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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笑女儿狂 女户 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54

    出,靳敏心便不安,这七哥行事好没计较!悔婚便是背信弃义,人品不好,与陈氏合作,与虎谋皮,是为不智。且,若存着利用陈氏而后有所图谋的心思,便是城府极深。做臣子的,愿意辅佐个雄材大略的君主,却不能伺候个满腹阴谋的主子。

    靳敏手中捏着把汗,暗道总是赌把,赢了,不特有了好声望,纵陈氏伏法,他也不消受牵连,输了,不过是将原本不该得的再退回去,以往阿附外戚之名也可洗刷了。思及此,心志愈坚。

    不料官家开口,却不是说此事,只问靳敏先时议的继嗣之人,可有结果。靳敏道:“前与宗正等翻检籍簿,正在梳理。”官家便召诸相议事,梁宿等赶来时见靳敏已到,眼中不由疑惑。靳敏微点头,待诸人见礼毕,方轻声慢语将自己方才所报之事并官家欲问之事说了。

    梁宿道:“未知官家如何决断?”问完,不见官家回答,却是殿寂静,梁宿正待再问时,耳边传来阵咯咯之声,不由背上紧,细辨时,却是官家在磨牙。只听官家问:“吾家可有心志坚定的好儿郎?”

    梁宿听官家这般发问,便似身上压着的大山叫人搬走了般,道:“正在细辨。必叫官家满意才好。正旦将近,官家或可趁正旦之时,宣他们入宫饮宴,也要亲自考较查看。”他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恐眼下说了,消息传出去,慈宫又有要生事,若官家顶不住慈宫,先时的力气便都白费了。

    官家点头,梁宿又道:“臣观官家面有忧郁之色,有事郁结于心便不好,不妨往道观里品品茶,往大相国寺里参参禅。”

    官家连死四个儿子,左右都与陈氏有莫大关系,尤其赵王,显是“官逼民反”,这等血性,官家尤其痛心。若与慈宫争执时,他又有些儿茫然,似空有身力气,不知往何处使来——他实不惯与慈宫相悖,不知如何与之争执。纵有心,眼下却不甚得其法。既然朝臣与慈宫有隙,则朝臣说甚,他便做甚好了。

    且他心中确实不安,人便如此,每逢此时便要求助神佛。管你是登基还是造反,管你是娶妻还是入葬,卜上卦,心中也好安宁些儿。也就生孩子不好预先定了时辰,然若这孩子生得日子不对、时辰不好,日后也要叫人指指点点。

    官家心意既决,外头道家顶有名的道长便是这清静了。却不是官家往外去,而是宣清静入宫来,入得宫里,茶也是宫中的贡茶。沏好了,薄胎瓷盏儿奉上,两人静坐不语。许久官家方道:“我心中有事不决。”

    清静笑道:“官家果不决事?”听得官家耳朵跳。清静复作高士状,他留三绺须,真个有些儿神仙模样:“有人欲为官家决哩,前几日,好有人拿两副八字与贫道,叫算来。”官家道:“卿试言之。”清静将这两个八字拆解了,道:“虽是原侯拿来,贫道也不好不说实话,这八字委实不够厚重,承不得大福气。”

    官家亲拿笔记这两个八字记下了,暗道,这两个必要黜了!定下决心来,心中生出种报复的快意来。待清静也和颜悦色了起来,问起清静平日爱做甚事。清静答曰:“平日做功课、讲经,得闲时也与寄居相国寺的不悟和尚辩难。”

    官家便对不悟生出好奇来:“其人如何?”

    清静笑道:“官家面前,不好妄言,官家何如亲试他试?”

    不悟相貌清癯,静雅入骨,来与官家打问讯。官家问其修行,不悟便与官家讲那佛经变文,说的是“割肉喂鹰”与“舍身饲虎”。官家便叹:“怪道修行难,如何下得去手来?”

    不悟笑道:“吾以陛下行此道极易。”

    官家讶然:“怎生说?”我自家做不做得到,自家难道还不晓得?

