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NP

花开春暖第18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花开春暖 作者:肉书屋

    花开春暖第18部分阅读

    子舒服自在也就是了,唉咱们家根基浅,靠别人,靠镇宁侯府,靠汝南王府,谁能靠得住?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李老夫人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着,李小暖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起来,这样的话,她是要听得懂,还是该听不懂呢?

    李老夫人沉默下来,半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顺天应时,老祖宗也得学着看开些,这天下的事,不做着试试,谁能知道行还是不行?这人,还是得看命”

    李小暖心底微松,沉默着靠着李老夫人,对于古萧,只怕李老夫人自己也是矛盾重重,既知道他资质平庸,可心底处到底还存着一丝昐望,盼着那命,盼着古萧的富贵荣华命。

    晚上,李小暖心事重重的歪在床上,心思总也集中不到书上去。

    对于古萧,周夫人是渴望,李老夫人清楚着、明白着,却又寄了一线希冀在所谓的命上,唉,这科举一定是比高考难得多了,古萧考个贡生大约没有问题,要中举,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中举呢?这中间的玄机和难易,她一无所知。

    李小暖翻倒在松软的被子上,把书扔到了一边,仰头看着绣着凌宵枝蔓的帐顶,呆呆的出了神。

    隔了几天,林先生收拾了行李,辞了行回去了,古萧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也沉稳起来,话也少了许多,几乎每天念书念到很晚,周夫人满脸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喜色,李老夫人犹豫着,沉默了下来,只吩咐瑞萱堂小厨房,每天变着花样做着汤水点心送到外书房和梧桐院。

    李小暖更加沉默静谧起来,每天除了在松风院做针线,就是到瑞萱堂抄经,整理那些旧帐册子,空了,就在后面园子里养花种树。

    空闲的时候多了,书看得也越发快了起来,外书房的书,她愿意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李小暖找了机会,借着看人理书,去了趟藏书楼,取了几本书回来,婆子禀报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沉默了半晌,轻轻叹息着,吩咐婆子由她取着看去,李小暖隔个十天半月的去一趟藏书楼,还书借书。

    古云姗出嫁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压到了古云欢头上,古云欢强耐着性子管了大半个月,就烦躁起来,婆子回事,一言不对,就能惹得她大发雷霆,一时间,管事婆子们苦恼着人人自危起来。

    古云欢更加苦恼,这多如牛毛的烦琐事,没完没了,要管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推吧,古云姗出嫁了,老祖宗年纪大了,已经好多年不管家务了,母亲,唉,以往在京城的时候,母亲每天早起晚睡,管家理事,件件妥当,可如今心绪不宁,精神竟是一天不如一天,比她更懒怠理会这些烦琐家务,推给母亲,到底不忍心。

    小暖?古云欢挑着眉梢得意起来,小暖最合适不过,反正……她管了最合适不过

    隔天,古云欢找了机会,缠着李老夫人,只说自己一个人管事,实在顾不过来,一定要小暖过去帮衬一二,李老夫人笑了起来,仔细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说道:

    “也好,小暖虽说还小些,可也该学着管家理事了,要不过两年,等你出了嫁,萧儿又不到成亲的年纪,还不能娶个媳妇进门,家里岂不是立时乱了套了?让小暖先跟你学着,等你出嫁了,小暖就能接着管上两年,等萧儿媳妇进门,也就能接上了。”

    古云欢眼睛亮亮的,羞涩着高兴着,笑颜如花。

    李老夫人爱怜的拍了拍古云欢的肩,笑着说道:

    “这事,还得和你母亲商量了才行,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

    隔天,李老夫人和周夫人说了,周夫人并不在意这事,立即就答应了。

    李老夫人叫了李小暖,嘱咐了她几句,就吩咐她从第二天起,每天和古云欢一起到翠薇厅学着管家理事去。

    李小暖苦恼万分,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推辞掉,她这样的身份处境,凡事都要万分低调着才好,哪里能在这府指手划脚、管家理事的?周夫人想不到这个,难道李老夫人也想不到不成?

    晚上,李小暖沐浴洗漱了,只留了冬末和兰初,苦恼的说了李老夫人的吩咐,冬末高高挑着眉头,一时呆怔住了,兰初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想了想,笑着说道:

    “我倒觉得是好事呢”

    “什么好事?这中间哪有好事?”

