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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火 作者:杏仁茶
小块桌角,手都发白了:“你……你再说一遍?!”缪畅去够缪书茶的袖子想让他停下别说了,缪书茶不理,嘶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哥哥。”
他话刚说完,缪海波的巴掌就落了下来。缪书茶本来就又急又怕,完全没防备,缪海波这一记耳光甩上来的时候又带了十足怒火和十分力气,缪书茶一下没站稳直接被带的往旁边摔下去,后脑勺砸在实木桌腿上,瞬间疼得手脚一蜷差点昏过去,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一片一片花斑,除了耳鸣再听不到一丝丝声音,半边脸火辣辣的发烫,完全没知觉,后脑勺那儿一跳一跳的疼。
缪畅和杨潭都吓坏了,杨潭赶忙拦在中间把缪海波拉远一点,缪畅蹲下来扶缪书茶,手指才刚碰到他后脑勺,缪书茶就吃痛地轻轻呜咽了一声,整个人都在他臂弯里无法克制地发抖。缪畅低下头看着他已经肿起来的左半边脸,还有凝着泪水的眼睛。然后缪书茶动了动嘴唇,又是无声的口型,还是三个字。他说:对不起。
缪畅一颗心都要被捣烂了。
他慢慢把膝盖压到地面上,姿势由蹲变成了跪,鼓起全部勇气,像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一般很依恋、很深情又很恭敬地缓缓开口:“爸,妈。”缪海波还在气头上,只扬了扬手示意他有话就说。缪畅知道接下去的话在父母听来一定很荒唐,但是他必须说出口:“我和小书相互喜欢,所以在一起了。”他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杨潭怕缪海波再控制不住情绪,只好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拦在他前面,转头和缪畅说话的时候显出力不从心的疲惫:“畅畅,现在不是顶包的时候。我知道小时候小书犯了错你就喜欢挡在前头帮他扛,可是这事情不一样你懂吗?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缪畅一直攥着拳头,手心里都被指甲抠破了:“妈,是真的。我对小书也是……那种喜欢。”缪海波又抬手砸了一下桌角,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愤怒。杨潭抓着心口,喘得很急,过了很久才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以前你们就……”缪畅看她这样很想上去给她顺顺气,又实在没有这个脸,只能继续直挺挺地跪在原地:“不是,是在涟城见面以后。”
杨潭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一个人坐沙发上抹泪去了。这一晚四个人都没有吃晚饭,缪书茶和缪畅一直在那里跪着,杨潭和缪海波很早就回房里去了,很重很响地关上了门。杨潭坐在床上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像核桃一样,缪海波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他从来不在卧室里抽烟的,所以房里没有烟灰缸,一个个烟屁股全被按扁在床头柜上。
缪书茶的头还是很痛,到十一点的时候他下半身都没知觉了。寒冬腊月,即使房里铺的是地板也凉到骨头里,从膝盖往周围一波一波辐射着又麻又刺的痛感。他轻轻叫了一声:“哥?”缪畅没有回答,缪书茶心里有点急,转过头看他:“哥?你冷不冷?”缪畅头往下一点一点的,像是快睡着了。缪书茶推了一下他的手肘:“困了吗?你去睡吧。我在这儿就行,你别又弄感冒了。”缪书茶动作很轻,只是小心地碰了他一下,没想到缪畅直接往另一边倒过去了。缪书茶心脏都要停跳了,赶紧把缪畅托着搂过来,一摸额头果然是烫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缪畅有缪书茶百般呵护照顾,养得很好没生过病,身体也娇气了点,眼下被这么一冻立刻就受不住了。
第25章上
缪海波和杨潭根本不可能安心睡觉,一个哭一个抽烟,坐在床上各愁各的,屋里静得出奇,外面有一点点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楚。杨潭毕竟心软,听着响动只当他们是跪得腿麻了,准备让两个孩子先回屋里睡觉,结果一推门就看到这场面。缪书茶很无助地转头看着她,眼睛里布满血丝:“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那天晚上缪书茶全招了,从四年前到涟城这几个月,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思路都是乱的。从缪书茶支离破碎的话语里拼出缪畅这流离转徙的四年人生,杨潭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直到她颤着手探进缪畅的衣摆里,触到了滚烫皮肤上的那道狰狞刀口。缪海波寒冰一样的表情也渐渐垮掉了,他转身去厨房油烟机下面抽烟,缪书茶看着他的背影,像一株在秋日寒风中簌簌落着叶子的枯木。
杨潭在缪畅边上守了一整夜,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开始哭得喘不上气了,后来就只是坐那儿默默流泪。缪书茶怕她撑不住,轻声在边上劝她:“妈,你去睡吧。”杨潭附过身摸了摸缪畅的额头,比一开始好一点了但还是烫:“是我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吗?”缪书茶从后面圈着杨潭的脖子,他经常这样撒娇:“妈你瞎说什么呢。”杨潭深深地望着缪畅的侧脸:“那当年畅畅他……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不先告诉我呢?我不是值得信任的妈妈吗?”缪书茶搂着杨潭轻轻晃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哥听到又该伤心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杨潭怎么会不清楚呢,和煦起来是三月一缕暖阳,柔软的时候又是冬日一把新雪,偏偏又坚韧得像一枝挺拔隽秀的劲竹,她的大儿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缪畅这一病就是好几天,烧得昏昏沉沉天旋地转。躺在床上的时候,睁开眼身边一会儿是杨潭一会儿是缪书茶,缪海波站在后面一点凝着眉看过来,缪畅模模糊糊地想:爸爸肯定还没消气呢。打了三天点滴,到第四天中午烧才退了,醒过来的时候总算觉得没那么晕了,缪畅的手还被杨潭小心拉着。杨潭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冲他微微笑了一下:“好点了吗?”她整个人都很疲惫,眼睛又红又肿,黑眼圈衬着苍白的脸色显得十分憔悴。缪畅猜到这几天大家都没休息好,更加觉得心中有愧,一开口嗓子又干又哑:“妈……”缪书茶倒了杯水过来,扶着吸管递到缪畅面前,缪畅很自然地咬住吸管喝了。杨潭恍惚想起小时候缪书茶食物中毒完特别娇气的那段时间,缪畅就是这样给他喂水的。
