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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攻地略 作者:木三观
话?我倒很欣赏他,就是有时候他一直说话,有点太唠叨了。”伏骄男微微垂下眼睑,说道:“你是不是烦他老是说你是傅天略?”魏略闻言一怔,半晌,他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真的是傅天略么?”伏骄男看向窗外无情的明月,说道:“你觉得你是么?”魏略鼓起勇气,说道:“这正是我今晚想来见圣宗的原因,我觉得您认错人了。”伏骄男却是惨然一笑,说道:“我知道。”
魏略却是十分震惊,他和伏骄男也没说过几句话,但伏骄男却已经发现了他不是傅天略,而金山与他朝夕相对,还天天嚷着他是主人。那魏略方知道伏骄男为何如此哀伤。如果他不是傅天略,那么傅天略真的很可能已经死了。魏略也是一叹,苦笑道:“你们都那么喜欢他,可见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伏骄男把眉一扬,问道:“‘我们’?”魏略便说:“您、金山?还有……柳祁啊。”说到“柳祁”二字时,魏略心内也是有诸多愤懑。那伏骄男何尝不是,他冷道:“金山那我没话说,然而柳祁么,他可说不上!”那魏略便道:“大概他和傅天略有很多恩怨,可是……可是我看他对我……也是看得出他对傅天略很喜欢的。”伏骄男听了这话,更为鄙夷:“这话我原不该说,怕得罪了阁下。但要他真的喜欢天略这个人,花那么多时间给你学琴棋书画,还不如教你骑马、射箭,再不济也得教会你一口流利的脏话。”
可是么,傅幽人是不说脏话的。他总是静静的,他站在那儿能够像个死人一样,动也不动一步。他有时也自嘲,如果他以前有这个定力,什么琴棋书画学不好。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他只默默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间里团团转的太医及医女。又有太医上前说:“不过是小儿常见的风寒。不必过于担心。”傅幽人点了点头,又摸着那孩子发烫的额头,语气仍是惯常的冰冷,道:“既然如此,你们可别到时候没个分寸的,闹得孩子得个什么病根儿,又说这也很常见。我没读什么书,可听不懂你们说的那些道理。”那些个御医便也都点头如捣蒜,战战兢兢地继续从事起这份古风小说风险最高的职业。傅幽人看着这孩子,心中有些怜悯,但筹谋和算计还是占了上风,他只想道:“可惜这孩子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不然是真的奇货可居。”然而,他转念一想,这皇帝如果继续这种生活作风,恐怕真的没皇子了。
皇太后何尝不担心此事,她原本希望皇后能够快点生个皇子,后来么,她都想着随便哪个女人能生一个皇帝的娃就得烧高香了。现在呢,她压根儿不关心这个问题。甚至说,她还挺愿意皇帝一直无后,这样她才好让伏骄男归宗。现在,花姬儿子已从宗牒除名,皇帝又继续处于无后状态,只是她还仍然不好让伏骄男归宗。她开始担心伏家在和柳家悄悄勾结起来了。神圣伏家见自己一个圣后挂了、一个圣子废了、一个神圣将军没了,真特么是活见鬼了。神圣伏家没找她来投诚,那必然就是倒向了柳家那一边了。
“真是头痛。”皇太后扶着额头,叹道,“鸾音呀,你说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了?”鸾音连忙说道:“怎么会呢?娘娘如今所做的,只是将公子骄男应得的还给他罢了。”皇太后心中顿生豁然之感,又哀切怨恨起来:“若非当时先帝,怎么会有今日的局面?我自己受苦就罢了,怎么让骄男也这样一路坎坷地过来?”皇太后对先帝的怨恨可谓是与日俱增,至死难忘。杀熊妃,灭熊家,她难以说明是为了报复熊妃还是报复先帝,难道她不够聪明,还不明白先帝根本对熊妃也没有真爱?他对熊妃和对太后一样,只不过是将这女人当成一只棋子,昨天才缠绵缱绻,今天就能看着你去死。先帝在九泉之下看见熊妃母子,应该也不会感伤、更不会羞愧吧?不知道先帝看到伏圣后的冤魂,是否也一样平和呢?皇太后又想,或许先帝最喜欢的从来都是伏依依。这个帝皇自诩英明,一直想远离这个红颜祸水,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之幽会,对这个圣女的离经叛道包容放纵,临死前还给了伏依依全身而退的后路。他那么喜欢伏依依,大概不仅因为伏依依那仙女一般的皮囊,更因为伏依依的心一直都没有被先帝掌控住。伏依依是她们三个中最冷静的一个,是她最先认清了先帝的无情,一直想办法脱离这摊浑水,然而,这个漩涡一旦卷进了谁也无法逃离。她还是败了,没命了。
日度宫修建的时候,就说是给皇太后作修行之用的,所以神堂甚多。有一处则在皇太后寝室附近,顺着一处游廊行走,不过百步就到。那皇太后和鸾音秉烛来到神堂,看着里头供着几个人的牌位,有那自杀的国舅爷的,也有那自杀的伏圣后的。谁也不曾想过皇太后居然会供奉伏依依的牌位。大概是伏依依终于死了,儿子又终于找回来了,皇太后心态平和了许多,她默默地看着那个牌位,又转过头,和鸾音说:“其实我第一眼看她的时候,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说着,皇太后看着自己袖子上繁复的刺绣,呆呆地说道:“其实我现在也挺喜欢她的。”说罢,皇太后长叹一声,道:“可惜,只怕到来世我们都做不成朋友的,因为我现在还盘算着灭她满门啊!”鸾音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道:“现夜色晚了,太后还是早些歇息罢?”皇太后便笑笑,说:“我去看看温席罢。”皇太后和鸾音到了温席所住的小院,那温席也未眠,只在独自抚琴。皇太后只在他那儿听琴,只是年纪大了熬不住,听了没两首就掌不住睡过去了。温席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慢慢地走到皇太后的身旁,灯烛明灭,仍能看得见太后脸上岁月沧桑的痕迹。温席本来很愿意怜悯她、怜爱她饱受风霜的心,然而,温席做不到。他全家一夜之间忽然遭灭顶之灾,不过是因为这个女人一句云淡风轻的“那就都抄了罢”。
