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1
少年犄角 作者:何聊赖
于一种潜在的社会意识,你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没人知道这种意识从何时开始在一个人的脑子里出现,但是它一旦出现,就无法克服。
当一个人还是孩子时,这种意识并未存在,所以 “童言无忌”。但是当他逐渐长大,就失去了这种特权,说话时必须时时“忌”,否则就会被认为不知眼色,不识时务。
季野无端地有些忧伤,他不知道是因为季文真的长大了,还是自己真的长大了。这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收紧的束缚,让人不能挣脱。
第二天,季野照常去李林城家学习。睡午觉的时候,他把昨天的想法告诉了李林城,李林城笑着说,“你说的这个东西就像衣服,我们小时候可以不穿衣服,但是长大了就不行,即使是在家里。”
“一点都不像,不穿衣服会羞耻,但是实话实说不应该感到羞耻。”
“羞不羞耻不是你能决定的,而是所有人一起决定的,有些事情你觉得不该说,是因为你觉得别人觉得你不该说。” 李林城故作深沉,想出了一句自我感觉很良好的话,“每个人都会给自己的精神穿上衣服,如果硬要脱下来,别人就会觉得你精神有问题。”
季野疑惑地看向李林城,这是哪里学来的心灵鸡汤?
“你干嘛这样看我,不就是你说我作文必须补,害的我看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素材,现在脑子里全是名言警句。”
“那都是用到作文里的,谁让你平时这样说话。”季野失笑,李林城看来被那些作文素材书折磨得不轻,但那也没办法,背素材是提高作文成绩最有效的方式。
“找一个能够光着身子的人很难。”李林城继续装深沉,“其实我的比喻有些问题,如果按我的比喻,恋人之间是可以互相光着身体的,但是有些恋人却总是穿着衣服。”
季野用胳膊撞了撞李林城,“差不多就行了啊。”
“来坦诚相见怎么样?”李林城向季野这边侧过身,冰冷的双手从季野的睡衣下摆伸进去,碰到他温暖而柔韧的腰身,嘴里还念念有词,“就当我是在摸你的精神、灵魂、人格,反正都是用这个肉`体承载着。”
“晤……你摸就摸,别说了……”季野被冰得差点弹起来,好在自己的身体很热,没几秒钟就把李林城的手捂热了,他满脸通红地感受着一双大手在自己的上身四处揉`捏,不知道是躯体本身就享受这感觉,还是刚刚李林城的话起了作用,让他觉得此时如果推开这双手的主人,就不是坦诚的恋人。发觉自己几乎要被李林城的瞎话带跑,季野决定等午睡完就把那些作文素材书好好审查一遍,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内容。
“为什么不说呢,要知道,把爱表达出来,你会被更多爱包围……嗯,什么来着?把幸福表达出来,你会感受更多幸福……” 李林城手上解着季野的睡衣扣子,嘴巴也没闲着,直把季野的胸膛亲得口水滴答,还能在间隙背诵脑海里的好词好句,“勇于表达,善于表达,成长更顺利,生活更美好!”
季野被他亲的情动,耳朵里听到的“好词好句”却让人哭笑不得,他不得不从被窝里抽出双手,抱着李林城的头就按了下来,用自己的嘴堵住了那张不停说话的嘴。
前一天的饭桌上,季野思前想后,最终并没有问季文关于萧何樗的事情。倒是吃完饭以后,季文主动问他在学校有没有被找什么麻烦。
季野说没有啊,每天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期末考的还不错。他甚至没有提起萧何樗,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初中时候的乖学生,对这个小县城少年们的另一面一无所知。
季文回深圳的时候,是正月初八,那天的雪不大不小。季野去送了他,其实季文的行李不多,搭个电三轮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到火车站,但季野还是很想送一下他哥,他没有问季文什么时候再回家,因为他知道那应该是下一个过年――太久了,时间太长的分别让他觉得有种恐惧感。其实他平时也不觉得季文和自己有多亲,有多无法分开,但似乎这次在火车站里,他才觉得一个亲人要离开了,要在遥远的地方转变成另外一个人。季文以后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季文了,季野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但是这种可笑的想法盘踞着他的大脑,久久不愿离去。
他还记得季文走的时候特地叮嘱自己要好好学习,不要惹是生非,即使有人找茬,忍忍也就过去了。
而自己拢了拢围巾,好像说出口的话都不用经过大脑:我整天就是学习,也没什么人喜欢找我这种书呆子的麻烦,别担心啦,别担心。
季文看起来仍然忧心忡忡。
“如果有事儿一定要告诉我,必须告诉。”季文最后这样说。
如果此时告诉季文,其实自己什么都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存在了一秒钟,就如同春节的爆竹般炸掉了,没有绚丽的烟花。
“一定告诉,一定的,别担心啦,火车要来了。”
第65章
腊月二十九,屋外的鹅毛大雪被北风吹得到处都是。季野和李林城窝在温暖的房间里,奋力地写着寒假作业。
中午吃得太多,季野有点打嗝,李林城倒了一杯温水让他小口小口地咽下去。正在这时,李林城的手机响起来,季野感觉李林城看到来电显示后愣了一下,然后就出了房间。
“谁啊?”季野在李林城打完电话回来以后问他。打嗝真的好了,他继续把水喝完,一阵舒适感滚遍全身。
“一个哥们儿,说等会儿过来玩。”李林城接过季野手中的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饮水机潺潺地出着水。“俞晋南,我好像提过,就因为萧何樗被退学的那个。”
