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士确实带人来我们厂实地考察了，他们老板确实也有收购的意向，可买卖这事情，毕竟不是买家一方说了算的！”郭川这个才三十多岁的年轻厂长，对于这个事情，更加无奈。

    他的导师王炳坤刚来蓉城不久就来找过他，问他有没有兴趣跟九一重工合作。

    蓉城的企业，谁不愿意跟九一重工合作？但是们蓉城工具厂在研发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力，厂里面这些年分来的大学生，一个比一个动手能力差，说起理论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在他们的天花乱坠之下，本来就不景气的工厂，把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贷款都投入都了新产品以及新材料的研究上面。

    到头来，原本寄予厚望的研究，往往都是以失败告终。

    以至于等他回到厂子里面的时候，整个厂子都处于半停产状态。

    学材料的原本想要有一番作为，想要把这个不景气的工厂重新搞起来，却发现，不仅缺少研究资金，更加缺少真正具备动手能力的研究人才。

    想要去向着政府要人吧，你一个靠着银行贷款发工资，快要破产倒闭的企业，谁愿意来？分来的都是那些在学校里面表现不好的大学生。

    导师现在放弃了科学院里面的工作，跑到九一重工这个新崛起的私人工厂里面，不就是为了研究资金？

    国家对于新材料的研究方面的投入还是非常大的，但是这些研究资金，到最后能够有十分之一的数额用到真正的研究上面，那就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要不然，导师绝对不会放弃国家科学院的院士不当，跑来给一个私人企业的老板打工。

    中央满天晴，到了地方起风云。

    整个国家的大环境都是这样。

    要想得到国家财政拨款的研究资金，首先得孝敬好各个方面的领导，这些孝敬从哪里来？还不是得从研究资金里面出？

    研究人员的奖金什么的从哪里来？还是得从研究资金里面出！

    还有很多方面面的开支，到最后都会算入到研究资金里面。

    所以，国家每年对于一些重点研究项目投入了不少的资金，到头来却并没有见到多少的研究成果出来。

    这难道真的因为国家的研究水平或者技术水平不行？

    当然，那些研究负责人最后都会以这个理由来应付上级。而上级在收到了下面人的孝敬之后，肯定得体谅下级的苦衷，毕竟国内基础不好，研究经费紧张无比，哪里能够这么快就研究出成果呢？研究资金不够，就必须再向上面一层一层地申请加大研究投入。到最后，拨款了好几次，时间过了好些年，到头来，最终，却只能提供一些国外早就过时了的科研成果出来！

    王炳坤对于蓉城工具厂有感情，这个从他一负责九一重工的纳米级立方氮化硼项目就来找自己，明显就是先要提携出于破产边缘的蓉城工具厂。

    但是蓉城工具厂，除了能够提供一些基础的研究设施，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与九一重工的研究团队进行合作，更加不可能取得主动。况且研究项目虽然王炳坤是负责人，但是项目小组的成员可是有着数量不少的苏联人！

    这个要想作假都不可能。

    在看到合作实在是无法达成的时候，自己老师又说服了他们那年轻的老板，准备收购蓉城工具厂，现在却被市政府给阻挠了

    “小郭，究竟怎么回事儿？”听到郭川这样说，所有的工人都围了上来。

    工厂只要被九一重工收购，即使不能拿到九一重工那些工人那样高的工资，至少，也能比现在每个月领着的最低工资高上不少不是？

    九一重工如果收购了蓉城工具厂，肯定会投入巨资对设备进行升级换代，并且投入巨额研究资金来开发新产品。

    这不，人家在没有收购蓉城工具厂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刀具材料上面投入巨额研究资金，难道他们那个年轻的老板是搞着玩儿的？

    “市政府早就巴不得有人能够收购咱们厂，这样他们才能甩掉咱们这个包袱，为什么现在九一重工愿意收购咱们厂的时候，他们反而不同意了？那些龟儿子到底想要做啥子？”

    “该不会是那些龟儿子想要从九一重工的老板手中得到啥子好处，结果人家不给，就不同意收购了吧？”

    听到郭川的话，原本安静地听着郭川介绍情况的那些工人们，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了。