    李小暖郁闷的说道,冬末恍过神来,想了想,看着兰初点着头说道:

    “兰初说得对,也不见得就真难做到哪里去。”

    李小暖想了想,看着两人没再说话,冬末侧着身子坐到床沿上,李小暖示意兰初坐到床前圆凳上,兰初看了看冬末,又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姑娘,你想想,大家的姑娘,稍大些,除了学些针线厨艺,最要紧的,就是要学会管家理事,这一年三节,婚丧嫁娶,长幼嫡庶的,中间多少讲究、多少规矩呢若不跟着学个三年五年的,哪里弄得清楚?姑娘趁着这会儿,多学些东西,往后,不管嫁到什么样的人家,也都能应付得来了。”

    李小暖哀叹着往后倒去,用手掩着脸说道:

    “我哪里管得了往后,我只想着明天,想着后天,想着接了这差使,往后得有多少烦难、多少难为、多少闲气生”

    冬末笑着看着李小暖说道:

    “姑娘就算不管这差使,也一样有那些烦难、难为和闲气生着”

    李小暖坐直身子,看着冬末,认真的说道:

    “冬末姐姐,我现在,至少,没生过什么闲气,若是接了这差使,就是再豁达,想得再明白,可当在事中,这口闲气总是要生一生,烦难些,苦些累些,清苦些,我都不在乎,可就是不愿意惹闲气”

    “姑娘再怎么说,老祖宗已经吩咐下来了,姑娘也没法子了不是?”

    冬末摊着手说道,李小暖窒了窒,苦着脸,肩膀耸拉了下来,

    “那姑娘就别多叹气了,有这精神,还是好好打点打点哪能少生点闲气吧。”

    李小暖垂着头,无力的点了几下头,

    “冬末姐姐你说的对,我今天累了,明天再打点吧。”

    冬末抿嘴笑了起来,斜睇着李小暖,笑盈盈的打趣道:

    “姑娘在这儿烦恼,我看哪,那些个以为大小姐出了嫁,往后就能偷j耍滑的,还会儿才该烦恼着呢”

    兰初赞同的点着头,想了想,低声说道:

    “姑娘可要留心些周嬷嬷,凡事小心,别让她抓了把柄去。”

    李小暖皱着眉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周嬷嬷这事,真是一路无妄之灾到现在,冬末脸上微微掠过丝懊恼,李小暖歪着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兰初说的是,凡事多小心些总不为过,周嬷嬷跟咱们院子,八字犯冲,也是没法子的事,往后,能解便解,不能解就随她去,咱们虽说不能怎么着她,可她也没法子怎么着咱们不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冬末点了点头,兰初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吐了吐舌头,李小暖伸着胳膊倒在床上,又叹了口气,

    “好了,我今天不想看书了,我要睡了,唉”

    冬末和兰初笑着起身,侍候着李小暖睡好,仔细盖了被子,放下帐子,吹熄了灯,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李小暖闭着眼睛,听着两人出去了,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帐子顶,怔怔的想出了神。

    她到这个世间,仿佛一眨眼,已经四年过去了,小暖十岁了,再过六七年,最多七八年,她就得嫁为,然后过个一年两年的,就要为人母了,她要为,为人母了

    李小暖莫名的有些激动起来,她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为、为人母,唉,到这里,就是要补偿她这个的么?

    李小暖眼睛亮闪微笑起来,她要好好打算打算,好好想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不要显贵,显贵之家她攀不上,那显贵的日子也非她所愿,不要太富贵,钱不是越多越好,够用就是最好

    这个世间,嫁人就是嫁给那个家,嗯,要找个和睦温暖的人家,婆婆要慈爱,公公要大智若愚,要会装糊涂,有小姑小叔子也行,不过一定要可爱,丈夫嘛,一定要忠厚,但不能傻,要专一,要知道疼人……

    李小暖兴奋的盘算着,就嫁在这上里镇好了,她喜欢这里,静谧富足的水乡小镇,如画中一般美丽着。

    在这样的镇子里,做一个美丽温婉的妻子,李小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嗯,就这样。

    第75章 学步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刚起来洗漱了,古云欢就打发小丫头过来,笑嘻嘻的禀报道:

    “表小姐,我们姑娘差我过来说一声,让表小姐别忘了今儿要过去翠薇厅听事儿的。”

    李小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闷闷的点头答应着,打发了小丫头回去,带着兰初,去瑞萱堂请安去了。

