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宋佳佳往她碗里不住夹着菜。“别跟自己过不去，赶紧吃吧。”</p>

    许情深拿起筷子，在碗里拨动几下，“好。”</p>

    老白看到蒋远周下来的时候，迎了上去，“蒋先生。”</p>

    他一语未发，走向车旁，老白替他将车门打开，他却并未坐进去，蒋远周靠着车子，“给我支烟。”</p>

    老白赶紧摸出烟盒，将烟递向蒋远周，男人放到嘴中，抬头看向宋家。</p>

    “许小姐不肯跟您回去吗？”</p>

    “我没进去。”</p>

    老白靠在蒋远周身侧，两道身影并肩倚着车窗，天气还有些凉，蒋远周将身前的衣服拢紧，“她对小姨，肯定是有了隔阂。”</p>

    “也能理解。”</p>

    “是，”蒋远周目光凛凛落向前方，“不过现在这种都是小事。”</p>

    “蒋先生，凌家那边您准备怎么办？”</p>

    “这件事，我只看情深的态度，我们俩好就行，至于别人，与我何干？”蒋远周盯着一处说道。</p>

    老白知道他心烦，况且有些事急也急不来，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吧。</p>

    许情深勉强吃了些东西，宋佳佳拿过她的碗，“我给你盛饭吧？”</p>

    “不用，我饱了。”</p>

    宋佳佳坐了回去，“那你待会打算怎么办？要住在这，还是回那边？”</p>

    “回九龙苍吧，这种事也不是躲避就行的。”</p>

    “这就对了，”宋佳佳双手托腮，“情深，我知道你心里憋屈，这种事，就好比吃了个苍蝇吧，吃都吃了，拉一下肚子就过去吧，是不是？”</p>

    许情深真是哭笑不得，“有你这样比喻的吗？”</p>

    “本来就是啊，再说吃苍蝇的也不是你一个，蒋远周没吃啊？你问他，现在是不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呢？”</p>

    许情深起身帮着宋佳佳收拾，宋佳佳见状，忙轻按住她的手腕，“不用你帮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么现在就回去，好好的，不许哭。”</p>

    许情深下楼的时候，没想到蒋远周还在，宋佳佳陪在她身侧，一看见蒋远周的车，宋佳佳忙拍了下许情深的手臂，“真好，不用替你打车了，快回去吧。”</p>

    宋佳佳看到蒋远周，打了声招呼。</p>

    男人只是表情淡漠地点了下头，她不知道她方才冲着许情深说的那席话，蒋远周全都听见了。许情深跟宋佳佳说了声再见，然后坐进车内。</p>

    车子未作逗留，开出了宋家所在的小区。</p>

    回到九龙苍，蒋随云也在，看见两人进来，她忙起身上前，“情深，远周。”</p>

    “小姨？”蒋远周昨晚送她回去的时候，就吩咐她不用天天往九龙苍跑，也不知道她在这等了多久，蒋远周皱紧眉头，“有这个时间，您在小楼休息不行吗？”</p>

    “我成天没事干，也难受啊。”蒋随云看向许情深，她只淡淡说了句，“我先上楼，晚饭我也吃过了，不必喊我。”</p>

    许情深快步朝着楼梯口而去，蒋随云想要喊住她，蒋远周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随她去吧。”</p>

    “情深，这是怎么了？”蒋随云心里也有了猜测，满面犹疑地望向蒋远周，“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p>

    “是。”</p>

    蒋随云唇色发白，“所以，她肯定恨死我了吧？”</p>

    “情深不是这样的人。”</p>

    蒋随云目光怔忡地落向楼梯口，最终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也不能跟她解释什么，只是看她这样，我……”</p>

    “您别多想了，”蒋远周唤过一旁的阿姨，“明天开始，别让我小姨过来了，两边跑来跑去身体吃不消。”</p>

    “好。”</p>

    蒋随云回去的路上，旁边的阿姨朝身后远去的九龙苍看了看，“蒋小姐，您这是自找罪受啊，天天跑来又有什么用？那许情深也是傲，居然对您这样的态度。”</p>

    “她没冲着我大声吵闹，已经是最客气的了。”</p>

    “可她终究没名没分，凭什么……”</p>

    蒋随云声音不悦地打断对方的话，“孰是孰非，我心里最清楚不过，我不要你一昧地偏帮我，情深救了我两次，我没有什么报答她的，却反而这样害她。”这种自责压在蒋随云的心上，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事去弥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到九龙苍去，最好衣食住行都给他们照顾得妥妥帖帖。</p>