    不悟道:“陛下丧父丧母、丧妻丧子,若要舍身饲虎,也不过是再进步。九十九步都走了,这最后步却是真个容易。只是历年葬身虎口的人也不少,却是未曾听说还有哪个也成了佛的。”

    说得官家面色铁青,不悟犹脸安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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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眼年关便至,燕王家往原侯家放定,京城人围观了好番热闹,然吴王夫妇并不曾去,有些个宗室也不曾去,却也有些想趁热灶的跑来奉承。时看去,也是热闹非凡。宫中年宴,也行将开始。

    凡要往宫里去的宗室,大半是没精打采,预备给官家、给慈宫张木头脸儿。也就颇开心的,譬如九哥,然则他天生张冷脸,也不大看得出来。拜见之时,是特意安排了这些个宗室家待过继的孩子出来,字儿排开,依着齿序,却是自左而右,燕王家七哥不偏不倚,恰在正中。

    官家问了他名姓,又问八字,对,果与清静说的那个合上了——先前数人只是问个父祖名姓而已,却与他说话最。七哥颊上略红,口角带些儿笑影,从容答了。官家忽道:“你与方家女定亲有年,慈宫亦知,怎地忽要做了原侯家女婿?”场面登时凝。

    官家却不听他回答,又转脸问下个人了,许宗室的心又活了过来。待官家走到九哥面前时,笑道:“这许子侄,难得有我认识的。”九哥躬身为礼。官家又召了下个来,问其可有甚差使做。

    因这出,梁宿得不得不叩阍请见。官家派平静:“众卿毋疑,吾做回天子,总要决回事的。”

    苏先生道:“臣等请问陛下心意,是否听从慈宫!”

    官家道:“立嗣家事,东宫国事,自是国事为先。”

    苏先生进逼而问:“请官家明言。”

    官家大声道:“我不听她的!血都要叫吸干了!肉都要叫吃尽的!剩下的该敲骨吸髓了!”

    梁宿伏地流泪道:“惟愿陛下坚定心智,否则臣等便是满门祸事。圣人毋忧,纵原侯女婿风姿过人,臣等拼得身家性命,也为陛下拦下他来!不令太子、赵王枉死!”

    官家道:“你说来!”

    梁宿道:“原侯女婿家姻亲不好。”因陈说宗室买卖婚姻之事,官家大喜:“卿真社稷臣也!”真恨不得即日便颁下旨意来。

    等正旦过后,官家便将梁宿等人挑选的三家不曾与商家联姻的堂兄弟家的侄子唤至跟前来,各赐金帛,内中却并无燕王家七哥,反有七哥叔父家的堂兄弟。再次日,又将燕王系尽黜,独留着越王系与吴王系。

    皇太后便坐不住,试探问官家,官家此番答得也是理直气壮:“其姻亲不良,在商籍。”梁宿寻的这个理由,皇太后也不敢反驳,嘴巴张了两张,竟字也吐不出来。纵使眼下商人子侄或可科考,又,世人也颇重钱财,然重名节。[1]真个说与商家结姻无碍,她便不占道理了。

    吴王真个做梦都能笑醒,越王系因越王早逝,比他家差远了,子孙难免有些儿展不开手脚。郦玉堂九子,申氏教养得极好,颇能拿得出手儿,尤其九哥,又得官家亲赐了高位。吴王便乐,吴王妃也笑道:“看他也似个有福气的。旧年宫里赐下双玉兔儿,我不知怎地就想给了他,如今又要叫带走了。”吴王道:“眼下还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不要冒失轻狂。”

    吴王妃再不说这个话了,吴王却忍不住了,问九哥玉兔之所在。九哥心中正不耐烦,冷声冷气地道:“与我娘子了。”八哥悄声取笑:“还未抬进门儿哩,就说得这般亲热。”吴王道:“宫中之物,怎好轻与?”九哥道:“她也与我东西了。”吴王道:“何物可与此物比?”九哥扬头儿:“她与我篆了方印。”

    吴王脚下溜,险些趴下了,喃喃道:“天意。”

    吴王府、郦玉堂宅里,宾客渐变得了起来,姻亲们颇有弹冠相庆之势。九哥心下不喜,常劝郦玉堂:“官家失子,奈何欢笑?”他心中不舍母亲,然眼见自家兄弟里好出个官家,心中愈烦躁起来。

    郦玉堂同母兄世子家却有些儿消沉,盖因其庶女叫吴王嫁了个商户人家,连累几个兄弟都失了资格。

    又过两日,官家面前,便只剩九哥个了,亲近之人愈喜,九哥面色愈阴。家人都听他言,不敢戏笑,申氏又罚了二、三得意忘形之奴仆,家中渐安静下来。然神色之间愈恭敬,便出得门去,外头人看这家人,也要高看眼。

    便是玉姐,随秀英应霁南侯太夫人之邀往吃年酒去,也要嘱咐母亲:“休要太喜庆了,不好,便显轻狂,官家才死了儿子,未必欢喜的。”秀英也收敛住了。

    霁南侯府里,因认的是干亲,然太夫人等皆知她二人身份,太夫人叫她两个左右坐了,看她两个颇矜持不戏笑,也道是头回往这府里饮宴是以拘束,偏不甚在意。来往宾客见了,也只做忘了先时两家之事,只说些边角趣闻。

