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节
正义的魔王陛下 作者:爱吃辣鸡粉
第42节
物保部地方大、人不多,干部区的食堂跟餐厅似的讲究还带卡座,大厨甚至还能照顾到干部区的个人口味给提供不同的供餐。甄书记是北方人喜欢面食,木林是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尝尝鲜,上了桌他便戴上食堂特别给他准备的塑料手套、熟练地剥起小龙虾:“你们地球人真奇怪,围着我们大呼小叫就能恢复ji,ng神,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理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嗯……对我们华夏人来说熊猫人是很特别的生物。”甄书记点头道。
“我看出来了,其他的人类对我的同族和你们对我们的态度区别很大。”木林道,“以前人类王国来熊猫人部落抢劫时,杀了不少我的同族。”
“现在肯定不会有人去伤害你的族人了,国家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甄书记安慰道。
剥着小龙虾的木林『露』出个熊猫人特有的、愚蠢的地球人很难看穿的狡黠笑容……熊猫人的大脑发育程度不输给地球人,别管外表看着多憨厚人家也是实打实的智慧种族。要不是看出华夏人对熊猫人的特殊感情,他这个大战士怎么会丢下家乡重建工作、跑来地球狂刷地球人友好度?别管是协助生物学家搞研究还是当卖萌解压吉祥物,木林都是为着族人的未来在考虑口牙~
相比较干部区食堂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内涵有『逼』格,一般员工区这边就有点类似中式快餐店……嗯,提供的食品种类和口味方面倒也是很讲究的,毕竟在这儿吃的都是华夏超凡,待遇标准在那摆着。
“还是我们部里的水煮鱼最地道,嗯,干煸四季豆也最地道,外面的菜馆都炒不出这个味……啊你的酸菜鱼分我一半,我拿回锅r_ou_跟你换!”
李力帆无语地看眼桌对面吃得跟松鼠一样的陈娟娟:“你是不是吃太多了,下午还有训练呢,当心一会吐出来。”
“就算会吐出来,好歹我也吃过了。”陈娟娟满不在乎地,“知道不知道一份正宗水煮鱼外面卖多少?小份的都要三十多块呢,以前我一个月才敢吃一两次解馋。现在可以随便吃干嘛不吃?”
“至于吗……对了,莉莉姐说你把工资全寄给你妈妈了?”李力帆道。
“嗯,我妈在跟我爸打离婚官司,请律师要花钱。”陈娟娟像是在说着什么不重要的事儿那样开口道。
“还是到这一步了啊。”李力帆没怎么奇怪,陈娟娟家的事情闹得挺大的,部里面人都知道。
“我都怨离婚晚了。以前我爸巴不得我和我妈早点滚蛋别耽搁他组建新家庭,现在是觉得我变成金娃娃了,才倒头回来死巴着不放。”陈娟娟的语气、神态都很轻松,没办法,再气人的事情都被气成习惯了,就没有那么多的ji,ng力拿来生气,“金阿姨现在肯定是不要他了,他不抓紧我妈就啥都没有了。”
李力帆『露』出个古怪的表情,每次听陈娟娟提起那个“金阿姨”他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呃,这也是陈娟娟家里的事闹到部里连剑仙安静都有兴趣来听八卦的主要原因:这个姓金的女人,是陈娟娟他爸的出轨对象。她家并没有出现小三跟原配撕得天昏地暗的常规状况,而是姓金的女人发现自己“被小三”后,带了重礼上门找陈娟娟的妈认错道歉……然后吧,陈娟娟她妈听说姓金的女人是被她老公假装未婚给骗了、还投钱给她老公做生意,便跟姓金的女人互相道歉……一来二去的,两人居然成了朋友,还一块来物保部看过陈娟娟……
然后嘛便是喜闻乐见的离婚大戏,渣男一开始想着挽回富婆急着离,结果陈娟娟自己跑去报名物保部招新还通过了、这货便一个急刹车在民政部门撒泼打滚就是不肯离,偏偏民政局那帮老『妇』女一个个都跟千年老僵尸复生一样的对着那种冲老婆喊打喊杀的家庭都只知道劝和,硬是让渣男把离婚这事儿拖了下来……
看陈娟娟被养成开朗豁达有韧『性』的样子都能猜到她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决定要丢掉的渣男肯定不会有捡回来的道理,于是索『性』跳过那帮子把“宁拆庙不毁婚”当成神谕圣旨的民政局老『妇』女,打起了离婚官司。
李力帆嘴上不说,其实并不觉得陈娟娟家有非离婚不可的必要,他在乡下长大、思想比较传统,觉得男人既然都浪子回头了那一家人再继续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嗯,这话他是绝『逼』不会透『露』出半点口风的,因为部里的女的都整齐地支持陈娟娟她妈离婚,他要是当了这个出头的榛子指定讨不了好。
“你身上还是要留点钱的。”会让人不快的话李力帆知道不去说,好话他是会说的,“上次休假时候你看上的东西是让别个帮你付的钱,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怕人家也不高兴。”
陈娟娟咽下口里的酸菜鱼:“力帆,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像管家婆,还是中式的那种。”
李力帆不理她了。
物保部每半个月给放两天假,借高铁之便,想回家的都会借着这难得空闲回家一趟。到本月放假这天李力帆便一早起来收拾好东西拿好身份证手机银行|卡直奔高铁站,他家住在隔壁省,来回一趟光是坐车就差不多要十二个小时,时间浪费不起。
李力帆的家庭是那种传统的华夏式乡村大家庭,爷爷『奶』『奶』、父母、叔婶等一大家子住在同个村子里,年节、老人过寿的时候都要喊到一家坐一块儿吃饭。现在李力帆成了超凡,他回家的日子便像是过节,他坐的专车(国安的车)进村时,头发花白的爷爷和他的几个小堂弟就坐在村口等着他。
“力帆回来了。”慈祥的老人每次看见李力帆时眼睛都很亮,看到爷爷的李力帆也很高兴地走过去搀扶着老人慢慢往家走,路上村人看见他了都像是看见明星一样打招呼,他的几个小堂弟更是高兴得很,骄傲地挺着小胸脯、蹦蹦跳跳的活像是在游|行一样。
当年李力帆考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村子里的“荣耀”了,等他进了物保部,待遇更是不一般,家里摆桌子前左邻右舍便络绎不绝地过来看热闹,摆桌子吃饭的时候气氛更是好得不得了、架个摄影机就能拍出部淳朴乡土风味的热闹庆典画面出来。
以前老李家虽说在村里不算穷,像这样隔十来天就摆大桌还是很吃力的,好在李力帆进了物保部、每个月都有工资往家里带,像这样每半个月花个几百块钱摆几张大桌就算不上什么了。
痛爱孙子的爷爷如同往常那样上桌下桌都拉着李力帆说个不停,饭后村子里的老人们过来窜门,爷爷便让李力帆坐在身边、向他这些多年的亲戚朋友老邻居炫耀争气的乖孙,一张嘴笑得好几个小时都合不拢。
李力帆自身并不喜欢这么出风头,可是看到爷爷这样高兴他也很高兴,老人家年纪大了,好心情保持得久才能长寿。可惜异界没有什么传说中能延长寿命的东西,超凡的能力也没办法给亲人续命,李力帆听着爷爷自豪爽朗的笑声,心里面略微有些遗憾,如果他是小说里的主角,拥有超凡能力后是能够带动一家人都改变人生的……可惜现实不是小说,和他一样从普通人一跃而为超凡的人不少,大家领的都是固定的薪水和补贴,李力帆的能力也并非其他人都不能学,并不能像小说里的主人公那样能随意对高官豪富颐指气使,更别提庇佑家人逆天改命了。
这样的遗憾也就是一闪而过的事,李力帆本人是比较理智的,并不偏激,他也没有非要把自己幻想成龙傲天、位面主角的中二病。
闹哄哄的夜晚结束,李力帆将喝了点老酒后有了醉意的爷爷扶回屋子,又陪爸妈说了会儿话、问了几句上小学的弟弟考试成绩,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他爸爸是爷爷是长子,住的大屋早些年翻新过一次,现在已显得有些老旧,李力帆坐在自己的木床上看着报纸糊的墙壁,轻轻吐口气——别人对《超凡对决》只是凑热闹的态度,李力帆倒是真想争取点儿好名次,他想快点儿赚到足够的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盖成舒适的大别墅。虽然物保部给的待遇不低,但光靠死工资的话还是有些慢了。
正准备躺下的李力帆忽然听到轻微的动静,“嗯?”了一声,李力帆便以极快的速度、极轻的脚步从房间中消失。
李力帆不是学渣,也不是学霸,综合能力上比较中庸,为了能快速锻炼他的元气(ji,ng神力)王林分配给他的是游侠类型的武技:极速突击——在短时间内获得超人爆发力、超过猎豹的速度。
这个能力开发到极限的话不能说会成为闪电侠(神速力太bug)、本质上倒是近似的……以r_ou_|身突破音障是什么概念?离一般高魔位面的r_ou_|身成神也差不多了。当然李力帆作为见习级别都差点档次的人还没到这个程度,也就是速度方面超过爆发状态下的谢三元罢了,仅限于速度。
短短两秒便从东厢的房间穿过院子冲到堂屋后的厨房里,超过1秒/12米的速度堪称地球人类最强……紧接着,冷着脸、还以为自己会逮到小偷的李力帆看到了让他无语的画面:四叔家的小堂妹,正一脸惊恐地从柜子里往外端菜碗。
“……幺妹,你是在搞哪样,刚吃过晚饭又跑来偷东西吃?”虚惊一场,李力帆挺有些哭笑不得。
“力帆哥,我、我肚子饿……”小堂妹手足无措,赶紧放下菜碗、两只手在有点脏的小学校服上面擦来擦去,“晚饭我没得吃,我少少吃一点行不行?”
