在犹豫，就用胳膊捣了他记，问他：“你怎么了？”

    拓跋久兴能怎么了？

    拓跋枭宠所说的全部上来，jiù shì 指东凉城的十几万大军，这样来，整整三十余万大军与东夏会战在即，东夏在包兰藏兵十万、二十万，需要大惊小怪吗？他慢吞吞地说：“我派去包兰的人冒着大雨摸回来，说包兰城的后面全是东夏军队。我害怕黑云阿叔不知道，本来还想专门去告诉你。”

    拓跋枭宠毕竟在拓跋黑云身边呆着，看的是全局，立刻吃了惊：“你说什么？”他把拽上了拓跋久兴，反问：“冒雨走回来？这起码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几天前，包兰就有东夏的大军？这怎么可能？这不应该呀。按他军队的人数，几乎定夏二州已经抽调空，怎么？狄阿孝和苍鹰博大鹿还能指挥东部的军队呢？”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扭头就往身后跑。他跑，拓跋久兴就跟着他疾行。

    拓跋枭宠找到匹战马，跃上去，拓跋久兴怎好放他这么就走，天已经黑了，这路上和东夏军队犬牙交错，万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怎么给统帅拓跋黑云jiāo dài ，立刻上去挽住他的缰绳说：“枭宠。天已经黑了。我派别人去。让军队护送着，你留下，和我起向相反的方向发动进攻，吸引东夏的注意力。”

    为了强行留住拓跋枭宠，他大喝道：“英拉。你带上人，去与中军汇合，告诉拓跋黑云王爷，包兰城早有军队隐藏，让他小心。”

    待行百余骑飞驰而走，拓跋久兴派出传令兵集结军队，拓跋枭宠才消停。他对拓跋久兴这才派传令兵不满，以他的军事素养，却是觉得作为名将领，要随时关注草地干湿，旦可以行军，就要提前集结军队zhǔn bèi 好。他是猜不透拓跋久兴的，拓跋久兴之所以按兵不动，用意jiù shì 磨蹭，只是巴依乌孙回来得yì ;，让他有点儿手忙脚乱。

    他为什么脱口而出jiù shì 往相反的方向进军，他自己也没有闹明白，拓跋枭宠安静了，他的心却沉了下来。

    如果东夏和陈国胜负在五五之数，会势均力敌，大战日，他zhè gè 孤军深入，还要往相反的方向去，那还不是找死的命。

    话已经说出口，怎么办？

    军队打着火把聚集，火光已经把镇里镇外照得片通明，拓跋久兴不管自己与拓跋枭宠说的什么吸引东夏注意力，只图给中军汇合，却是领兵直奔拓跋黑云大军的方向，希望和数十万中军碰头。

    拓跋枭宠也不会因为他扔出来句话，就质疑他的言行，对他接应中军也没有干涉。两人率领军队路推进，却发现很少遇到东夏军队，遇到也只是小股，jiàn miàn 还味逃窜，几里外又是个镇，东夏也没有重兵驻扎，拓跋久兴杀进去就有点头晕，他肯定这是陷阱，东夏还不至于孱弱到仗不打就放弃镇子。

    他去找拓跋枭宠，拓跋枭宠也出几丝不解，两个人商量，决定让士卒们休息，先派游骑四面打探番再说。

    到了下半夜，支二三千人的军队明火执仗开来，到了跟前看，却是自己人，为首的将领见过拓跋久兴和拓跋枭宠，就回答了他们的yí wèn ：“我们的军队已经插了进来，直逼高奴，他们的军队都集中守城辅了……”他又介绍形势说：“我们的军队数量占据绝对的优势，黑云元帅率领十数万为路，围攻东夏王的阿弟狄阿孝了。他是东夏国的半个柱石，只要将他毁灭，东夏非败即和。”

    来将手里还持了手书，是让他汇合拓跋久兴和拓跋枭宠，起转去抄狄阿孝的后路，众人都感到振奋，立刻重新集合兵马，趁着夜色往东北方向行军，路狂奔了二三十里，遭遇了支东夏军队。

    虽然都打着火把，却是拓跋久兴的军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敌人，而对面的东夏却不知道，还派人前来询问是哪支部队。