    “可她总是这样，您心里能好受？”</p>

    蒋随云摇着头，“这不就是我的报应吗？”</p>

    “您别这样说。”</p>

    车子缓缓向前，迎面有车开过来，司机看了眼，轻按三下喇叭作为打招呼，凌时吟坐在车内，前头的男人说道，“小姐，好像是蒋家的车。”</p>

    司机说完，回应了三声。</p>

    前面排着长龙，蒋随云坐在车内，凌家的车即将过去，凌时吟看清楚里头坐着的人，“停车！”</p>

    司机一脚刹车，车速原本就不快，车子猛地停下来，蒋随云听到刹车声，抬起视线望出去。</p>

    “小姨，真的是您。”凌时吟探出头来打招呼。</p>

    蒋随云不再如之前那般对她亲昵，她朝凌时吟看了眼，然后收回视线。</p>

    凌时吟倒没想到她态度这般冷漠，“小姨，您这是怎么了？”</p>

    “没怎么，只是着急赶回去。”</p>

    凌家后面的车在按着喇叭，蒋随云看了眼，“你还是赶紧走吧。”</p>

    “小姨，您之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您这是从哪回来吗？”</p>

    蒋随云定定看向对面的女孩，“我只是现在才看清楚，凌小姐手段也是不一般。”</p>

    凌时吟听到这，脸色微变，司机朝后视镜看眼，忍不住提醒，“小姐，后面车上的人都下来了，我们再堵在这的话……”</p>

    “小姨，如果是为那晚的事，那我也是受害者，您可别忘了，这事如果没有您，那就成不了！”凌时吟靠回后车座内，朝着司机道，“开车。”</p>

    蒋随云胸口起伏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阿姨忙拿出水杯，“喝口水吧，什么事把您气成这样？”</p>

    平日里，离她最近的就是这个阿姨了，可这件事，蒋随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p>

    凌时吟还是一个小姑娘，可那晚却是只身走进了小楼，而之前，蒋随云分明接到她的电话，说是她对蒋远周只有兄长之情，联姻的事她不同意。这才让蒋随云深切的明白过来，原来她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不简单。</p>

    红灯过去，车速慢慢提起来，蒋随云吃力地倚着车窗，她左手放到腿上，手背处的青筋一道道凸显出来。许情深上了楼后，自顾洗完澡，蒋远周在楼下吃过晚饭，走进卧室的时候，并没看到许情深的身影。</p>

    更衣室内有舒缓的音乐声传来，蒋远周一步步过去，许情深的手机放在敞开的衣柜内，她跟着那阵男声在轻唱，“还魂门前许个愿，不要相约来世见……”</p>

    她嗓音压得很低，许情深不知道方晟从哪听来的这首歌，她在他的遗书中见到了这首歌的歌词，后来翻出来一听，却是听一次就想哭一次。</p>

    歌声传到蒋远周的耳朵里，其中有一句叫最丑的是誓言，男人靠在门口，心里复杂万分。许情深正在整理衣物，蒋远周起先不觉得有奇怪的地方，只是听着这首歌曲循环，里头的歌词一个字一个字印刻到他心上，他猛然觉得不对劲。蒋远周快步上前，“你这是要离开？”</p>

    许情深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头也不抬。</p>

    男人干脆拉过她的手臂，“你总要跟我说清楚，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p>

    “我没在想什么事，只是马上要换季了，把衣服整理下。”</p>

    蒋远周从她手里将毛衣拿过去，“这段日子，你怎么使小性子都可以，怎么折腾我也都可以，但我不会让你离开九龙苍，一晚都不行。”</p>

    “你这话说的，是不是也太霸道了？”</p>

    “跨出去的这一步是最难的，你一旦真做了这样的决定，你就不会再回来，所以我连让你走的机会都不给你。”</p>

    许情深手落向旁边的衣柜，摸到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心底有莫名的火在往上窜，许情深拉着那排衣物狠狠甩到地上，“凌家那边呢？怎么办？”</p>

    “我从来就没考虑过他们，”蒋远周提起许情深以外的人，眸子内很快恢复冷冽和阴寒，“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结婚，不可能！”</p>