“随便你吃,吃得完算你赢。”李力帆没好气,“晚饭怎么没得吃,跑到哪家玩去了连吃饭都不过来?四婶也不管你下!”
小堂妹紧张地看眼貌似生气的李力帆:“我……我妈出去做工去了,家头没人,爷爷不准过来吃……”
“是哪个跟你说的爷爷不准你过来吃饭?”李力帆顿觉不对,四叔前几年出去打工就一直没回来过,家里俩个小的都是四婶带,四婶也确实是经常去外面打零工,李力帆的记忆中自家老妈经常端吃的去四叔家。
“上个月你回来的时候伯娘喊我们来吃饭,你走了,爷爷就喊我们滚出去……这回我和我家姐就不敢过来了。”小堂妹低声道,“力帆哥你要是不怕我们吃得多,那我喊我姐一声?我们吃完就走,不让爷爷看到。”
李力帆愣愣地看着小堂妹,他爸爸那辈兄弟多、六打六个,因为他家住的大屋院子宽敞,叔婶家的娃娃都喜欢来家里玩,相当热闹……而也就是因为热闹,李力帆还真的没有注意过一个事实:几个叔叔家的闺女、他的堂姐堂妹们,确实是很少进到大屋院子里来玩。
有些模糊、有些让李力帆心头发凉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随即又被他下意识地按了下去:“好……你不用喊你姐,我和你端菜饭去你家,免得你们来回跑。”
“哦。”小堂妹点头,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大伯娘送菜饭去给她们吃时用的不锈钢汤碗……看来李力帆的妈妈没少让她进来厨房装吃的。
从李力帆家的大屋到四叔家住的地方要走三百多米的路程,现在村子里通了电、又修了路灯,走这段路倒是不麻烦。到了四叔家那比自家大屋还要老旧些的房子前时,四叔的大女儿、李力帆的五堂妹正站在门口等。
李力帆记得五堂妹比自己小四岁、和陈娟娟一样大,但现在,他所看见的这个面『色』蜡黄的乡村少女根本就没有半点儿陈娟娟的活泼气质,反倒是充满了暮气;有些疏离、紧张、讨好地叫了声“力帆哥”后,她的眼睛便看向了小堂妹手里抬着的不锈钢汤碗,仿佛李力帆这个大活人还不如汤碗里的东西值得多看一样。
李力帆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个记忆中也很模糊的五堂妹说些什么,又或是他害怕自己开口询问后,记忆中对家乡的一切认知都要濒临崩塌……他怔怔地盯着眼前瘦巴巴的少女看了数秒,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沙哑:“五妹,你……你跟我说下,是爷爷亲口讲,不让你们姊妹两个去大屋吃饭的?”
五堂妹微微抬头,似乎很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对李力帆的问题她大约是有些迟疑,犹豫了下才小声地:“爷爷一直都不准我们过去的呀……大伯娘过生我们都是躲到(躲着)去的。”
“……是、是不是因为四叔出去就没回来的关系?”李力帆的嗓音有些发颤。
五堂妹再度惊讶地看了眼李力帆:“以前就不准去的,你读书成绩好后更是不让去了,说是怕吵到你……爷爷不喜欢孙女,力帆哥你不晓得?”
“以前幺叔家的小佳佳去找『奶』要糖吃,爷爷拿扫把打她出来,你不是就在家的。”
“我小的时候短头发和你家弟一个样,爷爷有次把我认成你家弟,拿了个苹果给我吃,我还没咬下口,爷爷就发现认错人了,又把苹果抢了回去。”
“五姑妈回来都是当天走,你忘记了?”
“二叔家的秋秋姐以前说想去读高中,爷爷喊二叔打得秋秋姐鼻青脸肿,当时你也在家头的啊。”
“后来你去读高中的时候秋秋姐嫁了人,彩礼钱不是拿给你当报名费的吗?”
五堂妹一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说到后面语气加重,竟变成了质问,显然,她心中对这种不正常的家庭情况有怨气,这怨气还不是一朝一夕、是多年积累,偶然有机会,便控制不住地小小爆发了一番。
李力帆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一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往上冒,五堂妹的脸因愤怒而多了少许生气,幺妹却大概是还不懂事,眼睛只往手里冒热气的不锈钢汤碗看,一副很想哥哥姐姐们马上把话说完快点吃东西的样子。
进入大城市、接触物质化的现代社会,李力帆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出身农村而自卑过,他觉得自己是有正气的人,英雄不问出处,他迟早会证明自己这个农村子弟是有价值的,对此他是一点儿都不怀疑——室友玩游戏交女朋友都没影响到过李力帆,他在校期间的认真劲头是指导员都颇为称赞的。或者说,从小到大李力帆都是这样,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便会一股劲儿地去做、丝毫不关心其它。
而现在,李力帆发现他认为是他自信源头的家庭,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正一点点地、不可逆地蚕食他生而为人当顶天立地、当一身正义的、略嫌朴实中二,却支撑着他信念的认知。
李力帆几乎是从愤怒的五堂妹面前落荒而逃的,失魂落魄的他回到居住了十几年的大屋,目之所及尽是熟悉的景物,却丁点儿没法让他感觉到温暖。木愣愣地在院子里站了半响,李力帆转身跑出去、在昏暗路灯下一直跑出村庄尽头,这才感觉到呼吸不再那么困难。
面朝黑暗山峦发了好阵子的呆,李力帆掏出手机,拨通了毂袁的电话:“车子哥,我想问一问……部里招人的时候是做过背景调查的吧,我这样的……我这样的人,我家这样的情况……也不要紧吗?”
