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丫鬟第27部分阅读
红楼小丫鬟 作者:肉书屋
红楼小丫鬟第27部分阅读
,闻言笑道:“宝二爷常出去,难不成还听少了?”
宝玉脸上一红,说道:“我出门,不过和几家世交吃酒说些花园戏子小事,再然便是去北静王府,别处老祖宗也不舍得我去,哪里知道什么。”
琳琅尚未接口,宝钗笑道:“宝兄弟也该留意孔孟之书,习学经济之道了。”
湘云呷了一口滚滚的酒,点头道:“正是呢,爱哥哥也不小了,便是不肯读书科举,咱们这样人家,也该同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仕途经济的学问,将来也好应酬事务,日后多两个朋友,岂不是一件好事?光跟他们吃酒看戏做什么?”
琳琅暗暗点头,虽说湘云说的俗了点,但到底是真话,难怪她和南安太妃来往熟稔,便是这份见识,也足以凌驾于宝玉之上了。可见史候爷夫人该教的都教给她了。
王夫人瞅着宝钗时,眼里也流出一丝赞赏。
却见宝玉听了,登时撂下脸来,不悦地道:“姑娘们且别到别处去找别人说罢,我是俗中又俗的一俗人,仔细玷辱了你们的经济学问!”
琳琅叹息一声,难怪荣国府一旦败落,极难再翻身,所有男儿,终究是庸庸碌碌,醉生梦死,果然是后继无人了,包括原著中的主角也毫无作为,想来曹公也是经历此等人生,方以悔恨之笔书此巨作,纵是贾珠之才,却又体弱多病,近些年来几若隐世。
微一侧头,只看到宝钗和湘云同时涨红了脸。
王夫人喝道:“宝玉!你再说这话,仔细你老爷知道!”
一听到老爷二字,宝玉便如猫见了老鼠,直往贾母怀里钻。
贾母拍着宝玉的背,嗔道:“宝玉,怎么和你姐姐妹妹说话呢?今儿个她们都是客,你万不该如此失礼。快去斟酒赔个不是。”
宝玉黏在贾母怀里不吱声,脸上阴沉如水。
贾母眼里闪过一丝严厉之色,道:“宝玉,听话。”
宝玉犹未动作,宝钗便起身笑道:“原是我们说错了话,惹得宝兄弟不快,并不是宝兄弟不是,况且自家人,若赔了不是,倒像是生分了似的,叫我们越发坐立不安了。”
王夫人脸上神情略缓了一缓。
湘云跟到贾母跟前,抱着贾母手臂,撒娇撒痴道:“老祖宗,正是这样呢,我们小孩儿家说话,哪里就正经恼了?还是,我们在老祖宗心里,竟是心胸狭隘行动爱恼人的?”
说得贾母笑了起来,道具:“是,是,是,你们最是心胸宽阔气量大,都是好孩子,不比我的玉儿,最小气,可惜,这丫头一走就是一二年,在江南乐不思蜀,也不说再来瞧瞧我这老婆子。”说首,眼里含泪,不觉流露出元限思念之意。
宝玉哪里经得起贾母提到黛玉,早红了眼眶儿。
半日,他忙扯着贾母的衣袖道:“老祖宗,快打发人去接林妹妹罢!也不知道她在江南,吃的好不好,穿着的好不好,用的好不好,每逢春分秋分是不是还咳嗽。”
贾母点头笑道:“好,我这就打发人去。不过,你有不是,该赔不是还是得赔不是。”
宝玉听到前一句,如得了珍宝一般,忙回身执壶,斟了两杯酒,先双手递到宝钗跟前,笑道:“宝姐姐,是我失礼了,姐姐若是原谅了我,且喝下这杯酒。”
宝钗面上仍是笑意盈盈,站起身接了,道:“我何曾恼了宝兄弟?”
宝玉听完,又回身给史湘云倒酒。
史湘云横了他一眼,一饮而尽,道:“爱哥哥,不必你递给我了!”
宝玉嘿嘿一笑,坐回贾母身边,又道:|“老祖宗什么时候打发人去?早点去!”