    吃了饭,周夫人温和的交待着李小暖,

    “别怕,你先跟着云欢学学,前些日子,怕云欢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忆经打发了周嬷嬷每日过去帮衬着,如今还是让她每天过去着,府里的规矩旧例,她都熟,你们两个若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她就是。”

    李小暖急忙站起来,恭敬的垂手听着,曲膝答应了,又辞了李老夫人,才和古云欢一起,往翠薇厅去了。

    翠薇厅榻上,原来古云姗的位置坐了古云欢,李小暖坐在古云欢原来的位置上,瞟了眼腰背挺直的站在古云欢旁边的周嬷嬷,周嬷嬷神情依旧端庄着,脸上仿佛带着丝阴沉,仿佛没看到坐在旁边的李小暖。

    婆子一个接着一个,小心翼翼的上前回着事,古云欢接了帐目明细,转手就塞给李小暖,

    “小暖你对对这数目。”

    李小暖接过一张张帐目,核对好数目,又吩咐兰初取了历年帐册子过来,再对上一遍,核清楚出入,才点着头或摇着头,将帐目明细交给古云欢。

    周嬷嬷目光阴沉的盯着一张张仔细核对着数目、比照着旧例的李小暖看了一会儿,才转过眼神,一个个扫过垂手侍立着等着回话的婆子。

    管事婆子呈了厨房采办单子,禀报着下个月的米菜等各项用度,李小暖按过古云欢递过来的单子,核对了数目,又取了帐册子核对了,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着古云欢说道:

    “二姐姐,大姐姐上个月出嫁,这个月林先生也辞馆回去了,这碧粳什么的,用度倒还和从前一样。”

    古云欢转眼看着管事婆子,婆子飞快的瞄了周嬷嬷一眼,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这做菜做饭的,哪能可着头做帽子的?总要留出些富余来,不能委屈了各院大小主子不是?!”

    李小暖看着她,笑着只不说话,只歪着头看着古云欢,古云欢脸色沉了下来,把帐目单子重重的掷到了地上,盯着婆子,恼怒的问道:

    “那姐姐出嫁前,你们都是可着头做的帽子?府里统总七八个主子,如今去了两个人的份例,这数目字竟不用动是从前克扣了哪个?还是如今死撑着做帽子的?”

    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周嬷嬷微微动了动,笑着说道:

    “二小姐且静静心,我倒隐隐约约听厨房的人说过几次,各院多多少少都抱怨过厨房送的饭菜总是不怎么够。”

    古云欢眉梢挑着起来,转身看着周嬷嬷正要说话,周嬷嬷急忙笑着接着说道:

    “厨房送的饭菜,主子们吃必定是有余的,只是咱们府里一向待下宽厚,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丫头们,多是和主子们一处吃些,来来回回,难免就不够了,如今府里也不少这些小钱,就宽厚些,也是咱们府上的风范。”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着周嬷嬷,又转眼看着古云欢,古云欢脸色阴沉着看着周嬷嬷,侍琴看了眼捧画,转头看着周嬷嬷说道:

    “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院子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姑娘有姑娘的份例,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份例,你去问问大厨房,我们这些个人,哪一顿没到大厨房去吃的?嬷嬷总不会说我们都是要吃了两遍的吧?”

    李小暖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帘,兰初看着李小暖,也跟着低眉顺目,安静的垂手侍立着。

    古云欢挑着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嬷嬷,周嬷嬷尴尬着,有些恼怒起来,古云欢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转过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咱们府上这个风范,我倒真是头一次听说,从前姐姐在家时,她那里咱们去得多,我可从来没看到珍珠、玉翠她们跟着姐姐吃过饭,我这里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你们松风院呢?冬末和你一处吃饭的?”

    李小暖笑着摇着头,

    “除了病着的那一阵子,我都是在瑞萱堂吃饭的。”

    古云欢转过头看着周嬷嬷,慢腾腾的说道:

    “这府里,我和姐姐都是苛薄的,没你说的这宽厚规矩,小暖和古萧一向是在瑞萱堂吃饭的,我倒不知道,你说的这惯例,是哪个院子里的?”

