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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媚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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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媚 作者:肉书屋

    将军媚第23部分阅读

    女儿,便要知书达礼,请了五名教习先生来教她学识,我原以为他真为女儿好,可哪里想到,稍不如意,他便叫人不给女儿饭吃,还专门备了一间四面无窗的屋子,动辄将她关入屋里……”

    我心想,这算得什么,我小时候还三天两头地挨竹鞭呢!

    安逸王却听得眼里有了同情之色:“哪有这样做父亲的,太子也太过了一些。”

    “如果单是这样,那也罢了,可不光如此,在她被关入黑屋之时,他还使人半夜在里面装神弄鬼……他主是存心要让她发疯啊……”

    我皱眉道:“你没弄错?到底是他自己的亲生女,他怎会如此?”

    “他将这次受的挫折全算在我们头上……妾身知道,妾身如果冒冒然说了出去,没有人会相信的,妾身只求,顺人能跟王爷说上几句,让王爷向皇太后请求,让怡儿脱离他的掌握就好,至于妾身自己,却并无什么要求……”

    她眼内真真切切的悲痛映入我的眼帘,我想,如果不是我当初定下了李代桃僵之计,又激起她心里的仇恨,也许现在她已经和皇家再无什么关系,重嫁了一名老老实实的人,过着开心快乐的日子,早将太子抛到脑后。

    我走上前,伸手扶起了她,道:“既如此,何不叫安逸王向太后直承其事?”

    安逸王嘟哝道:“你不知道,母后一向不要本王理他人闲事,说如果理了,就要本王再不出宫廷,要本王一辈子呆在那四四方方的大笼子里,问都问死本王了。”

    我心中恍然,看来皇太后早知道安逸王这种性格容易被人利用,干脆绝了他的后路,让人用无可用。

    我拿了放在架子上的布巾,递给桑容,示意她擦干脸上的泪,她接过了,却拿了巾子捂在脸上,长久也不拿下来,我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你还有什么瞒着王爷的,一并说了吧!”

    安逸王瞪大了双眼:“什么,她还瞒了我什么?”

    她这才又滑下椅子,又跪了下来,抽泣道:“妾身该死,妾身一边跟着王爷离开太子府,一边却让人将郡主藏在每日外出买菜的萝里,也悄悄地来到宁王府后门,顺人……妾身没有办法,妾身一日也不能离开她了……”

    安逸王大怒,站起身来指着她想大骂,可望见她双目红肿的可怜样子,却骂不出口,嘴里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母后知晓……”

    我只得道:“是哪一个后门?”

    桑容望了我一眼:“离顺人住处不远。”

    我脸上现了冷笑,心想这桑容真是打的好算盘,要我怎么也推脱不了,不得不接了这件麻烦,可望见她跪在地上颤抖的样子,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不理,我想了一想,虽说夏候商并不禁止我在王府的行动,可出了这个院子,却无时无刻地有人跟着,今日却因为安逸王的到来,他们才放松了警戒,如果不调开宫里派来的这些人,又怎么才能将那孩子接了进来呢?

    我看了一眼桑容,道:“既然这样,那只有麻烦你了……”

    我从内室的衣柜里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要她进去换了,再将平日常披在身上的貂皮披帷给她披上,道:“你身形和我差不多,陪王爷到院子王府各处走走吧。”

    安逸王对自己的行为后悔莫及,但他既然趟了这遍浑水,也只得继续趟了下去,无可奈何地点头应了。

    他们引开了宫里派来的人之后,我身穿宫婢服饰来到后门,这里却是我来过一次的,上次媚蕊被擒,我便是从这道门将她送了出去,对这里自是熟悉之极。

    悄悄地打开门,走出去,便见墙根处蹲了三四名仆役打扮的人,有一幅盖了盖子的担箩在墙根处靠着,我便知道,这就是他们了。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是来接人的吗?”

    其它三人紧张地看着我,见我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虽然钱给了不少,但这实在是担了太大风险了,姑娘,你还是快点将她接走吧。”

    我点了点头,来到萝边,将那盖子揭得半开往里面望,只见菜叶底下,有一角粉红色的衣襟露了出来……

    那人道:“为了怕人看到,我们用菜将她盖了,来抬出来的。”

    我有些心酸,用手去拔那菜叶,触手之处,摸到了她柔软的头发,她的头一动,便抬了起来,额头上尤有一些菜叶挂着,可眼里却有冷峭似冰的寒意:“想将你引出王府,可着实不易……”