贾母答应了。
别人听了还可,姐妹们都笑说早想黛玉了,唯有琳琅知道,黛玉必定不会进京。
自黛玉走后,她常与黛玉书信往来,蒋玉菡南下后不过三个月,蒋玉菡人还没回来,她便接到了黛玉的书信,如今的黛玉在江南过得如鱼得水,成日家同闺中密友忙首参加诗社、茶社、赏花作诗,下棋作画,踏青放风筝,字里行间都透着神采飞扬,还说她父亲打算让林良明年先参加童装子底,等十五岁后历经世事再考乡试、会试。
琳琅又笑又叹,由此可见,林如海早就对一双儿女有所打算,绝非贾母可左右。
只是看到贾母脸上的希冀,宝玉脸上的欢喜,琳琅自然不好多嘴。
待宴席初散,琳琅告辞后,贾母便唤了心腹婆子来,道:“明日一早就去姑老爷家,就说我的话,务必让姑娘来。”
几个仆妇听了,连连称是,退下去收拾行李。
宝玉在一旁听着,喜得无可无不可,只盼着黛玉能早日进京,以慰思念之苦。
邢夫人倒不甚在意这些,王夫人也是神色如常,笑道:“正是呢,娘娘省亲的喜事儿了,也该叫大姑娘来沾沾喜气,说不定能等娘娘宣召的时候见一见。说起来,这些姐妹中,大姑娘还没见过娘娘呢!娘娘从前最疼宝玉,一晃这么多年,必宝极想宝玉。”
薛姨妈念佛道具:“这么些年,我常听娘娘的即,只是也没见过娘娘,光心里想着是什么样的金颜玉貌。只可惜我们是外,又系无职,也不知有没有福分得娘娘宣召。”
贾母听她提起元春,面上虽喜,眼中却波澜不兴,笑道:“娘娘最是宽厚仁德,想来是会宣召姨太太和宝丫头一同见见呢!我也正是要叫娘娘见见玉儿。娘娘从前就是极有见识,更该知道玉儿的好处。”
王夫人听了便不言语。
薛姨妈笑道:“林姑娘的好处,从都知道了,娘娘若见了,必是极喜欢的。”
邢夫人最听不得二房倚仗娘娘之威,在一旁撇了撇嘴,随即笑首接了贾母的话,道:“那是自然,我常说,这些姐妹中,论根基,说门第,再家私身份,再没人能比得上外甥女了。”
贾母平素虽不喜邢夫人,但听她称赞黛玉,脸上不免带出三分喜悦。
邢夫人见了,越发觉得自己投其所好,不禁有些自得,又笑道:“怨不得我夸外甥女,如今姑老爷可是二品的封疆大吏呢,掌管金陵省大小琐事,又是极清贵的探花出身,别说官场上的世交,就是那些同科同窗,也都只多不少,也不知将来之东床如何,若谁做了外甥女婿,不管是读书科举,还是仕途经济,都顺风顺水了。”
贾母听她说得精白,眉头轻轻一皱,不过深以为然,便没责她。
王夫人笑道:“宝玉,你才吃了酒,且先去歇息一会儿罢。”
宝玉听了,果觉眼涩神倦,由袭人带下去歇息了。
下剩宝钗见机得快,况也知道许多话非她们所能听的,忙约湘云并三春出来。
王夫人见屋里已没年轻女孩儿们了,方对邢夫人笑道:“大太太说得极是,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老爷见多识广,又舍不得林姑娘进京,必定会给大姑娘择一佳婿,只是远在江南,便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贾母脸色略略一沉,并没有说什么,只在婆子下江南之际,叫心腹捎了一封密信,一封给林如海,一封给林黛玉。
林如海父女接到信之时,正是蒋玉菡阍启程返京前来告辞之际。
蒋玉菡聪明机变,抵达江南后,首先便先去林家送了琳琅给黛玉的礼物和书信,然后拜见了林如海。蒋玉菡原就生得品貌不俗,年纪轻轻见识也多,非常人能及,且又是当今之心腹忠顺王府里出来的。倒引得林如海三得看重。
蒋玉菡便靠着林家这枺大树。不琮一二个月便将京货销售一空,又采买了极多南货。
林如海见他伶俐异常,行事爽利,又常闻得黛玉说起琳琅之情,便留他信下,林家底下也有铺子,自然也有掌柜的,又叫两个大掌柜的陪他与江南一喧的行商打交道。
时至今日,蒋玉菡已经和金陵一带的行商打成一片,倒将所得之利花了五成。
林家那名大掌柜的名唤彭卫者,和蒋玉菡结交数月,暗赞此人了得,虽说赠到的钱折进去一半儿,常常请人吃酒看戏,但是却将这里的商路打开了,毕竟他到底是从忠顺王府里出来的。还有三分香火情,别人也不敢小瞧了他,将来的利益自然是滚滚而来。
在彭卫的推崇下,蒋玉菡前来告辞,林如海也见。
可巧这时候贾府来人,呈上书信,林如海脸色不变,拈须含笑,对蒋玉菡 道:“你且等等,家中还有赠给令姐之物。”
蒋玉菡只得等着。、
林如海拆开来信看罢,叫来婆子道:“将那一封信交给姑娘,就说是荣国府来信了。另外,蒋公子明日启程,叫姑娘把送给蒋安人的礼物收拾妥当送来。”
那婆子答应一声,忙送到黛玉处,说了林如海的话。
黛玉正跟杨总督之女杨若一同描龙绣凤,杨若比她大三岁,听得她外祖母来信,便笑道:“妹妹看罢,我避开。”
黛玉忙道:“姐姐不必如此,我只看一看便罢了。”说着站起身,双手接过婆婆子呈上来的书信,拆开一看,便 眉不话。
杨若放下手里的针线,问道:“怎么?信中说了什么?”
