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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鸵鸟和无角龙 作者:精分柚子茶
对了，其实它的两个龙角都断了，只剩一点点的残角还留在头上，看上去可凄惨了。
我问它：“小黑龙，你叫什么名字？”
它不回答我。
“你是不是叫小黑？黑黑？”
它愣了愣，然后嫌弃的直摇头。
之后我每次做梦，都会问这条黑龙同样的问题，可它就是不答，于是我干脆就为他取了一个名字：“无角？我喊你‘无角’好不好？”
小黑龙：“……”
我一直都很在意它头上的角，我觉得“断角”和“残角”都好难听，反正它已经失去龙角了，这样多简单易懂。
见小黑龙没摇头反驳我，我笑道：“好！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到了我十岁那年，不是在梦中，我见到了活生生的无角。
☆、第10章
【85】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生下来就比较愚笨，进了学堂后，表现得更为明显，处处透着傻气。
这天我被先生罚抄书，而且还要趴在外面的走廊那儿。我心中苦闷，可也乖乖地铺纸抄写起来，不过抄着抄着，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处了，忽然在纸上开始画画。
我画了一条龙，还是头上没有角的龙。
天气骤变，由晴转阴还落下了雨点子，我手忙脚乱的收拾书本，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却多了把伞，刚好替我遮挡了风雨。
我怔怔地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黑衣黑袍，脸上有伤疤的男人。
“你…你是谁？”
“无角。”
【86】
无角问我，长大后想当什么？
“先生！”我仰着脖子，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毛笔，“我想做先生，为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
“可我太笨了，应该做不了先生。”
我又放下了毛笔，望着桌子的考卷犯愁，上面的分数太低了。
无角摇了摇头，将毛笔重新放入了我的手中，接着又用他的大掌包裹住我的小手，他微微弯唇：“做先生不一定非要聪明。”
无角对着我的考卷，开始为我讲题。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角便成为了我的另一位“先生”。
但比起学堂的夫子，无角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只教我，而且对我很好很温柔，总会买吃的给我，还送我笔墨纸砚。
当然，如果我偷懒不用心，或是学习退步了，他也会变脸，表情严肃地用笔敲我头，后来渐渐喜欢用毛笔蘸着墨水，在我的脸上涂涂画画作为惩罚。
我好几回都被他画成了“乌龟王八”，我嘟着小嘴，气呼呼地瞪他，无角却淡然一笑，依旧眉目疏朗，脸上的伤疤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无角长得精致漂亮，写出来的字也是豪纵磅礴，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不仅是字意，也仿佛透着他的心意。
要说他的字迹，像龙游一般，而我的字，虽不是狗爬，但差不多是鸡飞，所以无角不止一次说我的字丑。
无角：“字丑的先生，将来会被学生们笑的。”
我被刺激了，发誓道：“无角，你…你别急！我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我的字，一定比你写得更漂亮！”
长大后，我确实写出了一手好看大气的字，其中写得最熟练、也最漂亮的两个字便是――无角。
【87】
对于无角的存在，我一直没告诉爹娘，还有其他朋友们，我帮他隐瞒着身份，和他相处了六年。
我已经十六岁了，无角的容貌却依旧未变，脸上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并且他总是一身黑衣的装扮，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他会不会是一场“梦”，如果不是梦，那他就是妖怪了。
无角没有吃掉我，也从没害过我，整整六年我都安然无恙，他就算是妖，也是好妖。
“无角，你知道断袖吗？”十六岁的我，突然问他。
无角不禁一愣，反反复复地端详着我：“……你是吗？”
“我不是啊！”我立马摇头，“从小到大，我都喜欢漂亮的姑娘，不过…不过，也有个例外。”
说到后面，我盯着他有点小心虚。
无角：“例外？”
“嗯，你就是那个例外。无角，你比她们都好看，我…我也喜欢你。”说完后，我的脸禁不住泛红了。
我以为他会高兴，可无角半晌都沉默不语……
当夜我即将入睡前，他忽然坐在了我的床头，低声问：“若是我变丑了，你还喜欢我么？”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
【88】
那夜过后，无角不辞而别，我的左手无名指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我盯着研究了老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出。一天夜里，我疼得满头大汗，感觉手指都快断裂一般，爹娘见此也是心急如焚。
他们后来请来大夫替我诊断，大夫愁眉不展，说是并无异样，却觉得莫名的诡异和不祥。
吃药扎针都没效果，那天我疼得一夜未眠。
忍着剧痛，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无角的名字，不知唤了多少遍，无角终于再次现身。
他牵起了我的手，对着左手的无名指轻轻一吻。
