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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夜归人 作者:朱砂

    龙眼、莲子和红枣四样小食。钟乐岑把杯子握在手里,轻轻闻了闻:“毛尖。”

    萧士奇笑笑:“你倒是内行,请尝尝。”车在路上开了这么一个小时,他的脸色就比在医院里的时候差多了,在医院里的那点红润气色好像全被车颠没了,连皱纹似乎也多了几条,深如刀刻。

    钟乐岑并没有喝,眼睛向四面打量:“茶就不必了,这房子有点意思,不知阵眼在哪里?”

    萧士奇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当初左穆说阵眼在二楼,但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阵眼。我让管家带你上去看看吧。”

    二楼的陈设比一楼更加华丽,楼梯口就是一株水晶的摇钱树,有半米多高,上面挂着的钱金灿灿的,钟乐岑看了一眼:“是镀金?”

    管家微微躬着腰,面无表情地说:“是18k的。”

    “哦――”钟乐岑沉吟着,四面看了看,“下楼吧。”

    管家有些诧异:“您不看了?”

    钟乐岑笑了笑。二楼的走廊是直的,正对楼梯口有一扇落地玻璃窗,钟乐岑望着窗户:“不用看了,不在这里。”

    萧士奇看他们这么快就从楼上下来,有点诧异:“找到阵眼了?”

    钟乐岑往外看:“这里还有后院吗?”

    萧士奇皱了皱眉:“有后院。但左穆建这宅子的时候就说过,后院阴气太重,平常没事,人都不进去,佣人进去打扫,也就是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可以进去。”

    钟乐岑点点头:“这就对了,我去看看。”

    萧士奇也不是傻子,立刻反应过来:“左穆又在骗我,阵眼在后院?”

    钟乐岑嗯了一声:“不过他也不算全部在骗你,至少那个后院确实阴气重,平常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萧士奇迟疑一下:“那我――”

    “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后院和前院有一堵花墙隔着,上面爬满了藤萝,但奇怪的是都集中在墙那一面,墙头上厚厚堆了一层,对着前院的这一面却一根藤也没有。管家被钟乐岑嘱咐远远站在了后头,沈固跟着钟乐岑,一看见这堵墙就皱了皱眉:“这藤长得奇怪。”

    “藤萝趋阴,这道墙就是阴阳分界了。”钟乐岑说着,已经推开了墙上的门。沈固一把拉住他:“你进去不要紧?”

    钟乐岑笑了笑:“不是有你吗?”

    沈固觉得他笑得有点勉强。如果换了以前,钟乐岑说这话的时候应该带着调皮的模样。大约是少年时就失去了双亲,后来又吃了不少苦的缘故,他虽然长得年轻,性格却比同龄人要温和沉稳得多,只有在沈固面前,才偶然露出点调皮的模样,也只有这时候,才能让人看出来他和钟乐洋那个家伙是兄弟。沈固喜欢看他那副调皮的模样,那是对着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才会有的真性情,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是有点客气的生疏。

    “到底怎么了?”沈固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一脚踩在门槛上,回头看着钟乐岑。

    钟乐岑低着头没说话,又开始咬自己的嘴唇。沈固叹了口气:“算了,我等你愿意说的时候。走,进去吧。”

    后院看起来除了荒芜一点之外并没别的异样,但沈固一踏进门,就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两三度。以他在部队里训练出来的身体,对滨海的冬天根本不放在心上,即使再低个十度八度,他也跟玩似的。可是现在,温度也就变化这么两三度,他却觉得有种寒劲儿像要浸入骨髓似的。

    “小心,有点不对劲。”

    “是觉得冷了一些,是吗?”钟乐岑跟着也进了后院,手里已经捏了张符。

    “这就是你说的阴气重?”

    “嗯。这里,大概全都是鬼。”

    “鬼?我怎么没看见?”

    “不是所有的鬼都能显形的,这里头的鬼虽然多,但还不成气候,不能显形,但阴气却比别处重得多,所以会觉得身上发寒。”

    “难怪来打扫都要中午的时候来,那时候阳气重吧?”

    “嗯。”钟乐岑环视四周,“阵眼就在这里。”

    沈固四下扫了一圈,后院比前院小些,有一个人工池塘,旁边是一座外形像茅草屋的小房子,池塘边上有座小水磨,时断时续地转动着。整座后院看来像是那种江南的农家,很有水乡风格,但四面都是北方那种青砖院墙,又把这种气氛完全破坏了。沈固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那磨怎么能转?”

