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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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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农家少年 作者:林语壹

    第74节

    第81章 积水成渊/br>  春试在即,吴肃这几日都忙得很,每日不是看书写文章,就是和几位同窗讨论做文章的事。/br>  李昕伊有的时候会陪坐在他身边,有的时候也会自己躲一个安静处,做自己的事。/br>  他近日收到柳瑶的信,说是归老先生想回乡祭祖,要年后才能上京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京城待多久,就算是不得不和归老先生擦肩而过,他总要争取一点时间,把自己的作品集奉上,请老先生指点一番。/br>  只有知道自己哪里不足,才好在这个地方多下些功夫。/br>  上次他去拜见归老先生的时候比较仓促,老先生只说他画的内容和手法没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改进的地方是结构。哪里该密,哪里该疏,画出来的画又是想给哪类人看的,这些在作画的时候都需要考虑。/br>  能成名的大多是有天赋的,若天资寻常的人想要在画上留有一席之地,那就只能多思考多尝试了。/br>  李昕伊想起一开始自己尝试着画画时的场景,就是想把一幅画画好看了,让人赏心悦目就行。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想在画上有所ji,ng益,只是好看远远不够。/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瓶颈期的缘故,李昕伊的画除了最开始的突飞猛进之后,后面的进步就慢了许多。当然他作画也是有自己的习惯和结构的,但是若能得到名家的指点更上一层楼,那么假以时日,他也一定不是个籍籍无名的人。/br>  和世上绝大多数的东西一样,作画也是需要耐心循序渐进的事。李昕伊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是真的觉得时间不够了,春试就在二月,三月之前肯定就会放榜,若是吴肃中了进士……吴肃这么每日辛苦地求学,进士是肯定能中的,那他呢?/br>  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想要突破瓶颈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br>  这一日又是一个雪天,年关将至,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人们对新年的期盼,这种期盼是热闹的,冲化了不少寒冷带来的瑟缩。/br>  李昕伊在屋里收拾着自己这几个月留下的画作。这几个月他似乎都在赶路,画得好的画卖掉了,留下的几幅有些是问题比较明显,没有扔掉是提醒自己相同的毛病不要再犯。有些是没画完的,思路断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上的。还有些是画给自己的,既不准备卖,也不打算送人的。/br>  其中他就看到了自己画的一幅自画像,色彩浓艳,乍一看,只觉得一种迫切地想要挣开束缚,飞上天的中二气息扑面而来。李昕伊想起自己画好的时候是挺感动的,觉得自己画得不错,还想请墨泉阁的管事评估一下画的价值,现在再看却觉得满满的都是尴尬。/br>  原来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恣意的时候么?李昕伊回想了一下,可能只是一时的情绪宣泄,如果这画的作者不是他自己,他愿意给出更高的评价。/br>  这画当时他是命名为《梦》,一幅是黑夜,另一幅是白昼,就像一个梦境的正反两面,一个是逃脱,另一个是希望。/br>  李昕伊看了一眼窗外,吴肃可能又到晚上才会回来了,他就想把剩下的“白昼”部分画完,算是对当时恣意的自己的一个交代。/br>  反正这画也是送给自己的,李昕伊就只管随心而作。什么是梦呢,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和渴望,这是李昕伊自己对梦的理解。/br>  恐惧什么?又渴望什么?清醒着的自己是不会如实回答的,但是没了意识的时候,这些礼教之外的东西,就再也压抑不住了。/br>  李昕伊一画就是画到了天黑,只在中间歇息的时候吃了午饭,其余的时候尽是坐在画布前涂抹着,直到吴肃带着一身冷气进屋来。/br>  “阿肃晚上想吃什么?”李昕伊放下画笔道。/br>  吴肃呵着自己的手,觉得暖乎了就抓了李昕伊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着,道:“不是烘着暖炉了么,手怎么还这么冷?”