    周嬷嬷脸色紫涨起来,呆怔了半晌,紧紧抿着嘴,不再说话,古云欢笑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盯着胆怯着伏在地上的婆子吩咐道:

    “你回去对对清楚再来。”

    婆子急忙磕了个头,拣起地上的帐目单子,小心的退了出去。

    李小暖端着杯子慢慢喝着茶,瞄着脸色青紫的周嬷嬷,心底暗暗盘算起来。

    李小暖苦恼着忙碌起来,每天早上去瑞萱堂请了安,就直接和古云欢一处到翠薇厅听婆子们回事,这家务,不管不知道,管起来,大大小小的琐碎事,一件接一件,一点也不轻松。

    从翠薇厅回来,换了衣服,就得去瑞萱堂,吃了饭,陪着李老夫人到后面小佛堂,抄一会儿经,然后就是整理那些旧册子、旧日文书、往来信札,诸如此类的故纸堆。

    也就是晚上吃了饭回到松风院,还能看上一两个时辰的书,李小暖哀叹着调整着自己的节奏,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安排自己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呢?

    今年里,李小暖身量长得快了起来,也比往年显得更削瘦了些,李老夫人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灵秀漂亮的李小暖,越发怜爱起来,只要见到时新些的衣服样子,就吩咐人做了给李小暖和古云欢两人穿,这一春一夏,两人的衣服足足比份例多出好几倍去。

    过了端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李老夫人午睡的时候稍长了些,李小暖抄完经,有些空闲,就跟古萧打听了陈先生正在教授的书和文章,找出来跟着看了起来。

    夏日午后,李小暖穿着件白色对襟雪绢上衣,一条白底绣着淡绿兰草的绡纱十六幅百折曳地裙,这是今年京城的新款裙子,坐到小佛堂旁边的厢房里看着本文集。

    这是两浙路现任学政钱继远的文集,字句瑰丽,奇峰迭出,都说文如其人,这钱继远必定是个有才而古怪的文人才子。

    李小暖郁闷着放下手里的文集,看这样子,陈先生是打算让古萧明年就下场考试了,古萧的文也和他的人一样,敦厚有余,灵性不足,要学钱继远这样的文风,只怕是有心无力。

    李小暖站起来,走到北面窗下,透过绡纱窗,看着后院郁郁葱葱的花草枝蔓,自己这样的想法,要不要和李老夫人去说?

    正怔怔的发着呆,翠莲进了厢房,笑着招呼道:

    “表小姐,老祖宗醒了。”

    李小暖急忙转过身,笑着谢了翠莲,急步进了东面厢房。

    李老夫人正净着面,李小暖忙上前接过靶镜捧着,侍候着李老夫人净了面,秋实捧了茶上来,李小暖接过奉给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接过,慢慢喝了两口,看着李小暖,笑着问道:

    “又看萧儿的文章呢?”

    “嗯”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犹豫着看着李老夫人问道:

    “老祖宗知道一个叫钱继远的人吗?”

    “知道那是咱们两浙路现任学政,是个大才子”

    “嗯”

    李小暖赞同的重重点着头,

    “前几天古萧说陈先生让他好好研读钱先生的文章,我就找来看了几篇,真是好文章用词遣句,瑰丽异常,处处与众不同,奇峰迭出,文章看得人惊心动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写出来的,那些词句、那个意境,怎么想到的呢?”

    李小暖重重的感慨着,李老夫人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

    “这钱继远是萧儿他爹后面一科的探花郎,京城世家子弟,没中举前,在京城就极有名声,才情高脾气古怪,目无下尘,他能看得入眼的人可不多倒是到咱们府上拜会过萧儿他爹。”

    李小暖挑着眉梢,笑了起来,

    “那明年古萧若是下场应试,说不定他能青眼相加,照应一二呢”

    李老夫人顿了顿,微微拧着眉头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这钱继远做学政,风评一向不大好,他脾气太过古怪了些,只肯取合了自己口味的文章,那些四平八稳、中规中矩的文章,他一向看不入眼。”

    李小暖忧心忡忡的看着李老夫人说道:

    “老祖宗,古萧的文章,就是四平八稳,中规中矩,若是这样,岂不是要吃了大亏了?陈先生让他看钱先生的文集,是不是想让他学着些这样的文风?”