    我大吃一惊,脚往后退,腰背之间早有利刀贴身,我看见他从箩中站了起来,着粉色的长衫,形似女装,却是阴阴冷冷的微笑着,脸上没了一丝温和的样子。

    “太子殿下,你可真看得起妾身,居然亲自动手,屈居于一个狭小的篓箩之中……”

    我的口鼻被蒙上了带着香味的方帕,那股异香传进鼻内,在意识渐渐昏过去之前,我感觉他的手指轻轻地滑下我的面庞,眼内充满了疑惑,然后,我便被放入了那窄小的篓筐之中,脸上有青菜叶子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说的是真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闻到的是满屋的酒香,触手之处,是柔软的鹅毛

    被子,将我盖得严严实实,睁开眼看到的,是箔金贴就的腾云金龙,在屋顶房梁之间缠绕,身上的衣物却是整整齐齐,举袖一闻,居然闻到了袖上染着的菜叶子汁的味道。

    屋内极暖,仿佛生了火炉,熏起一室的氤氲之气,纱帐轻拂,帘开之处,我看见厅中摆了一张八仙桌,桌边的描金椅上,坐着身穿一身白色绸衫的太子。

    他的手里,却拿着一个我万万想不到的东西,马尾胡弦。

    手指一拔,一连串的乐音便从那胡弦处传了出来,苍凉寂廖,居然也是一曲《朱色烈》。

    我步下床榻,没穿绣鞋,却没感觉到脚底与地板相接的冰冷,往脚下一看,却发现脚上竟然穿上一双厚线制成的袜子,在昏过去的那一瞬间,我想过千般种醒来之时的情景,或是在冰冷的水牢之中,或是在兽笼被野兽撕咬,或是被除了衣衫,受那非人的凌侮……但却万万想不到,我却是被保护得有些象珍宝一般?

    我这是在哪里?桌子前坐着的是太子吗?

    他不应该恨我入骨吗?

    “近日天凉,我见你晚上睡觉总想伸了脚出来,所以,便让人给你穿了双袜子。”他笑了笑,将胡弦放在身边椅子之上,丝弦与椅背相击,发出铮地一声。

    见我抬眼望他,他摆手道:“饿了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菜,所以一样叫他们做了一些,这是闽菜佛跳墙,川菜夫妻肺片,淮扬菜蟹粉狮子头,浙菜东坡肉,总有一样你喜欢吃的。”

    这情景太过诡异,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加上脚下的这双厚袜子大了一点,有点打滑,走在光滑的地板上一溜一溜的,所以,我便站在堂间没动。

    他却没理我,用银筷夹了那碟东安子鸡上红得灿烂似火的辣椒放入嘴里,慢慢地嚼了,佐着手边的酒吞了下去,让我看了不觉浑身冒汗。

    他拿起手边洁白的汗巾子抹了抹手,转头向我笑道:“将军往日肆意疏狂,谈笑间胡匪飞灰湮灭,怎么如今来到我的府上,却似闯入了龙潭虎|岤,再无往日的气概?”

    我倏地抬起头来,不自觉地冷冷望着他,他却是毫不在意,脸上含了浅浅微笑,左手两指之间夹的银色筷子“叮”地一声敲在瓷盘边缘,和着那敲着碟边的拍子,纵声而唱:“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他反复地唱着后面那两句:“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声音越来越低,终几不可闻,抬起脸来,却是泪光盈盈,“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我只将目光冷冷地朝他望着,心中却已明白,他知晓了我的身份。

    他抬头望我,眼里有泪,却是忽地展颜一笑:“君少将,其实那一刀下去,我并不比你心里舒服。”

    我却是哈哈一笑,抬起左脚,先除下了左脚上的厚袜,再除右脚,这才来到那摆满佳有的桌前坐下,自己拿了碗,夹了桌上的狮子头咬下,道:“蟹粉鲜香,入口而化,果然不错……”

    他微微一笑,眼眸清澄如水,站起身来,亲手将银勺舀了一羹鱼汤放入我的碗内,道:“试试这个,用刚刚钓起的新鲜鲤鱼切片滚场,再撒上切成细未的紫菜,你一定喜欢。”

    我便当仁不让地喝了一口,点头道:“确是不错。”

    他既不说话,我便也不打听,他夹了一件佳肴放入我的碗内,我便吃上几口。

    满屋的菜香馥郁,混着屋角冉冉燃香,竟有几分温馨和暖。

    终于,我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道:“难怪二弟会如此的喜欢你,喜欢得当初为保你一命,连圣旨都抗了,只领命将君家将查办,独独放过了你。”

