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丫鬟第35部分阅读
红楼小丫鬟 作者:肉书屋
红楼小丫鬟第35部分阅读
天巡抚已有三年,这三年官声极好,也有许多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做填房,只因林如海舍不得黛玉姐弟受继母苛待,遂不肯续弦,惹得世人都赞他情深意重。按着规矩,想来明年就能进京述职,也不知到时候又如何。
琳琅正欲回信,贾母忽然派人来请赏雪吃酒。
见外面撕棉扯絮一般下着大雪,琳琅冬日有闲,也自无聊,便命人套车,趁着套车的时候,写信安慰黛玉,不仅详述了迎春、鸳鸯主仆二人婚事已定,又说对惜春之忧,还说自家蒸蒸日上,最后送了些家常玩意,特特又选了几块最好的和田玉籽料装进锦匣里一并捎上。
随后,她又取出几块玉料,命人送至蒋玉菡处,叫他给鸳鸯雕琢几件玉饰。
蒋玉菡和鸳鸯的婚期很快便定下来了,是明年十月二十八日,还能陪贾母一年。
一色料理妥当,外面来回说车已备好,琳琅方裹着大氅,罩着雪帽,围着火狐围脖,带着翠儿、秋菊二人去了荣国府。
除了荣国府行事让人诟病外,琳琅很喜欢和三春湘云宝钗李纨凤姐等人说笑取乐。
犹未进贾母上房,便听凤姐笑吟吟地道:“这回,我们园子里可热闹了!前儿来了好些亲戚,一把子四根水葱儿似的女孩子,你见了,爱都爱不过来呢!”
琳琅一怔,知道必是邢岫烟薛宝琴李纹李绮等人来了。
及至到贾母房中,果然除了宝玉外,满屋都是如花红颜,总有七八个,一半自己不认得,有他们围着,贾母眉眼舒展,面色慈祥,越发像画里的老寿星了。
贾母见到琳琅,越发欢喜,笑道:“快过来,见见我们的亲戚,大家好亲香些。”
大家厮见毕,方纷纷归座。
琳琅心中暗暗地打量,四个女孩子都是各有千秋,邢岫烟身形瘦削,犹若闲云野鹤,更飘逸些,李纹和李绮容貌相似,却十分淡雅脱俗,其中自然是薛宝琴最为出色,肤胜白雪,貌若明珠,自有一股璀璨宝光,灼灼其华,映得旁人黯然失色,披着一领金翠辉煌的凫靥裘,便是宝钗这等艳冠群芳之人亦在她跟前失去三分颜色。
宝玉清澈温柔的目光追逐着屋里的女孩子们,恍然如山泉,兀自在一旁感叹道:“天地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偏生出这些人上之人!一比,我竟是泥猪癞狗了。”
湘云笑道:“爱哥哥可是又疯魔了?叫人听见,像什么?”
宝玉闻言不答。
贾母却笑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宝玉,你又知道什么?见过多少?便只知道感慨?咱们家一个中等人家,小小的地方,人又少,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正经说起来,便是刘姥姥那样的庄稼人,还有我们万万不及的好处呢!”
说得宝玉垂首道:“还是老祖宗有见识。”说着伏在贾母怀里撒娇。
探春向琳琅道:“太太已经认了琴妹妹做女儿,现今跟着老太太在安寝。”
琳琅笑道:“姑娘们个个都好,我都不知道夸赞哪一个才是。”
薛宝琴见识广博,七八岁上就跟着父亲到处走动,天南海北各处都去过,说起异国风俗,端的好听,琳琅侧耳听了,每逢她说起,却都能接得上话,薛宝琴不禁暗暗称奇,她早听说了琳琅身份,她父亲早和薛蟠之父分家另过,薛蟠家仍是领着皇商的名分,他们家却不过是平常商贾,各地都有生意,后因父丧才归拢金陵,自然没有看不起琳琅的道理。
琳琅不知薛宝琴之心思,因见她年轻美艳,言语伶俐,博得上下独宠,胜过钗黛湘,也不禁暗暗感叹。眼看着满屋花团锦簇,谁又能想到黛玉如今正面临着父病弟幼之境?
琳琅心中疑惑,怎么荣国府竟似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似的?若贾母知道林如海患病,必定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只是她也略记得许多人考究红楼故事,黛玉之家产众说纷纭,故不敢多嘴,只暗藏于心,盼着林如海痊愈,免生事故。
正思量间,宝玉突然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琳琅抬头含笑道:“并没有想什么,只是见眼前如画一般,看呆了去。”
宝玉也觉得美景如画,遂悄声道:“我才和云妹妹商议了,将鹿肉拿了一块叫人送园子里,一会子咱们去芦雪广烤鹿肉吃!我至今还记得姐姐从前烤肉最好吃呢,可惜竟吃不到了!”