电话那头的毂袁沉默了几秒才回道:“重男轻女不犯法,只要没有刻意谋杀婴儿,或是强迫未成年人婚嫁、买卖人口等,物保部就没有道理管。你家的情况是有些问题……至少你爷爷手上没有沾人命。你父母遵纪守法,你本人专注学业、没有因家长牺牲姐妹来让自己成长而洋洋自得,那么该你进物保部别人就拦不住。”
李力帆呜咽出声。
“当然,现在你是物保部的人了,是家庭中的重要收入来源、有发言权,那么最好还是解决一下这种大家长主导的家庭内部歧视的问题,这点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毂袁又道,“你上了甄书记的课就应该理解,大家长一言而决的大家庭模式是不健康的,现在不出问题,不表示以后不会出……现在的年轻人,不像以前那样认命。封闭环境下年轻人的反抗成功率并不怎么高,你也看过物保部清理人贩子村的记录,埋在大山中的,不仅仅是被拐受害者的尸骨。”
“我知道,车子哥,我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李力帆发了狠,“我不能让我的家乡变成一部分血亲恨不能逃离之地、我本人却还把家乡当成梦想乡……那也太没人『性』!”
“好,你尽管放开手去做。”毂袁满意地,“需要部里怎么支持你尽管说,物保部对自己人从来不小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描述旧式大家庭的小说中,站出来搞家庭内部歧视、内部压迫的主力一般都是『妇』女长辈,比如说,『奶』『奶』……
但是我们得正视一个问题,旧式大家庭的大家长一般是只有一个的,且多数情况下,这个大家长的位置是家庭中的赚钱主力、和社会地位最高的人占据,也就是爷爷。
作为家庭中社会地位最高的大家长爷爷疼爱孙女,『奶』『奶』还能公然跟大家长唱反调、搞恶『性』重男轻女吗?必然不能……在讲三纲五常的社会尤其不能。
那么为什么歧视打压孙女、乃至现代社会亲手杀死孙女的都是『奶』『奶』呢?这和皇帝看不上某人、然后狗腿子们蜂拥而上以行为讨好皇帝是一个道理~
越是旧式大家庭,大家长就越有皇帝的权威,而皇帝是不屑亲自下场对着某个他看不上的人喷口水的,这很掉份儿~哪个皇帝没有狗腿子啊,狗腿子能干的活儿皇帝需要亲自去干吗?人家只需要一个嫌弃的眼神、不满地拉下脸,狗腿子们就会冲着皇帝厌恶的目标发起攻击了~
所以吧……爷爷重视传宗接代,『奶』『奶』才会重男轻女。但爷爷是那个用嫌弃的眼神看向孙女的人,而『奶』『奶』是冲锋陷阵的狗腿子,于是不知不觉间大家都默认老『妇』女见不得小孙女了,搞不好连被奴化的老『妇』女自己都认为自己是真的厌恶同『性』后代……
总之……会出现封建大家长的旧式家庭,就算是『奶』『奶』的活跃度比较高,真正掌握家庭内部地位导向的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男『性』长辈,咱们得分清楚主次矛盾。
第185章 物保部部员(二)
作者有话要说: ps1:李家村有真实原型,文中略作夸张化。
ps2:我本人不接受一切乡村美好的傻叉言论,我自己11年前就是农村户口。
ps3:某些地方乡村对扶贫款、扶贫资源的瓜分、贪污,其情况比文中描写的严重无数倍。所以我认为,国内基层最不容易的部门,除了警察就是有心做事的扶贫办了(混日子的不算)。
在李力帆的记忆中, 自己的家庭是温馨而和谐的, 慈祥的爷爷, 温柔勤快的妈妈, 话不多却总是对家里的书本小心翼翼、把几个儿子的课本都完完整整保存起来的父亲,以及很少说话、但喜欢在衣服口袋装零食分给孙子孙女的『奶』『奶』。
一直以来李力帆都不觉得自家的情况有什么特殊之处, 确实他家相比不少高中、大学同学的家庭要穷得多,但李力帆认为他的家庭起码是干净完整、和睦温暖的, 这一点大多数人家就比不上。李力帆的记忆中家人从来没有吵过架, 最容易出问题的婆媳矛盾在他们家也不存在——『奶』『奶』一年到头都不会开口说几句话, 哪会跟儿媳『妇』脸红?
现在转回头去想, 李力帆才发现自己的家庭并不是他理解的那样……为什么『奶』『奶』的话那样少?或者说,为什么除了爷爷, 家里的长辈几乎都是寡言少语的人呢?
因为在家庭中除了爷爷,其他人都没什么发言权。
李力帆回想起来,每次家里有外人或是自家家人集在一起的时候, 除了爷爷是没有其他人的声音的, 对他们这些孙儿爷爷确实是慈祥的, 但即使是跟爷爷过了一辈子的『奶』『奶』,在爷爷的面前也没有说话大声的资格。
李力帆感觉额头的神经在抽疼,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 你以为你忽略了的、你根本就没有注意的东西,当你打开记忆的阁楼时,你总会发现那些东西其实就摆在那儿——
读小学的时候爷爷好像还会对『奶』『奶』动手,五堂妹说的、幺叔家的小佳佳找『奶』『奶』要吃的那件事自己为什么没有印象?因为那天看见『奶』『奶』时, 『奶』『奶』的嘴皮上有一些黑红的东西和细微的裂口,李力帆还以为『奶』『奶』是摔着了,跑去叫爸爸拿云南白『药』……当时年纪还小的李力帆并没有家暴这个概念。
爷爷对妈妈好、比对另外几个婶婶都好,因为妈妈生了三个儿子,爷爷肯给她面子……
高中的暑假时,埋头苦读的李力帆似乎隐约听妈妈提过,见到二叔家的李丽秋就心头愧疚……
家中的男孙都是没考上大学才各自寻找出路,而李力帆这会儿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的堂姐堂妹们有哪个读到初中以上。
默默走回家的李力帆犹豫了下没有回房间,绕到堂屋西边敲了父母的房门。
“力帆?还不睡觉?睡不着?”刚到四十的父亲起来开门,李力帆看见母亲也爬了起来。
李力帆走进门,伸手把门拉关上,在父母低声的嘘寒问暖中他能感觉到温暖,这是一直以来家庭给他的力量,也是他自信自己能堂堂正正活得更好的底气。他走到父母床边坐下,看了看父母比同龄中年人苍老少许的面孔,心中有些发酸:“爸,妈……你们晓得,物保部是个什么部门。”
“晓得的,力帆,你安心工作,你家头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关心儿子的妈妈连忙表态。
李力帆微微摇头:“……我以前不懂事,除了读书不关心家里面的事情,所以我都不晓得,我读高中的报名费居然是拿秋秋姐去换的。”
“力帆,这个不关你的事,当时借你二叔家的钱已经还回去了。”妈妈有些紧张地道。
李力帆苦笑:“这个不是钱的问题,妈,钱能还,秋秋姐的一辈子哪个还得起?我今天……看到四叔家的小莎莎和幺妹了,就算四叔跑了只剩下四婶带她们,四婶那么勤快,去城里面当保姆月嫂都供得起她们姊妹两个读书吧?”李力帆深吸口气,他都不太敢说出接下来的话,但这些却是他没有资格去回避的,“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爸妈你们对我说实话……我们李家村,是不是有人管着村子里面的人,不让像四婶这种情况的人家出去打工?”
