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十四节 内斗可耻

    狄阿鸟的出行随意而且隐蔽，但也造成了诸的不便，因为身边没有政要配合，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得起诏安排，夜晚留宿，没有谋士在身边的他只能就着油灯，自己提笔起草。乌拉草糊泥的土屋春上时透出股朝气，这股朝气不但会有种朴实的泥味，还会伴随着虫蚁的躁动。第奉诏人是史文清，狄阿鸟让他带上各地府库的数据，以配合自己；第二奉诏人郭嘉，这位个人参谋熟悉政体运转，可以拟发王室命令，并知道送到哪里符合东夏朝廷的程序……大王短时间出门还行，长时间巡游，需要朝廷上能将各处的奏报通过定渠道传送给自己，需要个与中枢阁臣们进行联络的联络官，好随时接收呈上的案牍。

    天快亮了，他才甩着划酸的手腕，吹干最后篇文书，卷了床臭被褥，倒头睡觉。

    然而给他借住房屋的房东们感到奇怪了。

    就见为首的那年轻人灯直亮，亮到半夜，被安排住处的手下还留好几个，外边给他把门，不时还会有人牵马出门，连夜走个不见，吵得人不安宁还真让人不敢说；而快天亮了，有人跑来就替他要吃的，他吃完，大爷样躺在自己家里睡觉去，手下还得替换夜里守门的人jì xù 给他把门。

    房东不敢说什么。

    他把这些心里话说给箭长，箭长其实也没见着人，只判断说这可能是朝廷上的大官，至于有大，自然不清楚。

    快中午了，狄阿鸟才起床。

    他牵着马出去活动、活动，吃完午饭，先跑去乡里看看，再跑到田间看看，傍晚去窜门，把个箭走完了，不是问人家几口人，jiù shì 问人家收成，不是问人家收成，jiù shì 问人家生活上有哪些问题，连几家寡妇都不放过，问她们怎么没有再嫁，周围有没有男人未娶。箭长自称是跟着大王打过仗的，还真跟过，受了伤，腿有点跛，昨日没见到，今天见他之后立刻出几分不安，回到家就让自己的侄子起码去乡里找马丞。

    马丞天黑摸来了，听箭长说，心里也没底，怀疑是大王，但不敢当面去看，就说：“说是大王吧，不太可能，说不是，问这问那岂不是别地儿来的奸细？但听你说他问的内容，不像奸细，我看就算了，你当你什么都没看到，最近别干出格的事儿。”说了之后，自己又连夜溜走。

    狄阿鸟在这留了两三天，这就又去县里。

    到县里打听，他才知道这县官是梁大壮媳妇的族兄王茗，此人师从花山学派，是后来慕名来投，他给梁大壮完婚时，梁大壮引荐过，不过他觉得自己立了选拔的规矩，就让这王茗去选学司接受考核。虽然不知道考核得怎么样，但他对zhè gè 人有不错印象，就在县里驿住下，让人去请了趟。

    少时，王茗来见。

    他见狄阿鸟干脆就懵了，好yī zhèn 子语无伦次。

    狄阿鸟再要他fǎn yīng 当地情况，并问他府库有没有什么问题，每次上报的数据是否真实，他这才了些底气，开始与狄阿鸟交谈。

    他反映了当地的几个问题，和狄阿鸟的观察相致。

    首先，他们县的府库没有问题，但数家庭粮食吃不完，粗细粮起卖，县里去收，但钱不够，东夏才刚刚铸币两年，钱数不够，到收粮季节，没有那么的钱，没有那么的仓库，最后只好紧急去建，收回粮食建回仓库，因为钱币不够，只能等到上级调来银两和钱币才能jì xù 收，于是只好收收停停，买买再收；zhè gè 问题摊到狄阿鸟面前，狄阿鸟就知道国家的商业还不完善，起码遇到几个问题，第，国家仍处在钱荒中；第二，正因为钱荒的存在，国家收取余的粮食用于储存，或者统筹好之后卖给草原部族，但是因为钱币支付不出来，不但使收购缓慢，还造成流通的困难；第三，似乎东夏的粮食商人还没有普遍存在，至于是不是该让他们存在，还有争议，争议的来源是朝廷上认为粮食也是战略物资，应该由国家统收购，靖康的城市时不时粮食上涨，jiù shì 因为这些商人囤积太的粮食，至今也没争出个结果。

    其次，耕牛不够，农具不够，铁器不够，男丁解放不出来；再次，农田水利建设不够，湟西、北平原的雨水虽然不少，但因为荒地，bǎi xìng 分到的都是大块地，再因为农业的不断改善，不指望靠天吃饭，数引渠灌溉或者排涝，但是配套的水利建设却不够，于是水资源显得缺乏，被bǎi xìng 们争来争去，若不是朝廷具备控制力，怕早打得狼烟遍地；最后，东夏民风彪悍，以箭为单位的户众为了争抢灌溉用水，为了争地，斗殴成风，地方县里又没有能力制止，只能求助于军府，而军府和地方上的马丞，箭长又千丝万缕，往往碗水端不平。