    这下，反而换作许情深哑口无言了，她张张嘴，从衣柜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p>

    回到卧室，许情深躺到床上，拉过那床大被子，眼见蒋远周朝她走来，她忙背过身去，“洗澡睡觉吧。”</p>

    宋佳佳平日里虽然无厘头，有句话却说得没错，这件事，就好比吃了个苍蝇，现在就权看她的消化能力了。</p>

    可即便心里面、胃里面再难受，至少到今天，许情深没想过离开。</p>

    第二天许情深休息，早上醒来的时候，蒋远周已经没在九龙苍了。</p>

    刚吃过早饭，许情深还未来得及上楼，蒋随云就来了。</p>

    旁边的阿姨拎着菜篮子，里面装满了东西，蒋随云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许情深推开手边的碗要起身，蒋随云快步过来了，“情深，听说你今天休息，太好了。”</p>

    许情深朝旁边的佣人看了眼，对方抓了抓头，“蒋小姐一早打电话来，我随口提了句。”</p>

    蒋随云让阿姨将菜拿进厨房，“我带了些海鲜，还有西草湖边家养的鸡蛋。”</p>

    “蒋远周今天出去了。”面对蒋随云的热情，许情深淡淡说道，她想一走了之，可终究觉得不好，她坐在原位，浑身都跟着难受起来。</p>

    蒋随云怔了怔，然后道，“远周不在家也没关系，你今天不是休息吗？”</p>

    “我一会也要出去。”许情深说完，垂下视线。</p>

    “你要出门？”</p>

    “嗯，我想去逛逛。”</p>

    蒋随云闻言，喜上眉梢，“正好，我也好久没出去了，我跟你一起去。”</p>

    许情深原本就想避开蒋随云，她轻摇下头，“不用了，我约了朋友。”</p>

    “蒋小姐，您身体不好，别出门了，”旁边的阿姨劝道，“您需要买什么，告诉蒋先生就好了，直接送到家里岂不是更好？”</p>

    “你懂什么？我长期住在小楼，与世隔绝似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p>

    许情深不由朝她看了眼，但还是自顾起身上了楼。</p>

    过了会，许情深换好衣服下来，司机备好车在等她，蒋随云一个人留在九龙苍，自然也是无聊，她起身跟出去。“情深，我跟你坐一辆车出去，让司机先送你。”</p>

    “您要去哪？”</p>

    蒋随云嘴角轻挽。“随便，能出门逛逛就好。”</p>

    许情深听到这，总不能连同乘一辆车这种事都拒绝，她来到九龙苍外，那名阿姨坐在副驾驶座上，许情深和蒋随云则坐在后头。</p>

    车内播放着轻缓的流行音乐，蒋随云想找机会跟许情深说话，但她眉眼淡淡地落在一处，似乎并没有兴趣，蒋随云只得看向窗外。许情深余光看到了女人的手，再仔细一看，蒋随云这阵子肯定又瘦了，露在外面的手指明显成了皮包骨。</p>