/br>  李昕伊不好说是因为自己握了一下午的画笔,被吴肃捂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自己手冷得和冰坨子似的。/br>  吴肃道:“得烧点热水泡泡手,泡松快了才不会生冻疮,不然开裂了又痒又疼的,可折磨人了。”/br>  李昕伊道:“那我们一起去泡手,你还没说想吃点什么呢?”/br>  吴肃道:“吃点热乎的吧,暖胃暖身,我总担心你会冻着自己,这个冬天太冷了。”/br>  吃晚饭的时候,李昕伊问起了吴肃接下来的打算,道:“阿肃中了进士以后就当官吗?那是留在京城好,还是外放的好?”/br>  吴肃道:“都不好说,等考完以后再谋划吧。”/br>  李昕伊用公筷从锅子里夹了两片r_ou_到吴肃面前的碟子里,道:“我看书上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说得很有道理,若是不考虑清楚了,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可怎么好?”/br>  吴肃于是也给李昕伊夹了几叶白菜,道:“手忙脚乱不要紧,就怕时局乱了。现在京中就是一潭浑水,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只是当今圣上年纪大了,ji,ng神不济力有不逮,就怕什么人都能够走到前面来蹦跶了。”/br>  李昕伊放下筷子,道:“那你们这些举子会有什么危险吗?要是被没长眼睛的人碰上了可怎么好?”/br>  李昕伊有些生气了,“你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气节是什么?不过是面对不平的事不折腰罢了,大丈夫有气节,小丈夫就没有吗?我又没说要拦着你,你实话实说有这么难么?”/br>  吴肃沉默了一会,让张叔帮着把桌上的热锅都撤了,将李昕伊拉进里屋,两个人一块儿坐在床尾。/br>  李昕伊还是拿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吴肃,吴肃道:“这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昨日,我们在读书的时候,有人传信说,到时候考场上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让我们这些举子装作没看到就成。”/br>  “什么信?”李昕伊睁大了眼睛。/br>  吴肃叹道:“信纸在老师那里,现在大家都在私底下里议论着,看样子这场春试是没办法好好考了。”/br>  李昕伊问道:“你们能判断出来是谁写的信么?”/br>  吴肃道:“有人猜是太子的人,也有人说可能是别有用心想要另立储君的人,这事还没有大张旗鼓弄得众人都知道,所以还不一定。”/br>  李昕伊惊疑地道:“京城已经这么乱了吗?”/br>  吴肃安慰他道:“不管事情最终是怎样一个走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会好好的,你放心就是。”/br>  李昕伊嘱咐道:“那你上考场写文章的时候一定要留个心眼,不管出什么事了都要先保重好自己。”/br>  吴肃应道:“我会随机应变的,就算春试黄了,来年也会补恩科的,你只要安心地待在这里,等我回来。”/br>  李昕伊放不下心来,他只觉得难过得很。有些事情知道了难过,不知道也难过,他搂住吴肃的脖颈道:“我是个没见识的,以后的路太难走了,我帮不了你什么,但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br>  吴肃也伸手抱住李昕伊道:“想太多了伤神,不用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过。天大的事情都是小事,蚂蚁一样小的事。”/br>  李昕伊有些闷闷地问道:“那什么事是大事呢?”/br>  吴肃笑道:“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许许多多的小事,混在一起就是大事了。”/br>  李昕伊拍了一下吴肃的肩膀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跟我谈玄。”/br>  吴肃笑道:“不谈玄的话,那就谈情说爱吧?”/br>  李昕伊:“……”/br>  他松开揽着吴肃脖颈的手,道:“你看你的书,我作画去了。”/br>  吴肃一把拉过他,指着窗外道:“天都黑了,小心灯火闪着眼睛。”说着抓住李昕伊的手道:“手这么冷,你明日再画,今晚先睡觉。”/br>  “好哦。”李昕伊回道。/br>第82章 今夕何夕/br>  雪下了两日,第三日就晴了。/br>  李昕伊终于将他的《梦·白昼》画完了,但即使是画完了,他也没能从中挖掘出自己所恐惧或者是渴望的东西,这幅画貌似也没有别的意义了,他忽然有些难过。/br>  或者他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地画些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东西,这样看画的人开心,自己也开心,而不是试图去通过表达某种情绪,并希望得到别人的共鸣。