    狄阿鸟让身边的人把问题记录下来，然后询问王茗有没有解决的bàn fǎ 。

    王茗也是筹莫展，只是说：“荒地太，分地时按人相分，人十几、几十亩的田地，又有官府的人督责耕种，太学中又有农授，到处讲学，国家现在不缺粮食，反倒是粮食太，盈余过甚，就怕越来越不值钱。”

    建国初期，东夏国粮食就没宽裕过，没想到三五年过去，东夏国面临粮满为患，要不停盖仓库。

    狄阿鸟陷入沉思。

    粮食的储存充足，国家统收购有利于战争的方面，但别的各个方面就成了掣肘，这几年来，丁壮们因为自家繁重的劳动和朝廷的有偿劳役，军事训练不足，旦打仗，水利难建设，铁器加缺乏……他试着问：“如果现在，我们东夏要进行场大的战事，你认为你的县会遇到哪些问题？”

    王茗想了会儿说：“如果发动场战争，说不定是好事。内部的矛盾尖锐起来，去年入冬，要冬浇地保来年墒，两箭人挣水，各请人马，差点演变成成千人的械斗。只是械斗虽然被制止了，但听说军府里的几个将军闹不和。如果东夏发动场战争，就能够把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

    狄阿鸟大吃惊。

    他担心战争的来临让众人死去，让东夏饱受痛苦，却没想到自己面前坐着的县之长却认为战争能解决内忧。

    这也是从另外个角度看国内形势吧。

    他需要重新思考番，也就问了当地的国立钱庄的打理是谁，让王茗派人叫来，起吃顿饭。

    吃饭嘛，是想和王茗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二是需要听听钱庄的人是什么看法，能不能bāng zhù 王茗解决钱荒的问题。

    王茗是传统文人，只是愁仓库和保管，狄阿鸟却不是，家道从商，他知道钱荒的wēi hài ，需要让钱庄的打理在zhè gè 问题上bāng zhù 王茗。

    钱庄打理是名四十岁的干枯中年，看jiù shì 趋向于账房形象，见到人，狄阿鸟不免有些失望。

    他问了番。

    果然打理是从私人钱庄聘过来的，专长是能让银钱账目规规矩矩，对于钱货贸易的国事了解甚少。

    狄阿鸟没公开身份，不过看县尊都毕恭毕敬，打理也样，问起钱庄情况，张口jiù shì 收钱少，放贷少，存无息，放贷几利钱，年终少结余。本来都是为国家服务的，狄阿鸟本来觉得两人可以起解决些shí jì 问题，现在老觉得中间缺了点啥。

    他想了半天，就说：“bǎi xìng 的钱都存到你那儿，放贷出去却不，是不是不划算呀？我听王县长这儿说，他们收粮食的时候钱不够，跟着州里去卖粮的时候，换来的又是牲口，皮货，周转得慢，你看能不能将结余的钱借贷给他？或者你们共同签署种债券，由你的钱庄来居中作保？”

    中年人愣了下，捉住山羊胡须半晌，委婉说：“这官府借钱让我来作保，我借贷出去买耕牛，买种子，那还得官府作保呢？官府借钱，又有谁能作保呢？行内没有过呀，除非你能让上头发话。”

    狄阿鸟叹了口气。

    他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两个系统，根本没有相协作过。

    他在县里停留两天，郭嘉和史文清就各带僚属赶来了，但是鉴于眼前的问题，他又需要黑明亮，司马唯这样的人，就又让郭嘉起草，再召唤个人带着僚属来；本来他以为再召唤这个就够了，史文清不愿意，说：“大王带着干文人，只带十来个卫士行走全国，危险性太大，应该再召将领。”

    三召两不召，半个月过后，到了广武仓，队伍已经过两千，光陆川带来的卫队就千出头，出行已经变成公开的秘密。

    这时，突然出了场大事，而且就在王茗的县，狄阿鸟投宿过的地方，几箭争水，箭是猛人要放牧饮牛羊，箭半是雍人，要种地，箭是党那人，反正也要水，他们各邀族枝好友，要为水作战，死伤四十余人。

    狄阿鸟大怒，召唤来将阁的人和几个牵扯到其中的军府将军，宣布说：“不要说这殴斗和你们没天关系，背后没有人撑腰，我不信他们敢公然违背大夏律，械斗规模如此之大。孤要求你们查到底，涉案人有少惩处少，该杀就杀，孤要让所有的东夏人都牢牢记住，内斗可耻，国战光荣。”

    十四节 内斗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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