    “叮”地一声,恍若不觉,我手中的银筷已然跌落,敲在瓷盘边缘,却又从桌上滚于地上,传来与地板极为暗哑的撞击之声,他弯腰从桌下拾起筷子,却给我重取了一双,放在我的手边,却是微笑不语。

    我拿起筷子,淡淡地道:“当年的事,我经过多方查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我这位二弟,从小就精于算计,可他最擅长的本领却是装好人,让每一个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一位心无大志的皇子,做不出什么阴谋诡算之事,他这样本领,我却是在十三岁才学会了的,可惜已经迟了,我在皇祖母眼里已是一个凉薄冷性之人,无论做得怎么好,她都以为我在作戏,而我的好二弟,在她的眼里,却是至情至孝的,不过还好,父皇知道他的本性……你知道父皇是怎么知道他的本性的吗?他七八岁的时候,有位奶娘,是极爱他的,见他整夜睡不着觉,想着父皇来看他,便想办法在父皇经过的路上拦截,以求父皇去看他一眼,可那奶娘有几分姿色,父皇却是看中了她,于是常常留宿于重华宫,自然而然冷落了江妃娘娘,有一日,他在荷花池边蹴鞠,故意将球踢进池内,让他的奶娘用竹竿去够,可没曾想,等她捞的时候,他就一下子将那女子推进了池内,如果不是父皇经过,叫人救了她上来,他就眼睁睁看着人家淹死,那奶娘后面知道了他的心思,故不吃药,染了伤寒,还是死了……

    他对从小对自己这样好的人尚且如经狠心,对你,却是破天荒的了。”

    我拿了桌上的紫铜钳子剪开梭子蟹的钳子,用细竹扦将里面的蟹肉挑了出来,沾上了姜末醋汁放入嘴里慢慢地嚼了吞下,这才道:“背主求利,本就该死,只因为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便不用死了吗?”

    他击掌笑道:“难怪他为你入魔,你们连想法都一样,他从来不会抗旨不尊的,却还是对你们在断头台上换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诛杀君家将的功劳尽归于我……”他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当时本王怎么就那么蠢,竟以为二弟终于让了我一次了?到了今日我才明白,为什么他隐于幕后,让我与君家为敌,让君家以为所有的罪证都是我来收集,更让母后的娘家秦家接管了君家的兵权,更坐实了当年君家之罪皆由我而搜罗,因秦家想获兵权而置君家于死地……你说,我冤不冤枉?”

    我拿起蟹身,用剪子剪开它的硬壳,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壬丑年九月初八,有密报君家私下与西夷接触,参与西夷王位之争。壬丑年十月初一,有密报君家已与西夷达成协议,助乌木齐为汗王,换取西夷子归绿州,以做君家自立为王之地,壬丑年十一月初十,君辗玉带兵绞灭舍铁木,使其全军覆灭,十日之后,乌木齐被封为西夷世子,壬丑年十一月二十二,君家将被全族被擒,宁王当居首功,他先使人在君家村井水下毒,再派八骏入村击杀其武功高强首犯,后太子派人入村,顺利擒得众犯……”

    他站起身来,从窗前案边的小盒子,拿了一封封了火漆的密封,递给我,道:“这些,便是那些日子从边疆传回的密报,这几张,便是极紧要的部分,你看看,是谁的笔迹?”

    红色的火漆如凝固的鲜血,仿佛一沾上去,便会血染指头,我接过那信封,火漆却是早已裂开了的,如撕裂的伤口,我将信封里的那几页纸抽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仔细看,便觉那如龙破云层般的字体冲破纸再映入眼帘,只一晃眼,我便知道了是谁的字体。

    微黄的棉纸,毫不犹豫的落笔,我甚至闻到了他当时所用的龙德御墨淡淡的清香,上面可致人于死地的奏报却仿佛夹了刀刀杀气向我迎面袭来。

    太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声音之中却夹了些怜悯:“君将军,皇宫之中出来的人,没有谁是例外。”

    不错,没有谁是例外,他到底出生于皇宫,从小在谋略之中成长,可以将忠义良善当成他的外皮,我原是应对一切都计算到底,了如指掌,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潜意识里,已将他列成例外,所以,听到这些话,心便如被那尖硬的蟹腿刺中,隐隐作痛?

    “其实我挺佩服我这位二弟的,连我自己的姬妾都对我猜疑过甚,不过心急斥责了怡儿两句,就使她防我如防狼一般,她到底是我的女儿,以后,恐怕是我唯一的子嗣,我怎么会……”他苦笑一声,“不过让她看见将怡儿送入了那间屋子,她便决定背叛我了,说起做好人,我始终没有二弟如此熟练。”

    “你怎么不说自己对她太过狠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证据在此,能相信吗?