在现代社会……2018年的当下,住在大城市、每天除了工作学习就是上网玩游戏刷淘宝逛街唱ktv的都市人,估计是非常难以理解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华夏国的国民中,居然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的人身自由是受到某种力量限制、控制的。
甚至农村里走出来的李力帆、在城市里念了数年高中、大学的李力帆,在进入物保部前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在我们的认知中,进城务工、异地务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农民工也早就是务工群体中的一个使用范围极广的标签——以华夏人骨子里的功利主义,打工比务农赚钱那么选择后者便如同渴了要喝水一样自然。因大量青壮年进城务工,留守儿童留守老人都成为一种社会问题了。
所以……很多人包括李力帆在内,都没有考虑过阳光下会发生这样的事件:一些乡村中,宗族、乡老、家族长辈,会限制村中的劳动『妇』女乃至劳动青壮离村务工,不允许他或她走出乡村,将他或她死死地束缚在土地上。
李力帆的父母闻言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不太理解李力帆为什么说这些话时语气这么悲伤,他的妈妈都有些怀疑儿子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犹豫了下才小心翼翼地:“你讲的啥子话哦,活像有人不准村里人过好点一样,你四婶家头还有两个娃娃呢,她要是出去远了哪个照顾小莎莎和幺妹,这哈你四婶也是和我们以前一样,村里面的几家人家一起去城里打点零工,一起去一起回来,也安全,也不是赚不到钱。”
所谓的打零工,便是指日结的苦力活,收入没有保障、不稳定。四婶一个农村『妇』女,靠打零工能赚到多少钱是可以想象的事。李力帆恍惚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是用这种打零工手段来给他赚的书本费校服费,心里愈加难受,他想起曾经针对乡村黑暗面做过调查的毂袁说过的话——某些村庄限制村民大多数情况下不会采取强制手段,而是使用其他如妖魔化城市、妖魔化务工行为、以及血脉亲情捆绑。
这是非常潜移默化的、且让人难以挑出不对的手段……毕竟人家并没有的真的使用违法的人身限制,而是以语言、群体『性』氛围等方式侧面影响。但歪理终究是歪理,站不住脚——远离家乡在外打拼的年轻姑娘全华夏往少了算也得有几百万,单身带孩子的母亲再按少算也得有好几万,这些务工者难道都不安全、都活得朝不保夕、战战兢兢?一个年近四十的乡村『妇』女、到离家最多两小时公交车车程的城里打工,居然就不安全了?!
是的,无论外人看来多么不可思议,这么无理由的借口就能够把没有丈夫协助、靠种地无论如何都难以供养两个孩子的母亲给限制在了乡村中,唯一能额外利用自己的劳动稍稍改变生活的方式,是在村里人组织下的、“同去同回”的打零工。
李力帆的妈妈感觉不到李力帆的难受,还在用她的方式对儿子进行劝解:“出去远了也不是好事,你四叔不就一去不回来了,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晓得。外面的世界啊,『乱』得很,不是哪里都和你上班的地方一样。力帆你以前是只在学校头,现在进的又是国家单位,外面的世界你不懂……”
李力帆听着这辈子出门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省城的妈妈向他唠叨着外面的世界,苦笑忍都忍不住。是的,他怎么就忘记了呢,外面的世界很『乱』、很不安全、很不好过活,这是他从小就从李家村的长辈口中听过的话,他考上比较好的大学出去读书时,爷爷和另一房的太叔公对他的叮嘱都是没事不要随便出学校门、毕业了去考公务员当官……
李家村并不算很偏僻的村子,离县城只要四十分钟的公交车车程、离市里也只要两小时,但和那些新闻上能看见的一整个村都出去打工、都富裕了的村子不同,李家村几乎看不到新房子——这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李家村的村民出去打工的根本就不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村人集结十几个、一起搭公交车去市里打零工,蹲守忙碌几天赚个几百块血汗钱,再一起抱团回来……反正李家村的人家大多姓李、哪家都扯得上有点血缘关系,一起去“危险”的城市里打工,还有和比亲戚在一起更危险的吗?
李力帆脑子里产生了个古怪的念头,如果李家村上了新闻被世人所知,世人大概只会觉得李家村的人都懒、都不肯出去打工赚钱,才这么穷这么落后的吧……想一想这个猜测没准儿不离十,李力帆更是除了苦笑外没有其它感受。
“妈,我今年二十岁。”李力帆等妈妈劝完了,才慢慢地开口,“我这个年纪,如果没有读书而是在城里打工的话,我可以去当送水工、快递员、外卖员……这些行业招人不要求学历,初中高中毕业的娃娃都行、人家都要,做的活儿也不复杂,就是给人家跑腿送东西、送饭,说是辛苦点,也不可能说比爸爸农忙的时候苦……我现在在的a市就有好几千个快递员外卖员,人家的工资不忙的时候有几千块,忙的时候上万,不比我进这个国家单位少多少……”
“跑腿送饭能赚这么多?”一直沉默的爸爸惊讶道。
“有的。a市还是小城市,大的城市里面,忙起来的时候最勤快的外卖员一个月都有好几万。城里人很多人家、年轻人不愿意开火做饭,很多人一天两顿都是叫的外卖,每送一笔外卖都有提成……”李力帆尽量用父母最容易理解和接受的意思慢慢地道,“要是认不得路、或者是怕吃苦做不到外卖员,那也有别的选择……一个几十万百把万人的城市可以让文化不高的人选择的岗位起码有几万个,吃得了苦的多赚,吃不了苦的少赚,反正工资节约点总能有剩余……这个是男的方面。”
“女的找这种简单的工作就要比我们男的容易了,服务员、保姆、保洁……小饭馆的女工最低也有1800起,包吃,干些洗菜刷碗拖地扫地的活儿……这种不要求学历也不是只要年轻人的工作,只要是有开饭店的街道都找得到。要是年轻一点的话,选择就更多……”
李力帆家里条件困难,上大学后是有勤工俭学经验的,家教的活儿不好找、他又不能为了打工耽搁学业,很是了解了一番城市中低技术含量的招聘工种,连哪个工种的年龄要求他都能说得出一二——作为农民的儿子,他很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说服父母。把底层打工者的选择面介绍了一番后,他便又开始跟父母说另一条路:也就是自己创业。
如李力帆这种农民的儿子说创业,当然不会是什么开公司开酒店开啥啥连锁店这种“高大上”的层面了——他是从路边摊说起的。大一的时候穷得厉害,他跟另一个系的贫穷生搭伙凑钱在淘宝上搜寻便宜小饰品、弄了一批到夜市上去卖,靠着这么零敲碎打的才赚到了那个学期的食堂饭票;大二的时候听说有个师姐靠着周末卖蛋灌饼赚到四年学费,他们很羡慕,奈何没有本钱起步,也没有那个技术。
对绝大部分的华夏人来说,摆个小摊子卖吃食能赚钱这事儿几乎是常识,饮食业的利润是按100起步来算的,路边卖凉皮卖蛋饼卖牛r_ou_粉的移动小摊看着不起眼,但人家就是能够赚到营业额的一半,这不是什么秘密。可对于极少数明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思想却被潜移默化地僵化、束缚住了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天方夜谭——李力帆的妈妈不再絮絮叨叨“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李力帆的爸爸则是越听眼睛越亮。
李力帆是个“有本事的儿子”,他说的话也不是空口白扯,就算他所说的都是没有资源、资本的底层老百姓才会看得上的“活路”和小打小闹,也足够说服他的父母——李力帆家一家人忙时种地闲时打零工,供三个儿子读书(李力帆拿全额奖学金还有国家出的助学贷款、李力帆的三弟上的是义务教育小学)都艰难得节衣缩食,现在却让他们知道原来生活并不是只有一条路、有的是别的选择……哪怕他们接受村中“不远行”的传统观念影响几十年,但他们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既然能说动父母,那么也能说动其他人了吧。”李力帆看见父母因为自己的话而心动起来,心里面长出了口气。坚守乡村、留守乡村这种莫名其妙的论调李力帆是从来不支持的,那些吹捧乡村文化的人,让他到老式农村住个几年他肯定逃得飞快——农业盈利要么是农场模式大面积机械化耕种、要么就是搞特『色』产业,但是全国那么多穷村子,多少家有条件搞大规模机械化种植、又哪来那么多的特『色』产业可搞?所谓坚守乡村扎根发展的后果,不过是每年都能在新闻上看的某地某种农产品滞销罢了。
再说了,李家村的地理位置也不好,周围完全没有什么山水景『色』、有的只是西南地区农村常见的连绵山包和尽是黄土的山地,搞农家乐只能骗人来一次那种……
相比之下,并不是人口大省的y省随便哪个市的底层岗位消化李家村这种合共百来户人家、三、四百丁口的村子完全是『毛』『毛』雨,一把撒进去水花都看不见,有物保部的支持,李力帆甚至能直接把所有成年人的岗位都搞定……他自己知道情况不会像他想的这样理想,能有一半村人能被他影响往城市转移就算是顺利了。
是的,这就是李力帆在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解决办法……为什么爷爷在家中有这样的发言权、甚至能作出将刚成年的孙女出嫁以换取孙子的报名费这种决定、而没有人(包括孙女的父母)敢于反对?归根到底就是乡村这种封闭的地方,村子里的长辈、姓氏中辈分高的长辈太有权威了。
李力帆不能算是聪明人,在物保部中他的智商是决不能跟毂袁、华笙那帮聪明人相比较的,但是他在物保部中能见识到更多的东西、能上中央党校派来的书记上的课,这就让他获得了颇高的起点——用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回过头去看记忆中的家乡,李力帆太容易明白自己的家乡症结到底在哪:李家村的祖上是民国前期逃难逃到y省的同族人家,到了新华夏建国后,远离中央、又受当时越战影响,y省基层相对于其它省份来说比较混『乱』,再加上华夏搞的乡村民主选举,现在李家村的村长直接就是同姓太叔公的大孙子,村支书也是李姓的堂伯、要叫自家爷爷一声大爷……村子里的“官”都是自家人,长辈的发言权能不重吗?