柳祁将温席送给皇太后,是他特别自满的一步。温席的清高和自负都是真的,他也没承诺做柳祁的探子,除了探问家人的情况之外,他果然没有给柳祁传过一字一句。温席让皇太后很放心,他不问不听,不看不说,柳祁对此也很满意。他知道,温席就算不肯听他的话,但也总有一日会派得上用场的。总有一日,他能成为柳祁最好用的一把剑去刺入皇太后的胸口。
集市上定下的书已经送到了魏略的房间。魏略也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只能读书打发时间,随手解了捆起来的书,却在解绑那时见这摞书中飘出了一张便笺。魏略皱起眉来,执起了那便笺来,上面的字迹可谓是熟悉至极,便是柳祁写得最溜的柳体。柳公权的笔法宗旨是“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所以柳祁总笑说:“看我的柳体,就知道我心正。”这可谓是最强反讽。文品和人品真的不能够等同。
魏略暗悔自己无用,不过是从便笺上闻得熟悉的香气,从笺纸上看见几个熟悉的字体,他就那样心潮翻涌起来,岂不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么?他又知道了,柳祁一直派人盯着呢,所以他去买书的事情柳祁知道了,又见他没有立即把书带走,便趁机让人动手脚放了一纸便笺夹杂书中,为的就是让魏略看见。
傅幽人在宫外搜罗美人,也不知按什么标准,只说要伏鸳鸯、伏迦蓝这样的长相的。御泉司那些俗家子弟许多都是见过伏鸳鸯的,听了都大叫:“哎哟,伏家这两个的,一百个也挑不出一个的!”傅幽人冷笑道:“就是有个眼睛鼻子像也是像。”那人笑道:“还眼睛、鼻子?有个眉毛像的就差不多了。”傅幽人便道:“办不到就别废话!”却有个人说:“说美人呀,以前风尘坊倒有许多好的,那坊主更是一等一的。”那人问道:“是哪个风尘坊?”那兄弟便答:“我也忘了,反正好几年前是烧没了的。”傅幽人心中一动,却冷道:“别提那些没影儿的。”便有个俗家子弟提到:“以前那儿美人多,但若说美男子的话,谁比得过柳公家里呀?我那天好运气去蹭酒吃,就见他家里那个吹拉的小童都水灵水灵的,又会哄人又会说话,可得人疼啦。”那去过风尘坊的子弟却冷笑说:“那你真是年纪小,不知道以前那柳公天天追在教坊那个坊主的屁股后面讨好。”傅幽人却道:“这人都死了,你还说什么好说的。”那人便笑道:“你看,傅郎也听说过呢!哎,那坊主好像就是姓傅的。”也有个子弟点头说道:“我倒想起来了,是傅家教坊,掌管的是一兄一弟,都是美人。那个兄长被以前辅政王家的小王爷收了去了,如今在江南住着,活得跟个诰命似的,那可得意的呀。倒是那弟弟是个命苦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尸骨都抓不到一把。”傅幽人闻言,微微挑起眉,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在江南的事了?”那人便笑道:“我也是那儿过来的,有次也恰好碰见,见那傅家的长公子身上戴的玉跟他的脸一样,银月一样的,身边七八个仆人伺候着,添炭的两个,放香的两个,还有拿手帕的、捧炉子的,连小王爷也捧着他,谈话间却跟个大姑娘一样,连现在一贯钱值多少都不知道,说他似诰命也是轻了呢。”傅幽人闻言不觉心中慢慢地暖了起来,满心都洋溢出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欣慰得几乎掉下泪来。
从幽思中缓过来后,傅幽人又想起来,京中还是有不少人认得傅天略的,如果放任魏略随意行走,恐怕会造成一些麻烦。金山也提议过让魏略尽早恢复身份,只说:“说他杀人放火也是无凭无据呀,况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如趁机一并销案了,恢复他的身份。”傅幽人却有些私心,不想就这样让魏略顶替傅天略活下去。有时候他甚至有些自私地想:“凭什么他不须吃傅天略吃过的苦,就能全盘接收傅天略该享有的甜?”
傅幽人一时也分不清他对魏略的情感态度,喜欢么?讨厌么?羡慕么?妒忌么?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成了这样拖泥带水的人。他走到窗边,仍能听见魏略调琴的声音,傅幽人虽然不曾认真钻研琴棋书画,但因为自身的经历,他对这些还都是粗通的。他见魏略素手按弦,传出的音时高时低的,不成曲调,但颇有意趣。傅幽人推门进屋,径自落座,魏略也不理会,二人早已颇为熟稔,大可免去一切虚礼。
魏略一边调琴,一边笑道:“金山出去办事了,可没人伺候了,劳傅郎自己斟茶了。”傅幽人笑笑,倒了一杯水,又说:“早说多放几个人到你屋子伺候,你又不要。”魏略笑道:“我不喜欢那么多人,没心思管他们。”傅幽人又笑道:“哪需要管呢?”魏略却道:“你们都很有心,我这儿什么都不缺,不用搞那么大排场。”傅幽人摇头说道:“若真的什么都不缺?怎么还巴巴的打发金山出门去?”魏略却说道:“我就是嫌他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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