    李小暖轻轻摇着头,接着说道:

    “老祖宗,钱先生这样的文章,没人能学得了的”

    李老夫人眉头拧了起来,仔细思量了半晌,转过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你担忧的极是,萧儿过于敦厚,这样奇诡的文章,他学不来。”

    第76章 找她出来

    李老夫人眼睛望着窗外,凝神思量了半晌,转眼看着李小暖,温和的拍了拍李小暖的手,笑着说道:

    “小暖别担心,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算起来,钱学政在咱们两浙路已经做了四年的学政了,各路学政,从没有过连任的先例,也不过明后年,钱学政就要调任别处去了,等新学政来了,再让萧儿下场就是。”

    李小暖舒了口气,笑了起来,重重点着头。

    晚间,李老夫人请了陈先生,委婉的说了自己的意思,

    “萧儿是个忠厚性子,文如其人,这文必定也是走厚重质朴的路子才最适合,虽说投了主考的喜好性子,是能便利许多,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做文如做人,总还是合着本性,踏踏实实的好,陈先生和萧儿他爹相交如兄弟,视萧儿如子如侄,我都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我也当陈先生和萧儿他爹一样看,今天就在陈先生面前倚个老,有话就这样直说了,陈先生莫怪罪才好”

    陈先生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子答道:

    “老夫人教训得是,是小侄想左了。”

    “先生快坐,不必如此。”

    李老夫人满面笑容的让着陈先生坐下,陈先生看着李老夫人,感慨的说道:

    “从前和古年兄一处,总听他说起老夫人的睿智明理,如今这一两年看下来,古年兄所言,十不及一二,老夫人这一番话、这一番见识,小侄受教非浅,如今想想,小侄在这做人上头,到底落了些下乘。”

    “陈先生自谦了。”

    李老夫人笑着说道,陈先生又恭敬的陪坐着说了半天话,才告辞回去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七月里,金志扬亲自跑了趟古家来报喜,古云姗怀孕了,周夫人得了信儿就紧张起来。

    思量了几天,禀了李老夫人,写了封信,准备打发周嬷嬷带着去了京城,到汝南王府去要两个老成的接生婆子过来准备侍候着,想了想,在信末又拖了句,若是能从宫里请个稳婆来,就更妥当了。

    九月初,周嬷嬷风尘仆仆的请了王府的两个稳婆回来,没接到宫里的稳婆,周夫人虽有些遗憾,可也不过些许遗憾而已,汝南王府的稳婆,也不比宫里的差多少,当年程贵妃生子,就是从娘家接了稳婆进宫侍候的。

    周夫人亲自请两个稳婆吃了顿酒,千叮咛万嘱咐了两个嬷嬷,又赏了重金,才吩咐周嬷嬷送两人去了金家。

    周夫人几乎一天一趟的遣婆子过去看望古云姗,李老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叫了她过去说了几句:“……那金家也是富贵大族,你这样蛇蛇蝎蝎的,让金家何以自处?你也要替云姗想想,她是金家的媳妇,该多少难为?”

    周夫人受了教,只好强压着担忧,不敢再天天遣人过去了问候了。

    转眼,秋去冬来,又是年底,古云欢喜着盼望着,也不管李小暖说不说话,只管天天和她急切而羞涩的计算着时日,到年底,恪表哥去边关就满三年了,今年春节就能回来了说不定春节前就能回来了

    李小暖被她烦的郁闷不已,郁闷一阵子,倒也想开了,那程恪纵知道了她是她,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她就不信他肯舍了那层面皮,说出在福音寺被她偷袭得手的事,偷拿贡品的事,可算不得事至于拿红福骗他和周公子,哼,他和那个周公子的心思,只怕更见不得人吧只怕他还怕她说出来呢

    腊月中旬,陈先生辞了李老夫人,回去过年了,古萧放了假,却没有象往年那样,雀跃欢欣着到处玩耍,而是依旧每天埋首于外书房,念书写字做文章。

    周夫人欢喜欣慰异常。

    李小暖偷偷感慨伤感着,只盼着古萧真如李老夫人盼望的那样,有个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的命相。

    云姗的出嫁,云欢的心不在焉,古萧的苦读,李小暖的沉默,让古家的新年也跟着淡然无味起来。

    初二日,金志扬带着满船的礼物过来古府拜年,古云姗怀着身孕,小心的在家养着,没敢和金志扬一起过来。

    客人的到来,让古府上下活泛了一天,古萧也兴致勃勃的拉着金志扬,关切的问着大姐姐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发过脾气没有?问得金志扬笑不可支,

    “也怪不得你大姐姐最疼你”

    古萧笑了起来,周夫人满眼笑意的看着两人,叫了孙嬷嬷过来,吩咐带着两人去了外书房,

    “让你们两个去书房讲那些经义文章去。”