宝玉幼时贪爱新鲜,和史湘云一起,不知惹出多少故事来,那时琳琅曾多次烤过肉给他们吃,别说鹿肉了,袍子肉、獐子肉,乃至于鲜鱼,也都烤过吃,至今宝玉仍然记得。
琳琅尚未说话,惜春便过来道:“去,去顽你的!你们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别找我们!”
宝玉一笑,走了开去。
一时大家散了,贾母略歇,李纨拉着琳琅也去芦雪广。
途中惜春扯着琳琅道:“姐姐上回说,早晚我得画园子,谁承想,竟成真了。刘姥姥来顽那么一会子,逛了大半个园子,老太太就叫我画,我才画了一点子,倒得备一屋子画具,光画笔就有一百多支,宝姐姐絮絮叨叨一番话,我也没记清。”
李纨听到了,抿嘴一笑,道:“她原是最博学,说的并没有错,你倒嫌她。”
惜春道:“我何尝说她错了?只是为一幅画,预备那么些东西,值什么?谁又拿画画当正经事来办了?那么长一篇话儿,能用到多少?齐全是齐全了,只是白显她博学罢了,我在书上也能找着。之前我说没有画具,偏她说自己有,又说我用不着,给我也是白放着,替我收着,等用时再送我些,倒像是我问她要了似的。还指点我找匠人的稿子添人物,那都成什么了?再没听过在建园子原稿上画画的!布局怎么布?光有地步方向可不行!”
琳琅笑道:“丹青讲究意境和布局,没有按着匠人原稿描地步方向的道理。”
惜春复又欢喜起来,道:“我就说,只姐姐和我同心同意。若真描了匠人的稿子,还是请别人删减立稿子,真真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琳琅道:“明儿你去我那里坐坐,我正经跟你论一回丹青。”
惜春闻言喜道:“姐姐可不许反悔!”
琳琅笑道:“明儿我来接你,说实话,我在家也无所事事,描龙绣凤又觉得手冷,画画儿的颜料又太涩滞了些,画出来不好看,只好论些画技,聊胜于无罢。”
一时到了芦雪广,李纨出题限韵,因不见湘云宝玉,便问去哪里了。
琳琅正要说,便见李纨之婶母走过来看热闹,对李纨笑道:“怎么一个带玉的哥儿和那一个挂着金麒麟的姐儿,那样干净清秀,又不少吃的,他两个在那里商议要吃生肉呢,说的有来有去,我只不信,肉也能省吃的?”
听得金玉二字,众人都笑了,忙去拿史湘云,独剩惜春与琳琅坐在炕上说话。
惜春因道:“姐姐上回说去改变,我回来发觉,却不成呢!”
琳琅也知道荣国府百年望族,腐朽之至,子孙中唯有宝玉一人可承继祖宗基业,偏又不肯上进,作为不受宠且被宁国府养在荣国府十来年的小姑娘,惜春什么都做不得。
惜春又道:“我也无计可施了。”
琳琅忙安慰道:“你又说这话,听着倒叫我们为你心疼。从前林姑娘也记挂着你,说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果然太玲珑剔透了些,才会如此。可人常说,天无绝人之路,无论何事,必有一线生机。”
李纨和探春并肩进来,笑道:“你们打什么机锋呢?”
惜春不理,琳琅却笑道:“何曾打什么机锋?只是说些世俗话罢了。云姑娘他们果然在外头烤肉了?你们怎么不一起?”
李纨笑道:“已经嘱咐了好一番,我回来和三姑娘拟题韵。”
堪堪拟定,便闻得一股香气,探春道:“快快拟定题韵,我也要吃去。”又让琳琅道:“姐姐也一起吃去,大家伙儿好热闹些,再一坛子酒就更好了。”
第104章 林如海上书乞骸骨
琳琅等人出来时,平儿也在,正吃得热闹,见她出来,忙与宝钗等起身让座。
琳琅原也爱吃肉,遂与惜春褪了腕镯戒指,翠儿和彩屏接了用手帕包好放在怀里,又洗了手,围着火炉子坐下,面对窗外雪压芦花,冰裹
琳琅原也爱吃肉,遂与惜春褪了腕镯戒指,翠儿和彩屏接了用手帕包好放在怀里,又洗了手,围着火炉子坐下,面对窗外雪压芦花,冰裹斜坡之景,端的心胸大畅,一面自己片下鹿肉,抹上酱料,穿在铁扦子上成串,一面在铁丝蒙上翻烤,一时间香气四溢,惊动旁人。宝玉深深地嗅了嗅肉香,面上流露出一丝怀念之意,道:“就是这个味儿。”
湘云一面大吃大嚼,一面指着他道:“瞧你馋得那样儿,岂不闻自己烤着吃才有趣!”