    “我狠心吗?”他哈哈一笑,“没有二弟狠心,原本皇祖母在病中,只要有人给她递个信,她便会使人查个明白再下定论,可是,可他没有让人送信,反而上奏报给父皇证实其一切属实,父皇大惊之下,才派了我下来,此时,他却不像以前,什么都要和我争上一争,反而避退筹粮,只派了他的几名影卫协助我追杀首犯,美其名曰不想打草惊蛇,他派的自然都是身边高手,当时,我还极为感激呢,可现在想来,他所派之人,全是无人识得的,无论事前事后,全都由我作主,而他,等一切尘埃落定,这才悄无声息地回朝,我早就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办,但能怎么样?他等着看我的笑话呢,所以,我唯有办了。”

    我的手指抚过那火红的漆封,漆破的边缘,划得手指微微而痛,我轻声一叹:“笑尘埃、几年生死,枉为客,人世间,多少事,被西风吹尽,了无痕……”

    他拍手击节:“不错,恩仇了无痕……本王终可以赢他一次了。”

    “是吗?”我淡淡地道。

    “不用我再出手,自会有人让他痛不欲生,至于那皇位,既使他得到了,也会了无生趣……”他说到此处,双眼冒出光来,脸上更是红光隐现,“我和他斗了这么久,终以为这一次我会全盘而输,但我知道,最终输的人,会是他!”

    他侧过头望我:“他利用你赢了这场,但殊不知,最终输的人会是他自己。”

    “你凭什么认为他早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连太子都猜出了我的身份,他岂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便没有了初见花凝昔时的忽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言语之中便有了隐隐的小心翼翼。

    为什么我会将这一切视而不见,一遇上他,便失却了平日里的警醒?是不是因为在我的映像之中,他永远是那位孤独地坐在高台之上独自饮酒的皇子?那位被溅了满脸莲子糖水恼怒而无可奈何的少年人?那位虽有时会吹毛求疵,但也处事公正的将领?

    却忘了他另一重身份,他也是那至高无尚的权利顶峰的继承人?

    前边有至高的皇位诱惑,后边有无数想要因他而获利的人鞭策着,太子有秦家,他何尝不有江家宁家?

    他怎么会与其它人不同?

    我怎么会认为他与其它人不同?

    手里的杯里装着蜜酒,原是用双层套的青瓷瓮温着的,握于手里,有微微的暖意,可如今,手指划着那光洁的瓷面,却只觉冰凉入骨。

    太子侧过头微微含笑,红烛透过垂帷纱影把他的脸润得带了红色,他的眼神有些同情,又有些兴奋,他查觉到我心中升起的怀疑,并不答话,只将我手边的蜜酒放入瓮内重温过了,再用金兜兜着拿出,用丝帕将那杯子表面的残水抹干,放回我的手边,道:“将军有七星护卫,每战之时,组七星卫领队,组成阵势,变幻万千,在西疆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林子大了,便什么鸟都有,将军身边战功赫赫的七星卫,难保也会被人做了手脚,想必将军早已知道,您的七星卫中,老四是朝廷细作,老三当年拼死出去求救,欲向一向以处事公正闻名的二弟求救,却被老四所杀,可您却知不知道,是谁通知老四,要他杀了向我那二弟报信的老三?”

    我抬眼望他,看见他嘴角的浅笑,淡淡地道:“难道是他自己?”

    他拍手道:“不错,为了不让他自己为难,接了报信却不能相救,他唯有在半道上就派人将报信的人打入悬崖,你说,我这二弟是不是做好人都做得这么仔细这么成功?”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极想喝一口酒,安逸王酿的酒,滑入喉咙,总有微微暖意,能驱除我周身渐升起来的冰冷。

    我只朝手边的樽望了一眼,他便明白了我的需求,走到窗前的案几边,打开朱木盒子,拿出一个琉璃酒樽,竟然和安逸王送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纤长红白的手指拿了那瓶酒摇了两摇,道:“本王不会勾兑,便叫人勾兑好了,只隔了一日时间,想来不会产生皇叔所说的融混?”