    不意朱清之女九岁的大姐意下难平,故意说玉姐:“闻说那家九哥要入继大统,要你做贵人了,果然是有风范的,往人家吃酒也板张脸儿。”

    她这话出口满屋的人都改了颜色,玉姐道:“哪家九哥?我竟不知来?官家颁诏还是政事堂拟旨来的?纵是,又如何?可曾读《晋书列女传》?魏文帝得立为太子,抱毗项谓之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宪英,宪英叹曰:‘太子,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国不可以不惧,宜戚而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2]岂可轻狂无状?!且是与生身父母别,因得权势之喜而忘离别之忧,是畜类也!”

    听得屋妇人,年长的便讶,年幼的便惭,暗道,纵真个九哥过继,她也能立得住哩。玉姐这话说得正义凛然不假,这些个内宅妇人,少也猜这时头有做戏之意。纵做戏又如何?只要做得好看。

    这话儿甚好,诸人乐得传上传,不两日,又入官家耳朵,连慈宫也知道了。皇太后委实恼了玉姐,便说与官家:“九哥甚好,我亦喜欢,止他先时定的妻子不好。官家过继便为子嗣计,洪氏少子,怎可不虑?不如别采淑女,以配太子。”

    官家道:“无故毁婚,是不信不义,先贫贱后富贵,不弃。”

    皇太后必不允:“东宫是国事,我为孙子择妻,是家事。”

    官家道:“天子无私事,东宫亦然。”竟字不让。

    外头九哥得了消息,报与申氏,申氏因吴王妃言其灵异事,因素喜玉姐,回来便与郦玉堂道:“大事不好,慈宫要害我儿子,不定将陈家甚样泼妇配与九哥!我是认了洪家大姐的,你快与苏亲家、洪亲家商议,将两处婚事定了,若苏亲家不嫌弃,请先办了九哥的事儿!”

    ☆、79代价

    话说九哥得到宫中消,慈宫万不得已应了官家要过继他,却又生事,想叫他换个妻来娶,忙奔回来告诉他娘。申氏从来是个当断则断的人,听了便催郦玉堂,要将两家亲事办下。

    照申氏与郦玉堂两个躲进卧房里说的悄悄话儿来看,便是:“哪怕为着娶了洪家大姐儿过继不成,我也认了。看现今官家,做了官家又如何?只因个孝字,听了慈宫的,闹得家破人亡了。”

    郦玉堂素来是个甩手掌柜,万事听老婆的,再想官家今日下场,唯有心寒而已,当下便应了,又向吴五府里说去。吴王府里因着九哥之事有眉目,也须听听郦玉堂夫妇的主意。因着官家过继嗣子之事,吴王等宗室对陈氏不满渐,实不忿再叫陈氏张扬,为着这条儿,吴王也不想叫九哥娶了陈家女。

    吴王是个精明人儿,玉姐父亲只是个七品御史不假,却是简在帝心的,她老师又是苏正,离奇的是,这洪谦与霁南侯府、义安侯府又有些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兄弟又与义安侯府定了亲。这样的人,是你想不要便能不要了的?何吴王妃直夸着申氏是福星,眼又看得准,洪氏也不似个福薄的人,吴王思之再三,吩咐家中力襄助着郦玉堂夫妇,早日将九哥婚礼办了。

    申氏遣去送帖子的人将到洪家新宅门口儿,却遇上里头打发出来去寻洪谦的人。程实亲自去跑这趟,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许是官家赏识,许是婚姻之故,官家硬将洪谦点为翰林学士加知制诰,到任之前与了他几天假期。自上至下虽有反对之声,这旨意下的却极快,盖因政事堂力赞同,门下省也不封驳,顺顺当当地颁了下来。

    洪谦有假也不闲着,城外书院因不远处有引水灌溉的石渠,且汉时藏书之馆亦名石渠,官家开心,便题了石渠书院的名儿,也算是语双关了。洪谦近来也好往那处去。去年冬天里书院便成,却因京中事,故而今年开春方正式开课授徒。内中先生由苏正牵头儿,颇集了几位大儒,又有不悟、清静等人凑热闹,倒也有趣。

    年初开课之时,苏先生也不得不乘了车儿,叫人围随着去了。彼时过继人选渐浮出水面,洪谦便不令玉姐出行,叫秀英在家中看护着她,自携了金哥前往。金哥叫裹在大氅里,置于程谦身前,父子俩骑着马,后头跟的捧砚乘口租来的马,也跟着。却不径往,拐了个弯儿,路过了霁南侯府门口儿,顺道与朱家人并行。珏哥过年便十六,高高个儿,也是弓马娴熟,老实退了洪谦半尺之地,听他说着书院布局。