宝玉嘻嘻一笑,径自割了一块鹿肉平摊在铁丝蒙上。惜春却因烤焦了自己的肉串,便取了琳琅烤好的肉串来吃,一面吃,一面连呼好烫,眼里蕴满笑意,道:“好香,又极嫩,也不腻。”
琳琅又递给她一串,道:“我烤了好些,你只管吃。”正吃得高兴,宝钗因问道:“你素日都在家做什么呢?怎么不带虎哥儿来?”
宝钗并没有跟着众人同吃,只披着一领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斗篷站在一旁笑着看,琳琅便回道:“天冷人懒,虎哥儿轻易不带出门,在家也不曾做什么,或串门会友,或飞针走线,这不,今儿个就来贪图老太太太太们一杯酒吃了,还吃了好鹿肉。”
宝钗笑道:“闲了常来走走,老太太和姨妈也欢喜呢!”湘云听了叹息道:“宝姐姐就是体贴太太,若是别人,只顾着自己玩乐,哪管老太太太太欢喜不欢喜?我常说,再没一个比宝姐姐更体贴厚道怜惜人的,倘若我有这么个亲姐姐,便是没了父母也使得。”说着,不禁红了眼眶儿。
宝玉道:“快吃你的肉,说这个话做什么?”
湘云冷笑道:“她早离了这里,我还不能说别人好不成?你别在这里恶心人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们都不好,唯有她是好的,偏人家走了二三年没回来过一遭儿!”
宝钗听她提及黛玉,宝玉脸色微微一变,因恐宝玉恼了湘云,忙向宝玉笑道:“听说袭人的娘病了,可好些了?也没见袭人出来。”
宝玉长吁短叹地道:“说是不好呢,如今担心得不行,太太正要打发她家去。”
又问琳琅道:“姐姐可得了林妹妹的信儿?这两个月老太太都不得消息,我着实担心,偏又什么都做不得,行动坐卧都是人跟着,去一封信太太都不许。”
琳琅笑道:“太太也是为你着想,疼你的心谁能比得上?想是林姑娘忙着。”
宝玉双眉紧蹙,若有深忧,正要说话,却见凤姐进来,笑道:“我可是闻着味儿来的,你们吃好吃的,也不叫的。”遂也坐下同吃。
湘云笑道:“不抹酱料烧烤的肉,蘸着蒜汁子也好吃。”宝琴道:“蒜的味儿太难闻了些,我才不吃。”说着只在肉片上抹足了酱料烧烤。
凤姐并不在意,平儿上来服侍,她一面吃,一面向琳琅道:“好姐姐,你也多吃些儿,若觉得好,家去时,带半扇鹿给你们老太太尝尝,只怕嚼不动。”
琳琅笑道:“我们老太太牙口可好着呢,前儿我们还烤了野猪肉吃。我也送了些来,你们吃着可好?是乡下亲友才打到的,村里分一分,又特特送了半扇来。”
凤姐道:“我用着好,就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宝玉一旁听了,忙道:“我吃着好,比咱们家里的还有味儿。”凤姐指着他对琳琅笑道:“听听,最古怪的在这里,偏说什么家里的肉不新鲜,你送的有味儿,就着野猪肉,倒多吃了半碗饭,喜得老太太跟什么似的。”
琳琅道:“家养的野猪和山里乱冲乱撞的野猪自然有些儿不同,又是才打来的。若是我们大爷在家,冬日再不缺这些吃的,也能多送些来给老太太太太们尝鲜,偏今年不在家,也只好将就着吃一点子,不可强求了。”
荣国府的庄田自有野味送来,他们并不缺,只是觉得别人送的更好吃些罢了。
宝玉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饮尽,对琳琅笑道:“杨大人好好在家陪着姐姐岂不好,出门做什么?为了那一点子名利虚荣,倒弃姐姐在家日夜担忧,也不像好男儿行事。”
琳琅闻言不觉心中一冷,油然生出三分怒气,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道:“为了名利虚荣读书征战的固然有之,却也不是人人如此,更有许多赤诚为国忠肝义胆之人,只是宝二爷不曾见过罢了。二爷守着一方净土,安享富贵尊荣,焉知边境百姓遭受敌军作践之苦?若无人戍边驱敌,百姓何来丰衣足食安家之乐?若无人保家卫国,天下又岂有太平之日可言?”
