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节
穿越之农家少年 作者:林语壹
第43节
他强笑道:“那是自然的,阿肃以后就是文曲星,是官老爷了,自然以后就不一定了。”/br> 李昕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啜饮着。/br> 绵甜爽净,桂香扑鼻。/br> 吴肃没理会李昕伊故意曲解他意思的话,道:“这些日子我没有太多闲暇去思索,但是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冷落了你。你一个人坐着时,有时无端哂笑,有时却形容哀戚,问你时你也不肯说,举止神秘,脸色暧昧。”/br> 李昕伊看着吴肃在月光下越发俊逸的眉眼,说不出话来。/br> 吴肃接着道:“你当然无须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说,本来这也是你自己的事。只是……”/br> “你我分道在即,是我把你带出来,终归是放不下你,如今这里只有你我,船家也定不会说什么,你且说出来,我能帮你想的,一定能帮你。”/br> 李昕伊控制不住绞紧了双手。/br> 吴肃又道:“你若真心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只盼你不要过于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多出去走动走动,若你一旦出不来了,伤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我们这些关怀你的人。你若不愿意听,且当我多嘴了罢。”/br> 李昕伊抓住吴肃的手,看着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低声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本来也是想告诉你的。”/br> 虽然这一刻比他料想的早了太多,他本想着,再过两天,找一个湖光山色的地方,阳光朗照的时候,他把心头的想法,用漂亮的方式说清楚。/br> 他为此还打了腹稿,怎样说,才能把他的心思说得正大光明,又婉转隐晦。怎样说,才能能让吴肃不要错愕,不会误会他是那种喜欢娈童的无耻之人。/br> 但是这一刻,李昕伊突然觉得,这些腹稿都不重要了,阿肃如此关心着他,那么他就将心里一直藏着的,都说出来。/br> 吴肃见李昕伊垂着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就开门见山地道:“那好,你告诉我,你究竟看上了哪家的姑娘?”/br> 李昕伊:“……”/br> 作者有话要说: 注:“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引自韦庄《菩萨蛮》,“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急雨打篷声,梦初惊。”引自杨万里《昭君怨·咏荷上雨》,西湖景色参考张岱《西湖梦寻》,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作者说她都是胡诌的。谢谢,今晚十二点前继续。/br>第46章 倾慕之心/br> 吴肃看着李昕伊错愕的面庞,道:“你莫要小看情之一字给人的烦恼,你一旦陷进去了,轻易再出去不得。”/br> 吴肃以为李昕伊还是不信,于是就说起了他之前在学堂里认识的一个人。/br> “此人名叫胡柴,当年你退出学堂后,他才来的。刚来学堂时,几乎只认得些许个字,不过他读书尤为刻苦,常拿着书来问我不识得的字,天性聪慧,很多字我只要说一遍,他便能记得。直到后来我去卫老先生那里求学。”/br> 李昕伊现在不想听吴肃如何夸赞别人,忍不住打断他,道:“我知道胡柴,和我一样自幼失怙,不过他后来考中了秀才,进的县学,乡人中夸他的非常多。”/br> 吴肃接着道:“胡柴中了秀才以后,他的母亲非常高兴,这时,里长的外甥有个女儿,青春正好,有意许给胡柴为妻,双方家长都点头同意了,连嫁妆和聘礼都准备好了。”/br> 李昕伊再一次打断了吴肃,道:“我知道这位——里长的外甥家的小姐,她儿子周岁礼的时候我还去过,可这与情之一字有何关系?”/br> 吴肃也不在意,他问道:“那你是否知道,胡柴在他儿子周岁后不久就离世了呢?”/br> 李昕伊算了下时间,惊讶地道:“是我从古茶树上摔下来的那个时候,那时我整日在家养伤,难怪我竟然一点都不知。”/br> 吴肃道:“胡柴在他进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夫子家的小姐。这位小姐尚未及笄,性格天真烂漫,却颇为明事理,胡柴和她交情颇深。”/br> 李昕伊道:“即使这位小姐尚未及笄,胡柴也应当避嫌。”/br> 吴肃接着道:“胡柴不知自己对这位小姐情根深种,等到他母亲给他定亲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心有所属,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了。”/br> 李昕伊诧异道:“既然胡柴倾慕夫子家的小姐,那他就不应当和里长家的小姐成婚。”