    他走过来拿起我手边的细白酒杯,倒了那浅黄的液体入樽,递至我的手边:“皇叔一向是个热心人,倒真是极擅长食疗,何况有人拜托他,要调理好你体内的寒毒?那离山的汤池,出自极热的地底,水中原就有大地阳气,本来就有治疗寒冻之症的用处,再由二弟从各地搜罗来各种奇珍异药……要知道,二弟身边的八骏,可都是江湖名门子弟,都由皇祖母亲自参与挑选出来的……”说到这里,他有些怔神,“皇祖母对他,可真是费尽了心思,我却怎么也讨不到她的欢心……只要他一开口,江湖上找不到的,找得到的药物,自是滚滚而来,这些奇珍异药放入了汤池之内,以免你起疑心,捞起残渣,再撒入有异香的花朵,成了治病的良药,再配上皇叔的蜜酒……我想,将军可能感觉出身体寒症略减吧?只是将军太相信我那二弟了,便将这一切忽略过去,不愿深究?”

    他微微一笑,“我这二弟做人真是成功,从小到大便是如此,皇祖母也是那样的相信他,连你也是?……既便这毒药来源之处是他?当年用来对付的人,是你?……你或许不信,当初我叫曹德宝下于你饮食之中的,确实是较烈的蒙汗|药而已……其实,我那时也有些私心的,知道你精通药物,能轻而易举地识破饭食中的蒙汗|药,想让你有所警醒,从而逃了出去,带给二弟些烦恼……如果你逃了出去,联合旧部,引发兵变,揭起西疆大乱,二弟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徒劳?可他的心毕竟由铁石制成,对你这样的欣赏,还是下了那样的奇毒,尽毁你的筋脉,让你再无本钱东山再起……”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何世事总如此

    我心内冰寒,心肺之处仿佛结为冰凌,屋内氲氲暖意却是仿佛都融不化身上的寒意,拿起手边放着的酒杯,饮了入嘴,也感觉不到平日里那酒暖着胃部的热力。

    他顺手拿起高椅上放着的轻袭披帷,帮我披在身上,道:“将军的日子,剩下不多了吧?中了那样的奇毒,应该只有一年性命的,可离中毒那日,却已有三年,您的七星卫领队,想是竭尽了全力地想保您一命,本王这里也有一颗药,是本王三年前所得,其实本王给太子妃下毒的时候,知道她有了身孕,便已经后悔了,想尽千方百计地寻了这颗药来,想救她一命,却被人先下了手……这颗大还丹,便赠与将军……”

    他从怀里贴身衣物的袋子里拿出那个银制的盒子,按了按上面的红宝石,那盒子应手而开,浓郁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

    “这颗药虽不能保你无事,但至少可以保你两年,本王想,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我毫不客气的接过那盒子,盖上了,收入袖内,道:“满桌的佳肴,我尚未试完呢,谈什么其它?”

    “不错,我们吃菜,吃菜……”

    可再精美的菜肴吃进嘴里,又怎么有味?

    太子却是不然,菜已冷,上面凝了一层白色的油,他却仿如吃着天下至美之物,冒口大开。

    “这位二弟,我是明白的,为登上大宝,他会摒弃一切感情,何况是对一位男子的不伦之念?所以,当年他才下了那样的狠手,绝了自己心底所有的念头,他没有想到,你却是一位女子,此时,他却是后悔末及吧?”他呵呵一笑,“皇祖母说得对,父皇的性格好的什么也没有传到我这里,他性格之中的犹豫和软弱全到了我这里了。二弟便不同,和皇祖母一样的果敢。”

    他兴致勃勃地吃着,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真正的喜悦,才惨遭大祸,他难道真的便放下了?

    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大祸,我的心已炼得如坚铁一般,他告诉我的一切,虽让我震惊,但也不过惊涛骇浪再涌上一个浪头罢了,不由自主地,我便问他:“你的伤,有碍吗?”

    他停下筷子,侧头向我望着:“将军不是又想着将我推了上去吧?不,我已经累了……其实,孩子生在皇族并不是件好事,我有了怡儿,且是个女孩儿,便已经够了,本王以后只要保她不被和亲,开开心心地嫁个她喜欢的……其实我还要多谢将军呢,你这一刀啊,反而让我解脱了……”

    他敲着盘子笑道:“从此之后,轮到二弟痛苦煎熬了……”

    我终于沉下了脸,想想这些日子我所有的算计,不过是成全了这人,反让夏候商趁心如意地登上宝座,我忽地感觉心中一痛,喉咙之中有股腥意冲口而出。

    忙拿了手边的杯子,欲饮下酒来压下那股腥意,可杯中的酒早被我一饮而尽,终于忍不下那欲呕的腥味,尽数吐出杯中,染得杯沿血红。

    他将酒瓶整瓶递给我,叹道:“将军,至底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我举瓶而饮,那酒冲喉而入,才勉强将那股血腥压了下去。

    却是惨然而笑:“父帅说过,我的谋略计策胜他许多,阵势诡变之处,更是前无古人,但唯一看不透的,便是人心。”

    “对啊,人心难测,你我皆如此……还告诉将军一个消息,听闻宁家早年兵祸失散的嫡女已然寻到,皇太后不日便会下了懿旨,指给我那二弟为正妃,与其它两位侧妃一同迎娶……”

    我有些不明白他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个消息有什么用,淡淡地道:“他要娶何人,关我什么事?”