    水磨,是有流水才能转动的,而且要有相当的水流量。但现在这个人工池塘虽然有一条水道与前院相通,算是活水,但那流量小得可怜,而水磨却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做成,怎么看,这点水也不可能推动磨石转动起来。

    钟乐岑看着那转动的磨盘,手里的符纸捏得很紧,轻声说:“你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么?”

    沈固怔了一下:“你说推磨的是鬼?”

    “确切点说,是这阵法聚来的替身。”

    “就像那替身符?”

    “对。”钟乐岑轻轻吁了口气,“左穆一直在骗萧家,他并不能解萧家的诅咒,只是用招财阵聚来的财气,一直在给萧家买替身,所以萧家才能人丁平安。他们刚到滨海那一阵,一定是财运不够买不到足够的替身,萧楠才会身体不好,那个孩子也才会天生就体弱活不了多久。不过从金玉大厦的招财阵布起来之后,他又可以买替身了,萧家也就平安了。”

    “就是说,如果没有招财阵,萧家就完了?”

    “对。而且招财阵其实有很多时候是提前借用了后代的财运,别看眼下财运滚滚,可能到了几辈之后就穷得一文不名。所以福气不可太满,满了,就总会在别的地方要损那么一点,至于究竟在什么地方损,就说不准了。”

    “那这房子其实就算我住进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嗯。刚才我一上二楼就看见了。走廊从门直通到窗,摇钱树确实招财,但招来的财运从门进来,又从窗出去了,根本留不住。如果当真能留住,以金玉大厦的阵法来说,萧家决不止今天这样的规模。因为财并没给他们多少,大部分都拿来买替身了。”

    沈固看着那时断时续地转动的石磨:“等石磨完全停了,诅咒就会真正起作用了吧?”

    钟乐岑深深叹了口气:“是。即使把萧家现在所有的财产都耗上,也维持不了一年半载。而且到时候招来的这些鬼没有去处,会作祟的。虽然他们不成什么气候,但聚在一起也是个麻烦。现在必须把这房子拆了,让太阳好好地晒晒,才能把阴气全驱散。但这样一来,替身没有,诅咒马上就会发作。”

    “我看,萧士奇不会拆房子。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他也不会放手的。”

    萧士奇听了钟乐岑的话,一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还有别的办法吗?”

    钟乐岑摇摇头:“至少现在,我还想不出什么办法。”

    萧士奇呆了片刻,突然强硬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接着转头向管家说,“马上把周文给我叫回来,我要改遗嘱。”

    钟乐岑叹口气:“萧先生,就算把萧家的财产都拿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萧士奇脸色铁青:“能坚持一时是一时,有了时间,我再想办法。”

    沈固和钟乐岑走出萧宅大门,回头看看,萧士奇还坐在那里,远远看去,像一张遗照。钟乐岑低头想了想:“我要联系一下乐洋,还有左队长。如果左穆当真就是左队长族里的,也许左家人也会有办法。这些偏门之术,左家比较擅长。”他担忧地看一眼沈固,“你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要立刻说。”

    沈固看着他的眼睛,这会儿他的担忧是真切的,是藏不住掩不住的。

    “你不是说过我煞气重么?别担心。”

    “可是诅咒是另一种东西,你虽然煞气重,也不知能不能……”

    “这个先不用想,想多了也没用。倒是你说,既然我宅子根本不用镇,左穆为什么要把那块翡翠放到我身上?”沈固说着,灵光一闪,“对了,萧轻帆几次见到我都问我那块翡翠的事,如果当时问话的是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那么肯定是左穆无疑了。”

    “既然不是为了镇宅,那就是另有用处。可是,那样的阴物戴在人身上会剥蚀阳气,如果你不是煞气重镇得住,换个普通人早就阳竭而死了。”

    “萧轻帆刚才不在医院,他去哪了?会不会像左健说的,他的魂魄已经被左穆完全驱散,那身体已经完全不是他了。”

    “也许……他活着,可是为什么不再管萧家的事了呢?”

    沈固按了按太阳穴:“这事,等我回头去找萧楠打听打听。你累了一夜了,回家去睡觉吧。”

    “我得跟乐洋联系一下,让他去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有办法。”钟乐岑说着,掏出手机,不过还没等他拨号,手机就响了,“乐洋?”

    “哥――”钟乐洋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在抓狂的架势,“我,我闯祸了!”

    “啊?”钟乐岑被他吓了一跳。钟乐洋虽然平常一副吊儿郎当无法无天的模样,其实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现在他都说闯了祸,那事一定不小,“出什么事了?”