    对于九一重工收购蓉城工具厂的事情，郭川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这倒不是因为九一重工收购蓉城工具厂之后，他这个厂长有着很大的可能继续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并且还能得到不少的好处。他只适合搞研究，对于工厂的管理以及经营并不擅长。他擅长的是，在足够的资金以及完全的基础配套的环境下搞研究。

    蓉城工具厂到目前几乎已经全部停工的状况，很大程度都是因为政府已经放弃了蓉城工具厂。

    前两年自硬合金厂搬迁到蓉城的时候，就想过要收购蓉城工具厂，结果一看了蓉城工具厂的情况，直接摇着头离开了。

    要知道，自硬合金厂在十年前，可还是蓉城工具厂的小弟！

    只有舍得大量投入研发资金的九一重工这样的企业接手蓉城工具厂，才能够扭转蓉城工具厂现在面临的这种局面。而只有九一重工接手蓉城工具厂，自己才能一展所长，把自己投入到新的切削刀具的研究上面。现在自己的导师王炳坤负责九一重工数控刀具研究项目，自己在导师的带领下，还会担心自己无法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

    蓉城市政府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金往蓉城工具厂投入，要不然，蓉城工具厂就根本就不是这样一副样子。

    只要解决了蓉城工具厂现在生产的这些常规刀具在加工过程中容易开裂的现象，哪怕就是生产那些常规的普通机床用的切削刀具，不说赚多少钱，至少，蓉城工具厂自负盈亏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中国政府缺钱，没有多少税收的地方政府更加缺钱。

    蓉城虽然没有什么大型的国营企业，但是在当年国家进行三线建设的时候，可是搬来了不少的与大山里面那些工厂进行配套以及安置一些大山里面上班的工人家属，建设了不少的中小型企业。

    随着国家军工行业的不景气，这些配套的工厂同样不景气，在市场经济的大潮冲击下，很多都已经是处于濒临破产的边缘，都靠着银行贷款来发工资。庞大的贷款，使得每年的利息都压得蓉城市政府喘不过气来。

    “都去干活吧，大家干活的时候细心一些，努力提高合格率，这样咱们才能重新挽回客户对我们失去的信心。都快十点了，干活去吧……”对于这些最基层的工人们，郭川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面对。

    “干锤子的活，咱们只要一生产，产品质量都莫球得法保证，还生产个锤子！”

    “就是，生产了都卖不出去，还生产啥子？库房里面堆了那么多，先卖出去再说吧！”

    “不生产还好，只要一生产了，反而亏得更多！一吨钨粉都一二十万呢！”

    郭川这个年轻的厂长，在工人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原本他刚开始当上厂长的时候，所有工人都认为他这个才从首都回来不久的研究生能够带着工厂走出困境，对郭川可是尊重无比。哪里想到，郭川当上厂长之后，连一点研究资金都没法搞回来，甚至从自硬合金厂搬迁到蓉城经开区之后，蓉城工具厂连一分钱的奖金都没有发放过。

    到过年的时候，连点米面什么的都不发一点，众人如何还能把他这个厂长当回事儿？

    “小郭，他们说的也是，如果咱们的产品还是像以往那样，能够卖出去一部分，大家不要你招呼都会生产，你看现在咱们库房里面都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片，现在根本连卖都卖不出，貌似那些原材料厂里面现在也不再给咱们提供钨粉了吧？你还是给咱们说说为什么九一重工收购咱们厂的事情黄了吧！”

    “因为什么黄了？还不是因为咱们厂子这些年在市政府的担保下贷了不少的款！市政府想要把咱们前些年的贷款以及咱们欠中原那边的原材料款全部接手过去！”被工人给抵制，郭川也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

    他能够当上蓉城工具厂的厂长，最主要原因就是这个厂长没有任何人愿意当！

    国营厂里面的这些老工人可不好管理！

    “要是我是九一重工的老板，我也不得干，狗日的这不是把人家当冤大头嘛！”

    “搞锤子搞，这哈真的黄球老。”

    “还在这里说个锤子说。工厂不是我们工人说了算吗？他们市政府有啥子权利来干涉我们厂的事情？小郭，咱们搞个投票，要是绝大部分人都同意九一重工收购，咱们一起去找市政府要说法！”

    “对，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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