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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血肉史 作者:墨池
歉。丁瑶熹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对他竖起大拇指:“刚刚那场戏绝了,一条过!你真厉害。”
陈远生背心里全是汗,也不再跟丁瑶熹说下去,想着给导演打声招呼,自己就算是杀青了。他走过去时导演还在看onitor,陈远生过来他脸上的神情很是满意,对他说:“这一条是整部片子里你表现最好的,比起来,前面你演的那些就是狗屁。”
陈远生吃不准这个是褒是贬,含糊地答应几声,还想说话,却被一声尖叫打断了。陈远生和杨秀一起转头,却见是顾长影扯住黎的衣领,正冷冷地对峙。
杨秀皱了一下眉头:“黎不是早就杀青了吗,怎么来了?”说着大踏步走过去。整个剧组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丁瑶熹也走过来,不过她没有靠近,只是挨着陈远生站着,一副抄起手看好戏的姿态:“这个黎真的是胆子大,连小安都敢勾引。”
“小安是谁?”陈远生发问。
“喏,就是顾长影身边的那个小男生,听说家里有点涉黑的背景,是块烫手的山芋。”丁瑶熹耸耸肩,眼睛里一片鄙夷。
陈远生淡淡地哼了一声,不说话。这个是黎的拿手好戏,不过顾长影不那么好对付,这回他只怕要吃瘪了。
电影终于杀青,陈远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想终于可以休息了,下一回不管阮百行用什么理由和借口威逼利诱,他都要岿然不动地休假。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咪咪用一个重磅炸弹炸回了公司。
就在今天一大早,各大网站的头版都报道了一份十六位知名艺人的所谓“吃饭价”。这回所曝光的明星吃饭价与以前时常有的传言不同,是实打实各位明星陪吃甚至赔睡的价格,其中明星收入几成,几成归中间媒介人,甚至每个明星的特殊要求和癖好、近一年吃过多少回这样的“饭”都列得清清楚楚。虽然名单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用首字母缩写代替,但是稍微熟悉娱乐圈的人都能够猜得七七八八。在这份名单上,海天旗下有五位艺人榜上有名,立刻被经纪人召回,开会商议对策。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段时间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姜郁虽然不在其列,却指说是带起来娱乐圈这一股不正之风的罪魁祸首,躺在娱乐圈一众虚荣男女地皮肉上数钱,简单地说,就是拉皮条的老鸨子。
这事不可谓不大,先不说对姜郁形象和事业的影响。拉皮条这是犯法的事,搞不好也许会坐牢。
看着这条新闻,陈远生也很是吃惊。娱乐圈这样操皮肉生意的并不算稀奇事,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再是有过节也不会把这种事捅出来,因为实在牵扯太深,除了演艺圈的人,还包括一众金主大亨,谁也得罪不起这么些有钱有势的。而这份名单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圈内人自己做的,一时人人自危。
陈远生想过好多个可能性,也猜不出是谁做的。他猜也许阮百行会认为是自己咬住姜郁不放,等着他来找自己算账,哪知人影也看不到,也不晓得阮老板是不是忙着替公司一干艺人做危机公关,还是正忙着替姜郁打点脱罪顾不上自己。
同样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还有黎,他在爆料名单上占据榜首。杨秀导演为这事大发雷霆,他最在意艺人的形象,一气之下将黎辛苦三个多月拍出来的东西删减干净,一刀不剩。而当陈远生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两个星期之后了。那是他正在在周蕴的夜店里等她,是咪咪打电话跟他报告的。他挂了电话,恰恰好就看见角落里拼命灌酒的黎,一身萧索意气。
28
陈远生刚刚参加完电视剧《山河碎》的庆功宴。
《山河碎》自从在gtv黄金时段播出以来,收视率一路走高,几乎保持了在同时段收视第一名。监制梁连声大手笔,在电视剧播放过半时举办了一场蟹宴答谢观众,邀请各路媒体参加。但这场庆功宴,媒体的焦点并不在影片本身,而是女主角姜郁。
经历了两个星期的风风雨雨,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明星“吃饭价”事件被压了下来,各大网站纷纷删帖,警局最后也没有立案,事情无疾而终。但越是这样,就越激发公众的热情与好奇心,他们穷尽一切手段挖掘事件的真相,各种离奇的版本先后在网络上疯传,越来越离谱。海天旗下艺人召开了一次联合声明会,指所谓“吃饭价”只是一起恶作剧事件,其中内容并不属实,之后便一直沉默,不再回应。而故事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姜郁仿佛人间蒸发。所以当听说她会出席《山河碎》的庆功宴,几乎所有媒体都从四面八方赶来,要做第一手报道。
