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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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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度催眠 作者:celiacici

    四周。

    都说家庭环境杂乱与否反映了一个人当下的生活状态,看到这井井有条的一切,谢锦天却生出一股不平来,凭什么这几日他多少因着与易杨的不快而郁闷、颓丧,而易杨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按部就班?

    易杨此时却无暇揣摩谢锦天的那点心思,他戒备地站在一旁,等着谢锦天说出他的来意。

    “我只是想,就之前的不愉快向你澄清一下。”感受到紧绷的气氛,谢锦天不得不表态道,“我并不担心你会影响我和夏雪的关系,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看待你的取向,还有你和樊逸舟……你知道我和他并不对盘……”

    “和谁交往是我的事。”易杨站在原地冷淡道,“刻意隐瞒性向这一点,我向你道歉。”

    然而这道歉和谢锦天的澄清同样没有诚意,与其说是赔罪,不如说是隔绝继续这话题而造成的伤害的一道屏障。

    “他回来了。”因为易杨的冷漠而心烦意乱的谢锦天忽然抛出了这句,“谢煜回来了。”

    一瞬间,易杨只觉得血液倒流,周身冰冷,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扭曲、颤抖起来。

    他怔怔站了许久,直到谢锦天唤他的名字,可那张脸却好似与那个男人的重合在了一处,令他无处可逃。

    第32章 不欢而散

    “他说他想赎罪,是不是很可笑?更可笑的是我岳父岳母还特意安排了场饭局,要我和他冰释前嫌。”谢锦天沉浸在自己的苦闷中,自顾自说着,他迫切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曾对他最无害最体贴凡事都能站在他角度考虑的易杨。

    “易杨?易杨?”谢锦天又说了好一段才发现易杨完全处于一种游离状态,不免有些气恼。

    易杨这才如梦初醒,盯着谢锦天瞧了半晌,忽而冷冷道:“之前你那些解释,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而作的铺垫?”

    谢锦天楞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向来言听计从的“挚友”从口中缓缓吐出句:“出去。”

    后面那些肺腑之言便都被堵在了喉咙口,谢锦天简直不敢相信,在他低声下去地化解误会并打算推心置腹地倾吐苦闷时,易杨竟会毫不留情地对他下逐客令。

    谢锦天挑起一边眉微微抬高了下巴,那略带挑衅的倨傲易杨并不陌生。从前他总是害怕谢锦天露出这样的神情,因而无条件地缴械投降,可时至今日,他再不必小心翼翼,再不必违背本心。

    这一场对峙,注定又是谢锦天败下阵来,他不并熟悉这样冷淡而绝决的易杨,而这种渐行渐远的恐惧已经盖过了他的愤怒,令他不敢究其原因,只在临别时虚张声势地道了句:“这样有意思?”

    见易杨不为所动地准备合上门,便又在转角顿住了脚步道:“你知道我有多厌恶同性恋……只因为是你,我才站在这里。”

    易杨没有再看抛下这话便走得潇洒的谢锦天的背影,合上门,靠着门板望向吊顶仿佛摇摇欲坠的光亮,体会着那宛如鸩毒般渐渐扩散到血液里麻痹了所有神经的恐惧。他已经无力去琢磨谢锦天的心思了,因为他倾其所有去压抑的创伤,正死而复生,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谢锦天尚且可以没心没肺地来找他倾诉,可他又能找谁寻求安慰?这世上没有谁能真正庇护他,因为即使是他的至亲,也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忽略他、抛弃他,任凭他在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被肆意把玩,最终捏造成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模样。

    他的人生本该是另一种姿态,也许不会更好,但也不至于比如今更糟。这样的假设令他煎熬了这许多年,因着无从宣泄,他本已经认命了,可谁又料到这只是个瓮中捉鳖的玩笑?

    他颤抖着摸到桌上的手机,给余潜发了条短信。

    年前,是最忙碌却也最无心上班的时候,只有易杨是个例外,他全身心投入到收尾的工作中,也唯有这样的忙碌,能让他将那些不愿多想的烦心事抛诸脑后。

    余潜说得对,承认那些痛苦并接受如今的自我,远比将那些痛苦的体验深埋在潜意识里不去感受要困难得多,也许那是终其一生才能达到的目标,也可能直至生命尽头也依旧一无所获。或许正因如此,人才需要信仰,需要能说服自己生命之所以是如此姿态的前因后果。

    从前,谢锦天就是易杨的信仰,他仰望他,追随他,无条件地信奉爱情作为真理,可如今,谢锦天已然从神坛跌落,碎成了不堪回首的往昔。易杨也知道不该因为谢锦天而否定自己,可每一次想起谢锦天的所作所为,再对比自己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执迷不悟,除了愚蠢可笑,他找不到别的形容词,这教他如何喜欢作为过去延伸的如今的自己?一句话就当真能脱胎换骨了?