    朱震年高,却因朱珏“丧父”,书院又不远,也跟着前行。因天冷,便与朱雷等乘车,看着洪谦,动了动嘴儿。朱雷撩开车帘,对洪谦道:“早起天寒,城内便罢,出了城,将哥儿往我车里来。你要带他跑马,等后半晌日头升了天回暖,再带他。”

    洪谦点头应了。朱雷放下帘子,对朱震道:“知足罢。”朱震苦笑道:“我岂是为这个?难道我还要闹笑话不成?我所忧者……大姐与少卿(郦玉堂)家九哥定亲,那九哥将来是何前程,你我尽知。将来,唉……”朱雷道:“沛哥不是不识好歹的孩子,你怎地还?”朱震道:“他吃了这些苦头儿,又天幸与了他机缘,苦读成了进士,又有好名声,又立得正,且在壮年深得君心,翌日封麻拜相也未可知。”

    朱雷道:“这不是好事?”朱震道:“大哥不是走的读书的路子,是以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读书人,哪个乐意做外戚来?”朱雷名字里顶着个雷字,其实也扛不得雷,眼下叫兄弟道雷劈了,人也傻了。

    本朝虽无明文禁绝外戚干政,只许恩崇他们,却有些个约定俗成的做法儿,譬如,外戚可崇以高爵厚禄,却少有执掌中枢。非特是诸后、妃之母家,便是不幸尚主的驸马,也少有能出头的。婚姻好讲究个门当户对,不少勋贵之家倒以结姻帝室为荣,何者?谁个能保证子孙代代兴旺来?或嫁或娶,中间儿有那么遭儿,也好使家里缓口气儿。

    读书人则不然。他们从源头上便是凭本事考上来的,又重气节、又重风骨,还好有个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凡有这等想头的,因着阴差阳错桩婚事,却将家大好前程抛却,心头滋味实是难辨了。

    文士与勋贵,虽则同朝,彼此不定还能结成朋友,想法毕竟是有些儿不同的。是以朱雷开心,朱震这个自家读书拼出来的见了便心中难受。他心中实是愧疚的,否则也不会依了太夫人那不认的主意,眼见洪谦过得顺当,也替他欢心,心下少安。哪料天上掉下个馅饼儿来,饼儿却是有毒的,不吃还不行!朱震这几日愁得脸上皱纹都了几条。

    洪谦才三十五岁,传胪出身,御史清流,简在帝心!九哥入主东宫,不立时即位,他还能有几年余地,旦九哥登临,他便只好领侯爵,顶好自请辞了身上实职,回官家赐宅里听歌看舞。何其悲也?!其子孙,唯条路,便是读书读出来,然而除非有大能者,否则,也只好游离于政事堂之外。过个三、四代,好有人忘了这外戚出身,子孙有能者,入政事堂方不致受大非议。

    朱震是读出来的,晓得读书这条路并不好走,与他道考秀才试的,到如今,能做了进士的,也不过十数人而已,这已是数十年过去了。

    结姻帝室,于士人而言,实是……葬送子孙名望前程!

    朱雷因兄弟读书,于这些事上头也不是十分不解,经提醒,也是苦笑:“事已至此,便又如何?”他本极看好洪谦的,所谓进士身份,不过进身之阶耳,从此步入官场,可不是看你诗作的好、文章写的妙,是要考你做人做事的,洪谦长处,正在于此。正该迎风展翅、翱翔万里之里,叫人捉了去往笼儿里装。朱雷也觉憋气。

    朱震闷声道:“他恐心情不好,你与他说说去,他爱听你的。”

    朱雷觑了空儿,与洪谦提了两句,也微露朱震关心之意,洪谦低着头,靴尖儿划着足下地,闷声道:“我也想着了,总还有几年,能到哪处是哪处罢。容我再想想后路。”

    此后便常往外去,也在书院里占间房儿,装些儿书籍,也好往演武场上耍枪棒。

    程实乃是因着家中秀英有孕,将请了郎中来看诊,得了喜信儿往外送的。不防门上遇着了亲家来人,忙招呼了两声,顺嘴儿问,郦家人也顺嘴儿说。程实也不忙往城外去了,先去回禀秀英,且说:“请娘子示下,是否道说与官人?”