然而姜郁最后还是没有出现,她的经纪公司代她发表了永久退出娱乐圈的声明。顿时一片哗然。
其实姜郁本是来了的,只是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出现,怕给剧组带来模糊焦点的影响。陈远生在后台遇到姜郁的时候,简直有点认不出来。她仿佛一下子老了,或者是露出了厚重妆容底下的真面目,虽然还是美人一个,却沧桑憔悴了好多。她恹恹无力地同陈远生打招呼,陈远生却仿佛没听到,思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姜郁又多喊了他一声。陈远生回过神来,看着姜郁小声地说了一句:“当真是因果循环。”
“啊?”姜郁没听清楚。
陈远生笑笑,说:“郁姐,退出也好,今后您就安心地享受生活吧。有些事你不记得了,也就算了。”
姜郁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些母性的温暖:“是。我现在知道什么最重要。”这些天因为着急和焦虑,她差一点儿流产,现在想来还是后怕。
看着姜郁离开的背影,陈远生慢慢靠在门上,把身体的重量分一些给这栋钢精水泥的冷酷建筑。他又想起那年他在夜店里遇见阮百行之前,被人用乙醚捂住口鼻弄晕的事。由于他本科做毕业设计的课题使用大量乙醚作溶剂,因此对于这东西的耐受力要好于常人,在别人以为他还陷在昏迷中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意识。姜郁一定不晓得他听到了她说的那一番话。
“――这个时间那个男孩跑了,我哪里平白去找一个清秀细瘦的来顶上,那个李老板也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人既然不小心撞上了,只能怨他命不好。况且,他跟着黎混,能干净到哪里去!混娱乐圈的年轻后生想要出头,哪个不是拼得血肉模糊?我这不是害他,反是再帮他。”
那时陈远生心底一片冰凉,这个在他无助时想要求助的人,原来是这个面目,他太天真。
发布会最后匆匆结束,刚刚出来就接到周蕴的电话。陈远生接起来,周蕴在电话里拖拖拉拉半天说不清楚一个字,使劲问她就只是胡乱笑。陈远生心里觉得不对头,连忙问她在哪儿,周蕴说不清楚,陈远生挂了就给她助理打。她的助理也不知道周蕴现在在哪儿,但估摸着该在夜店那里。于是陈远生就开着车一溜烟跑夜店来了。在门口就接到咪咪的电话告诉他黎戏份被删的事情,紧接着就瞅见了喝闷酒的他。
陈远生没想着跟他打招呼,哪晓得黎也看见了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就要朝他走过来。陈远生不想跟他在显眼的地方拉扯,皱着眉头快步走过去。
黎一把扯住他,酒气熏熏地冲他笑:“远生远生,现在你开心了吧。我盼了两年的机会说没就没了!你刚刚一回来,他就要把该我的角色倒贴似的给了你,最后摊了个小配角,戏份又被删干净了。你知不知道我熬得多辛苦?”
“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说。”陈远生坐在沙发上:“就算是,那也是你欠我的。”
黎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哈哈哈哈。我欠你的多着呢!你晓不晓得滨海区那别墅如今是我在住?你想要把阮百行抢回去,再多跟我学学。”
陈远生坐在那里,同情地看着黎:“住在那儿并不是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事。对了,你最近这么不顺,有没有想过是阮家女人下的手?”
“闭嘴!”黎忽然激动地吼起来,他不想提他实在是太微不足道,阮家人不屑对他动作。然后他一顿,又嬉皮笑脸起来:“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不愿意多一丝一毫的享受,何必呢?人生有多长,万一你三年前就死了呢?还有多少事情没尝试过啊,你要解放自己。”
陈远生似乎被说中了心思,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迷惘,又立刻把情绪包裹了起来。黎靠近他,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磨蹭,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透明的自封袋:“这里有可以让你解放自我的好东西。”
陈远生低头一看,是几粒黄绿间杂的药片,他迷惑地接过来,拿起一片问:“这是什么?”
“让痛苦都他妈全部滚蛋的好东西。”黎眯起眼睛看着陈远生,轻声说:“每次我熬不过去的时候,就靠它了。”
陈远生没有动,黎舔着嘴唇讥笑:“你都死过一回的人,害怕什么?”