    “我,我……我把那个空华给上了……”

    又见言灵

    “你,你说什么?”钟乐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把空华怎么了?”

    “我――”钟乐洋哭兮兮的,“我把他上了,现在找不着他了。哥,怎么办,我联系不上他,你能给他打电话吗?我会负责的――”

    “负个屁责!”钟乐岑突然惊天动地地一声大吼,“你马上给我去找空华!跟他道歉!别给我提什么负责的屁话!”

    “哥――”钟乐洋被他吼呆了,“你――”

    钟乐岑平了平气,把声音放低,“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

    “……那不是,那不是圣诞节么,大家出去玩,都,都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哥,我真的会负责的。”

    “闭嘴!”钟乐岑低声地说,声音坚决,“钟乐洋你给我听好了,马上去找空华,找到了,向他道歉,郑重道歉,然后别的不许说!那什么负责之类的屁话,一句也不准给我提,听见没有!”

    “为什么?”钟乐洋也拧起来了,“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负责任?”

    钟乐岑冷笑:“负责?怎么负责?你跟空华现在就去结婚?钟乐洋,你根本不是这圈子里的人,你能负什么责?而且,空华要你负责么?你觉得空华希罕你负责么?给我滚去找人,道歉!你要敢说什么废话,我饶不了你!挂了!”

    沈固从来没见过钟乐岑这种气急败坏的凶悍模样,忍不住问:“乐洋说要负责?怎么说这也是句有担当的话,你――”

    钟乐岑冷笑一声:“有担当?他知道负责意味着什么?他爸爸,我叔叔那儿,家里那一关他过得去吗?他以为出柜是件这么容易的事?而且他把空华当什么?当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他也说了,大家都喝多了,空华把他当谁还不一定呢,会让他负责?乐洋根本只看到了表面,他说负责,只会让空华好笑。他现在该做的是诚心诚意去道歉,然后该怎么过怎么过!在我们这圈子里,419实在不是负责的理由,你真正要负责的是一段真的感情,而不是一夜情!”

    沈固不说话了。钟乐岑说得没错,钟乐洋根本没有想过要踏入这个圈子,现在因为酒后乱性就要出柜,不要说家里和社会的阻力,就是他自己,对这份感情也未必拿得准。现在说什么负责,确实像是个笑话。

    “那就回家吧。空华也是成年人了,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寻死觅活的,不会有事。”

    “我不是怕空华有什么事,我是怕――怕他内疚。乐洋是我弟弟,又不是这圈子里的人,如果他真是因为这么一晚上就进了这圈子,空华会觉得都是他的错。”

    沈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确实,对他而言,由直变弯是件比较容易的事,这主要是因为他没有家庭阻力。但钟乐洋不同,他是钟家的第一继承人,有了钟乐岑的前车之鉴,可想而知钟家对这种事会采取什么态度。而且乐洋和空华与他和钟乐岑不同,他们之间,还真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空华的电话――”真是说谁来谁,钟乐岑的手机这会又响了,“空华?”

    “乐岑――”空华的声音果然沉重微哑,“我――对不起,我办错了事。”

    “你是说,和乐洋……”

    “你知道了?”空华苦笑,“乐洋给你打电话了吧?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想做什么,心情不好,喝多了,我自己也……对不起。”

    “先别说这个,你现在在哪?”

    “在长城上。”空华深深吸口气,“我没脸见乐洋,所以……我会去道歉,但是我现在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对不起乐岑,我当初只是觉得跟乐洋在音乐上很有知己的感觉,没想到会闹到这样……”

    钟乐岑松了口气:“行了,如果是这事,你不用多想了。乐洋刚才还打电话来,觉得自己占了你便宜,怕你生气呢。”

    “他……”空华有些惊讶,“他没觉得,没觉得被我欺骗了?没觉得我……玷污了他?”

    “你说什么呢。”钟乐岑尽量让声音轻快起来,“乐洋那小子满心想的都是他占了便宜,就怕你生气呢。谢天谢地,你不生他的气就好了,回头我打电话告诉他。”

    空华沉默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我明白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回去找他了,乐岑你替我给他打个电话,我准备去上海玩几天。”

    “好。如果乐洋给你打电话,你别听他瞎说什么。”

    “我明白,放心吧,我不接就是了。”

    钟乐岑放下电话,长长叹了口气。沈固不太赞同地看着他:“你也反对乐洋?”