黛玉收了书信进匣子里,若无其事地道:“何曾有什么?不过是思念等语。且不说这些了,姐姐姐,你来看我给琳琅姐姐预备的礼物如何,差什么,我再叫人收拾了。”
杨若略看了一遍,道:“这些已经很好了,咱们人情往来,都是这么置办的,不值什么钱,都是各色土仪玩竟儿。我记得你说他们家有哥儿,且将咱们姑功特有的各色糖果蜜饯多预备些,横竖如今正当冬日,也能搁置,便是哥儿不喜吃,过年摆出来待管也使得。”
黛玉听了,便对雪雁道:“你打发婆子跟外头说一声,采买一些上等的蜜饯糖果来。”
雪雁笑道:“蒋大爷家去了能少了这些?“
黛玉道:“他们带回去是他们的,我磅的是我的心意,蒋大爷带回的再多,与我有什么相干嘛?快去罢,你这小蹄子跟爱躲懒儿。”
雪雁方笑首去了。
杨若见她忙完,才问道:“前儿我姨妈来信,也提过你说的蒋安人,云她极有见识。”
黛玉笑道具:“说她好的有,说她坏的也有,只有见过她,才知道好不好,她有一种我都说不上来的好处,我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
杨若纳罕道:“什么好处,你在别人身上都没见过?”
黛玉道:“我说不上来,姐姐明儿嫁到京城时见了就知道了。”
杨若啐道:“奶常说你伶俐,我看你是贫嘴!你也别取笑我,我可是听妈说了,等过了年,世叔也要给你相看人家呢!”
黛玉登时羞不可抑,道:“我不理你了!”说着扭过身去。
杨若笑道:“妹妹不信?不信就去问问世叔。过了年,你可就十二了。”
黛玉道:“姐姐再胡说,我可恼了!我告诉妈去!”
杨若连忙讨饶,道:“好妹妹,我再不敢取笑你了,倘若妈知道我跟你这个,指不定关我在家里不叫我出来了,到时候妹妹没人陪着顽,岂不是寂寞?”
林黛玉方饶了她,回思贾母之信,禁不住呆呆一叹,待礼物送出去,又磅杨若离开后,掂量再三,终究还是去找林如海,问个究竟。
第82章 082章:蒋玉菡衣锦返京都
彼时蒋玉菡刚刚离去,收拾东西好次日启程。
林如海略有闲暇,见到女儿摇摇而至,不觉暗暗叹息,一晃眼,女儿已经长大了,不等她开口,便将贾母自己的书信与她看,无非是提到进京、联姻二事。
黛玉看完,蹙眉道:“外祖母信中说日思夜念,叫我进京呢!爹爹可依从?”
林如海笑道:“依从什么?你莫忘了,咱们姓林,荣国府的热闹,有贾家自己人即可。你是外人,哪里图什么娘娘召见?为父想,所谓召见,无非相看二字罢了。”
黛玉不禁想起杨若之语,立即面红耳赤,嗔道:“爹爹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林如海原不似俗人一般奉承世俗,叹道:“你大表姐如今做了娘娘,说话便是谕旨,在荣国府分量十足,你外祖母叫你进京等候宣召,未尝还是想叫贤德妃相看拿主意,一旦贤德妃定下你,谁也不得违抗,我也难能。你莫忘记,你外祖母虽属意于你,可宝玉的父母到底更亲些,你二舅母更喜薛家姑娘呢!那薛家姑娘,也必定是会等着被召见。”
黛玉撇了撇嘴,道:“那是自然,我听说,他们住在荣国府东北上的一处幽静院所还没有搬走呢!既然在荣国府里,大姐姐自然是要召见的。幸而我不在,什么时候,倒叫她拿主意了?当爹爹是什么?要以君压臣不成?我可不去他们家!我只听爹爹的。”
林如海听得心胸大畅,越发怜爱女儿不尽,笑道:“也亏得有你干妈教导你规矩礼节交际应酬,不然你外祖母更有借口接你进京了。”
黛玉低头想了想,道:“干妈教我的东西,外祖母家却从未教过姐妹们呢!”