有了这个认知再看来李家村的贫困现状,李力帆再往深处想,还能联想到更多的东西——y省是落后没错,但是y省也是有扶贫政策的,李力帆在g省a市听谢三元提过街道办事处每年要给街道上的贫困户送过年慰问金、每家是五百块,那么以y省李家村的贫困现状,为何村人从来没见过扶贫款呢?
村里的几位过了六十岁的孤寡老人倒是有乡上派来的人发的低保,但每位老人只有两百块……而李力帆没记错的话,他在g省听说的低保款应当是每人每月500块,且并不是只有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才有低保,家庭困难的都能通过街道办事处申请到,过了六十五岁的,还要额外再加多那么百把块钱养老金。
再想一想,李力帆记得好像自己小的时候开始起,村长堂叔和村支书堂伯每年都好几个月不在村里,说是在外面为了村子的什么种子啊、农业补贴啊、老人低保啊啥的在外奔走……
告别父母走出堂屋,李力帆抬头望了眼黑压压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他别无选择,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做别的选择都不算是在正面解决问题。所以他决定了要釜底抽薪,他要彻底消灭这个能让极少数“长辈”关起门来当皇帝的村庄、让村人在这个应当是朗朗乾坤的时代进入真正的文明世界。
物保部的面子很大……或者说,只要物保部能够给出合理的理由、做的事情又是符合国家政策的,那么物保部的面子就相当地有含金量——次日天一亮、一夜无眠的李力帆拿着手机走到村口,没等多久就看到了国安的车。
国安的同志是来“保护”李力帆的,不可能说听他指挥,但在不影响任务、也不会给地方上造成麻烦的前提下,国安的同志可以稍稍开一下方便之门……讲到底李力帆也是华夏国内少有的超凡之一,背后还有物保部这个在某种程度上能“通天”的靠山在,于是在李力帆一番请求后,国安的同志便板着脸独自开车走人,又在五小时后、赶在中午前,带着好几辆车浩浩『荡』『荡』地进了村子。
李力帆家的大院坝里坐满了由李力帆的父母去请来的各家户主,倒是没有年纪太大的太叔公,一年有小半年不在村里的村长和村支书当然也看不到;也不知是不是李力帆特意叮嘱,各家来的都是户主夫妻或是独立出去的单身汉,没看见几个家中老人,场上年纪最大的只有住在堂屋西面的、李力帆的爷爷。
“力帆,你这是准备和大家说啥子哦,怎么不把你几个叔公请过来?”老爷子照例享受了一番村民们的吹捧,发现自己那些老邻居都没来,抽着旱烟杆看向乖孙。
“是这样的,爷爷,我是准备和大家商量就业的事情,这种事情青壮自己来就行了,用不着麻烦老人跑一趟。”坐在爷爷旁边的李力帆笑着道。
“啥子就业的事情?”老爷子笑呵呵地道,“哦,你是不是想和电视上的那些人学,找个大老板来我们李家村办厂?”
李力帆笑笑不说话,别说李家村没有这个地理条件,真有他也不会这么干……乡『政府』基本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基本不管事,真的来个外地老板想投资扶贫,还不晓得要被坑成什么样。
“我是村子头出去的,我晓得村子里面是啥子情况。今天请各位叔伯婶娘来,也不是说我有本事请来什么投资大老板,我们自己村子的情况自己都清楚,这里开不起什么厂子来。”李力帆转向村人,模仿着从毂袁、华笙那些人身上学来的自信样儿对村人说道,“这里的山水养不出肥田,就算是有肥田,地里刨食最多饿不着,没法子发家致富,就我的印象里,村里起码有十年没有人家盖新房子了吧?”
村里人低声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个是大实话,李力帆的二叔仗着是亲戚、出声道:“力帆,等于是你要带我们大家致富喽?”
“不能这么说。”李力帆轻笑道,“只能说,我是想尽量给村子想想办法、支支招吧。我们李家村的情况我们大家都知道,在收入方面,种出来的粮食卖给粮站是有数的,多不到哪里去,勤快的人家赶场买菜,也就是赚个辛苦钱。大家要说有啥额外收入,都是靠的个把个月组一拨人去城里打零工,辛苦个五、六天能有个几百块钱,我爸妈农闲的时候也去,我记得我以前高中的校服费就是我爸妈这么赚来的,我这会儿都记得当时那个钱上面啊,沾的都是我爸妈的血汗。”
李力帆叹气一声:“去城里打零工,虽然我没去过但我是晓得有多辛苦的,蹲在街头等活儿,有人来喊才有活做,没人来喊就干晒太阳;晚上也舍不得住旅馆,就挤那种十块钱一晚上的大通铺……要是连大通铺都舍不得睡,那就只好去睡车站候车室、睡银行自动取款处……一天的活儿做下来,累得腰杆都直不起……”
在场的都是各家青壮,基本都去打过零工,听了李力帆的话别提有多共鸣,『妇』女是尤其记忆深刻的,这种零工都是老板来喊就抢着做,不可能让你去挑轻省活儿,哪个『妇』女没有背过砖、搅过水泥浆?
“我们村里人,赚点钱不容易。”李力帆继续道,“又不认识人、又没门路,进了城市两眼一抹黑,可不是有什么事情能做就咬牙做?我妈跟我说过,有一年市里搞绿化、也喊了他们打零工的,这个活儿不用挑不用抗、就是把泥巴铺平了、挖好坑,把花草苗苗『cha』秧一样『cha』好、浇点水,我妈跟我说了好多次、很怀念那一次做的活儿轻松又发钱快当……可惜这种活儿难得遇到一回,过了就是过了,下次再难有这种机会。”
“哎呀,那一次我也在。”李力帆的二婶忍不住道,“你妈怕你心疼呢,赚钱哪里有轻松的哦,做几天就站起晒几天、脸都晒脱皮,身上头发上都是黑泥巴……不过这也是好活路了,人家『政府』的人发钱还发午餐费、还给矿泉水喝,这点确实好,要是有二回,我都想赶到去。”
李力帆转头看了妈妈一眼,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别开了。
“所以啊,我们村里人不是吃不得苦,是真的没机会门路去做赚钱的行当。”李力帆鼻子酸酸的,面上努力保持模仿来的微笑,“我以前闷头读书,哪个都不认识,帮不了大家的忙。现在大家晓得我进了物保部,认识了一些人,那么我要是继续撒手不管,就未免太没良心——”
李力帆的爷爷这辈子没当过官、出村都少,但毕竟是人老成ji,ng,听到这儿已经听出了不对——并不是猜出李力帆要“绝”李家村的“根”,而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当即眼睛鼓起、看向一向宠溺的乖孙,沉下脸道:“力帆,你咋之前不和我商量下就咋咋呼呼喊起人来?”