陈远生再深深地看了黎一眼,慢慢地把药片送到嘴边。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死死盯着黎,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热切和盼望。陈远生猛然站起来把药片丢到黎脸上,冷冷笑了一声:“黎,我还以为你没有坏成这样!想引我服用软性毒品对不对?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黎一眼,升起一股可怜可厌的喟叹。陈远生拍拍衣服,突然想起什么,心里焦急起来,拔腿就往往楼上冲。他知道周蕴在二楼有一个私用的休息室,他去那儿坐过一回。此时陈远生心里莫名慌乱,三步并两步冲上去,对着门大力拍打起来。
没有人开门。陈远生心里越发着慌,他用力几脚踹烂了门锁,心里感激这锁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他冲进去在洗手间里发现了周蕴,她正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看见陈远生进来,她惊慌失措地叫起来:“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
“周蕴,你刚刚吃了什么?”
“我没什么,就是吃坏了东西。你赶快出去!”她没什么力气站起来,却拼命推陈远生出去。陈远生看着她这个样子,把心里的猜想说出来:“你……你是不是吃k他命减肥?”
周蕴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浑身颤抖的摇头:“没有……我没有!那些东西我不会碰。你出去啊出去啊!”
周蕴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已经带上了哭腔,陈远生顿时闻到空气里突然带着一点腥热味。他低头看着周蕴,她失神地瘫坐在地上,腿边冒出一滩黄黄的液体。
陈远生忽然愤怒地冲她大吼:“你都已经吸毒到失禁了,还说自己没碰!”
周蕴的眼泪成串往下流,呆滞不语,仿佛灵魂出窍。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周蕴忽然木木地说了一句:“是姜郁教我吸毒的,她说不会上瘾还能保持身材……她害了我。”
她大喘一口气,忽然痛哭出声:“我戒不掉!”
陈远生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周蕴就是那个神秘的爆料者。他心底渐泛起一丝丝悲凉,这是怎样的一个血泪横流、虚情假意的娱乐圈!
29
陈远生的ep《回来》终于推出,公司企宣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不惜大手笔投钱在他身上,有点要捧出个小天王的架势。而陈远生自己晓得,他那个嗓子在录音棚里还好,一唱现场估计就得车祸。公司拼命为他接了好些商演,尽是些拼盘演唱会。陈远生在心里腹诽,这简直是在断他的演艺之路啊,实在不行他就只能转行当谐星了。
可不得不说拼盘演唱会实在是赚得很容易。如今唱片业不景气,歌手的收入大部分来自专辑的数字发行、下载以及商演,一场拼盘唱三四首歌,一线就可以拿四到五十万的出场费,而像陈远生这种新人,也有七到八万。
陈远生在外地唱完一场拼盘,在车上习照例跟周蕴打电话。这一个月里,陈远生花了好多时间和她沟通,周蕴才同意再次尝试戒毒。由于其公众人物的身份,只能托路佳途介绍一位靠得住的私人医生帮她。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陈远生便养成了每天和她打一通电话的习惯。今天周蕴的精神比起前些天好了很多,甚至和陈远生约说等她状况好些了就一起去日本看樱花。陈远生嘲笑她还跟小女生一样喜欢那些虚无梦幻的东西,周蕴开心地笑了。
陈远生将手机一扔,把手臂枕在脑袋下,他向咪咪抱怨:“我要休假我要休假!说了好多次了,每次都说跑完下一个通告就给我放假,但是永远都有下一个通告。”
咪咪眨着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都是钱诶!等到跨年过后就是淡季,你到时候只怕休息得生霉。”她嘴巴上喋喋不休,手中翻看ipad里面的行程安排,研究了好一会,说:“最近只有一场活动了……是一场婚礼,你要去当伴郎。”
“搞什么啊?”陈远生懒洋洋地别嘴:“又是哪位大亨花钱请明星撑场面?”
咪咪咽了一口唾沫说:“是姜郁。”
陈远生觉得自己有点耳背,再问了一次:“啊?”