中午缪海波煮了粥,熬得又稠又腻,屋子里飘满诱人的米香。缪畅是吃不下东西饿了三天多,他们三个也一样没什么心思吃饭,这白粥配上几碟鲜香的小菜倒是挺合胃口。缪海波是个豪爽乐观的人,平时也很爱笑,吃饭的时候缪畅一直偷偷观察缪海波的脸色,缪海波一直板着脸没什么表情,缪畅拿不准他现在怎么想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缪海波的白发都变多了。这顿饭吃得很尴尬,四个人都没说话,只有筷子勺子时不时碰着碗壁的声音。
吃完饭杨潭把桌子收拾干净,缪海波拿指节扣了扣桌面:“过来坐。”缪畅顿了一下,走到缪海波对面坐下,缪书茶怯怯地看着缪海波,绕了一圈挤在了缪畅边上。缪海波眼皮一跳,瞪了他一眼,杨潭也擦干手坐下来。缪海波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话:“我们不可能接受的。”缪畅喉头发痒,哑声喊了一句:“爸……”缪书茶偷偷在桌子下面抓着他细瘦的手腕扣紧了,觉得缪畅过年好不容易长的那点肉又掉没了。
杨潭截住了缪海波的话头,抢先说道:“你们两个想清楚了吗?你们……都是男孩子啊,男孩子怎么可以喜欢男孩子呢?”缪书茶看着她,特别理直气壮:“妈,我和哥都是认真的,也想清楚了。”杨潭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退一万步讲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兄弟,哪天你们俩不好了呢?分了呢?我们还做不做一家人了?”缪书茶蜷了一下手指,他和缪畅相贴的掌心里都是粘糊糊的细汗:“不会的,我们要过一辈子的。”
缪海波闻言嗤笑了一声:“你才多大啊就敢说一辈子。”缪书茶很不服气地抬起眼,小声顶了他一句:“我妈跟你私奔那会儿才十九岁……”缪海波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缪书茶抱着头一缩,他那天撞完脑袋后面还肿着一大块,嘴里继续嘟嘟囔囔:“本来就是!”杨潭扬起拳头用力捶了一下缪书茶的肩膀:“小混蛋别再惹你爸生气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缪畅郑重其事地开口:“爸,妈,我和小书都是认真的。一辈子是我跟他说的,你们不要怪他。”
缪海波又冷下脸盘着手不说话了,杨潭神情复杂地重重叹了口气:“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呢?我和爸爸不可能同意的,世上没有哪对父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接受的。”缪畅的声音还有点虚,但是很坚定:“不用接受,就看着我们吧,也许像你说的我们讲不定哪天就分了,下个礼拜?下个月?明年?我们赌一把,看看我和小书能走多远。但是现在我……不想再一个人走了。”
杨潭瞳孔骤然一缩,缪畅这句“不想一个人”半是示弱半是威胁,搅得她又心疼又心惊,惶然无措地看着他,坠下两行眼泪,再说不出半句狠话了。缪畅吸了吸鼻子,站起来给杨潭和缪海波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按道理应该好好他们磕个头的,真心实意的那种,他欠杨潭和缪海波太多了。可是他这头如果磕下去,仿佛在逼着他们松口一样。他不敢。
ps:
妈妈是小学老师啦 即使会接触这方面但是也不代表能接受
这个时候妈妈的年纪已经50+了 思想并不是非常开明
“为什么不告诉她”主要是她会觉得哥哥当初如果跟她说了
那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 就不会吃后面这么多苦
并不是表示告诉她她就能接受的意思啦
要有个缓冲的时间吧 不过妈妈应该会比爸爸先想通的
第25章下
隔天就到了缪书茶和缪畅去涟城的日子。其实缪书茶还有三四天才开学,但是缪畅那边要上班了,得提前回去。缪海波吃完午饭就下楼了,站在车子边上一个人抽烟。经过昨天的那番谈话,车里的气氛实在谈不上轻松。杨潭坐在副驾,缪畅和缪书茶坐在后座。他俩今天穿了一样的外套,年初三被杨潭一起拖着去商场买的,军绿色的厚棉袄,大毛领帽子,杨潭说现在韩剧里的男主角都爱这么穿。车子一路往高铁站驶去,窗外的街景后退再后退,缪畅望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小城。他离开,归来,又离开。也许每个人生命中都有这么一个码头,不管多少次离港或是偏航都想要回来的地方。
一家人在进站口告别,缪海波站在一边什么都不说,杨潭踮起脚和他们拥抱。缪畅削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她又有点难过,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进去。缪畅放下手里的行李,紧紧地回抱了杨潭一下。面前这个女人虽然长了皱纹长了白发,可她在缪畅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最美的。然后他又走到缪海波面前,很恭敬地说:“爸,我们走了。”缪海波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和他说话。杨潭目送着两个孩子过了安检,缪书茶靠过去拉住了缪畅的袖子,故意落下半步撒娇似的跟在他后面。缪海波隔着玻璃望着儿子们的背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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