    秀英道:“如何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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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实往外寻洪谦不提,秀英却与玉姐道:“唉呀,这下我可放心了。”玉姐心里发苦,秀英有孕自是好事,她与九哥的亲事,原也是好事,现在下,却不知是福是祸了。以她聪明,又是自幼充男孩儿教养的,明白过内里境况,竟比旁人还要早些儿。外戚之名,实不好听。勋贵人家倒罢了,人家也算有些儿根基,倒不怕,读书上来的人家,不好背这名声。

    她原道九哥争气,若有机缘自家又有本事,公侯之位或可期,王位虽不敢很想,也不是不行。这倒也还罢了,自家也算不得外戚。哪料事情急转直下到这般地步来?先时九哥说不想争时,她尚略有不平,待事将明晰,此事若成,却是拿她父族前程来换,整个人都觉不好了。真个坑爹了。不特坑了她爹,她兄弟也只好顶着个国舅名儿长大了,到她侄儿长成时,才好洗洗这名头儿。

    玉姐心中愧意,实难描摩出来。未免意叮嘱着母亲:“叫金哥好生读书,不可坠了志气,家风要立起来,休问得不得着功名。若以读书无用,则遗祸子孙。”秀英嗔道:“晓得啦。”玉姐想这不是个事儿,须得与父亲说些才好,又恐说了叫父亲心中难过,年里年外,她心情实重。

    又想,既拖累了娘家,好歹与他们安排安排,也好稍解心中愧意。程、洪两家与她许嫁妆,江州又有田产类,她手上有自慈宫处坑来的金子,除开造书院花费两千余,余下的便在京中买宅,两座五进宅花费了千余,分与程、洪两家。先时买那新宅乃是三进宅,略便宜些儿,也寄到洪谦名下。如今玉姐再买宅来,秀英便不肯要,林老安人与素姐不肯。

    秀英道:“你要出门子的人,留着些儿私房,将来往婆家好急用。”玉姐道:“我还有甚好急用的?休带碍了慈宫的眼才好哩。家里养我这些年,总要回报二,也是我的心。难不成要我到了婆家,再拿婆家的补娘家?那又成甚么人了?彼此名声都不好听哩。”

    便议定,眼下居住三进宅过户与金哥,五进宅座留在娘家,座充做了嫁妆。又要买田,以每亩十贯钱,买了十顷地,付与秀英。自将江州地作嫁妆携了,尚余数百金,又打造头面,花费不过数十金而已。

    秀英拧不过她,只得由着她,道应了郦家,道收拾她的嫁妆,又要将首饰等翻拣回,再添新样,又要备玉姐之嫁衣。两侯府闻说,也使来帮忙。二府在京中经营数代,应都熟的,且心怀愧疚,又要结好。玉姐之嫁衣却是霁南侯府寻上等绣娘赶制,义安侯太夫人又为置珍珠衫儿。

    待添妆时,苏正夫人、梁宿夫人等皆到。连同两侯府处、洪谦同年处、钟御史等处,皆来。金珠宝贝,流水般往箱内填。玉姐又取闺阁不便携带之物,并些江州绣屏类,分赠与各家未嫁女孩儿。

    京中嫁娶,好晒个嫁妆。苏先生极不含糊,亲书“佳偶天成”卷轴,又赠以书籍。总是书院内学生,梁丞相脑筋极灵活,因也兼着个讲学的名头儿,便择那字迹好的学生,命他们抄书。从来人好做事,不时,抄成数百册,顶着苏先生赠书的名头儿,也往嫁妆里放了。倒好做成段佳话。

    因众人成心帮扶,虽日子仓促,却也办得似模似样,到这日,玉姐妆扮毕,真个儿顾盼生辉。秀英喜极而泣,满室妇人皆与惜别。吉时至,有使女扶母女二人上下立定,皆凤冠霞帔,秀英便说:“往之汝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

    及出,又有洪谦戒之:“往之汝家,以顺为正,勿忘肃恭。”

    因金哥年幼,不得背玉姐出门,使的是苏先生的幼子,总算是有个同门名份。霁南侯太夫人看了直抹泪,却也说不得甚。

    男家是九哥亲迎,众兄弟、堂兄弟围簇而来。民间早有传闻,这九哥将要入继大统,都齐来围观。见他身礼袍,相貌端正威严,都说“好男儿”。不论他生的是丑是俊,只要面相方正刚毅,看似不好拿捏,围观的便都喜——实是不想有个软弱太子。

    到得洪宅,也有干妇人,却不好狠拦,戏拦回,叫九哥吟几首诗便放他接新妇。

    玉姐带着小茶儿两口子并朵儿、李妈妈,并秀英新与她配的两房人家,余者并不要,秀英还嫌少,恐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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