“不要急,爷爷,先让我说完。”李力帆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朝着村人继续道,“我是没得本事让大家一夜暴富躺着吃睡的,好吃懒做的人要是能暴富那本身也不合天理公道,但是我可以给各位叔伯婶娘找一些安全的、稳妥的、用自己的双手就能踏踏实实赚到钱的门路。我这个想法是符合物保部的规定的,物保部的领导支持我这个想法,并且帮忙联系了我们省的劳动局和扶贫办,现在,送我来的同志正帮忙带劳动部就业保障和人力资源部门、还有扶贫办的同志过来,结合我们村子的贫困情况,专门给我们李家村办一场特殊的面对面招聘会。”
李力帆停顿了下,给村民们点时间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没错,村人接受了村中根深蒂固的影响、近乎偏执地把外面的世界当做龙潭虎『x,ue』,但村人还是相信国家、相信『政府』的,他又搬出自己身后的物保部、还特意点出“物保部的领导”这么个大山……那么对比如此可靠的权威,靠着潜移默化和血脉亲情、长辈权威形成的思想上的束缚,还能撑多久呢?
见村民们都听懂了他的话、并『露』出各种异『色』,李力帆才笑着道:“要是平时,人家这些正规单位招人不可能来村里招,我们又不是多有文化、多有本事,哪里有招个清洁工还要大老板亲自跑下乡的道理?我们领导能请动人家就业保障部门的人、能请动用人单位,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村本身就是贫困村的缘故,扶贫办的同志帮忙说了话……要是能够解决我们村的贫困问题、让各位叔伯婶娘都不用再发愁空有力气却没活干没钱赚的头痛事,那么这也不算滥用职权了。这个就不是我能出力的地方了,还需要各位叔伯婶娘自己去打拼,你们打拼出个好结果,以后我也不怕我们领导嫌弃我白求他帮忙、欠了一堆人情还没搞出个好结果来。”
村里有懒人吗?有。什么地方没有懒汉懒婆娘那才是咄咄怪事。
但是懒到油瓶倒了都不扶是需要条件的,需要家人无条件无原则地惯着他或她、让他或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扶油瓶也会不影响自己下一顿饭菜的质和量。
就好像红楼主中的贾宝玉,家道败落了贾少爷还能没心没肺地说“凭他怎样后手不接,也少不了咱们四个人的”,丁点儿不在乎家里还能不能继续下去,是因为人家不在乎家中是豪富还是贫寒吗?是因为人家知道家里面再怎样糟糕自己的待遇都不会低口牙~
也就是说,要养出懒人是需要一定的家庭条件的,就算是农民,也必须是起码有余粮的农家……穷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谁饿起来不是四处游『荡』找食,哪来的条件给你当个绝对懒汉?
李家村要说惯出了懒汉的人家吧,也是有那么几家,但毕竟是贫困村,这个所谓的懒和城里人理解的懒不是一个意思,在种农活为主的环境下是懒汉,放到别的环境还真不一定;某些在乡下被骂成懒婆娘的『妇』女,用城里人的眼光看简直是家务ji,ng通……就是不讲卫生这点没法接受罢了。
而现在,当李力帆信心十足地说出了这个话后,其他人或许还有些迟疑犹豫,在李家村被骂成懒汉的、李力帆的二叔首先站出来支持了:“力帆这个话是正理,力帆去求了人家来给我们村走后门、给我们安排工作,我们肯定不能丢力帆的脸,一定要好好做出个人样来、让力帆的领导知道这回帮力帆的忙、帮我们李家村的忙没白帮!”
咱们必须有一个认知,某些特定环境下的懒汉,其实是见不到向上的希望才自暴自弃——如李力帆的二叔,自家的闺女聪明能念书、结果考上重点高中不让去读,反而给老父安排嫁人、彩礼钱拿去供别家的侄子,遭遇了这种事情的他真的还能没心没肺继续埋头种地吗?
能隐约察觉到李力帆真实意图的并不仅仅是李家的老爷子,被这个家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二叔虽然并不能真正理解李力帆想做什么,但他本能地发现到这是一个跳出李家村的好机会,以物保部那种全国人都知道的部门领导请来的用人单位,肯定是比村长和村支书厉害。
这是华夏农民式的狡猾,他们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但是他们总能敏感地察觉到离自己最近的短期利益——虽然进城只能当过客、能看到的地方不多,但二叔心里清楚城里面的机会比村子里多了太多太多,既然能有这么安全的、可靠稳妥的进城务工机会,还死抱着家里的几亩地不放就是傻子。
“老二,你『乱』嚷嚷什么?!”老爷子舍不得骂乖孙,便把怒气转移到了跳出来的二儿子头上,“外面啥情况你晓得!丢下田地出去,我看你饿死都找不到回来的路!”
二叔只是偏过头不说话,村里的两座大山、村长和村支书是容不得年轻人忤逆长辈的,他虽有逃离的心,却没有反驳长辈的胆子。
和二叔一样动心的人家却不少……说到底现在是现代社会了,村里也有年轻人省钱买了几百块钱的智能手机、去乡上时会通过手机看外面的世界,只是没有家人的支持、没有领路人,敢于靠两只脚就跑出去闯『荡』的人不多。
“力帆,你说的……什么劳动局的人好久来,你说他们看得上我不?”李力帆的一名隔房堂哥忍不住开声问道。
这个隔房堂哥开了头,另外的人便也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问的都是招人条件。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都是至少念过小学的,二十多的这一批大多读完了初中,以前他们不觉得读过书有多重要,现在倒是纷纷为自己的文化水平紧张了。
“大家不要担心,我们李家村的情况我是如实跟我们领导讲过的,所以劳动局方面不会给我们安排太技术『性』的岗位,都是简单的工作。当然了,这些岗位给的工资会跟上岗难度一样、不会高到哪里去……”李力帆耐心地一一解释,这些年来,村中也不是没有人鼓起勇气跑出去后赚到钱了的,但这些人就算是有心也没法解决村中这么多人的岗位问题、甚至想带几个兄弟出去都有很大阻力。这会儿他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的后顾之忧也罢、为了家庭能扭转之前那种扭曲的潜在规则也罢,他都要尽力把这件事情一口气解决掉。
“力帆,你……”
李力帆听到众多声音中爷爷无力的呼唤声,中气十足的老人居然会发出这种软弱的语调、让他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暗地里用力捏了下大腿,李力帆忍住了没有回头——这不是他心软的时候。亲情也好,所谓的传统也好,不正确就是不正确、不道义就是不道义,对这畸形病态的乡村生存形态,他必须给出这一刀。
李力帆猜得到爷爷会用什么话来劝他……他都已经摆明了要让村民走出村庄就业,还会不去管靠着手握村干部大权欺上瞒下的堂叔堂伯吗?血脉亲情还要不要、真的忍心害亲戚吗?
在爷爷这种老年人看来这样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但是李力帆却丁点儿不认为在现代社会背景下“亲亲相隐”有必要『性』……只是他难道能去跟行将就木的老爷子争论这个吗?就算争赢了,又有何意义呢?
国安的车停在李家大院门口,长长的车队引得院坝里坐着的村民不住向外张望,又好奇、又不敢靠近。一名穿着夹克衫、西装裤、样子像是某个小部门领导的中年男子下车后走到院坝前,笑呵呵地看向一众村民,略微提高声音:“老乡们好啊,李力帆同志的家是在这里吧?”