    他感叹地道:“将军一向聪明,怎么这次却蠢了?”又叹道,“我那二弟对你,可真是机关算尽。”

    我倏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你是说……”

    “不错,他多年的心愿既将达成。”

    “可生于世间之人,哪能事事如意?”我的声音有些冷。

    我终于明白宁启瑶为什么没在上次的事件之内,原来宁家这个正妃之位,是为这名“嫡女”留着的。

    我想起烛红摇动之间,他对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我原以为他弄错了,原来,他从没弄错过。

    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我与他之间,已成死局。

    我望于窗外,明月已然升至半空,花木间升起淡淡浅雾,夜已深了。

    太子看出了我的想法,道:“天亮再走吧,夜寒深露,你身子不好,此处并非我常住的地方,他暂时找不到此处的。”

    我却不想留在这里,站起身来,道:“太子还是送我出去吧。”

    “您终还是不信我,也罢,就让您的旧部送您出去吧,他……你会相信的。”

    他走至廊柱旁,拉了拉上边的黄穗,不一会儿,有敲门声起,太子道:“进来吧。”

    那人走进门来,开始神情茫然,望着我的时候,脸色有些疑惑,有些不敢相认的样子。

    “老三?”我看清了他脸上密布的伤痕,“真是你?”

    他这才跪下:“将军……”

    抬起眼来,泪痕却纵横而下,在伤痕浅疤处流过:“属下该死,上次竟然劫持了将军……”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太子救了我,我一直在此养伤,上次太子听说了那位女子,便认为又有人会利用此事揭起风雨了,便叫我前去查看,却没想到,有人抢先动手,劫持了那袭月,我在混乱之中被看成同伙,受了伤,这才不得已劫持了将军……”

    我回想当时那一幕,心中已经豁然开朗:“那一剑,他是故意让你刺中的,为的就是在夜宴之中,不和乌木齐比试,好一个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虽不知道我定下了什么计划,但如果能置身事外,这倒是一个绝好的办法……”

    太子道:“我为什么当时就没想明白呢?但如果明白了……有将军谋略,我还是会被逼上场的……将军,您说,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恨与不恨,又当如何

    我只含笑不语,侧头向他望去,他洁白的额头有一缕散发飘下,在他挺秀的双眉间滑过,他眼内却真是不见丝毫阴影,反而浅浅含笑,仿佛春日湖面有蜻蜓尾部掠过,反射灿烂阳光,漾起圈圈涟漪。

    我不知道他的心思有几分真几分假,是否正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欲无求,但他对夏候商的恨,却是脸上怎样的风光雾月都掩挡不了的。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对一个心里只装着江山的人来说,君辗玉在他心里还有地位吗?要使得太子将一切真相告之,然后才隔山观虎斗?

    老三送我出来之时,太子在我身后拔动了马尾胡弦,轻声吟唱:“辕门醉卧秋风,看落日旌旗掩映红。爱朔云边雪,一声寒角……莫惜琼杯手到空……哈哈,莫惜琼杯手到空……二弟啊二弟,本王唯一恨的,便是你了……”

    他那恨字,如轻风拂过,喁喁于我的耳际,如情人低语,哝呢媚喃,不知道为何,我却感觉皮肤之上如冰棱利过,那样冻澈骨髓。

    老三送我出来,我才发现,这里是朱雀台,是前朝废弃的皇宫,只有我刚刚呆的地方华丽富贵,外边却是残破凄凉,青石板的缝隙里全是拼命长出来的野草,从重重叠叠的屋宇之间往内望去,刚才的锦绣华庭已然不见,四周围俱是一片黑暗,富丽堂皇不过梦一场。