/br> 吴肃道:“胡柴也曾和自己的母亲谈论过婚事,不过他既不肯说自己倾慕谁,又不知道他所倾慕之人对他是何等的心思,内心焦灼之下,他就病倒了。”/br> 李昕伊道:“那他的身板也太脆了吧。”/br> 吴肃没理他,继续说:“胡柴病得很重,身子一下子就熬干了,但是婚期是定好的,无奈之下,郎中给他下了虎狼之药,病能好,只是有损于寿数。”/br> 李昕伊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都病了还要成这个婚,这是嫌命太长吗?”/br> 吴肃道:“胡柴新婚前一晚,带着酒来找我。他心里太闷了,又无处可说,这才找到了我。我看着他形销骨立的模样,一边喝酒一边哭诉,只说自己心里太苦了。所有人都不在意他怎么想,只是想要他生下一个孩子罢了。”/br> 李昕伊心想:“我难道心里就不闷吗?我还没和吴肃一边喝酒一边哭诉呢。”/br> 不过死者为大,念头只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他重新举起酒壶,给自己和吴肃都倒了一杯。/br> 听了一段这个悲伤的故事,李昕伊的忐忑已经消散了许多,他慢慢地喝着甜饮一样的酒,听吴肃说完最后的结局。/br> 吴肃道:“一夜里,我和他共饮了两坛酒。破晓之时,胡柴说他只是心中抑郁,说出来后,就好过了许多。天亮了,路还长着,他会忘了曾经的那个倾慕之人,好好过活。都过了两年了,我以为他真的能够忘了过去,好好过活。他死后我去胡家祭拜他,有人说他是失足落水了,有人说他是故意投湖的。我有些难过,我最终还是没能拉住他。”/br> 李昕伊将酒杯递过去,对吴肃道:“若他心存死志,你就是使劲儿地拉,也是拉不住的,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命运作弄人罢。”/br> 吴肃接过酒杯,认真地看着李昕伊的眼睛,道:“你既然已经听说了胡柴的故事,所以,现在可以坦白了吗?”/br> 李昕伊笑了一声,道:“你真的要听吗?万一你也拉不住我,你会更难过吗?”/br> 吴肃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道:“我会帮你,不管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帮你。如果我帮不到你,那我也会让你不用娶你不喜欢的姑娘,我会让你自在。”/br> 闻言,李昕伊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他真诚地对吴肃说道:“我不是胡柴,我也不会成为胡柴。我阿娘素来疼我,我家里也没有家产要继承,谁也不会逼我娶亲的。再说了,天地间这么广阔,我还看不够。所以假使心上人对我无意,那我就会换一个人倾慕。弱水三千,最终总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瓢的。”/br> “既然如此,阿肃。”李昕伊看着吴肃,认真地道:“你确定要听我说吗?”/br> 吴肃从李昕伊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好像只要打开了这个盒子的盖子,一切都会变得完全不同。/br> 他的直觉在呐喊,想要他摇头拒绝,拒绝这个蛊惑人心的提议。/br> 可是有某种渴望在攫取着他的理智,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你说,我听。”/br> 李昕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吴肃,随口道:“阿肃,我的心上人没有别人,一直是你,从来都是你。”/br> 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穹之顶上,在广阔的湖面上撒着银辉。/br> 不远处有灯光点点,仿佛在昭示着,这个中秋之夜,游湖的还有许多人。/br> 李昕伊捞了一把水中的月亮,波光荡漾处,月亮碎了,随后又恢复到白玉盘的模样,皎洁无尘。/br> 见吴肃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李昕伊后知后觉地有点尴尬,他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酒喝。/br> 虽然他早就知道吴肃对他大约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但是在他表白以后一直也不说话,连个好人卡也不发一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啊。/br> 李昕伊有些气闷,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掏心挖肺地说什么弱水三千,这一瓢不行还有下一瓢。/br> 吴肃不是说要帮他追姑娘吗?那帮他追自己,自己掰弯自己,岂不是很有趣?/br> 不过李昕伊心里也就是这么一想,真要让吴肃自己掰弯自己,那他还是舍不得的。/br> 虽然他不看重子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吴肃却不一定。比起他这个外来者,吴肃才是真实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他对这个世界有归属感,那就必然不愿意做一个叛逆者。