咪咪干脆对着ipad给陈远生念关于姜郁结婚的新闻:“姜郁即将奉子成婚,腹中baby原来姓阮……”
“好了好了,别念了。”陈远生出声打断她:“直接送我回家,我想洗澡。”
咪咪乖乖地闭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陈远生倒是对着她笑了一笑:“没事,我就是累了。”咪咪嘴巴里没说话,心里却在嘀咕,只是累了,谁信啊,脸色跟死了爹似的。
回家之后陈远生就把自己关进了浴室,他浑身上下都乏得很,恨不得把自己泡死在浴缸里。疲倦和高温让陈远生反应迟钝、意识恍惚,他在水里似睡似醒,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世上最好的事情就是泡澡了。
阮百行没想过会接到路佳途的电话,也不知道路佳途是如何知道他的私人电话,这个电话号码只有他的家人和贴身助理才有。他当时看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鬼使神差地接起来,他心底有一点渴望,希望电话是陈远生打来的。当他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之后,口气淡淡地问他有什么事。
“有点事情我想跟你详细谈,但最好是你能到我家来一趟。”
“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我很忙。”
“我知道你忙着筹办婚礼。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是我要求陈远生跟我一起回国,是认为你或许是治愈他的一剂良药。”
“你什么意思?”
“――陈远生有病,manic depressive disorder,即是第二型两极情绪违常。”
阮百行安静了一会,一字一顿的说:“那是什么?”
路佳途在电话那头将手插在裤袋里,望了一眼陈远生紧锁的卧室门:“通俗地说,就是躁郁症。”
路佳途听到门铃响起,站起来给阮百行开门。他让阮百行进屋,说:“比我想的还要快几分钟。”
阮百行暗沉着脸色,问:“他在哪儿?”
路佳途指着楼上陈远生的卧室,认真地说:“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他要是不能让自己缓和下来,一旦犯病进入郁期,起码就是半年的忧郁和生理紊乱。”
阮百行点点头,说:“我明白。”
他心里虽然急切,脚下却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终于知道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却不晓得原来陈远生已经伤成这样了。
阮百行拍着门喊他:“陈远生,是我,你可以开门吗?”
房间里无声无息,无人应声。阮百行就再喊:“陈远生,公事,现在就要谈。”
阮百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拿出路佳途给他的钥匙,打开来房门。房间里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也没开灯,只有门外透进来的暗柔光线。阮百行接着这点光亮四下看,最后在卫生间门口发现了裹着浴袍蜷成一团的陈远生。
阮百行定了定情绪,才用哑哑的嗓子喊他:“陈远生,你就穿成这样见你老板?”
陈远生就跟顶着龟壳的千年王八一样无声无息,连呼吸心跳都比一般人轻微缓慢。阮百行蹲下来把他的浴袍扯开些,露出一颗瘦小的脑袋,头发还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阮百行凑近拍拍他的脸:“陈远生,你在闹什么?怕我不要你,就用这种方法来吓我?”
陈远生慢慢转动脑袋,略微抬起一点角度,露出一对漆黑无神的眼睛,觉得眼前的人离得好远,说话似乎都带着回声。他懒得再与阮百行分辨,仿佛得了失语症,一句话都说不出。
阮百行深深地注视他,至从前看到往后,热度惊人。他忽然把陈远生抱起来,狠狠地摔在床上,然后俯身过去压住他,对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想吓我,就该拉着外面那个叫路佳途的跑掉,跑去美国结婚!”
陈远生一下子激烈地喘息起来,他开始激烈地捶打和挣扎。阮百行把头埋在陈远生的颈窝里,两具身体严密的贴合在一起,他一丝不肯放松。陈远生嘴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低吼,他别不过阮百行的力气,猛然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慢慢嘴巴里沁出血腥味,他听到阮百行倒吸了一口气。陈远生的神思被这样的抽气声耽搁了一两秒,他曲起膝盖往前一顶,撞在阮百行的小腹上。
阮百行痛呼出声,手上立刻就失去了力道,陈远生趁机挣脱了他,却是脱力滚下床,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重一声闷响。阮百行吓坏了,连忙爬下床把他抱起来,用手去摸他的头,焦急地问:“有没有事?”
陈远生花尽力气,终于说出一句话:“不用你管,你去结你的婚!”