说到这里,心下不禁暗暗为三春担忧。
林如海却十分后悔当初送黛玉去荣国府,本来只道贾母怜女而稍及黛玉、林朗,必定极为尽心,谁料竟不尽然,后来他在接到贾母提亲书信后,私下打发人去探听,林如海手底下自然有人,且贾敏的几家心腹陪房也都在林家落地生根,另有亲戚在荣国府,打听得倒也清楚,林如海才知道便是黛玉之先的张嬷嬷,也不是贾母一开始便给黛玉预备的。
这也是林如海为什么对蒋玉菡另眼相看的缘故。
皆因林如海详加打探后知道,琳琅在其中出了不小的力气,也幸亏王夫人不大喜欢黛玉,否则黛玉若住在碧纱橱里的话,其名声便在荣国府消失殆尽了。
想到贾母信中仍不离黛玉进京并联姻之意,又恐日后果然倚仗元春之势强行提亲,林如海思量半夜,次日送走蒋玉菡后便下拜贴去杨家给杨总督。
杨林两家本就是世交,如今黛玉又是杨家的干女儿,越发亲厚,况且林如海的官职又在杨总督之下,虽说政务上杨总督管不到他头上,到底他是两江总督,而自己是一省巡抚。
杨总督忙完,回了帖子,见面时问道:“世弟此来何故?”
寒暄过后,林如海开门见山地道:“自然是要劳烦世兄世嫂,给我玉儿相看个好人家。”
杨总督一听便笑道:“我就说,你怎么能不急?这不就上门来找我了。只是玉儿那般的人品才貌,一般人哪里配得上?竟是要好生相看几家才是。”
林如海道:“如此便拜托世兄世嫂了。”
杨总督素来与林如海交好,且黛玉又是他的干女儿,自然尽心,道:“这一二年来,上门提亲的没有十家,也有八家,就没有你中意的?”
林如海淡淡一笑,道:“总要挑个最适合玉儿的,也不必太富贵。玉儿天性风雅,也不是弋工于心计的人,虽通世故,却不屑于此,倒更喜吟诗作画,我只想给她寻个清清静静之所,公婆厚道之家,且那孩子不但才学要好,也要人品纯良,善待玉儿,且能为玉儿之依靠。”
杨总督笑道:“听听,你还有这许多条件!不过,你就不想着为朗哥儿铺路?”
林如海一怔,随即呵呵一笑,道:“虽说玉儿联姻大户人家对朗儿自有好处,但是男儿在世,靠的是真本事,岂能单靠联姻便能成才?况且便是联姻,也未必只好不坏,倘若家族风气不好,子孙无能,纵是世家出身,也误了我的玉儿,连累了我的朗儿。”
杨总督一想也是,赞叹了几句,道:“既然你有此心,我倒有个极好的人选。”
林如海没料到他立即就有了人选,忙问是谁。
杨总督呷了一口茶,道:“我泰山老大人的嫡幼孙庄秀,也就是我大舅子的嫡幼子,上头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年方十三,自小生得聪明伶俐,却并不娇气,皆由老泰山抚养长大,去年来过一趟,你也
见过,还夸他雏凤清于老凤声,前途不可限量呢!他不但读书,也曾习武,如今已经中了秀才,虽没资格承继祖宗基业,却也能靠一已这力晋身立业。”
林如海不禁回想起那名丰神如玉的少年,确实少见,也知道庄家世代读书清流,有一门六翰林的美誉,只是到底要打探得明白,方能应承,况且自己也不能一厢情愿,便道:“此等人才,说不定早已定了亲事。”
杨总督哈哈一笑,道:“这孩子古怪着呢,自小便立誓要寻个志同道合的知己,故此至今尚未定亲。最妙的是庄家世代书香,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若有子承继宗祧,便不得二色贪滛,以免殃及自身,虽说庄家并不是十分富贵,子孙既多,分的家业越发少了,但因乃清流之首,故此是许多千金小姐愿意嫁过去的好去处。”
林如海虽也有几房姬妾,但到了自家女儿身上,作为老泰山,自然不愿女婿辜负女儿另纳姬妾,闻言便有些意动,道:“婚乃合两姓之好,总得两厢情愿。况且,庄家再好,也没有女家上赶着男家的道理。”
杨总督一怔,随即道:“你还是这么一副书生脾气!只需你放出消息说要为玉儿择婿,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家上门求呢!”
林如海点头道:“就这么着罢,消息立时便先放出去,等来提亲时,我再瞧瞧哪家好。”
杨总督只得答应了,随即问道:“怎么这么急?”
林如海脸色不虞,淡淡地道:“先发制人罢了。你也知道,玉儿的外祖母心心念念想亲上加亲,偏他们家出了个娘娘,若公门候府果然以势压人,他们家娘娘占了君的名头,纵然没那资格,却不好不给三分面子,毕竟还是我老岳丈家呢!”