我瞬间一颤，竟突然瞧见了上面绑住的一根红线。
无角抬起他的左手，和我同样的位置处，原来他的手指也被红线缠住了。而红线的另一端，正好牵引到了我的手上。
我大惊：“这是什么？”
“月老的红线，你我的情结。”
“……”我愣了愣，我听说过月老的红线，会将两个□□的人绑在一起，让他俩情有独钟，这一生都恩爱两不离。
可为什么？
为什么我和无角的红线，会令我如此之痛？
“情结，亦是情劫。”
无角面无表情，慢慢将他手上的红线解开了。
我手指处的剧痛感也顿时消失。
他并没有跟我说，如果不解开，我们再继续纠缠在一起，我这一生都要遭受病痛折磨，而且还会家逢巨变，最终孤身一人，横死异乡。
无角亲手断了我和他之间的缘，将红线系到了另一位姑娘的手上。
【89】
又过去了六年，我如愿当上了教书先生，也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和无角眉眼相似的妻子。
在我成亲的当晚，无角前来喝了一杯喜酒。
之后我的爱妻生子，还有孩子满月的时候，无角也都出现了。
无角看着我娶妻生子，拥有一儿一女，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无角自我出生起，就默默守护我，为我取名，教我读书写字，见证了我的一生。
但这些我都不知道，因为早在解开红线之时，他就抹去了我对他的所有记忆。
娘亲病危之际，对我讲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她还问我：“你小时候常常会做梦，说梦见一条小黑龙，头上没有角，你还记不记得了？”
“……”我懵了，实在想不起此事，毕竟儿时荒诞的梦，如今早已忘却。
爹娘去世后，我正巧也被派去了别处教书，便和娘子搬离了家乡。
娘子整理衣物时，翻出了我儿时的练字册子。
那时候字迹如同鸡飞，册子上面还留有不少涂鸦，不知是什么鬼画符，看得引人发笑。
“这两个字倒是写得不错。”娘子指着册子后面的某一页。
我低眉一瞧，上面写着――无角。
突然，我的心就是一痛。
“无角是什么？是谁？”娘子又好奇道。
我摇头，只觉得莫名心痛。
是啊，无角是谁？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90】
垂暮之年，满头白发，脸上也布满了皱纹的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我知道这一夜自己是熬不过去了，等我闭上眼，一睡过去，就永远也不会醒来。
回想我的这一生，不长不短，虽没大富大贵，但至少平平安安的到了尽头。
微弱的烛光之中，缓缓走来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来人黑衣黑袍，脸颊带有伤疤，额前的发丝也遮住了他的双眼。
老眼昏花的我，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但我明白，我见过他。
我发出了沙哑苍老的声音：“你…到底是谁？是我的…什么人？”
为什么我明明不认得他，却觉得如此熟悉？
为什么看着他，我心口发热，眼眶却湿润了。
他牵起了我的手，每一根手指都修长白皙，和我皱巴巴的手完全不同，他将五指慢慢插入到我的指缝之间，贴紧了我的掌心，与我十指相扣。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你能不能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
我点头，微笑着久久的沉睡了……
【91】
一世为花，二世为人，第三世的我不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成了皇帝的儿子。
我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也是皇子之中那个又呆又傻，最没用、最不受宠的七皇子。
有一天，我正蹲在地上玩泥巴，却意外救下了一条受伤的虫子，还发现它居然能说话。
“小虫子，你成精了吗？”我瞪大了双眼。
“……我是龙。”它显然很无语。
“那你头上的角呢？怎么都断了？”
“……”
这妖精没理我了，为了方便称呼他，我决定给它取个名字。
“无角，你是不是也很笨？所以都不会化形，跟别的妖精打架也打不赢，角都断了？”
正在水里泡澡的无角一扫尾巴，溅了我一脸水。
【92】
母后死得早，父皇或许也忘了还有我这个小儿子。我虽然有众多皇的兄皇姐们，可谁也不愿搭理我；至于成天围绕我的宫女和太监们更不会聊天，一个个都跟死木头似的。
硕大的皇宫之中无人在意我，我这个七皇子早就名存实亡了。
由于常年无人陪我聊天，难得身边来了一个妖精，所以我就天天拉着无角，一张小嘴完全停不下来，俨然成了小话唠。
“无角，五哥好像被毒死了。”
“唉，二姐才貌双全，哪知道却嫁到番邦小国去了。”
“听说贞妃娘娘是上吊死的，哼，那个坏女人，自作自受！”
“无…无角，不得了啊！太子殿下哥哥他竟然…竟然喜欢男人！”
无角：“……”
无角估计嫌我烦了，但无所谓，他不用回应我，只要当个倾听者就好。
和别人不同，在无角面前我可以随心所欲，什么话题都能说。
“无角，你笨我也笨，不过做傻子也挺好，正所谓傻人有傻福，三个臭皮匠还能胜过诸葛亮呢。”我摸着小无角安慰道。
它现在变成一尺多长了，所以我觉得它不是虫子，反而像小蛇，就是怎么看也不敢相信是条龙。
于是我对他承诺道：“无角，不管你是什么，以后谁要敢来吃你，欺负你，我绝对第一个冲上前保护你！”
此时我并不知，无角冰封了几百年的心，忽然就被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给捂热了。
他终于愿意理睬我，但只说了一个字：“笨！”
诶？！我说得这么诚心诚意，他居然骂我？
不过，他骂得也对。倒不是我来保护它，反而是它先保护了我。
【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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