/br> 吴肃不说话,李昕伊就去找船夫说话。/br> “老伯,你尝尝这块藕粉桂花糖糕。我知道老伯大约是不稀罕这点吃食的,只是这路上不知道要行多久,吃一块,也好补充些力气。”/br> 船夫笑呵呵地接了,道:“不远了,今晚上风向好,一路行来都没怎么逆风,到断桥处我就把你们放下,你们自行上岸,岸边还有的是热闹哩。”/br> 李昕伊咬着嘴里的糕点,问道:“黑灯瞎火的,老伯也不怕迷路了吗?”/br> 船夫哈哈地笑了,好像李昕伊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道:“我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在西湖上漂了快三十年了,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是哪里,哪里会迷路呢?”/br> 李昕伊羡慕地道:“真好,可以看尽三十年的湖光山色,想必对西湖的光艳,也是了解了十成十吧。”/br> 船夫道:“我和你们不一样,船与桨与湖,是我吃饭的饭碗。我只知道饭碗好不好用,却不在意它好不好看。”/br> 李昕伊点头道:“老伯是个明白人。”/br> 船夫朗声笑道:“我不明白,我也很高兴自己不明白,每日在西湖上往返,我快活。”/br> 没多久,船便靠近了湖岸。/br> 李昕伊和吴肃从船上下来,断桥边果然摆设着酒席。/br> 李昕伊结过账,船夫告诉他,天亮时,他们若要回对岸,还可以再来找他。说完后,船夫就离去了。/br> 李昕伊看向灯火阑珊处,宾客们开怀畅饮,说着不知道哪朝哪代的故事。/br> 艺人们唱着小曲儿,为这些文人雅士们弹奏助兴。/br> 李昕伊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到焦若柳和林豫谨,索性就不找了。/br> 他拉着吴肃的衣袖,找了一个空的位置坐下。/br> 许是之前在船上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终于把放在心底的话说给吴肃听了,李昕伊此时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伤感,反而觉得心底透亮,有种莫名的兴奋,并且无所畏惧。/br> 李昕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吴肃道:“阿肃,坐。”/br> 见吴肃似乎有些犹豫,李昕伊于是扯着他的袖子,硬是让他坐下了。/br> 明明之前喝了一整壶的酒了,但是坐下以后,他还是想要继续喝。/br> 畅快,舒服,而且高兴。/br> “来,阿肃,你也喝一杯。”/br> 吴肃接过酒,对李昕伊道:“你已经喝了不少了,少喝一点罢。”/br> 李昕伊任凭吴肃拿走酒杯,笑嘻嘻地说:“这不是我们的酒,确实不应当随便喝。”/br> 吴肃只觉得心中发苦,很想大醉一场。/br> 李昕伊心里头很清明,但是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他斜靠在吴肃身上,轻而又轻地小声道:“阿肃啊,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多久吗?”/br> 吴肃摇摇头,李昕伊于是掰着手指头算,可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看上吴肃的,算不出来。/br> 李昕伊于是换了个问题,道:“那阿肃,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却不告诉你吗?”/br> 吴肃摇摇头,喝下了杯中苦涩的酒。/br> 李昕伊笑着道:“你傻呀,为什么非要弄个明白呢?你就是不问,过两天我也会主动和你说的,你就不用背负上,我们因此而绝交的责任了。”/br> 吴肃被口中辛辣的酒呛到,咳了又咳。/br>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李昕伊,捞着他的肩膀,硬是让他坐了起来。/br> “绝交是什么意思,心一你说清楚点。”/br> 李昕伊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忍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泪水从他的眼眶奔涌而出。/br> 他还想要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来:“就是我们此生,再不要相见了。”/br>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明日继续/br>第47章 肩儿相挨/br> 李昕伊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br> 他趴在吴肃身上,咬着吴肃肩膀的衣服,将自己的眼泪鼻涕全部都涂了上去。/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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