“我在。”李力帆应了一声,从板凳上站起,起身时,李力帆看见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老爷子腰杆绷得紧紧的,脸也转向了另一面,犹豫了下,李力帆还是忍不住略微弯下腰,朝着从小就疼爱自己的爷爷轻声道,“爷……现在的事情,还是让年轻人来做吧。”
那些不合时宜的……就不要强加在我们身上了。
第186章 魔界在召唤(一)
“李力帆这家伙, 闷不吭声就搞了个大新闻出来。”王林翻看两下李力帆交回来的报告材料, 有些哭笑不得, “自副市长以下二十余名官员落马……他这是回老家探亲还是跑去反腐去了?”
“这个, 一开始谁也没想到会弄得这么大。李力帆只是发现他老家的村干部不干净,村中封建风气严重, 想把村人都转移出来务工而已。”毂袁表情古怪地,“没想到那两个村干部吞吃扶贫款的事情并不是孤例, 整个乡里都是一样的情况……到这个程度国安的同志不好『cha』手帮忙了, 转交给省纪委的人。省纪委的人一下来, 好么, 拔出萝卜带出泥,y省n市从08年起就是国家扶贫项目实施地区, 这十年来倒也是出过成绩、让两个贫困乡一个贫困县完成脱贫,就是没想到除了拿出来当门面的这几处,其它地方基本都是放养。李力帆老家在的那个乡, 居然连12年扶贫办联合教育部搞的贫困生直升渠道都捞回来由乡干部家属瓜分, 甚至还把16年y省修高铁时的土地补偿当成当年的干部红包分发, 这个胆子真是大到没有边。”
“咦,等等, 16年y省失地农民上访的事情不会就是从这里出的吧?”王林惊道。
“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毂袁点头, “四十八户农民应得的1200万土地补偿到手只有24万,等于一亩地只给1000块钱补偿,有些人家忍了,有些人家想上访, 结果被当ji,ng神病处理了……换成别的地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也就是乡上才敢这么搞。”
“这又是怎么扯到镇里的呢?”谢三元在旁边『cha』了句,“镇里也过了一道手?”
“镇和市级干部沾手的是另一件事。”毂袁表情越加古怪,“……怎么说呢,不愧是西南省份基层『政府』,没有不敢做不敢想的,只有没想到的。12年国家政策不是从教育层面进入扶贫吗,他们利用这个政策给地方上的便利『性』,三次搬迁镇一级高级中学、从12年到16年期间硬生生在镇到市的地段上搞出三片学区房来……镇『政府』联系房地产商说要把学校搬迁到某地、将这块地白送给地产商盖学区房,等房地产商找银行贷款把楼盘盖好了,又迟迟不将约定的学校、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迁移到位,导致房地产商楼盘无法卖出、资金链断裂破产跑路,镇『政府』再去接手楼盘、搬迁学校到位落实成学区房卖出高价——这个『c,ao』作是不是很『s_ao』,比我们市的上一任市长盖廉租房来卖、自己才分500万还给抓到里面去住豪华套房手段高超多了。”
王林≈谢三元:“……(o言o)”
“确实很『s_ao』。”王林比起大拇指,“还是他们会玩……温州炒房团提鞋都不配。”
“西南这几个省,比烂是不容易比出赢家了。”谢三元抽着嘴角道,“嗯……等下,车子,这个事情你『cha』手了?”
g省a市这块儿跟政治清明有距离,谢三元家就亲身体验过拆迁猫腻,所以谢三元很清楚地方上的官场出了问题是很难查的,因为这些基层官僚都特ji,ng、比猴还ji,ng,没谁会蠢到独个捞好处、都是上下均沾……所以吧,要么是一个地方的基层官僚塌方式落马、要么就是谁都查不出问题,和电视上演的钦差到了地方上随随便便就能把那唯一大反派揪出来不是一回事。
“我都说了,纯碎是意外啊。”毂袁摊手,看似长吁短叹其实得意得很,“李力帆他爷爷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早些年就曾经强迫孙女出嫁换彩礼,现在又强留了16岁的孙女在家,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部里的人家里闹出问题拖后腿吧?”这货故意长叹口气,“鬼知道解决家庭问题、解决一个村子的封建风气问题居然扯出这么多事来,白白给纪委打工连个奖状都捞不着。”
“切。”王林看穿这货在嘚瑟懒得理他了,转头看无论何时都奋斗在网游前线的付友清,“清子,我们这算是不小心『cha』手国内内政了吧,有后遗症没后遗症?”
付友清用看傻『逼』的眼神儿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苦战。
“行,没『毛』病。”王林转头回来,“那我们就继续谈正事……我看特保局老首长的意思,国家正在犹太人财团和日耳曼财团之间做选择,这个你们有没有什么倾向。”
毂袁≈谢三元:“……”
“一带一路战略上国家不是跟欧洲处得挺好的吗,这会儿怎么又跟犹太人财团一块摆天平上去了?”谢三元道,顿了顿,猜测地,“还是拿来当谈判筹码?”
“也对也不对。”王林想了想道,“除了一带一路,犹太人财团相比日耳曼财团跟我国的合作范围更广、合作历史更长。”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毂袁直接问重点。
“当然有关……和境外财团在超凡领域内的合作,不让我们物保部上难道让白伍那边上?还是让那帮警察上?军队上?”王林斜眼,“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我们算是雇佣军,这种非国家正式外交层面的接触,国家要注意影响。”
“懂,脱了裤子放屁虽然多此一举,但却是有其必要『性』的。”谢三元死鱼眼。
“我们的‘倾向『性』’有意义?”毂袁再次提出重点问题,说到倾向『性』三字的时候还用双手比划了个影号。
“有,我们的倾向『性』决定先后顺序。”王林淡定地,“和一家合作就要跟另一家拜拜?我国那些大佬才没有这么有节『c,ao』……呃,这么幼稚呢。”
“……”毂袁也瞪起了死鱼眼,“王哥,我时常因为搞不懂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国而总感觉跟你格格不入。”
“这叫爱之深恨之深,你不懂。”王林挖鼻孔。
“后半句好像是责之切。”谢三元道。
政治家……或是政客的基本素质,是分得清楚吃不到的假大饼和吃得到的真草料孰轻孰重。
所谓一流的人才玩政治,二流的人才玩商业,空中楼阁、“可预见的未来收益”这种看上去很美但其实吃不到嘴的东西吧,或许能骗到二流的人才,在一流的人ji,ng那儿市场却是颇为有限的——所以我们能看见挺多商业骗局坑得一堆大老板头破血流,会在里面伤筋动骨的政界人士却不多……就算是政界人士出现在其中,那也不是真受骗、而是玩着借别人伪造的假金母ji给自己下金蛋的『s_ao』『c,ao』作罢了,举例的话……呃,我还是别作死,大家意会。
信息时代到了现在,很多不能说的潜规则其实都有人或多或少地曝过光,比如好老板跟你讲待遇坏老板跟你谈理想谈未来这种大实话,搁十年前可没有人跟你提这茬。总之大家记住,某个人对你畅谈所谓“可预见的未来收益”、拉着你一块儿展望“美好未来”,那么丫不是想拖你去搞传销、当微商接盘侠、骗你投资,就是想忽悠你买高价郊区房。
如果你是个美女、而说这种话的人又是个非阳|痿的男『性』,那么对方的目的『性』更加清晰明确……
归根到底一句话,有点智商的都知道吃得到嘴的大饼才是好大饼,吃不到的大饼比厕所里的shi还不如。现在华夏国的态度无疑很明确,对没错异界是个美味丰富的大饼,但是你们吃不到;而我现在手里有你们可以吃到的真草料,亲,考虑一下?