    见不到谢锦天时,他当真这么以为,可一旦谢锦天站在他跟前,他便又原形毕露。

    好在自上一次他伤了谢锦天的自尊后,谢锦天并没有再来找他,倒是夏雪趁着他父亲来医院复查时来找了易杨一次。

    “我只是没想到……你和樊医生……”向来能说会道的夏雪竟也会把脸撇在一边来掩饰尴尬的神情,那一身仿佛冬日里跃动火苗的红色大衣承得她一张瓜子脸白得毫无血色。

    “没和你说清楚,我很抱歉。”易杨这般说着,心里却并无多少隐瞒取向的愧疚感。他和这位师姐分明肩并肩走着,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只是夏雪的人生轨迹是令人艳羡的美满,而他轨迹的延伸,却只有绝望与湮灭。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夏雪的高跟鞋踏在被雨后的淤泥爬满的石板路上,走得有些艰难,“锦天这段时间,都没和我联系……”

    易杨听到这句,并不觉得意外,最近八卦的同事们也说了,夏家的女婿谢锦天,分明在医院,却一次也没再去看过他来看门诊的老丈人。联系上一次谢锦天说过的话,不难想象他们之间的罅隙会有多深。彼此都抱屈衔冤、愤愤不平,希望对方为感情的破裂承担责任,而这本已遍体鳞伤的感情便在日复一日的僵持中枯萎凋谢。

    易杨没有接话,而只是示意夏雪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高跟上沾着枯草的淤泥。

    夏雪说了声谢谢,垂头清理着,擦着擦着,却忽地落下泪来。

    “我不该听我爸妈的,让他为难……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生气。”夏雪断断续续地将那一日的不快说给易杨听,“结婚的事,他完全不关心了……司仪打给他,他就说忙……就好像这是我一个人的……”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了,怕一语成谶。

    易杨向来是害怕眼泪的,尤其是女性的眼泪,他看多了他母亲为另一个男人的锥心泣血,那每一滴眼泪背后都是他亡故的父亲忍气吞声的惨淡,以至于他看到眼泪,便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与温顺性格背道而驰的愤世嫉俗的阴暗。与其说是害怕女性的眼泪,倒不如说是害怕这样陌生的自己,这让他措手不及。

    亦如此刻,纸巾已递了过去,他摸了摸身上,再无可以安慰的物件,而语言又显得如此苍白,更何况他本就说不出一字半句。

    就这么一个哭着,一个站着沉默着,直到天空又下起了零星的雨。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可正当易杨打算劝夏雪进去躲雨时,一扭头就看到站在走廊下阴沉着脸看着他的谢锦天。

    第33章 傩面

    易杨和夏雪都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过谢锦天了,也不知是谢锦天刻意躲着,还是当真就那么巧合地没有遇上。而此时,这样的不期而遇,令易杨和夏雪仿佛被捉了现行般的尴尬。

    易杨移开视线,借以平息惯性的心鼓如雷,他心中预演的情节,是谢锦天的拂袖而去,然而当他意识到那脚步声近在身侧时,为时已晚。

    夏雪怔怔看着谢锦天拽着易杨就往楼里走,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直到二人消失在视野中,雨水的冰冷才透过肌肤渗透进心里,令她猛一个哆嗦回过神来。

    简直是匪夷所思!谢锦天带走的竟不是她,而是易杨?

    而此时,拽着易杨胳膊将他带到库房边的楼道里的谢锦天,实则也对自己的举动很是意外。

    最初,他的确是打算像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那样,和冷战了多日的夏雪好好谈谈,言归于好,让一切回归正轨。可就在走向二人的时候,他看到了夏雪凝在腮边的泪。那本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却好似一种无声的指责。

    多年来,他与强势的母亲的对峙中,每每败下阵来,都是拜那眼泪所赐,那是女人披着软弱外衣的杀手锏,他唯有妥协、回避,一再地迁就,替他父亲偿还本不该他偿还的亏欠。也正因如此,谢锦天发自内心地厌恶这种千篇一律的控诉方式。

    而此时的夏雪,与他的母亲是如此相似。他暗暗心惊怎么没早些意识到她也有如此庸俗的一面?她私底下来见易杨的举动,不也是一场强词夺理的告发?兜兜转转地寻着熟人诉苦,无非是想将自己装扮成无辜的受害者,借以拉拢他人,一同指责他这个“负心汉”的薄情。原来她和那些莺莺燕燕本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在对的时间出现在对的场合,恰好填补了他人生版图最后的空白,令他错信了她便是他的圆满,因此感恩戴德。

    只这一番推敲,便造就了一念之差的抉择。故而此时站在跟前的,不是流泪的夏雪,而是沉默的易杨。

    当然,谢锦天对易杨也有着无法述诸笔端的不满与怨怒,而那怨怒,充其量不过是亲人间的反目,夹杂着无法裁断的曲直和无法割舍的牵挂。

    他是愿意原谅他的,只要他抛出的饵,能诱出易杨加倍奉还的愧疚和些许的退让。

    “很意外吗?”谢锦天的声音回荡在暖气到达不了的楼道里,“说来你也许不信,和她冷战的这大半个月里,我考虑最多的,其实是你的事。”

    易杨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淡淡的,只别开脸瞧着半扇积灰的窗。

    “都怪我不够成熟,不敢直接问你,只能旁敲侧击地猜测。其实我也知道,你是怕我反感才隐瞒了那么多年。这滋味一定很不好受。”谢锦天自顾自说着,一团一团白气消散在二人之间,“我其实并没有幼稚到因为那个男人就以偏概全地否定……我很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和你开诚布公,还迁怒于人……”

    迁怒的对象,指的便是程衍和夏雪。

    “所以?”易杨收回视线,打断了谢锦天的长篇大论。

    谢锦天正陶醉于自己的推心置腹,自然因着这忽然的中断而生出些许不快,但仍是总结陈词道:“所以,这章能不能就此翻过?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我不想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这世上无非是有病的正常人和正常的病人,谁没有点瑕疵?”

    瑕疵?

    易杨在心中惨淡一笑,谢锦天这感人至深的演讲,到最后还是露了条狐狸尾巴。

    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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