    “不是反对,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空华不要一时的热情,这东西他以前有过,而且比乐洋能给他的热情得多,可是最后怎么样呢?如果乐洋只是现在说要负责,过后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又要分手,那我宁可他现在就离空华远一点。”

    折腾到这会儿已经十点多钟了,沈固的补眠泡了汤,把钟乐岑送回家,又得去局里了。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萧楠的手机号。萧楠自打戴了乐岑给他的那个符之后啥事没有,也就早把他们抛到了脑后,现在又为什么打电话?为了遗产?沈固一边琢磨一边接起来:“什么事?”

    “坏了,坏事了!”萧楠的声音都有些变调。电话里乱哄哄的,有音乐声,还有嘈杂的人声,好像在街头或商场里。

    沈固把手机挪远点,什么圣诞节,就没半个好消息,接起来的电话第一句必然是坏事了:“究竟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欣欣疯了!她买东西买疯了,把信用卡都刷爆了,还要不停地买,我拉都拉不住!钟天师呢,让钟天师接电话,让他快来救救欣欣!”

    “什么什么?”沈固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欣欣?”他忽然想起欣欣是萧楠那个未婚妻,“她有购物癖?”

    “我不知道啊!”萧楠听起来也有点哭腔了,“信用卡刷爆了她就抢人家的东西,跟疯了一样!钟天师呢,快让他接电话,快救命啊!”

    “你们在哪呢?”

    “我们,我们在香港。”

    沈固在心里骂了一句:“你在香港,让我们怎么过去?你先回来。”

    萧楠到这会儿才清醒过来自己身在香港:“那我,我先回去。天啊,警察都来了。你跟钟天师说一声啊,啊,我把他给我的那个符都给她戴上了也没用。我怕欣欣万一出什么事,我跟她家里没法交待啊!”

    “你先回来再给我打电话。”沈固果断地把电话挂了。隔着千里万里呢,谁也没办法可想。萧家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气数尽了,连萧楠这个还没结婚的未婚妻都跟着倒楣?

    “沈固!”左健从办公室里出来,脸色严肃,狐狸已经不见了,“刚才有人报案,有个女孩从楼上跳下来了,咱们去看看。”

    跳楼的女孩住在一处旧楼房的第五层,是外地来打工的。出了这种事,和她合租房子的女孩已经吓得哭了好几场了,一见警察倒像见了救星一样,抓着左健的袖子不撒手。左健安慰了她两句便问:“你看见她跳下去了?”

    女孩恐惧地点头:“昨天晚上我们玩很久,早上我九点多钟起来,到楼下去买油条,回来在楼下抬头就看见她坐在窗台上,吓我一跳。我喊她,可是她一点不听,一下子就栽下来了,就在我眼前。呜――”

    “别怕,别哭,”左健拍拍她,“你告诉我,她在这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吗?”

    “有。她被她男朋友甩了,哭了好几天了。头几天我怕她出什么事,晚上都不敢睡看着她。后来我觉得她好点了,谁知道……”

    “她有男朋友?”

    “嗯,以前还和我们是一个公司的,好了一年多了,最近换了公司就闹翻了,听说她男朋友找了个家里条件很好的,就跟她散了。”

    沈固一边听,一边在屋子里查看,屋子里有点乱,沙发上还扔着几件内衣。屋子就四十平方左右,二室一厅,两个女孩各租一间,沈固推开死者的房门,一眼就看见一台电脑:“左健,你来看。”

    左健甩脱外屋的女孩过来,沈固默默地用手比了一下电脑屏幕边上那隐隐的黑色痕迹。左健脸色立刻变了:“靠!”掏出电话,“黑子?马上过来!”

    接下来的结果跟以前差不多,死者也加过一个群号并不存在的群,而且刚刚被踢。不过这次,小黑子在好友里找到一个名字――胭脂,记录显示,昨天晚上死者最后联系过的人就是这个。不过就在他刚打算查这个号的时候,电脑突然弹出来一个对话框――胭脂已将您删除出他的好友。

    “黑子,就查这个!”左健一声暴喝,看那架势,好像就想直接钻到电脑里去。

    “我知道――”小黑子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拼命地敲,半天,突然停下来,“左队,这个号――”

    “也不存在?”沈固冷静地问。

    小黑子呆呆点头:“对。而且,连刚才的通话记录也不见了。”

    “能排查吗?”

    小黑子失色:“左队,你不是想让我把所有昵称为胭脂的号全部查一遍吧?”