    转眼又是元宵灯节,前几天,陈先生就托人捎了信过来,要带着古萧去参加一个文会,元宵节那天一早,周夫人就安排人准备了画舫,和李老夫人一起打发古萧去接了陈先生,一同去参加文会了。

    古府的元宵灯节越发清静,大家聚在瑞萱堂吃了几个元宵,看了一会儿烟火,就各自散了。

    二月里,京城捎了信来,程恪要过来上里镇看望周夫人,周夫人总算从古云姗的怀孕中分了些心神出来,叫了古云欢和李小暖过去,吩咐两人看着人收拾出娑罗院来,准备着程恪的到来。

    古云欢兴奋得容光焕发,再也顾不上别的事了,把家里的事统统推给李小暖,自己只天天从早到晚盯在娑罗院,指挥着丫头婆子如绣花般收拾布置着娑罗院的里里外外,哪怕有一丝半点的不满意,也要一遍遍的指挥着重新调换摆放。

    忙到二月中,程恪的车队才缓缓进了上里镇,那位周公子,又形影不离的跟了过来。

    李老夫人欣喜异常,极其殷勤的招待着远道而来的贵客,和陈先生请了假,吩咐古萧放下书本,好好的陪着程恪和周公子。

    李小暖低调小心的隐在后院,吩咐冬末和兰初两人留神着古云欢的动静,古云欢的事,就算古云姗不交待,能留心的,她总还是要留心一二。

    二月十六日,是古萧父亲四十岁整冥寿,古家要在灵应寺连做三天的水陆道场,这天一大早,李老夫人就带着周夫人、古云欢和古萧,乘车去了灵应寺,程恪也换了素服,跟着去寺里祭拜了,出来和周公子一起,到灵应寺旁边的塔林里看碑帖去了。

    傍晚时分,李老夫人才带着周夫人等人上车往古府回去了,回到府里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小暖接到了二门里,扶着李老夫人回到瑞萱堂,一家人疲惫的饭也没吃几口,李老夫人满脸疲惫的打发了众人回去,

    “都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过去呢。”

    第二天又是一天的辛苦,众人回到府里,话也不想多说,就各自回去安歇了。

    程恪和周景然又闲逛了一天,回来早早吃了饭,两人悠然的各自据了娑罗院花厅一角,周景然闲闲的看着本书,程恪半躺在榻上,头枕着手臂,眉宇间微微透着些焦躁,看着院子外面向阳处早开的迎春花。

    不大会儿,程恪的小厮南海进了院子,往花厅奔了进来,程恪直起了身子,周景然忙放下手里的书,也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南海进来长揖请了安,满脸笑容的禀报道:

    “回两位爷,都打听出来了。”

    程恪挑着眉梢,露出满脸笑容来,抬手指着南海吩咐道:

    “快说”

    周景然急忙起身坐到程恪榻前的扶手椅上,打开折扇,又合起来,指着南海吩咐道:

    “仔细说,一个字也别漏了。”

    “是”

    南海利落的躬身答应着,抬头看了看程恪,声音清晰平稳的禀报道:

    “奉了爷的令,小人就去找表少爷的小厮山水说话,打听这事,山水说,古家的表小姐姓李,叫小暖,今年十一岁了,比表少爷小两岁,他只知道这个表小姐,是老夫人从京城带回来的,旁的就不知道了。”

    南海顿了顿,抬起头,咧嘴笑着,看了看程恪和周景然,接着说道:

    “听山水说,表少爷另一个小厮烟云的娘,是表少爷的奶嬷嬷,今天正好轮着在家歇着,爷知道,小人和烟云也熟,就买了些果子,去看了烟云娘,陪着她聊了这大半天。”

    “别说这些没用的,只挑有用的说”

    程恪挑着眉梢,不耐烦的说道,南海缩了缩脖子,急忙接着说道:

    “听烟云娘说,这位表小姐,是秀州下里镇田窝村人,和李老夫人是本家,是天禧二十六年秋天到古家来的,就是古家从京城回来,在福音寺请灵落脚那天,福音寺方丈空秀法师带着她和一个老仆人过来给李老夫人的。

    听说原本一家人好好的,进京住着备考,没想到,二十六年春天那场时疫,她父母没能躲过去,送了命,只剩了她和一个老仆人,只好寄居在福音寺,李老夫人一来因为是本家,二来也怜她身世可怜,就带着她和她父母的棺木回来,帮她安葬了父母,又收留了她。听说这表小姐极得李老夫人宠爱。”

    程恪恨恨的咬了咬牙,重重的拍着榻几,

    “肯定是这丫头,小暖李小暖”

    第77章 夜探

    周景然兴致立刻高涨起来,探过身子,用扇子轻轻敲着程恪的肩膀,满眼困惑、渴望、好奇的问道:

    “你倒是说说,在寺里到底吃过那丫头什么亏?她是怎么骗的你?能把你气成这样的?”