阮百行听他开口说话了,顿时松下一大口气。他一下一下揉着陈远生的脑袋,说:“陈远生你听清楚――不是我要结婚,是我弟弟百锋。”
他看着陈远生瞪大眼睛望着他,好像没听明白。阮百行站起来,又把他抱上床,自己坐在床头,再次对他说:“你没看新闻吗?和姜郁结婚的是百锋,因为她怀了阮家的孩子,我没办法不答应。”
阮百行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忽然低头吻住了陈远生,用自己的嘴唇包住他的。阮百行把自己嘴里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我以为你恨透了我,毫不犹豫地和陆茵茵一起走掉,然后结婚,永远不回来。”
此时,房间的角落里,陈远生的手机正一明一暗地不停闪烁,屏幕上的周蕴两个字无力而又绝望地跳动,然而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这最后的求救。
三天之后,周蕴在家中吸毒被捕。
30
五月底,姜郁和阮百锋的婚礼在马尔代夫举行。媒体事先拿到了一长串出席宾客的名单,最后却大多未能出席,其中包括黎。因为“吃饭”事件,他的手头工作统统被紧急叫停,心情烦闷的他选择了去泰国度假,顺便拍摄新年写真。
而其他宾客的失约则是因为天公不作美的原因。
就在其婚礼前一天,印度洋发生了一场海啸,临近马尔代夫的一个小国首当其冲,伤亡严重、状况惨烈。这样震惊全球的自然灾害过后,马尔代夫成为国际救援和物资运送的重要中转站,所以民航几乎停运。原本精心筹划的婚礼不得不草草了之。
陈远生终于开始了休假,并且迅速验证了咪咪的话――无聊得得发霉。
资本家大手一挥准了两个月的长假,而陈远生睡了一觉起来就已经雨过天晴,生龙活虎,路佳途面无表情地阐述事实:“阮老板果真是灵芝仙草,包治百病,我应该早点儿带你回国的。”
陈远生只当没听见,趴在电脑前check自己的户头,清点家当,十足的葛朗台模样。陈远生越看越心花怒放,那一串零快要数不过来。他抬起脚架书桌上,扯着嗓子喊人:“路佳途,趁着今天天气好心情好,我们出门一游吧!”
路佳途坐在地毯上写东西,没理他。陈远生就不厌其烦地又喊了一遍。
路佳途终于有点动静了,他抬起头说:“我没空,忙着写论文。”
陈远生哼了一声,翻看手机,却没有发现可以约出来的人。他一向没什么朋友,要说以前,他曾经真心把陆茵茵当至交好友,结果却是……不提也罢。
想到这儿陈远生的好心情就去了一半,把头埋在手臂里。他心里却也清楚这样过于情绪化对于病情没什么帮助,于是爬起来去翻常吃的药。他刚刚倒了几片在手心里,路佳途就走过来把药夺过来,顺手扔进垃圾桶里:“找你的灵芝仙草去。”
陈远生盯着他看,发现他并不像是开玩笑,就小声嘀咕:“谁啊,不认识。”
就在这个当口,门铃响了。陈远生疑惑地走过去开门,打开一看,门口正站着他的灵芝仙草。
阮百行也不要主人邀请,径自走进来坐在沙发上。陈远生立刻十分狗腿地端茶倒水,心里盘算这位资本家有何贵干。
“老板,您可是才说了给我放假啊,不会这么快就要反悔吧?”
阮百行清清嗓子:“今天天气不错,你跟我出门走走。”
“老板,你看我这才消停下来,计划好好睡一天。”陈远生打哈哈:“要不您找别人,公司签了那么多新鲜热嫩的花样美男子,不利用就是浪费啊!”陈远生一边说,以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可惜表情。
阮百行皱眉,呵斥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站起来看着陈远生,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我是在很认真的请你跟我约会。”
陈远生愣了一下,敷衍的话就说得没那么顺溜:“老板您开什么……玩笑,还是说您又找了个……”
阮百行一把拖住他拉到门边,打开门指给他看,硬生生把陈远生嘴巴里的“影帝”两个字给压了回去。
――门口停着三两送餐的推车,只是上面摆放的并非美食佳肴,而是整整三车玫瑰,红艳艳地扎眼,还带着露水滴儿。阮百行凑近陈远生,靠着他的耳朵说话:“这是三年的份儿,我给你补齐了。现在可以跟我出门吗?”
陈远生没说话,晕晕乎乎地就被阮老板拐出了门。
阮老板说兜风,那就是实实在在地兜“风”。他没开车来,反倒是骑了一辆摩托过来。陈远生看着那辆哈雷,露出尴尬的表情:“老板,你不会让我坐这个吧?”
阮百行点点头,扔给陈远生一个头盔:“上车。”
陈远生立刻跳开,嚷嚷:“老板你没搞错吧?我现在是当红偶像,要是被粉丝认出来堵在半路怎么办?会出生命危险的啊!”