一席话掷地有声,竟震住了众人。
将众人眼底的惊异尽收眼中,琳琅又轻轻一笑,道:“古人叹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我却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怨他长年累月不在家,若无他,我们老幼妇孺哪里能在家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因此宝二爷这话我是不服的。”
宝钗怔了怔,点头叹道:“这才是男人们的正经事,读书明理,练武保国,若只因名利虚荣二字,而视百姓疾苦于不顾,自守安乐,不肯上进,这样也不可取。”
湘云探春等连连称是,皆道:“正是。”
探春又道:“倘若我是男人,何苦还留在这里,我早出去建功立业了宝玉本意不在此,笑道:“理这些子做什么?我且顾眼下罢了。”
琳琅暗暗叹息,面上现出三分愁绪,眉间染上一缕忧伤,道:“你只道眼下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什么事都不会殃及己身,却不知越是如此,越有隐忧呢!”
见众人都不以为意,琳琅情知说这话不入他们的耳了,也就住嘴了。
惜春却道:“我信姐姐的话,赶明儿他们才知道厉害!咱们快点趁热吃,他们还得作诗。”
琳琅莞尔一笑,复又吃了起来。
吃毕,洗漱了一回,平儿褪下来的镯子却少了一只,到处寻找不得。
琳琅心知必是怡红院小丫头坠儿所窃,原本就十分留意,自己的东西也收拾得好,谁知眼错不见,还是叫她得逞了,看了一眼在门边听唤强作镇定的小丫头,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因凤姐说只管交给她,惜春便道:“怨只怨平姐姐自己不收好。”
众人登时笑了起来,道:“她倒好,不怪贼偷东西,倒怪丢东西的人不收好。”
惜春一面从彩屏手上接镯子戒指来戴,一面道:“学我和琳琅姐姐这般行事不就行了?”
众人道:“是你们的丫头细致。”
他们并不在意一个镯子,遂丢开不提,只顾着联诗,凤姐起了头便走了。
琳琅并不喜作诗,只和惜春嗑着瓜子看着他们你争我抢,尤以湘云诗才最为敏捷。
宝玉输了,被罚去栊翠庵求得一枝红梅,回来一看,果然奇巧之至,众人赞赏不已。
一时各房丫头都送添加的衣裳来,袭人也打发人送宝玉的半旧狐腋褂来,琳琅见给宝钗送衣裳的并不是莺儿和文杏,却是个极标致的年轻小媳妇,披着一领半旧猩猩毡斗篷,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衣着打扮不似下人,不觉看了一眼。
李纨叫人将蒸好的大芋头装了一盘,并朱橘、黄橙、橄榄等物也装了两盘,命人送给袭人,转身瞥见琳琅神色,便笑道:“你不认得她,她叫香葵,是薛大爷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女孩子,才开了脸儿,姨妈的原意是等娶过媳妇,便抬她作姨娘。因薛大爷前儿南下做生意去了,故香葵随着宝姑娘进了园子,也是陪着宝姑娘晚间做伴的意思
经她一说,琳琅方知原来此女竟取代了香菱,又因王夫人曾云婚前不宜纳妾,遂只做了屋里人,并没有明堂正道纳做姨娘。香菱,香葵,一字之差,英莲已脱得悲剧命运,也不知这香葵又如何。
众人刚做完咏梅诗,贾母贾母听说这里热闹,午睡后,也忙扶着鸳鸯过来,坐在一旁看他们取笑,一时间满屋俱是欢声笑语,虽大风雪亦难掩其绮丽,置身于此,琳琅不觉有些恍惚,谁能知道,这不过是荣国府的最后一个繁华,将来再回想时,已人事全非。
至琳琅告辞时,雪下得越发大了。
贾母和王夫人苦留,琳琅百般推辞,笑道:“虎哥儿还在家,怕他闹了我们老奶奶,因此竟是不能留下了,过两日再来给老太太请安罢。”
贾母听了,只得放她回去。
次日雪便停了,太阳当头,较之昨日更冷,惜春却笑吟吟地来了,琳琅遵守前诺,陪她谈画说事,解她癖性,又或者雪地烤肉,又或者带虎哥儿堆雪人,偶尔杨奶奶也过来同他们一起支火炉滚雪球,竟是十分乐业。
惜春舍不得离开,只说在家也没人陪她顽,直到贾母打发人来接才回去。
虎哥儿已与惜春顽得极熟,她走时,还哭闹了一场,好容易才劝住。
彼时已经进十一月了,琳琅又接到黛玉的书信,满纸泪痕,只说她父亲病体沉痼,已经上书请求致仕,离职静养,虽尚未接到旨意,但她父亲卧病在床,无力处理公务,都交给下面,她侍汤奉药,无暇他顾,在父亲痊愈之前,不再写信了,敬请谅解等语。随信而至的,还有两箱礼物,显然黛玉写信送礼之时,尚未接到琳琅上月寄去的书信。
琳琅得信后十分担忧,忙多多预备了上等药材补品,又亲自录了一本多年积累下来的养生之法,其中既有药膳汤食,也有按摩炼体等法,和书信一并送去江南。
书信刚刚送走,琳琅便从庄夫人嘴里得知当今允许林如海致仕,旨意已下。
满朝文武九品十八级,官员无数,但位列一二品的却只寥寥,允许二品大员林如海乞骸骨的旨意一下,登时在朝堂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庄夫人也是十分惊讶,故对琳琅道:“可惜了,林大人还不到五十呢!”