杨总督恍然大悟,道:“可惜竟委屈咱们的玉儿。我晓得,你放心。”
林如海素知杨总督为人本事,再三谢过,告辞而去。
送走林如海,可巧又有人来拜会,杨总督忙去接见,待得送走,已是晚上了。
却说庄太太从夫君嘴里知道林如海之意,不禁笑道:“我正说,玉儿已经到年纪了呢!老爷说的秀儿,果然配她。前儿大舅太太来信,还说叫我从中撮合,求娶玉儿。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提,林大人倒先为玉儿择婿了。”
杨总督奇道:“大舅太太什么时候起了心思?”
庄太太取了信给他看,笑道:“大嫂子带秀儿回京没几个月的时候。你也知道,旧年大嫂子带秀儿来,也见过玉儿,极爱她的人品,又赞她的才学,说胜过秀儿许多,书香世家总有些,不愿要目不识丁之人。玉儿管家理事的本事大嫂子也见过,兼之玉儿又不是那等轻薄脂粉,大嫂子心里早爱得不行,就等玉儿大些好提亲呢!”
顿了顿,随即又叹息道:“只是大嫂子却怕林大人瞧不上秀儿呢!人都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女孩儿们随父而论高低,大哥要比林大人低上一个品级。”
杨总督笑道:“林大人还是那样的俗人,大舅嫂也忒看低了他。虽有这些话,到底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如此,况林大人极看重读书,未必以品级论高低。”
又道:“大舅哥至今之所以品级低了些,难以高升,你又不是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庄太太低头一想,道:“这么说,我就写信给大嫂子,过了年叫她请官媒来提亲,如何?”
杨总督道:“也不必说什么时候叫大舅嫂来,倒像是咱们上起着似的,你只告诉大舅嫂说开春林大人要为玉儿择婿,别的什么都不必说。若大舅嫂有意,不必你说,自然请人来,若无意,咱们倒成了笑话。”
庄太太点头称是,如此商议妥当,一宿无话,次日果然书信一封,快马进京。
却说她书信到京城的时候,恰是蒋玉菡才弃船登岸之时。
因蒋玉菡早打发人进京报信,又因杨海训练而未归,杨奶奶便偕同琳琅母子居住京城,一则采买年货物品,二则应酬交际送年礼,三则山上到底不及京城方便,孙子既不回家,自己一干人住在山上到底繁琐了些,是故琳琅早接到了信,打发人来接。
琳琅早花钱买了一处铺子并库房,蒋玉菡便带人将货物运到此处安置妥当,方一径朝不可否认家来,拜见过杨奶奶,见了虎哥儿便喜得先抱在怀内逗他玩耍一番,道:“我竟没赶上虎哥儿抓周,姐姐,他抓了什么?”
琳琅吩咐人给他接风洗尘,回头笑道:“抓了一杆笔。”
蒋玉菡笑道:“说不定咱们虎哥儿真能考上状元呢!”
琳琅道:“哪有抓什么将来便做什么的?不过是讨个吉利。这是什么?几大箱子东西?”
蒋玉菡忙道:“两个红木箱子是林姑娘给姐姐的,里头想必还有书信礼单,我也不知有什么,横竖都是些土仪玩意儿。另外两口大箱子是我特特给奶奶和姐姐姐夫虎哥儿带来的东西,好不好,瞧个新鲜罢了。一会子我还得去忠顺王府一趟,也带了些东西孝敬王爷。”
琳琅点头道:“你头一回出门做生意,回来后很该去走一趟。东西事小,心意大。”
一时虎哥儿嚷着饿了,杨奶奶带他出去吃东西,蒋玉菡道:“一会账册子拿给姐姐,这一回去了来往花费、工钱、打点那边上下商贾的钱,也没余下什么钱,便是得了一倍的利润,也都买货进京了。这回,竟没分红给姐姐。”
琳琅笑道:“谁也没图着你头一回便得利,多长远的事,以后再说。”
蒋玉菡见她脸上并无责怪之色,便欢喜起来,笑道:“我在江南,多亏了林大人家,打发了大掌柜彭卫带我拜见那边的商贾,不然,我怕过了年都回不来,没人带着,哪里有什么头绪。彭掌柜还说,可惜林大人家的铺子里并不做这些货物生意,不然一径接收岂不两全。”
琳琅听了,忙道:“幸亏没有,你也糊涂了不成?”
蒋玉菡吃了一杯茶,自行又续了一杯,笑道:“我怎会糊涂?姐姐放心,我心里明白着呢!林家是什么人家,便是他们有这样的生意,我也不肯的。”
琳琅闻言,方放下心来。
论了些沿途风景人物,琳琅道:“你回来,差不多也该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蒋玉菡笑道:“趁着年下,早早开张,我带了许多东西,或是买了自己用,或是送礼都十分体面。听说那几家的娘娘们也快省亲了?”