    这种情况下，拓跋久兴占据了绝对的先机，尤其是他的人马比对方。

    他声令下，军队就分成几支，朝这支东夏军队扑去。这支东夏军队猝不提防，吃了大亏，但却与今晚遇到的其它东夏小股军队不同，却顽强地和他们鏖战，不断以声声的牛角联络自家人马。

    拓跋久兴很放心。

    若是黑云王爷正在围攻狄阿孝，谁能来支援他们？

    他大声鼓舞身边的人说：“黑云元帅已经围困住了东夏狄阿孝，众儿郎随我同歼灭这支顽敌。”

    面朝东夏军队，他也是这样招降：“我们的黑云元帅已经率领五十万大军围住了东夏狄阿孝，你们再不投降，就随他玉石俱焚。”

    东夏的军队确实受到些影响，但是反扑之势加猛烈。他们似乎喜欢打野战，本来点着的火把随着双方的鏖战全不见了，火光集中在拓跋久兴方，对方就趁机射箭，给拓跋久兴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拓跋久兴也连忙学对方，让自己的队伍灭掉火把，但除了保护辎重和老弱的军队之外，大数军队股脑地拉出来圈住对方，将领和士兵都很分散，传令不到位，他们也都不会自发地熄灭火把，片刻功夫，对方就扳回了局面，几个勇悍的东夏骑兵竟然挟万钧之势，直逼他而来。

    火花闪了几闪，他就知道身边几个忠心耿耿的勇猛巴牙的身体沉沦坠马了。

    他心头片火起，但是恐惧占了上风，他掉头就走。

    黑夜中个人长啸，远远就见他挥舞双枪，在冲自己大喝道：“河东樊全在此，敌将可敢与我战？”

    拓跋久兴当然不会掉头与他战，然而驰骋出来，让勇士们补充自己杀进去，抬头就听到后军在鸣角。

    随后他就知道了，支人数不的东夏军队包抄了上去，进攻他的老弱和辎重。他大吃惊，连忙带人上去，上去杀退敌人，再回头，战场上形势不妙，东夏方已经彻底扳回局面。

    他手里的军队他爱惜，他是不肯拼干老本的，怕死伤过，边鸣角召唤军队后撤，边领兵杀进去截断东夏的纠缠，然后就往后撤。

    对方也没有追击。

    撤了好几里地，找了个林子钻了进去，拓跋枭宠赶上来，不敢相信地问：“久兴阿哥，你怎么说撤就撤呢？”

    拓跋久兴却故作高深说：“我们只是撤出来，却不走，就留在这里，派些游骑过去，对敌情再熟悉些，我们就再杀huí qù 。”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是老奸巨猾。

    拓跋枭宠也觉得好，称赞他两句，两人就号令大军歇息片刻，派遣游骑兵去探查。

    天色转亮的时候，只有名游骑兵摸了回来，肩膀上还受了箭，他回来就扎下马来，惶恐道：“两位小王。草原上全是牛皮革袋。我们袭击的那些兵，是看牛皮革袋的……”拓跋久兴神色变，反问：“牛皮革袋？”

    他扭头问拓跋枭宠：“怎么会有那么的牛皮革袋？”

    拓跋枭宠的脸色却下苍白，他含糊地说：“兵扎捆。东夏的兵扎捆。”他把提起游骑，喝道：“你看清楚了没有？能有少？”

    游骑极力申辩说：“天还没亮，我看不到有少呀。反正都挨着排的，整整齐齐……”

    四面牛角声声。

    拓跋久兴心头恐惧，害怕陷入包围，急切想撤，他还没来得及说，拓跋枭宠就说：“阿哥。我们带人杀过去，这些兵扎捆也是东夏的军资，不管是不是他的骑兵卸下来的，我们杀过去，让他后方不能平靖，损失巨大。”

    拓跋久兴为了哄他，给他摆了下手说：“你忘了阿哥身上带着件bǎo bèi ，这会儿天亮了，你呆在这儿，我上去望望。”

    他说走就走，从马兜裢中摸出个扁平的金属匣子，取出物，便开始观察，这是他怕还没到跟前，就碰到东夏兵，瞅了会儿，绕过几波东夏兵，他来到个hé shì 的观测地点，条小河尾部的巨大土坡。