琳琅却道:“在天大的前程面前,还是身子骨要紧。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些。”倘若林如海因此能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庄夫人点头赞同,吃了一口茶,又让她,方道:“我也觉得突然呢。若能再晚个三五年,他家哥儿考了举人进士入了仕,在朝堂上也站稳了脚跟,林大人才算功成身退。如今致仕虽然情有可原,只怕朗哥儿将来走得要艰难些。”
林朗聪明伶俐,才学之高,庄夫人久已耳闻,可惜年纪太小,未能参加秋闱春闱。
琳琅深以为然,笑道:“倘若朗哥儿有本事,靠自己也未尝不行。况且,还有林姑娘婆家呢,难道竟是眼睁睁不帮衬的?”庄夫人道:“老亲家了,哪能不帮衬?朗哥儿读书科举晋身,我娘家可是一门六翰林,我父亲也是桃李满天下,三年后秀儿年纪大了,也会参加秋闱春闱。再者,林大人还有许多同窗世交,不管怎么着,也都不会不帮衬他。”
林朗进了官学,也是结交同窗友人人脉的一条路子。是以,庄夫人虽然可惜林如海致仕太早,却并不担心林朗的前程。她虽然如此想,荣国府却不如此,仍震惊于林如海致仕的消息。
贾母忙问来报信的贾赦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怎么咱们一点儿都不知道?”
贾政点了学差不在家,贾赦诸事也料理不来,只觉烦闷,道:“儿子如何知道?素日里母亲常和外甥女儿通信,难道竟没得到一点消息?”
贾母眉头一皱,道:“我已经三个月没有接到玉儿的书信了。”
贾赦闻言,面色一变,他人虽昏聩,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觉林家三月无信,必有缘故,便道:“是不是外甥女儿故意不写信?妹夫致仕是何等要紧大事,也不与咱们商议商议便自顾自上了折子,当今竟还允许了。”
贾母问道:“你可知道姑老爷是因什么缘故辞官的?”贾赦道:“说是病体沉痼,无力处理公务,特特上书辞官。”
贾母脸上掠过一丝担忧,忙叫来贾琏夫妇道:“你姑父病重,我们竟不曾得到丝毫消息,你表弟表妹年幼,也不知如何料理家中琐事,我这里有上好人参补品,你带上,亲自去探望你姑父,也好知道个清楚,倘若你表弟表妹不能为之事,你好歹帮衬着些。”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诸般事务缠身,来人众多,日日都有,无奈忙碌中,暂且只能一更,等忙完了能多更时,一定公告,一定早点来更新,各位多多包涵啊!_
第105章 贾同知千里下江南
贾琏近因贾赦责打尚未痊愈,不大乐意出门,消息也不灵通,因此听了贾母之言,不觉一奇,觑着香炉上白玉雕的凤凰嘴里吐出的一缕烟气,口内问道:“林姑爹好好儿的,什么时候病了?我并没见家里接到江南姑爹家来过信。”
贾母眼神一暗,叹道:“这样要紧的事情,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贾琏越发诧异,一旁邢夫人忙将贾赦带来的消息告诉他。不等贾琏开口,便听宝玉长叹道:“了不得,林姑爹病重,也不知道林妹妹如何伤心呢!”
说罢,又对贾琏道:“二哥哥去江南,千万接林妹妹来。”
贾琏知道黛玉已定亲待嫁,为了避嫌,也不会来贾家,自然没答话。
贾琏不比宝玉天真,也不若贾赦昏聩,又不似凤姐自傲,心里隐约觉得林家与自己家渐行渐远了,不然这样大的事情不会不告诉贾家,连黛玉定亲也十分突然,明显瞧不中宝玉做女婿,如今林如海重病居然还是从朝堂上得知,他也不知是笑是叹。
一时无人言语,房内倒寂静了下去。
侍立贾母身边的鸳鸯等丫头也都静声屏气,不敢稍有动作。
凤姐忙道:“老祖宗打发琏儿去,可有什么吩咐?”她见众人神色凝重,并不敢说笑了。
贾母叫鸳鸯拿出一个长条匣子,道:“我也没什么吩咐,千万照应好你表弟表妹,我也不过就这么几个心肝儿肉。你收拾些补品和年礼,再加上我收藏的这些人参,一并叫琏儿带过去。一会子再修书一封给玉儿,问问怎么忘了我这外祖母!”