琳琅瞅了他一眼,道:“荣国府已经准了是明年上元节归家省亲,别家也是这日。你又打了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他们省亲别墅上上下下早就预备妥当了,用不着你的东西。”
蒋玉菡道:“那也未必。许多精巧东西,他们是宁买不缺。”
琳琅又笑又叹,道:“知道了,你自己拿主意罢,我也不跟你说,只是你雇了许多人,仔细别苛待了他们,尤其是退下来的兵士,比之别人加厚善待些。”
蒋玉菡嘻嘻一笑,答应了,忽然想起一事来,笑道:“姐姐猜,我在江南遇见了谁?”
琳琅见他神色凝重,不禁有些诧异,低头想了想,不知怎么着,便想到了英莲,遂笑道:“不必说,定是英莲无疑,你见到她了?”
蒋玉菡诧异道:“姐姐怎么猜得的?”
琳琅笑道:“你在江南,又有什么知交故友了?除了她,再没别人。”
蒋玉菡点头感叹道:“说来也是。姑苏虽是咱们的家乡,到底没什么瓜葛了。”
琳琅一怔,问道:“你去打听他们了?”
蒋玉菡冷冷一笑,道:“我打听他们做什么?他们卖了你我的时候何等狠心绝情?他们好也罢,歹也罢,与我有什么相干?如今我不打听他们,日后也不打听他们。倘若他们有一点子良心,就是知道了咱们的消息,也别上门来充什么严父慈母!”
琳琅忙道:“罢了,罢了,你恼了,他们也不知。你说英莲,她可还好?”
第83章 083章:贾元春归家省父母
蒋玉菡随即转怒为喜,提到英莲,不禁笑道:“好得很,我来时,英莲已经定亲了。”
琳琅闻言,不觉又惊又喜,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也没见你们提起,不知林姑娘信里说了不曾。说的是哪一家?做什么的?”
蒋玉菡笑道:“九月间定的亲,明年正月完婚。那家子也是金陵耕读之家,姓钱,倒有些本钱基业,两个儿子都读书识字,大的已经中了举人,早已娶妻生子,小的十四岁进学,今年十七岁,生得聪明清秀,为人和顺,也不知怎么着,他们家偏取中了英莲。”
琳琅也替英莲欢喜,道:“你不知其中缘故,想必林姑娘信中定会提到。说起来,英莲的为人,谁见谁不爱?她能有这样的终身,我也放了心了。”
随即又叹道:“倘若我早知道,该给她添妆才是,再送东西,怕也赶不及她成亲前了。”
蒋玉菡笑道:“天南海北的,还等姐姐添妆?放心罢,好歹她也服侍过我一场,我已经代姐姐送了一套金头面,一套银头面,两匹缎子,两匹绸子,也尽够了。”
琳琅听了,面上登时一宽。
蒋玉菡笑道:“姐姐且先看看东西,我去忠顺王府一趟便回来。”
琳琅忙道:“等为你接风洗尘后,你明日去岂不好?”
蒋玉菡笑道:“今儿去,才是我的好处。”
说着一径去了。
琳琅听完,回神一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声道:“这个鬼灵精儿!”
既然他去了,琳琅便打开黛玉送的箱子,其中果然只是些土仪玩意儿,东西虽小,却件件精巧,可见即使送这些东西,黛玉也是用足了心思。琳琅叫翠儿拿了两盒蜜饯糖果送到杨奶奶房中,方展开夹带着的书信,待她看过,不觉一笑,道:“既这样,也是天缘凑巧了。”
原来黛玉素爱英莲为人,待英莲返乡后,甚是照顾。偏英莲也是爱读书识字的,竟拜了她为师,成日家除了和母亲做针线卖,便随同黛玉读书作诗,不过数月便已出师了。
想想也是,原著中香菱进园与宝钗做伴时身份是薛蟠之妾,黛玉尚能悉心教导,可见香菱可敬可爱之处,何况今日英莲复了原藉,本是望族千金,虽然家道中落,身份犹在,靠着母女两个针线做活竟也能丰衣足食,黛玉怜她母女孤苦,常接到家中玩,可巧那日英莲赏花归家,在门口叫钱家夫人瞧了去,见英莲生得不俗,又读书识字,便打听着上门提了亲。
林如海也帮着打听了钱家底细,虽还是十分富贵,家道还算殷实,良田也有百亩,钱家二公子钱兴人品极好,不是那等轻薄之人,封氏也不曾想自家穷到如此地步,仍有人愿意提亲,且钱家也不是高门大户,综合种种,黛玉又求了庄太太做保山,便应了这门亲事。
对于英莲来说,耕读之家,不必十分应酬来往,清静难得,这是最好的去处。
琳琅掩信而叹,心里却有淡淡的喜悦,命运不是不能改变的不是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谓命运,便是如此。
如今的英莲不再是原著中那个致使香魂返故乡的可怜香菱了,也不再是薄命司里的薄命女儿,她虽是少年坎坷,但有了自己的终身和幸福,不久以后,也必将绿叶成荫子满枝,或者随夫而得凤冠霞帔,也不是不可能。
杨奶奶抱着吃饱喝足的虎哥儿忽然出来道:“玉哥儿怎么走了?”