/br>  所以什么样的画才是有价值的呢?李昕伊很疑惑。虽然他在创作,可是却觉得距离艺术好遥远。/br>  也许前世的时候,他应该修一门美学的,学习美的艺术,美的哲学,或许今日的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惑了。/br>  他不知道别的创作者会不会有他这样的感受,觉得自己正在制造一大坨的垃圾,即使有观众会和他说,我觉得你画得特别好,我愿意出高价买你的画,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和自己的画都是垃圾,不值得。/br>  这好像是一条无止境的路,有的人走在上面感到的是快乐,有的人感觉到的确是痛苦。/br>  李昕伊丢下自己的画笔,心道:“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br>  这一日中午,吴肃早早地回来了,不仅如此,他手上还提了一坛酒。/br>  “梅花酒。”吴肃笑着道,“带着一股冷冽的梅花香,想必你还没喝过,特意带来给你尝尝,这种酒不烈,你可以放心地多喝两杯了。”/br>  “从哪儿买的?”李昕伊接过酒坛,道:“怎么这么一大坛酒?好重!”/br>  吴肃笑着道:“朋友送的,你觉得身子骨冷的时候就热一壶,喝完了就舒服了。”/br>  李昕伊道:“既然有酒,正好张叔今日从集市上提了野山猪r_ou_,咱们是烤着吃了,还是切成片放热锅子里烫了吃?”/br>  吴肃笑道:“烤着吃香,烫了吃鲜,怎样都好,你决定。”/br>  李昕伊于是问张叔,道:“张叔想怎么吃?”/br>  张叔道:“其实野猪r_ou_红烧了吃也是很有滋味的。”/br>  李昕伊有些为难:“那怎么办?好难选哦。”/br>  吴肃笑着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抽个签,剩下的两个签放明天抽。”/br>  李昕伊于是按照吴肃说的办法,抽了三根枯草根让吴肃选,抽到最长的烤着吃,抽到最短的烫了吃。/br>  “最短的!”李昕伊笑了,“我们今日还是吃热锅子。”/br>  “阿肃啊。”李昕伊对吴肃道,“你有没有遇到过觉得自己的文章做得很不好的时候?”/br>  吴肃给李昕伊夹了片r_ou_,道:“当然有啊,别说是以前,就是现在,也常会有文章做得不好,被老师从头批评到尾。”/br>  李昕伊瞬间就忘了自己之前想问什么,道:“老师这么严格吗?”/br>  吴肃笑着道:“老师严格了,我才知道自己文章的问题啊,改了就好了。”/br>  李昕伊又问:“那你觉得写文章有意思吗?”/br>  吴肃道:“你先吃,把我夹的r_ou_都吃完了,我就告诉你。”/br>  李昕伊点头,道:“我吃着呢,你快说。”/br>  吴肃道:“写文章通常需要先破题,再思考起承转合,除此以外,文章的立意也很重要,言辞之间是稳健还是激进都是根据题目来的。”/br>  李昕伊道:“你说得简单些,太复杂了我听不懂。”/br>  吴肃道:“先吃饭,吃完了你想怎么问,我就怎么说。”/br>  李昕伊这才察觉到吴肃都没吃两口,光顾着自己问了,“啊呀……食不言寝不语,我记得的。”/br>  吴肃道:“天寒,风一吹汤就凉了,不是让你不要说话。”/br>  吃过饭后,吴肃帮着李昕伊一起收拾餐具,道:“怎么突然问起文章的事来了?”/br>  李昕伊道:“就是想问问,你写文章时,会不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比如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没意义的事?”/br>  吴肃道:“我觉得意义这件事,是人赋予的。”/br>  李昕伊期待地问道:“怎么说?”/br>  吴肃道:“意思是,只有当你觉得做这件事有价值,那么它就是有意义的。当你觉得做这件事没价值,即使对别人而言它是有意义的,但是对你而言并没有。”/br>  李昕伊道:“那要是对别人而言这件事没价值,但是又有可能伤害到其他人呢?那它是有意义的吗?”/br>  吴肃道:“看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说了。如果伤害到的是坏人,那就是有意义的。伤害到的是无辜的人,那它就是罪恶的。”/br>  李昕伊道:“那意义真的很主观,仿佛随时都可以变化。”/br>  吴肃想了想,道:“也不能这么说,比如先人留下的智慧,能够造福子孙后代,甚至能够一直流传到千万年以后,那它一直就是有意义的,不会再变,即使有短暂的变化,也不能掩盖其中真正的价值。”/br>  李昕伊摇摇头,道:“不行,你这样一时可以变,一时不能变的,就不能说得清楚明白些吗?”/br>  吴肃道:“这有什么难分辨的,如果一件事情有价值,那么对受益者而言就是有意义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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