鸳鸯拿出来的匣子乃是乌木所雕,上头镶着重锦绣牡丹,端的精致异常。
贾琏打开一看,里头装着一对野山参,头手足俱全,有很老的年份了,不禁啧啧称叹,他料理庶务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人参,五十两银子恐怕都买不到一两。
贾母将众人的惊诧尽收眼底,又叫琥珀拿出一个水红绸里大红哆罗呢面的包袱递给凤姐,道:“前儿那件凫靥裘给了琴儿,雀金裘给了宝玉,里外发烧大褂子给了云儿,这件羽纱的斗篷给玉儿,乌云豹的氅衣给朗儿。”
凤姐忙叫平儿收了,好收拾了叫贾琏带去。
贾母又道:“今儿个就收拾东西启程,越快越好。”
回到屋里,贾琏便抱怨道:“冰天雪地的,叫我千里迢迢南下做什么?”
凤姐也不舍贾琏远行,但因贾母之命,只得和平儿为贾琏收拾行囊,一面收拾,一面看着他,腮上似笑非笑,道:“你连老太太的吩咐都不听?”
贾琏冷笑道:“我虽不能违背,只是终究也没意思。从前林姑妈去世时,家里何尝打发人去奔丧?便是接林妹妹,也不过是打发几个婆子去。后来林姑爹说身上不好,才叫我送林妹妹南下,好容易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如今随便打发个小子去,难道就不能送药打听消息?”
字字句句落在凤姐耳中,心中惊骇不已,她忙叫小红去外面看着,回身啐道:“你胡说什么?仔细老太太知道,又叫老爷打你。”
贾琏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讽刺之色,道:“林姑爹这是远着我们,偏我们还上赶着去!”
凤姐闻言大惊,道:“这是怎么说?并不见林家的礼减过。”
别看着荣国府赫赫扬扬,可管家理事的凤姐深知内囊如何,也知道荣国府势力虽大,办事路子多,但论及实权实缺,唯有自己父亲王子腾省了九省统制,以及史侯爷放了外任,亲戚中正经说起来封疆大吏唯有林如海一人,他们几代下来总存了些家业,不及荣国府花钱多,是以凤姐从来都不肯远着林家。若林家真的远了,饶是凤姐不大读书识字,也深知不妙。
贾琏眼皮一翻,道:“我怎么知道?必是咱们家做了什么叫林姑爹不满的事儿了。不然,那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和我们商议就自己做主了?”
凤姐却低头想了想,轻声道:“难道是老太太几次提亲的缘故?”
贾琏一惊,道:“什么时候?向谁提亲?”
凤姐见房内只平儿一人服侍,便道:“还有谁?也有好些日子了,老太太几次写信向林姑爹提亲,为了宝玉求娶林妹妹,被林姑爹拒绝了,今年突然定了庄家的小公子。也不是我说,宝玉有什么不好的?亲上加亲,那才能善待林妹妹呢!”
贾琏嗤笑一声,道:“宝玉又有什么好?只在内帏厮混,万事不管,连朗哥儿都比不得,林姑爹那样的人如何看得中他?不说林姑爹探花出身,便是朗哥儿,也已经中了秀才!才十一岁,何等年少有为。宝玉不过生得模样儿得人意儿,既不能管家,也不能理事,读书上进就更别提了,谁家小姐愿意嫁他?也只薛大妹妹一个金锁求玉方可正配。”
凤姐沉下脸来,道:“我们王家生的哥儿姐儿竟得罪了你不成?一个个在你嘴里,成什么了?宝玉纵不好,可也有许多人家趋之若鹜呢!再说,他这样岂不更好?”
贾琏一思在理,笑道:“好得很,哪里不好?”
凤姐面色方缓和了些,道:“也不知林姑爹是怎么想的,庄家小公子怎么比得上宝玉正经国舅的身份?若因这个远着咱们家,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贾琏点头笑道:“正是,单是国舅身份也够贵重的了。”
一语未了,平儿过来道:“奶奶,二爷出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凤姐眉间不禁掠过三分不舍,瞅着贾琏盈盈一笑,道:“你去后,也老实些,别往那地方找那粉头老婆!多去给林姑爹请请安,若见了林妹妹,问一问,怎么这么久都没写信来。”
她素与黛玉交好,心下着实挂念,一如贾母。
贾琏坐在床上等平儿给他穿靴子,道:“依我说,竟不必问。林姑爹既然病得无法处理公务,可见十分沉重,林妹妹服侍姑爹还来不及,哪里有闲空跟你们写信闲聊?”