    左健一拳砸在电脑桌上,质量本来不怎么样的桌子立刻掉了一个角。沈固回头问抹着眼泪在门口探头的女孩:“你知道你这个室友经常在qq上跟什么人联系吗?”

    “她爱偷菜,有好多好友,经常联系的也有二十七八个呢。”

    “那么有个叫胭脂的,你知道吗?”

    “哦,胭脂啊,知道。”

    左健的眼睛霎时间亮得吓人:“你知道?你联系过她?”

    “我不认识,但有时候她跟网友聊天有好笑的也会叫我过来看看。这个胭脂,说话挺怪的,虽然起个女人的网名,不过我们都猜他应该是个男人,网上都这样,男的装女的,女的装男的,她的名字还叫大侠呢。有时候我们一块在网上用这个名字唬人……呜――”

    “你先别哭,告诉我们她是怎么认识这个胭脂的?”

    “好像是在天涯的坛子里。那时候我们刚换到现在这个公司,工作压力大,每天都挺烦躁的。她在天涯上发现有个坛子,里面有个版叫废话篓子,斑主就是胭脂,说他建这个就是为了给大家发泄压力的,谁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来骂几句发泄一下。有一阵子她经常上去,就是这么认识的。后来我们工作顺利了,也就没怎么去。不过前几天她心情不好了,就又去了。我想她心情不好,发泄一下比憋在心里强,谁知道会这样啊……”

    “你知道那个坛子的地址么?”

    “tianya_zanghua。”

    “zanghua?”沈固眉头一皱,“不是叫废话篓子么?”

    “啊?”女孩愣了一下,“真的,我们还没注意过呢。不过那个版上基本就是大家骂人发泄的,什么骂老板的,骂老师的,骂警察的,骂税务工商的,说是脏话篓子也一样。不过斑主一般不让骂那些国骂什么的,他说那样骂人没水平。”

    沈固冷笑了一声:“那怎么样骂人有水平?”

    女孩有点怕他,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斑主说,要骂就要骂得不带脏字但又要入木三分,比如说请他出门在车轮下过马路什么的……”

    沈固和左健对看了一眼,左健说:“这是斑主说的?”

    女孩点头:“嗯,反正在这里骂人要有水平,那种就说什么靠之类的,斑主不让他们发言,说要骂出风格,谁要有新鲜的骂人话,会加精置顶。”

    “比如说让人出门被车轧死之类的?”

    “差不多吧,但不能说得那么明白。”

    “左队,”小黑子耳朵听着他们说话,手已经在键盘上敲了,“找不到这个地址。”

    “怎么会?”女孩很惊讶,“有很多人上这个版呢。”

    “你平常用什么上网?”

    “我……我不经常上网的。我家里条件没她好,舍不得买电脑,有时候要用,她会借我用一下。”

    左健沉默一下:“建议你以后不要再上这个版了。但如果胭脂跟你联系,麻烦你马上通知我们,行吗?”

    “好。那个――胭脂有问题吗?”

    “不,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她死前曾经说过什么。”

    “哦,那个我倒知道一点。她在上面的时候我有时候也过去看一眼,她总说死了也要做鬼去把那个男的也拉上――”

    沈固突然打断她:“那个男的住在哪里?”

    女孩想了想,给了个地址。左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头就对小黑子说:“去武警那边借狙击枪,马上!我和沈固去找人,借到了给我们打电话。”

    死者的前男友在杭州路上一处写字楼里上班,沈固和左健找到公司里,前台接待小姐很有礼貌地告诉他们:“他刚刚出去了,大概是去厕所了。”

    左健和沈固回头就往厕所跑,但厕所里没人。接待小姐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愣了一下:“没人?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应该不会随便出去,那是违反公司制度的。”

    “麻烦你给问一下,有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出去?我们是警察。”

    小姑娘看见警官证,花容失色,赶紧进去问了一下,果然坐隔壁桌上的一个年轻人抬起头来:“哦,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听他说话,好像是个女的找他。我看他挺不耐烦的,好像说到楼下什么的。”

    沈固和左健回头就往楼下跑,门口的保安看了他们从死者电脑桌上顺来的合影照片之后连连点头:“啊,这个男的刚出去。有点神神叨叨的,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左健一凛,“你看见他自言自语,说的什么?”

    “好像跟人吵架似的。哦,也不一定是自言自语,说不定戴着耳机打电话呢?我也没很看清楚。”

    “他去哪了?”

    “嗯――出门往左走了吧?”