    程恪伸手拍开周景然的扇子,带着几分恼怒说道:

    “没有没有她没骗过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

    “那你在她手里吃的是什么亏?总不能是她把你打了吧?那么娇滴滴一个小丫头,你站着不动,任她打,她也打不疼你啊,到底吃了什么亏?”

    程恪转过头,干脆不再理会周景然,周景然只要沾上这个话题,就会冒出无穷无尽的兴致和精力来,说起来没完没了。

    “你倒是说啊,我又不会笑话你,嘿嘿,她骂你了?那丫头狡猾是狡猾了些,可看着,至少是个温婉女儿家,骂能骂到哪里去的?小恪啊,跟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程恪额头青筋跳了跳,看也不看周景然,只盯着南海问道:

    “还说什么了?”

    南海忍着笑,紧绷着声音答道:

    “回爷,烟云他娘还说,这表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去,这两年越发出落得花儿一般,还说……”

    “我就说,那是个美人胚子这两年越发出落了?那就是倾城倾国了啧啧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

    周景然眼睛里闪着亮光,一个子转了兴趣,打断了南海的话,一迭连声的感慨起来,程恪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景然,

    “宫里那么多美人,你还没看够?”

    “小恪啊,宫里那些美人,你又不是没见过,个个都是木头人,哪有半分灵气的?这灵气不说,就是眉眼上头,也远不如那个小丫头,这丫头,我是要定了”

    “哼”

    程恪转过头,看着南海,张了张嘴,想了想,挥了挥手,打发了他下去,

    “你先下去吧,让洛川把我的夜行衣取出来。”

    南海答应着,长揖着就要退出去,周景然急忙跟着吩咐道:

    “告诉青平,把我的夜行衣也取出来。”

    南海答应着退了出去,程恪往后靠着,得意的看着周景然,慢慢的说道:

    “要去,你自己去,别跟着我”

    “不跟着你怎么行?你别忘了,咱们出来前,你姑母特意嘱咐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唉”

    周景然装出一脸无奈的看着程恪,

    “我哪里是想跟着你,不也是没法子吗,母有训,不听不行啊”

    “你想跟就跟吧,只要你跟得上”

    程恪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周景然窒了窒,轻轻咳了两声,凑到程恪面前,陪着笑问道:

    “恪弟啊,你打算怎么去?橇锁还是翻墙?青平前一阵子搞了几支上好的迷香,咱们要不要带上?”

    “要迷香干什么?把人迷晕了拖回来?亏你还是个堂堂皇子,这都满脑子的什么主意”

    程恪斜斜的瞄着周景然,满脸不屑的说道,周景然满脸笑容,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程恪,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这不都是为你着想吗你见到那丫头一回,就吃一回亏,那丫头是你的克星啊,她只要清醒着,你就只有吃亏的份弄晕了也是为了帮你嘛”

    程恪额头青筋跳了跳,周景然急忙按着他,陪着笑安抚道:

    “为咱们是咱们算咱们一起吃亏的。”

    花厅外,洛川和青平禀报着,托着衣服进来,侍候着两人换了衣服,程恪转头看着已经换了夜行衣的洛川和青平,略思量了下,低声吩咐道:

    “去松风院。”

    洛川躬身答应着,和青平一前一后,护着程恪和周景然,出了花厅,沿着墙边黑暗处,往古府后园溜去。

    洛川引着两人,出了娑罗馆,警惕的看着周围,小心的引着两人沿着后院女墙走了大半圈,到了后园一处偏僻的角门前。

    洛川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周围,青平急步上前,摸出根细细的铜丝来,片刻功夫就打开了角门的铜锁,轻轻抬着门,悄无声息的推开来,洛川护着两人飞身闪了进去,青平闪身进去,回身又将锁锁上了。

    一行人在阴影中静悄悄的穿行着,不大会儿,就到了松风院后面,程恪拉着周景然站住,洛川闪身上前,沿着松风院围墙往前找去。

    不大会儿,洛川回来,招呼着两人到了松风院后面小角门处,程恪护着周景然隐在暗处,青平上前捅开锁,洛川闪进角门,进了松风院,过了小半刻功夫,才闪身出来,俯到程恪耳边,低低禀报了,程恪想了想,推了推周景然,低低的耳语道:

    “香呢?”