凤姐一想,也觉得有理,便道:“那就问问林姑爹病了这许多时日,怎么偏没跟我们说,我就不信,咱们家这样身份,他们还愿意远了。”
贾琏点头应了,这也是贾母和贾赦让他询问之事。
凤姐又道:“倘若遇到不得做主之事,就打发昭儿回来请老太太示下。”
贾琏略一沉吟,已明其意,遂点了点头。
平儿拿了在熏笼上烘过的靴子来,给贾琏穿好,凤姐递了腰带,平儿弯腰给贾琏系上,又披上貂鼠脑袋面子的大裘,围上大貂鼠风领,闻得外面车马船只皆已齐备,贾琏去辞了贾母和贾赦夫妇并王夫人等,带上小厮,一径南下。
不说贾母如何担忧,不提贾琏如何赶路,却说在黛玉接到琳琅先一封书信与和田玉籽料时,林如海病势沉重,已昏厥了三四次。
黛玉姐弟强忍悲痛,每日侍奉床前,一步不敢离开。
林如海行事公道,官声极好,姑苏一带官员也都家家送药,日日探望。
又过了几天,眼瞅着林如海颜色枯槁,黛玉再也忍不住伤恸,哀哀呼唤,道:“爹爹好歹保重自己,记得还有我和弟弟盼着爹爹赶紧好起来,别叫女儿寄人篱下噩梦成真。那梦虽然恍若眼前,但妈虽去了,可弟弟好好儿的,
前程似锦,爹爹定然也能好起来。”
林朗不知姐姐所言之梦梦到何事,竟悲戚如斯,不觉也滴下泪来。
旁边侍立四周的丫头婆子都不禁红了眼眶,心有不安。
室内一片寂静,虽不见黛玉嚎啕大哭,但无声之噎,更见伤悲。
过了良久,林如海忽然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极有光彩,病态难掩其神,咳嗽了三五声,道:“好孩子,你放心,我再怎么着,也得支撑着到你们成家立业。”
黛玉闻之,心中酸楚无限,忙接了紫鹃端过来的药碗。
林朗已长得隽秀儒雅,稳重沉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洒脱气质,轻声道:“如今应天府公务虽多,下面诸位大人却都能做得了主,大事才要爹爹拿主意,爹爹只管好生静养,想来不日旨意就该到了,到时爹爹在家,就不必操劳了。”
说话间,黛玉已经服侍林如海吃完药了,药碗递给紫鹃端下去。
林如海爱怜地拍了拍黛玉的手,道:“皇上必定要派人来接任的,到时我就清闲了。只可惜,怕要耽误朗儿的前程了。”脸上不禁流露出三分黯然来。
林朗忙道:“儿已进学,将来自靠本事,依附父荫终究算不得什么。”
听得林如海不禁抚掌大赞,道:“好!我儿有志气!”
说毕,忍不住心头激动,林如海大声咳嗽起来,黛玉忙上前亲自抚胸拍背,嗔道:“爹爹别太激动了,朗儿自小便是好的,何必再夸?”
林如海笑道:“我的玉儿也是无人能及的。我病的这些时日,难为你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要管着下人,又要应酬交际,竟还管得井井有条。”
黛玉道:“我在自己家管事几年了,如今也不算什么。在别人家,我才不管呢!”
林如海被她逗得一笑,道:“正是,咱们家行事可没有越俎代庖的理儿。朗儿,如今家里的内务你姐姐管,外面的事务你得担起来,我不能理事,年下庄子、铺子的进益,尤其是祭祖之事,更不能大意。”
林朗脸上一红,道:“儿若不懂,自当来请问父亲。”
眼下已是腊月,风骤雪浓,江南倒也有了一点子冰天雪地的意思,黛玉姐弟一个管内务,一个掌外务,又要服侍林如海,真真是忙得分身乏术。
林如海原本以为他黛玉姐弟虽然管过家,到底年幼,唯恐他们弹压不住下人谁知几日下来,上上下下竟是有条不紊,人人各司其职,比自己管家理事时还要恭谨些,人情往来应酬也无疏漏,往日吃酒赌博耍牌的事儿也都不见了,心里不觉十分欣慰,只盼着旨意早到。
不想圣旨还未至,贾琏却先风尘仆仆地到了。
他一路上不敢歇息,到了林家便先过来给林如海请安。
如海病情虽未见大起色,面色却不似先前那般枯槁无光,隐约带了点润泽,沉吟片刻,对林朗道:“去接你琏二表哥进来,也打发人告诉你姐姐一声儿,着人打扫客房。”
林朗点点头,先打发人去告诉黛玉,方出门迎了贾琏进来。
因林朗途中问道:“不知琏二哥哥此行,所为何事?”