    门前是大街,来来往往的人何止成百上千,沈固和左健站在门口,也只能束手无策。沉默片刻,沈固说:“跟交警通个气吧?用一下他们的摄像头。”

    左健苦笑:“我怕来不及了。”

    “鬼难道不是晚上才能作祟?”

    “今天是阴天。”

    沈固抬头看看天色,果然是阴云四合,虽然是中午,天色却很不好,看样子不是有雨就是有雪:“阴天?”

    “鬼之所以在夜间出来是因为那时候阴气重,但阴天没太阳,阳气弱的时候鬼也可能出来。何况这个女孩执念这么重,可能会是个厉鬼,对阳气的忌惮可能比一般的鬼要少些。而且言灵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鬼物,语言是无论白天黑夜的,言灵的能力也差不多。”

    “你觉得她会让这个男人怎么死?”

    “怎么死――”左健皱眉,“当然最方便是被车撞死,这满大街都是。但撞车不一定会死人,而且这路上车比较多,开得都比较谨慎……”

    “我倒觉得,如果她自己是跳楼死的,恐怕会想让这个男人也跟她死得一样。”

    左健一拍腿:“对,可是这里这么多楼――”

    “不是所有的楼都能让她上的,而且一个男人自言自语,也会引人注意吧?”

    “啊对了,前面有个要搬迁的工厂,我记得里面有个锅炉,烟囱很高。”

    去执

    前面果然有个工厂,工厂里果然有个锅炉,锅炉的烟囱果然很高,而烟囱上果然有个人正在往上爬。沈固和左健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喂,120吗?哎,这里有个神经病在往锅炉的烟筒上爬啊,你们快点来人看看吧,一边爬还一边自言自语,看样子病得不轻啊!”

    沈固和左健一抬头,就看见了上方那个灰色的影子。与那次李强爬塔吊事件不同,这次的灰影是游离于男人身体之外的,大部分身体直接飘浮在半空中,脚倒是沾在烟囱上,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头朝下地倒着往上滑,两手死死拽着下面的男人。男人用力地挥着手,涕泪交加地挣扎,看起来确实像一边攀爬一边手舞足蹈自言自语,非常符合神经病的表现。

    “这情况好像跟前几次不一样。”

    “是不一样。”左健紧皱着眉头,“这影子是独立存在的……但不管怎么说,如果她想杀人,也只好灭了她。黑子,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小黑子提着一只长箱子赶过来,大冬天的蹿得满头大汗,“枪来了。”

    三人退进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沈固在左健和小黑子的遮挡下将枪组装起来,左健摸出一颗子弹:“我上去,如果能超度我还是想尽量超度她,一开枪,就魂飞魄散了。”

    沈固把子弹填进枪膛,又伸出手:“再来一颗。”

    左健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觉得还会有两个?”

    沈固把第二颗子弹也填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黑子已经仰着头看了半天了:“什么?左队你们说什么?到底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左健叹了口气,摸出一枚缠着红线的铜钱,咬破手指把血染在铜钱上,随即用那枚铜钱在小黑子眼前一晃:“看见了吗?”

    小黑子眨了一下眼,有些茫然:“看什么?”

    左健叹口气:“看烟囱上头,有个影子吗?”

    小黑子拼命睁大眼睛去看,半天还是摇头:“什么也没有啊……”

    左健也摇头:“没办法了,这样都开不了你的天眼,你这是天生的迟钝,我是无能为力了。在这等着,我上去!”说完,直接就蹿了出去,“让一下让一下,我是警察,让我上去。”

    小黑子摸着自己的头,喃喃自语:“迟钝?我很迟钝?再说了,用个铜钱晃一晃就能开天眼?哎,沈哥你看见什么了?”

    沈固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从瞄准镜里一直观察着烟囱上的人。有了瞄准镜,男人的表情看得更清楚,沈固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能从口形中大略读出他是在哀求和忏悔,显然他已经从那头朝下的诡异动作中发现眼前的不是个人了。拽着他的影子似乎有些迟疑,两人就在烟囱半中腰停了下来。而左健已经跑到烟囱底下开始从另一面飞快地往上爬。

    “那人停了?”小黑子迟疑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刚才他那动作,好像有人在往上拽他似的。”

    “是有东西在拽他,但不是人。”沈固脸颊贴着枪托,声音低而轻,不震动枪身,“有个影子,估计就是跳楼自杀的那个女孩。”

    小黑子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她,她不是死――”突然想起他们现在说的就是鬼,赶紧改口,“不是刚刚才死么……”说完了自己也觉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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