    周景然挑着眉头兴奋起来,

    “真掳回去?”

    程恪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咬着牙说道:

    “你以为摸敌营呢那些丫头婆子”

    周景然恍然明白过来,急忙示意着青平,青平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小匣子递给洛川,洛川接过匣子,又闪进了院子里,程恪和周景然焦躁不安的等了一刻钟功夫,洛川才闪身出来,示意好了。

    程恪和周景然一前一后,闪进院子,青平回身锁了角门,随着洛川往正屋窗下摸去。

    洛川用匕首在绡纱窗上划了两条缝,退到旁边,和青平一左一右警戒着,程恪上前半步,用手指挑着窗纱,看着屋里。

    周景然急忙凑了上来,也往屋里看去。

    这会儿,离李小暖睡觉的时候还早,李小暖已经沐浴洗漱了,松松的绾着头发,穿着身半旧的葱黄绫衣裤,脚跷得高高的,正自在的歪在东厢榻上,抱着碟杏脯,一边吃,一边看着本书,冬末和兰初坐到榻沿上,做着针线。

    冬末放下手里的花绷,看着李小暖,有些不忿的说道:

    “姑娘每天辛苦成这样,看周嬷嬷那意思,倒象姑娘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着冬末,笑盈盈的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看着辛苦,别人看着我,说不定还要羡慕着多么威风八面呢”

    兰初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说道:

    “可不就是这样连我娘都这么说”

    冬末想了想,也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感慨的说道:

    “姑娘是真辛苦一天到晚忙着,白天里一点闲空儿也没有你看吧,这往后,二小姐看着姑娘能支撑下来了,指定又要当甩手掌柜了唉,姑娘就熬几年吧,什么时候做了夫人,就能清闲些了。”

    李小暖咬着嘴里的杏脯,笑了起来,

    “你要这么想,以后可得大大失望了,往后必定都没有从前清闲这会儿,虽说白天忙些,好歹回到这院子里,咱们还能清清闲闲着说说话,若是往后真做了夫人,要操心的事还不知道要多少呢,只怕连这份清闲也没有了”

    “照姑娘这么说,倒是老祖宗、夫人都比姑娘辛苦了?”

    李小暖重重的点着头,

    “那可不是你看看,夫人要操心着古萧的前程,要操心着大姐姐生孩子的事,要操心着二姐姐的亲事,哪有一刻空闲的?老祖宗是个豁达的,可心里头要操心的事就更多了,这古家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事,她都得看着、想着、安排着,连睡觉都得睁只眼睛看着呢”

    兰初抿嘴笑了起来,

    “照姑娘这么说法,越往上越累,那这天下最操心、最辛苦的,倒是皇上皇后了?”

    “兰初真是聪明这天下最累、最苦、最不是人干的活,就是当皇上皇后了”

    李小暖放下碟子,拍着手夸赞着兰初。

    窗外,程恪又急又恨的看着屋里兴奋着正准备接着往下说的李小暖,周景然一脸的古怪,想笑又拼命忍着,转过头,躬着身子,肩膀微微耸动着笑了一阵子,才转过头,继续看着屋里的李小暖。

    李小暖看着兰初和冬末,认真的说道:

    “你们想啊,皇上皇后身边的人,可都是一层层选上去的,个个都是聪明人,这么一群聪明人,整天围着皇上皇后,个个都动足了脑子,想从皇上皇后身上捞些好处出来,而且是捞得越多越好那皇上皇后,是不是得时时刻刻的警醒着,任谁也不敢多信任的?”

    冬末和兰初疑惑着点了点头,李小暖伸出一个手指,接着说道:

    “这是一,其二,这天下的事,有小吏管着、小官管着,大官管着,大大官管着,能到皇上手里的,肯定都是极大的大事了,那皇上处置起来,是不是得万分小心着才是?比方说有件修河工的事吧,送到了皇上手里,若是皇上象咱们似的,今天累了,明儿再说吧,好了,这事晚了一天,那河就得晚修一天,若正巧河上游雨又下得早了些,这边一晚,那边一早,说不定河就决了堤,就不知道要?br /gt;

    花开春暖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