贾琏佯怒道:“姑爹病了,这么大的事儿,表弟和表妹如何不先打发人告诉我们?”
林朗婉转笑道:“因父亲想着是年下,不敢告诉人,怕惹了晦气,遂也不与人通信,琏二哥哥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倒烦劳琏二哥哥千里迢迢赶来?”
他早知父亲不肯叫他们与贾家通信之故了,因此面对贾琏倒也落落大方。
贾琏怔忡不定,心中万分狐疑,不知林朗此言是真是假,便道:“圣人准了姑爹辞官的折子,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老太太和父亲太太们都十分担心,叫我亲自来探望姑爹。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一品大员来宣旨了,想来我路上走得快,因此来得早。”
喜得林朗眉飞色舞,道:“这可好,父亲终能得了清闲,好好养病了。”
见他如此,竟似毫不在意林如海辞官,家中朝内无人,贾琏不觉怔了怔。
及至到了林如海房内,只有三四个小幺儿听唤。
贾琏请了安,林如海含笑道:“贤侄快起,难为你大节下亲自赶来。”又叫他坐。
贾琏陪笑道:“乍然听得姑爹病了,家中老太太和父亲太太们担忧非常,打发我来瞧瞧姑爹,倘若姑爹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侄儿去做,也比别人便宜些。”
林如海指着林朗,笑道:“我病中不大管事,都是你弟弟妹妹管着,也做得极好。”
贾琏恭维道:“表弟和表妹自然是极好,只是到底年幼,侄儿搭把手,老太太也放心些。”
林如海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见管家匆匆进来,道:“老爷,外头宣旨来了。”
林如海不及再跟贾琏说话,林朗忙命人设了香案,启中门,扶老父,一家跪接。
贾琏自不免陪侍一旁,眼瞅着门外长龙似的队伍,再看捧着圣旨的礼部尚书裴济和九门提督杨成,还有一干深宫内相,及无数随侍兵士,不免暗暗咋舌,这宣旨的规格可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赶在凌晨前写出来,以头磕桌,不容易啊,~~~~(gt;_貌似明天还在,貌似后天回老家,嗯,我不回,她回,顺便回来时给我捎带点家里榨的油啊和桃儿果儿啥的,具体后天住不住我这里,还不知道,~~~~(gt;_igt;
第106章 慈姑父正言教内侄
贾琏见到来宣旨的规格,心中先打了个突,能劳动两位一品大员,林如海也不算黯然辞官人走茶凉了,又见斐济捧着玉轴七彩圣旨,这可不是给二品大员,而是给一品大员的!不过他突然想到,林如海实缺是二品,虚职是从一品,心里便知如此也对。
洋洋洒洒一篇锦绣文字,贾琏自小不学无术,其中有许多冷僻生词,他也不大听得懂,只知道极赞林如海于任上之功,称其为股肱之臣,最后允他归乡,年后月内与新官交接,并赐下无数彩缎金银等物。
贾琏听着赏赐单子,又不禁一怔,这可比贾母过寿时礼部奉旨赏赐的要厚上十倍,转念一想,林如海功成身退,给圣上的心腹留下空缺,一如盐政,圣上自然乐得最后给些恩赏。
想到这里,贾琏不禁暗暗心惊,难怪林如海能在新带登基后还能就任一方大吏,他在当今登基后果断上书辞官,虽未成,却离了连任多年的盐政,而后便是当今的心腹接任,面对如此肥缺,连一二品大员都眼红不已,他这是何等的眼色心气才能做到。
林如海接旨,领全家跪谢隆恩,然后忙叫人奉茶款待众人。林家行事井井有条,虽然来人极多,倒也并不忙乱,片刻间便相继将太监军士随从等让到厅中,一丝不乱。
杨成看在眼内,不觉露出十分满意之色。
裴济侧头看到他如此,却是莞尔一笑。
转身将圣旨高高奉起,林如海拄着拐出来,对裴济和杨成笑道:“有劳两位世兄亲至,如海甚感惶恐,一会子薄酒备上,还请两位世兄赏脸,去去冰天雪寒。
裴济招手叫林朗近前,端详半日,口内赞叹不绝,对林如海笑道:“你老小子走得倒清净可借你这如玉佳儿,闻得已经进学,真真年少
红楼小丫鬟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