    青石板上我与老三的足音踏如慢歌,就如七星拱卫护着我进入朝阳大街时一样,周围喝彩如潮,也挡不了八匹骏马整齐如一的马蹄之声,他伴随在我的身连,留出空处,就仿佛其它六人依旧拥在我的身侧,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像小七一样和我什么都说,平日里专心研究各种手工制品,将之融入杀技,其手艺之精巧连小七都惊叹不已,平日里有些吝啬,封赏只求金银财物,小七让他突围之时,他身上带齐了所有平日的积攒金银,专往兵士集中之处闯,包袱上扯开了一个小口,不时有那耀眼的黄金珠玉漏了出来,曹德宝手下将领虽大多是世家豪门子弟,见多识广,但普通兵士却大多是穷苦百姓,曹德宝的治军又没有老父那么严,所以,每漏一样东西,便引得三两位兵士争抢,加上武功高手都去围着我们这些主将打了,到了最后,他反而从守卫最多的地方突围了……可惜的是,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他依旧被老四一剑刺下了悬崖。

    有薄雾笼罩于野草屋宇之间,月光照于斑驳的墙体之上,残旧破败,再辉煌的屋宇,都经不起时间和雨水的冲刷,就如昔日的君家军,昔日的君辗玉。

    “将军,属下虽在太子处,但一直在查当年之事,太子对当年之事深感蹊跷,可属下一直查不出什么来……如果不是一直呆在殿下这里,连属下都会认为,这一切皆是太子殿下主持,属下只觉得,当年之时扑朔迷离,恐怕当中……也有将军万万想不到的实情在……”

    凉风吹过屋瓦,让瓦间的细草随风而摆,银月如水,铺在草瓦之中,为这无尽的残破苍凉镀上一层凄冷。

    “老三,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他人做靶了。”

    草叶随风,发出簌簌的响声,仿佛呜咽般地应和着我的话,小三望了我一眼:“将军,无论如何,属下都会和您一起。”

    他年近三十,是七星卫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平日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当成老大哥,就算对我,平常时候寒冻送衣,盛夏送风,比那些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小子对我多了一份照顾,我心中何尝不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他默默地陪我走过这段缝中夹有小草的青石板路,仿佛一个影子跟在我的身后,可有他在我身边,我却感觉到莫名的安心,就象他虽被太子收留,我却依旧感觉,他的心始终没变,可我却猜不透那人,从来就没有猜透过。

    “将军,属下有一个请求……”

    我侧头望他,他眼内的愿望是那样的强烈,不由让我有些疑惑,我道:“请说。”

    “属下从太子那里得知,小七他们始终跟着将军,不知将军可否让属下归队?”

    “太子如今虽是势弱,但事情总未查清,他并未定罪,你跟着他,比跟着我好,无论如何,他以后会是一位太平王爷……”

    他脸上失望之色一闲而逝:“属下终是离将军日久……”

    我知道他的心思不知转到了何处,于是叹道:“你愿意回来,自然最好不过,只不过……太子……”

    他单膝跪下:“将军放心,太子也明白,他也三番两次劝过属下,要让属下回乡,或给属下一官半职,但属下不肯,属下总觉得,将军不会那样的消失的……太子从来没有逼过属下做什么事,他说过,君将是宁为玉碎之人,他的部下不会瓦全,他一向对属下听之任之的,唯一一次,便是上次了,属下实在忍不住,以为有了什么消息,将军,您是属下的上司,唯一的上司……”

    他颠三倒四地说出那番话,言语紧张,急切表白,眼睛之内的神情紧张之极,看得我心中如暖流划过,笑道:“正值用人之际,你愿意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垂下脸去,双手放下来之际,不动声色地以袖抹过脸颊,语气却有些哽咽:“将军,属下终于可回到将军身边……将军没有疑我……

    属下的希望,终得达成。”

    他跪着的地方,有一株小草从石缝之中挣扎而出,青石板上的青苔在黑夜之中浓如淡墨,映入我的眼帘,只觉沉郁惨淡,可他的身影,却如岩石般笃定,让我感觉莫名的心安,叹道:“你们知道我身为女子,却始终不离不弃……或许你们,才是我的希望。”

    小三抬起头:“将军,无论你是何种身份,但将军便是将军,骨子里面是永不能改变的……无人能替。”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一切是讽刺?

    他不擅言词,让他说出这么多一番话来,确是为难了他,我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劝慰和感伤,只道:“只是连累了你们……”

    他忽地抱拳,慎定地向我行礼,道:“将军这就错了,我们七……

    几人,从未有如此感觉,如果不是将军领兵,我们怎么能在战场快意杀敌,百战百胜,受万军敬仰,如果不是将军,小人不过一名庸庸碌碌的手艺人而已……那两年的荣耀,是我们一辈子中最好的日子。何况古来征战几人还……这本就是从军入伍之人必然的结局。”

    淡淡的月光散于他布满伤痕的脸庞,那些狰狞的伤口,在月光笼罩之下,仿佛素白的织锦之上织出的暗花,只觉柔和温暖,能在冬日霜雪之际,悄悄地温暖心房。

    因是旧城,城中杂草丛生,蝉鸣之声时弱时强,远处天边浮云聚散相离,在云蒸云尉之风云瞬变,忽然之间,我感觉到脚底青石板路微微地震动,那弱不禁风的小草都现出几分娇弱。

    小三脸上一愕,显然也听见了,他想伏地而听,我道:“不用听了,他带人来了,九匹马,却只一种足音,是八骏。”

    小三脸上担忧之色更甚:“将军,要不,我送您走?”