琳琅笑道:“去忠顺王府了。奶奶尝着那糖果蜜饯如何?若好,再拿几盒去。”
杨奶奶坐在炕上,放虎哥儿坐下,忙摆手道:“我能吃多少?别拿,竟是收拾好了,分送到各处人家一些,好歹尝个新鲜。横竖年礼都送过了,这是额外的。”
琳琅一面从箱子里取出一盒泥人儿戏给虎哥儿玩,一面笑道:“我正有此意,每家两盒糖果,两盒蜜饯,并些玩意儿东西。”又陪着杨奶奶说了些闲话,方将东西取出来,一一打点清楚,叫人送到荣国府、苏守备家、仇都尉家、昭勇将军家、昭武将军家和赵家等处不提。
荣国府也罢了,林家送的年礼本就有这些东西,不过难得琳琅一份心意,仇都尉家庄夫人的姐姐是杨总督的太太,年礼自然也有,倒是其余几家都觉得分外新鲜有趣。
贾母就着鸳鸯的手看了一回,想到林如海的回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略显衰老。
鸳鸯深知其中缘故,只得软语劝慰。
贾母叹道:“看姑老爷的意思,怕是不肯应亲了。”
鸳鸯听了不语,早在第一回林如海婉拒时,鸳鸯就知道林如海必定不会答应了。
荣国府却因忙着元宵省亲的事情,昼夜不得闲,年也不曾好生过,只得将这件事暂且搁置下来,只是贾母心疼黛玉过甚,终究舍不得黛玉嫁到别家不得再见,便道:“只好等娘娘省亲后再说罢。”
转眼间上元在即,这日正是正月初八,琳琅才吃了年酒回来,偶过宁荣街口,却见一干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将那些在街道两畔摆摊卖货之人统统撵走,东西撒了一地,又有一个年纪大的捏泥人的奔走不迭,竟被推倒在地,不但许多泥人摔得粉碎,同时也折了腿,奈何兵丁强硬,只得抛下东西,一瘸一拐拖着断腿出了宁荣街,老泪纵横。
琳琅眉头一蹙,轻叹道:“这是做什么?好声好气撵走便是,怎么竟起这么大的动静?”忙命驾车的刘二送那捏泥人的老匠人去看大夫。
在她回头再看早已关防高帷的宁荣街时,只看到一辆一辆的黄土运来,铺地洒水,或许永远想不到宁荣二府抄家之际,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兵丁官员,较之这些贩夫走卒更显狼狈不堪。到那时,琳琅不得不感叹报应二字。
却说贾家忙碌不堪,那里在意这点小事,唯有琳琅叹息不已。
及至到了正月十五这一日,宁荣二处真是金银幻彩,珠宝争辉,自贾母等有爵者往下,皆按着品级大妆,候在荣国府大门外,乃因街头巷口俱系帷幕挡严,倒不必怕人见到。
在贾母等正等得不耐烦时,琳琅却在山上一家团圆,自作花灯。
杨海刚刚回来,上头已经择定了二月初二出征,之前便叫他们与家人团聚。
琳琅分外珍惜这段相聚的日子。
虎哥儿挑着琳琅给他扎的小老虎花灯,指着杨海手中的骏马花灯,坚定地道:“要!”
琳琅笑道:“这孩子,再见不得别人有东西,只是,别人的东西,难道都能给你了?”遂又好生教导虎哥儿一番,叫他明白,天底下还是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虎哥儿得不到骏马,又听不懂这话,呜呜咽咽地扭身去杨奶奶跟前告状。
杨奶奶抱着他笑指漫山遍野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花灯道:“那有许多,难道你都能要?”
虎哥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花灯,再看空着的手,仿佛知道自己拿不了那么许多,便委委屈屈地道:“要一个,爹,大马。”
琳琅转身拿了杨海手里的骏马花灯塞到他手里,便与杨海去出门看花灯去了。
虎哥儿得意极了,嘴里吱吱呀呀兴奋异常,指着父母要跟去,才跟着走了两步,便觉得手酸臂疼,再也支撑不住了,哭道:“妈,妈!爹,疼!”
琳琅回身接过两盏花灯,似笑非笑地道:“还要不要别人的东西了?”