    阿姨坐在前面，侧着身劝道，“蒋小姐，您这身体……您要在外面忽然犯病了，这可怎么办？”</p>

    “你能不能挑些好话说？”</p>

    “您这几日身体本来就不好……”</p>

    许情深听在耳中，蒋随云有些不耐烦，打断她的话，“你要嫌跟着我麻烦，待会你坐在车上。”</p>

    司机和许情深都不便插话，来到绿宝广场，司机将车停在路旁，“许小姐，到了。”</p>

    “好。”许情深推开车门，一条腿跨出去，她侧身又朝蒋随云看看，“蒋小姐，您准备去哪？”</p>

    “我就附近转转。”</p>

    许情深的目光落到她腿上，那两条腿也是细的让人揪心，她最终还是心里一软，“绿宝广场里面什么都有，要不，您也在这逛逛吧。”</p>

    蒋随云一听，自然是喜出望外，坐在前头的阿姨听闻，率先打开车门，“这可最好不过了，有许医生跟着，我就不用担心了。”</p>

    许情深背着包往里走，其实她压根就不想买什么东西，蒋随云倒是精气神不错，看哪都觉得稀罕。</p>

    “情深，我看你衣服也不多，去买几套吧？”</p>

    “不用了，”许情深哪有那个心思，“我衣服不少，只是都挂在衣橱里，平时上班穿不到。”</p>

    “那鞋子呢？”</p>

    “也有，在医院上班，不讲究。”</p>

    蒋随云知道她是客气，那件事之后，许情深怎么可能再对她亲切的起来？阿姨陪着走了两层楼，她朝前面一指，“蒋小姐，去坐会休息下吧？”</p>

    “好。”蒋随云逛了会，明显体力不济。</p>

    许情深去买了几杯果汁，几人坐定下来，蒋随云冲阿姨道，“我有些饿，楼下不是有甜品店吗？”</p>

    “好，我这就去买。”</p>

    许情深眼看着阿姨离开，她双手捧住果汁杯，目光不自在地看向四周。</p>

    “情深，”蒋随云有了跟她独处的机会，她迫不及待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怨怪我，也知道你和远周都难受，我……”</p>

    “算了，那件事就别提了。”许情深两手紧握，蒋随云闻言，忙点了点头，她一把握向许情深的手腕，“我当时听你喊我一声小姨的时候，我真是感动，情深，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和远周在一起，可是……”</p>

    这话听在许情深耳中，到底是矛盾的，如果真有那样美好的希望，蒋随云又怎么成了那些人手中的一把利剑，她将她和蒋远周伤的体无完肤，至今不得痊愈。</p>

    许情深将手收回来，然后放到腿上，“您别这样说，您现在保重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我和远周的事，您无需操心。”</p>

    “情深，你怪我、恨我，都是人之常情，我不知道蒋家和凌家接下来还会做什么事，但我保证，我不会再糊涂第二次了。你给小姨次机会吧，让我好好待你，我知道你从小缺爱，你把我当成……”</p>

    许情深双肩颤抖，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激动，“蒋小姐！”</p>

    蒋随云的话被她忽然打断，以至于她不得不将未说完的那些咽回肚子里，许情深平复下情绪，这才继续说道，“我是从小没了妈妈，但是这种爱，却是别人无法弥补给我的。蒋小姐，您不必太过自责，我知道这件事上，您也有您的不得已，我真的没事，您放心。”</p>

    蒋随云怔怔地看着她，那般神色，就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一样。</p>

    很快，阿姨买了小蛋糕上来，只是一看蒋随云的样子，她吓了跳，“蒋小姐，这是怎么了？”</p>

    蒋随云低垂下眼帘，从她手里接过东西，“没事。”</p>

    阿姨朝着许情深不满地看了眼，买来的蛋糕蒋随云也没吃，过了会，她重新起身道，“再逛逛吧，然后回家吃中饭。”</p>

    “好。”许情深答应着，意兴阑珊地跟在蒋随云身后。</p>

    经过一家女表店，蒋随云走了进去，柜台内的服务员热情地打着招呼，“您好。”</p>

    蒋随云走过去，让许情深坐到旁边，她朝着柜台内仔细看着。</p>

    服务员问道，“需要我帮您推荐下吗？”</p>

    “不用了，谢谢。”</p>

    许情深朝四周张望下，蒋随云指了指柜内的其中一款，“这个给我看看。”</p>

    “好。”服务员将手表拿出来，“您眼光真好，这是朗月系列的机械女表，刚到不久的货。”</p>

    蒋随云拉过许情深的手，“试试。”</p>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这……不用了，我不买表。”</p>

    服务员要给她戴上，许情深忙抽回手放到膝盖上，“我有手表，不需要买。”</p>

    “试试吧，你手腕细，戴这种经典款式肯定好看，而且女孩子就要戴一款上点档次的表，把手给我，试试还不行吗？”</p>

    许情深握紧手掌，还是摇头，“真不需要。”</p>

    服务员拿着表，神色逐渐变了，“这……到底是试还是不试？”</p>

    “试。”蒋随云朝许情深看看，“我要不是如今瘦得手不好看了，我自己肯定就买了。”</p>

    她拉过许情深的手，服务员见状，将手表戴到许情深手腕上，“太适合了，你们看看。”</p>

    蒋随云脸上露出满意，“情深，你喜欢吗？”</p>

    “不喜欢。”</p>

    “你跟远周在一起后，小姨还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你放心，这手表也不贵。”</p>