    “你先走吧,和小七联系,一切依照我们以前定好的规矩……”我将小七的联络地点告诉了他。

    小三无法,还想再劝,我却不再看他,他只得半跪行礼:“将军,保重……”

    他的身形刚消失在屋宇残瓦之间,三重门前,就拥进来了九匹骏马,其中通体黑色,背上坐了位紫绶舒袍的王者,便是夏候商了,看在我站在院子中间,他一挥手,那八匹马便四散消失在每扇门后,显是去查找劫持我的人等。

    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的紫袍之上,让他如一块紫玉,在夜色散出毫毫之光,他脸上表情未变,眼里却有丝焦急之色,跳下了马,来到我的身边:“凝昔,可有受伤?”

    我这才发现,他话语不多,可却不知不觉之间便让人生了好感,他见了我,其他什么都不说,却先问我是否受伤,如在平日,我必会微微有些感动,可今日却只感厌到了极点,望着他俊美如昔的面庞,却生起一种无法言说的疲累,我这才明白自己的心,原来,我却是在心底里不愿意与他为敌的,什么时候开始,他孤寂萧索的身影便停驻在了我的心中?

    我独自一人被留在这里,说什么也是一个极大的破绽,可此时,我却想看看,他会怎么样处理这个破绽,是否还象以前一样不动生色?

    “妾身被人骗出了后门,一醒来,就发现到了这里了,妾身在这里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出去,王爷,幸而你来了……”

    他眼中疑惑未散,却道:“他们没有为难你?”

    我笑望他:“王爷以为他们会为难我什么?”

    冷风从屋宇野草之中吹过,揭起他鬓边的浅紫束带,他的眼瞳之中,却是我含笑的脸,春若桃花,他伸手携了我的手腕,道:“那我们回去吧。”

    果然,既便是怀疑致深,他也不会将道之于口,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其实,他的城府之深,甚过太子许多?

    也许,是他掩饰得太好,在西疆之时,他是端正而谨守本份的皇子,对下属的捉弄犹可一笑了之,来了京师,变成荒唐一心只求平安的王爷,所以,才让我以为,他本性如此?

    依旧倚在他的身前,可感觉不到了他身上的热力,骏马飞驰过,只觉手臂两旁冷冻如冰,连他喷在我头顶的热气都变成了淡淡冰凉。

    我们从侧门进的王府,进入门内,他便谴散了八骏,将我打横抱起,送进了住处,长廊两边艳红的绸花在黑夜之中却变成乌紫之色,仿如凝固已久的鲜血,我默默地依靠着他,看清院子之中透出窗棂的橙色灯火,待婢恭敬行礼,橙黄的灯光照在她们纱裙之上仿如蜻蜓的羽翅,脸上透出浅浅的红润,从她们半垂的脸宠看过去,瞧清楚了她们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淡淡向往。

    我只在心中苦笑,如若我是她们之中的一位,那该多好,忧虑愁惧的,只是这位天潢贵渭偶尔漫不经心的一瞥,就能事后脸红心跳半日,只要他在我面前维持这样如神祗一般的完美面孔,不让我知道其实他是怎么样的人……日子也就如此慢慢地过去了,可我不成,既便闭了眼,碧草之上的鲜血总是突忽其来的映入我的眼帘,让我感觉满目的和煦微笑都夹了淡淡的冷意。

    他一路将我送至庭院之内,屋内早就暖上了火炉,是银松炭的味道,无烟而有淡淡的松香味,入得屋来,那淡而不烈的暖意便从衣领襟开之处浸进我的全身,让我浑身有如温水包裹,而转过玉制的屏风,我闻到了淡淡的酒味,桌上放了一个琉璃瓶子,比安逸王带给我的大得多,浓黄的酒液在灯光照射之下发出淡淡微光。

    他挥手让侍婢退下,从衣架上取了披帷覆在我的肩头,披帷内有薄软银貂底皮,两根绣着九枝缠花

    将军媚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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