虎哥儿将头往杨奶奶怀里一埋,撅着身子不理她。
杨海看着一家和乐,不觉满目柔情。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看了一回花灯回来,路上遇到几家兵士的娃儿们,眼馋地看着他们手里栩栩如生的花灯,琳琅和杨海便将花灯送与他们了,杨奶奶道:“都不及你札的花灯精致,活灵活现的。”
琳琅笑道:“我不过就是画得像些。”
吃完元宵,虎哥儿早困到极致,但恐他夜间积食,硬是带着他在山上逛了一回,临睡前,杨奶奶抱着虎哥儿在怀里,道:“大海好容易回来一趟,叫虎头跟我睡罢!”
琳琅脸上一红,杨海已经答应了。
杨奶奶正要回房,忽然问道:“那荣国府里的娘娘就是今日省亲?”
琳琅点点头,不知杨奶奶说这个做什么。
只听杨奶奶笑道:“他们娘娘省亲,排场大得吓人,七八日前宁荣街就不让过了,让我出门绕了好大的一段路,恼得我不行。不过,他们如今一家团聚,君臣之别,又哪里比得咱们小门小户共吃元宵,合家之欢。”说着便去了。
琳琅摇头叹息。
却说此时此刻,元春已经更衣毕出园到了贾母正房,祖孙母女姐妹相见后,满心有无数的话语,竟不知从何说起,不觉洒泪无言,好容易解劝住了,一时两府掌家执事媳妇领丫头来行礼,元春因不见琳琅身影,不禁问道:“琳琅如何不见?”
王夫人忙道:“早几年已经放了她出去,现今已经是六品敕命,有家有子了。”
元春闻言倒也欢喜,待问了明白,点头叹道:“她倒是个有福的。”
忽又召见薛姨妈母女,见宝钗丰肌雪腮,直如姣花软玉一般,不禁暗暗赞叹,因室内只留三四个太监答应,母女姐妹便叙些离别情景并家务私情,听到王夫人说起诸般事务,且有节俭、后路二项,不必说,元春便知必有琳琅之故,倒也不枉自己托付她一场。
贾母叹道:“姑老爷如今已经升了应天巡抚,可惜玉儿没来,倒叫我甚是想念。”
元春听了,怔怔出神,随即嘱咐道:“林姑父如此本事,又身为江南文坛清流翘首,便是许多嫔妃之父也不及他,虽说姑妈已去,到底两姓旧好,只能近,不能远,以交好为上。”
贾母喜道:“正是这个话。况且我素日最疼敏儿,方想长久留着玉儿在身边。”
王夫人眼波轻轻一闪。
元春问道:“黛玉何以没来?”
贾母忙道:“玉儿远在江南,连接二次不至,怕是没福气给娘娘请安了。”
元春垂泪道:“林妹妹在家与亲人相聚,共享天伦之乐,何苦叫他们骨肉离别?”
王夫人亦不觉满眼泪花,呜咽道:“娘娘说得极是。”
一时贾政帘外问安,元春不过嘱咐些国事为重,暇时保养等等语,闻得亭台楼阁皆系宝玉所题,不免暗感欣慰。贾政退出后,忙宣召了贾珠宝玉贾兰进来,兄妹姐弟姑侄相见,元春再也忍不住泪落如雨,道:“一别多年,我进宫时,也未来得及与哥哥告别,如今再见,真是恍如隔世。宝玉、兰儿都这么大了,真真是叫我不知从何说起。”
贾珠噙泪道:“娘娘一去,再不得相见,七八年来,日思夜念,却帮衬不到娘娘什么,娘娘在宫里好歹谨慎保养些,咱们家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为今之计,竟是稳重为上。”
元春道:“哥哥切记保养,倒不必担忧我。咱们这样的人家,更该勤俭持家,教养子孙才是,以免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了那时,竟是后继无人了也后悔不及!”
众人虽觉贾家不至于此,但因她说了此话,连忙应是。
筵席齐备,众人陪着元春游园,以贾珠宝玉为导,一路行去,处处精致,色色华美,各地陈设构建皆不相同,真真是搜神夺奇之至,树枝花草除却水仙梅花寥寥几种,余者花木雀鸟竟皆是绸缎绫罗扎就,又有无数灯烛,园中亮如白昼,端的富丽堂皇。
元春极加赞赏,却又道:“这园子也太奢靡耗费了些,日后切不可再如此,此已过分了。”
众人忙又应是。
筵后作诗,惜少却黛玉一人,诸姐妹皆思量不及宝钗,不过随意搪塞一首罢了。饶是如此,元春依旧十分喜悦,只说宝钗为上。外头贾蔷早已率领府里的戏子等候多时,唱起戏来,说不出的婉转悠扬,热闹非常,作尽悲欢离合之状。
不多时,又赏下东西来,元春对王夫人道:“好歹琳琅服侍母亲一场,几样东西转交她罢
红楼小丫鬟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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