    许情深将手表摘下来，“真的不用，我们走吧。”</p>

    蒋随云的视线落到那块表上，却是舍不得，阿姨见她们暂时很难达成共识，便转身出去上趟洗手间。</p>

    回来的时候，许情深站在外面，蒋随云还在店里，阿姨走进去，看到蒋随云跟着服务员去结账了。她来到蒋随云身侧，“她不是不喜欢吗？”</p>

    “我又换了一款。”蒋随云从包内掏出银行卡，递过去。</p>

    阿姨看到那块表被装进盒子里，款式和之前的差不多，只是表盘内多了一圈碎钻，再一看标价，居然四万多。</p>

    之前的那一款，她记得是八千多，她朝着等在门外的身影看去，怪不得看不上呢，原来是嫌太便宜。</p>

    付完款后，蒋随云拎着袋子出去，许情深见她出来，她上前道，“我已经打电话给司机了，车子就在楼下，我们回去吧。”</p>

    “好。”</p>

    回到九龙苍，蒋远周居然在家，许情深进屋后上了楼，蒋远周拉开椅子，让蒋随云坐下来，“小姨，你怎么也出去了？”</p>

    “出去走走嘛，总待在家会闷出病来的。”</p>

    “买什么东西了吗？”</p>

    “给情深买了个手表。”</p>

    蒋远周朝着桌上的纸袋看眼，“你给她买的？”</p>

    “是啊，待会你替她带上去。”蒋随云说完，又匆忙站了起来，“我带来的海鲜也不知道处理好了没。”</p>

    “小姨——”</p>

    蒋远周喊了声，但蒋随云还是匆匆忙忙进去了，男人拿过纸袋，他朝着身侧的阿姨道，“小姨身体不好，你们还由着她出去。”</p>

    “我也拦不住蒋小姐，方才明明脸色那么差了，还非得要去买个东西，说是送给许小姐。”</p>

    蒋远周知道蒋随云这是愧疚，“她要买，那就让她买。”</p>

    “这个道理我也懂，可许小姐挑三拣四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蒋小姐身体不好。”</p>

    男人听到这，脸色不由往下沉，“你这话什么意思？”</p>

    “要不是看蒋小姐辛苦，有些话我也不会说，起初蒋小姐选了一款手表，许小姐可能是觉得便宜吧，死活不肯试戴，后来服务员都要甩脸子了，您看看，最后买的那款四万多呢。”阿姨口气不满，压低了嗓音道，“这几天，蒋小姐都是开开心心来，可许小姐哪次给过一个笑脸？我都怀疑，许小姐是不是故意这样折腾人。”</p>

    “胡说什么你！”蒋远周一掌拍在桌面上，怒火从深邃的潭底深处往上烧，“许情深要是这样的人，我蒋字倒过来写！”</p>

    那名阿姨被吓了一大跳，双手捂住耳朵，蒋远周拿了纸袋子，大步凛凛上到二楼。</p>

    走进主卧，许情深恰好在整理床头柜内的东西，蒋远周走过去，颀长的身子往床边一坐，“你的东西忘拿了。”</p>

    许情深看眼，蒋远周将纸袋子递过去，“小姨送你的。”</p>

    她坚持不要，蒋随云却还是坚持要送。</p>

    人啊……</p>

    许情深心头溢出悲哀，蒋随云这样坚持，无非就是想要自己心里舒服。她觉得只要许情深肯拿了她的东西，那么将来原谅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p>

    许情深感念于蒋随云之前对她的好，相较别人而言，许情深其实要脆弱敏感得多，但她心里也是惶恐、多虑的。她不敢再要别人那些无缘无故的好了，真的。</p>

    蒋随云终究不是她的亲小姨，如果哪天她离开了蒋远周，那么，她们就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了。</p>

    许情深心中特别清楚，没有一个人会毫无缘由的对另一个人好，即便有，在权衡利益的时候，她这种不是亲情关系的人，总会被第一个舍弃。</p>

    就好比上次的事一样。</p>

    许情深想到这，毫不犹豫接过蒋远周手里的纸袋，然后将它放进床头柜。</p>

    这样推来推去毫无意义，如果收下，能让蒋随云不再牵肠挂肚地要给她补偿，那她收下就是。</p>

    蒋远周原本以为她会说不要，他朝着她侧脸看去，“你都不看一眼吗？”</p>

    不就是服务员给她试戴的那一块吗？</p>

    许情深摇下头，“不用，我早就看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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