阮百行嫌他嗦,一个眼神瞪过来:“上车,要不然马上取消休假。”
陈远生心里大声呼喊着平等自由,脸上却陪笑着坐上摩托车后座。阮百行发动着机车,又丢下一句:“抱住腰,要不然扣下你的电影片酬。”
陈远生慢慢靠上去,伸手搂住阮百行的腰。他耳边风声呼啸,心里一片安静。他怀着一丝侥幸――或许这回不一样,换我来折磨人。
陈远生这样想,干脆把头也靠了上去。他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缴械投降,有些恩怨,可得计算清楚。陈远生脸上拉出一个深长的笑意。
前面的阮百行的心里咆哮着:“他妈的这风要不要这么大!灰尘要不要这么多!”
他恨这种所谓的平民约会方式,更恨出主意的咪咪。
31
阮老板的行程安排的花里胡哨、目不暇接,倒是十分具有咪咪活泼傻气的风格。陈远生开始是惊奇,接着就偷着乐――这位资本家长这么大,大概第一次吃饭还要排队拿号、坐临街的位置、对着藏着油垢桌椅。看着他面色凝重的拿纸巾把桌面擦了一遍又一遍,陈远生只觉得心情大好。
陈远生琢磨阮老板的脸色,殊不知阮百行也留眼看着他,只觉得陈远生那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受用,可越是这样,他脸上不由得就更深沉严肃憋屈了些――他愿意做这样的事让陈远生继续傻乐。
酒足饭饱、夕阳西下,阮老板带着小情人归家――这是咪咪的描述。而陈远生心里想的是资本家心血来潮,又要开始玩恋爱游戏了。然而只是日暮,陈远生的心情也受到影响。刚刚的愉快心情随太阳一起落到地平线以下了。他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看见前路茫茫然不知所以,世界陪他一起失声。
陈远生坐在摩托车后座,他庆幸自己现在不用和阮百行面对面,不然他一定会轻而易举看透自己在想什么,哪怕是陈远生自己都不明的心思。
他看不懂阮百行,也不要阮百行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才公平。
中途阮百行停下车,让陈远生待着别动,他去去就来。过了一小会儿,就看见他拎着一个糕点盒子走过来。阮百行长手长脚,穿着皮外套、手上带着皮手套,半明半暗的天色下,线条轮廓分明,远看就足以动心。当阮百行把东西递到陈远生手里时,他几乎难以呼吸。那些云烟旧事,细想未免伤情。
那是一家手工饼干店的特色姜汁饼干。陈远生不晓得为什么阮百行会知道自己爱吃这个,阮百行也不说。对于那一段时日,两人都有不可说的心境。
那一段时间,他每天下午到那里点一杯奶茶配一份饼干,然后就藏在角落里看一下午剧本。那都是些不错的本子,任一个陈远生都喜欢,其中就有《山河碎》。剧本里主人公的命运戏剧化十足地沉浮翻滚,历史沧桑悲凉,大开大阖。他没有人可以说说话,就只能沉浸在那些太过激烈悲伤的情绪里出不来。他多希望有人可以拉自己一把。
陈远生微微弓起身,用手抵住心脏。往事如洪水猛兽,瞬间将他没顶。
他记不得那日离张少荣和他谈话过了几天,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一个礼拜,他昏昏噩噩分不清时间。陆茵茵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说是有一家新开的地中海餐厅,口味特别,一定要去尝尝。
陈远生反正没什么事做,除了看剧本,他几乎已经处于休假的状态,于是提前到餐厅拿号排队――那处刚刚开张,慕名而来的食客众多,陆茵茵如今的身份,自然不适合和陈远生一起排队。
陈远生来得早,约等了一个小时的样子,终于排到了包间。他跟着侍应生往里走,却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在打电话:“你到了就快过来,我也刚到。”
陈远生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往外走,哪知还是被对方看见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和人打招呼:“你好。”
“你也来试这家的菜?”张少荣对他露出亲切的笑容:“那一起吧。”
陈远生连忙摆手:“我还约了人,就不打扰你了。”
张少荣又笑:“没关系,人多热闹。你还在为上次我所说的事情而生气吗?”
陈远生脑中黑了一黑,他不愿意再提,勉强跟着张少荣去了他定好的包间。张少荣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对于地中海菜也颇有研究,他一边向陈远生介绍一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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