季野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个人。
“等他来了就休息一会儿,估计今天写不了多少作业了。”李林城看了看摊在桌上的作业,试图计算大概还能写多少。
“没关系,反正我们作业都写的差不多了。”季野没什么意见。
俞晋南在楼下喊李林城开门的时候,季野站在房间的窗边就看到了他:一个少年在北风裹挟的大雪中站在门口,头发略有些长,不知道是故意留起来还是懒得去剪,此时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结晶;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一看就是一个温暖的人。季野笑了笑,怪不得人缘好。
李林城带着俞晋南上来的时候,季野已经从窗边离开。
“季野,俞晋南。”李林城简单地互相说了一下名字,既然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就没必要客套地自我介绍了。
“你们还开空调了,以后我可得经常来蹭。”俞晋南对季野点点头,然后第一句话是感叹房间里的暖和。
“不开白不开嘛,电费有人交。”李林城让俞晋南坐下,季野把书桌旁的椅子让给他们,自己坐在床上。
李林城给俞晋南倒了杯水,问他,“你在深圳怎么样?”即使已经问过无数次,但对外出打工的人而言,这是一个永恒的开头。
他们开始聊在深圳的生活,季野坐在床上撑着头听他们说。
俞晋南有一双豹眼,却从未发射出凌厉的光。可能和李林城一样吧,季野心想,不凶的时候就很和善,凶的时候吓死人。没过多久,季野就发现俞晋南真的很爱笑,不仅是眉眼间的笑意,是开怀大笑,就这短短的一会儿,就见了好几次。但提到工作时,他的脸上透出一种无奈的成熟,联想到李林城曾经多少提过的事情,有种微妙的反差感。
“打扰你们写作业了。”俞晋南讲了一些在深圳的事情,发现季野呆呆地坐在床上。他早就想见见季野真人,现在见到了,和照片上差不多――那是一张李林城偷拍的照片,估计季野现在都还不知道。但是俞晋南却觉得季野和李林城描述的有点细微差别,比如李林城一直说季野很随和,性格好到不能再好,但是俞晋南却从季野身上看到一种疏离感。
“我们作业都快写完了,放半天也没事儿。”李林城颇为自豪,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能写完寒假作业的一天。
“厉害――”俞晋南朝季野竖了竖大拇指,机灵地眨了眨眼睛。
李林城见俞晋南开始作怪,赶紧开口道,“上次和你说的,回来上学,有没有再考虑一下?”
“我在那边挺好的,对了,别告诉别人我回来了啊。”俞晋南淡淡地回应了这个问题。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李林城就知道俞晋南不会同意,因此并未再多加劝说,甚至开了个玩笑,“对了,你是初一也躲不过。”
季野插了句话说,“你说萧何樗吗?”
俞晋南听到季野的话忽然笑了,看来李林城真的什么都告诉了季野,自己在躲萧何,是不是全县的同学都知道。
李林城对他和季野的心有灵犀非常满意,回答说,“是啊,萧何樗大年初一肯定得堵到俞晋南家里去拜年,到时候――”李林城揶揄地问俞晋南,“你有没有给他带个礼物什么的?”
“带啦,起码得把初一糊弄过去。”俞晋南强迫自己语气轻松,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敢见萧何,“我都不知道怎么见他,那时候没告诉他就走了。”
“要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李林城叹了口气,他当然一直在想这个事情究竟有没有彻底的解决办法,最终的答案是“没有”。
没有,没有任何办法,就像事情已经发生就无法挽回,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一件事情就是挽回它的过程,但是无法挽回。李林城想,无法挽回,已经泼出去的水。
“萧何在班上怎么样?”俞晋南转而问季野。他和以前不太信得过的朋友都没有联系,而且听说了季野和萧何还做过同桌,更是觉得得问一下具体情况。
“他是有点奇怪,不过,我觉得他可能……”季野斟酌着措辞,最后提出了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他认为别人都不相信他?”这种事情在所谓“差生”身上比较容易发生,比如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儿却被诬陷,而老师和家长还偏偏相信那个诬陷者。这种事情如果时常发生,那么感到自己不被相信是很自然的事情。
俞晋南恍惚了一下,他的目光仿佛透过季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李林城见俞晋南沉默,说了一句,“他从来不是受害者。”
听到这个,俞晋南笑了,他收回那种略显空洞的目光,回答季野说,“李林城说得对,他从来不是受害者,他的确觉得别人不相信他,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明知的凶手。”俞晋南继续说,“他的要求太高了,他希望别人能在亲眼见到他害人的时候还相信他那不是他做的。”
说着说着,俞晋南似乎有点激动,他拿起李林城桌子上一个水杯,“看见了?这个杯子,上面有李林城无聊刻上去的形状,也就是说可以证明它就是李林城的,现在如果萧何把它偷偷拿走,没有告诉任何人,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要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