    选择在这里，向东北望，jiù shì 今天的战场，也是游骑所说的兵扎捆说在，向西望，那儿jiù shì 夹着河道，适合宿营。

    东北望了眼，除了零星的东夏兵围坐着，点起堆堆的青烟，jiù shì 兵扎捆，地兵扎捆，每步个，每步个，往往片兵扎捆旁边不远处，还会阵着大堆大车，平板车……他心头寒蝉，二话不说，调转方向望去，太远望不了，河两岸却是没有驻扎军营，想想也对，那里低洼，刚刚天晴，还不适合驻扎到河两边。

    再转，他大吃惊，有了东夏的军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遭遇的军队。

    他们似乎发现了自己军队的踪迹，正呈现出包抄势头，其中离自己最近的只有三四十骑兵，其中个竟然扭着头，不知道是不是能看到自己，已经看到了自己。

    他立刻从坡上下来，带着人就往自己的人马歇息地狂奔，到了，二话不说就集合军队走，他有上万大军，怎么能是说走就走的，前头走了，后腰就被人打了，这次的骑兵比夜里的敌兵勇悍，也有章法，虽然只有几百人，却让人不可小视，他们打穿后腰，就平行跟着后面千余军队。

    因为前军出发，后腰被切了下来，这千余后队不愿意在被人袭击的时候被缠住，就拼命地往前追，那支军队就吊在角了样，跟着他们驱赶攻击，片刻之后，却又是支几百人的军队……从另外个方向出现，走到前路截，他们竟然相互配合，起把这千余军队赶出了行军队伍。

    拓跋枭宠气得肠子都炸了，加起来五六百军队，竟然敢攻击上万人，而且还从队伍后面切下来块，追逐猎物样把他们赶偏离，就在中军的眼皮子底下想将人马吃掉，他几次要带人去解救，都被拓跋久兴拽回来。

    拓跋久兴苦笑说：“不管他们了，我们走，四面八方都是东夏军，这会儿还管他们，那是要陷入重围的。”

    拓跋枭宠却是说：“阿哥。你不是有千里眼嘛，你拿出来看看，他们主力藏在哪儿？别他们……jiù shì 看透了我们想逃走。”

    拓跋久兴让人督促行军，又找了个坡地，奔上去，拓跋枭宠也跟了上去，两人在上头轮换观察，却找不到东夏主力。

    两人yī zhèn bsp;mò ，拓跋久兴怕他坚持回头攻击那几百人，先步说：“撤吧。暂时虽然没有大部，可是眼皮子底下望见了不少小股的军队，这些军队撒这么散，你能说周围没有东夏的大军？我们只要被他们缠住，敌人还不立刻就能洞悉我们撤走的方向，在前头截击。”

    拓跋枭宠没有坚持，却追问起他跑去看兵扎捆的情况。

    拓跋久兴想了好会儿，叹气说：“夜里这仗，黑云王爷怕占不到便宜，到处都是东夏的兵扎捆，漫山遍野，上来的没有十来万人马，也能有五六万。别说了，我们走吧，趁东夏军队难顾，我们直奔高奴外围的城乡，现在也只有那里安全了。”

    他下来，督促军队全力回赶，而自己，则用千里眼到处观察敌情，眼看就要扎到城乡带里，他看到支东夏军队从西往东来，只好愤恨地骂了句，率领军队也往东走，以避开这支东夏军队……

    然而走了十余里，却又望到东夏的军队从东往西上来，方阵旗帜清晰可见。

    他万般;，冒险样往南逃窜，走着走着，有人就告诉说：“这是高奴的边缘了，往东，便是刘裕的地盘。”

    zhè gè 节骨眼上，他也不敢轻视刘裕，就说：“不知道刘裕是否出兵配合东夏，我记得再往南有个镇子，可以先驻扎下，略作休整，炊饭，等探明情况再作dǎ suàn 。”面朝拓跋枭宠，他像是作jiāo dài 样说：“派人向西联络，若是我军取得高奴周围的城乡，我们就和他们夹击东夏军队……你说呢？”

    拓跋枭宠却是脸呆滞，念叨说：“东夏兵会从西往东，会儿从东往西，这是要干什么？打乱了？两边全都打乱了？”

    八十一节 大战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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