嗯……地球各国政治生态圈中,商界政界有明确界限的也就是华夏国这个“□□国家”,所谓的民主大国吧顶尖ji,ng英那是非常热衷于跨界——号称铁腕总统的□□上台了还要给犹太人财团面子,其中内涵大家意会~
简而言之,华夏国跟北美犹太人财团和欧洲日耳曼财团之间有来有往地在“超凡资源互通”上打谈判拉锯战,看似是纯粹民间商业行为——外交部出面没错但是有拍板权的还是特保局的人——其实嘛华夏国到底是跟谁在谈,华夏国这个装纯的货懂,别人也懂。
华夏国终于肯向国内解密异界相关信息,早就『摸』清楚华夏国套路的两大财团便知道他们终于等到这帮华夏人愿意抛出真正筹码的时候了,于是第二次的“非正式多国国际会谈”便在京城某涉外宾馆再次重演时,主办方的华夏人和受邀参与的欧洲财团、北美财团对于会场中少了不少人这点是谁都没有兴趣关注——体量最大的三家(勉强算三家吧)谈生意,有那些凑热闹的小国什么事?
国安的董晓兰董科长、临时搭飞机赶来的王林和白伍、特保局的杨品杨处长、华夏p武装后勤部的副部长杨克宇同志以及外交部的发言人共同出席了这次氛围友好的与“对华亲近人士”亲善座谈会;会上,外交部的发言人回忆了一番华夏国自建国起来与犹太人的友好交往历史——当年纳粹对犹太人喊打喊杀的时候华夏国还真庇佑过犹太人流亡者——又展望了一通建立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信息化后的金融事业互利互惠创造美好前景未来,定下了会议的基调——也就是表现出对北美犹太人财团合作诚意的认可。
西方世界没有商政分离的习惯,人家的财团就是大大方方地握着国家经济政治命脉、任你屁民如何占领华尔街也丝毫不为所动……别说屁民,退役美军活不下去了想抗争一把都是坦克碾过去的命;这会儿华夏人抛出了橄榄枝,横跨商政两界、平均智商吊打白人平均线的北美财团非常稳健,并不因此就表现出低下姿态、反而是将原先的底线往前推了推……
日耳曼财团不像北美财团那样底气十足,在这个时候便愉快地摆出了唯犹太人大老板马首是瞻的姿态……
外部人发言人微微一笑,再度畅谈(神侃)起美华两国『政府』自建交起来的友好通商历史,从华盛顿第一次访华到某美国商人在华夏国两弹一星计划起步时期提供的帮助、从清朝时的留美儿童到现如今两国留学生的频繁交流、从第一道岛链到南海填岛——比拖字诀,华夏人还真没怕过谁。
地球人民都知道,与会者多的场合是用来说废话的、参与者少的场合才是用来谈事儿的,比如联合国会议,哪一次联合国会议五常大佬不是花样翻新地瞎打嘴炮不谈正事……也就是夹缝中生存的小国才会挣扎着想在联合国会议上谈成事儿。现在,华夏发言人表明了要在这种参与者少的正经谈事场合瞎打嘴炮,北美财团代表稍一思索便面『色』难看……难怪华夏人上来就『露』出底牌表明意向,感情是摆明了压根无所谓继续拖,反正损失的不是华夏人的时间。
如果地球上的超凡人才储备是一场竞争,那么无疑华夏国就是目前全球唯一的参与者和唯一的赢家——意大利说是贞德现身,但这个贞德根本就没有像华夏的本土神明一样大方地指点国民迈向超凡,全天候不间断盯着意大利全境的北美自然也没有丁点儿收获……现在华夏人用这种近乎无耻的态度耍无奈,任这帮犹太人ji,ng过无『毛』猴也只能缴械投降——嗯,或者说是一定程度上的屈服:任由华夏人『cha』手北美超凡人才选拔这点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考虑一下允许华夏人作为第三方监管……
估计有读者已经看出来物保部和华夏国的ji,ng英们毫不犹豫选择北美犹太人为第一合作者的原因了——北美是没啥历史可言的,华夏国的超凡资源情报共享中双方都不会提出华夏人无法完成的条件……先跟欧洲财团合作的话,华夏人上哪帮他们找那些理当存在的法老亡灵女巫吸血鬼去。
颇为遗憾的日耳曼财团在华夏人与北美犹太人财团就合作文件中的条例一步步谈判时,倒也是集中了注意力在旁听……这两方留他们在场都是抱着给自家增加谈判筹码的主意,那么他们索『性』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超凡常识也是很便利的嘛~
至于华夏人为啥在合作意见上非要『cha』手北美财团的超凡人才选拔,说白了么也是对这些家伙的节『c,ao』没有信心——北美财团中那些医『药』行业的家伙是真的会搞秘密人体实验的,跟那些跨国人口贩卖组织、器官走私组织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真让这些家伙放开手去搞,华夏国『政府』严重怀疑自家的留学生搞不好都会出现行踪不明者。(北美社会风气相对一团『乱』的老欧洲来说比较保守,但是这种保守的程度跟华夏人来说不是一回事,再加上北美地广人稀、基建工作停顿二十年,出现失踪者特别难查。)
以上,是人道主义方面的顾虑,另外的原因嘛,当然是要对它国的超凡发展全程紧密关注啦~或许有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呢?
如是,在日耳曼财团的围观下双方达成了一系列关于地球超凡计划的一揽子合作协议,北美财团对总管华夏超凡的特保局发出访问邀请,杨品代表即将成立的华夏超凡部门表示访问肯定是要访问的,但是可以放在《超凡对决第二季》推出之后,并邀请北美财团代表团队、日耳曼财团代表团队作为嘉宾参与该国民的节目的现场录制等等云云。
气氛友好的三方都知道在华夏境内大肆活动、从调查华夏超凡到在黑市高价悬赏华夏超凡细胞组织甚至是尸体的幕后黑手就有其中两家参与,但在日光灯下言笑晏晏的三方都像是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儿一样、笑容无比和谐亲近。
当北美财团代表与白伍、董晓兰和王林这三名身份公开的华夏超凡一一握手时,这个犹太人甚至用不同的手指甲去轻刮对方的手部皮肤试图收集细胞组织这种小动作,更是眼没瞎的人都看得见……
可惜董晓兰和白伍都是戴着薄薄的仿真皮肤手套的,王林倒是不用戴,地球上估计还没有哪个科研机构能研究到他的细胞……所以这货注定是白费功夫。
“把小白菜卖出黄金的价钱这种事情还是得靠国家才做得出来。”在武警的保护下离开宾馆,全程划水就在最后出来打个酱油的王林对同车的童晓兰道,“为这点子超凡美国佬让出一个地区的军火销售权,这生意做得,忒赚。”
董晓兰一乐:“我还说你ji,ng你倒傻上了。美国佬在那地方只能卖军火,我们去了能只卖军火?”
“嗨,忘了这茬。”王林拍大腿,“采矿修路盖厂挖石油电信塔一条龙哪节也不能少,划开来分几下国内一批企业又活回来了。”
“说是这么说,得先促成这项合作落实才行。这回的超凡对决不能像上回那样随意了,小林你们的人是参赛大头,回去了你把上面的指导意见好好传达清楚。”董晓兰道。
“这个你就放心吧董姐,就算上面没这意见,这种在地球人民面前装……呃,卖弄的机会谁愿意上去丢脸。”王林一甩手,“董姐你也别忽悠我,我们的人算不上大头,老刘将军手底下都出了好几个天然超凡,你当我不关心那边啥都不知道呢。”
董晓兰脸上笑嘻嘻:“哦,你有想法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再想招人肯定各个部门肯定都会拿一堆借口过来搪塞。”王林自认不是官场中人不跟董晓兰打机锋,直白地,“不过我得把话说清楚,以后你们开发异界旅游了、有人过去也变成天然超凡了,出了啥事都跟我们物保部没关系。”
董晓兰只笑不说话,国家研究到现在对于超凡的出现多少有了点谱儿,所谓的天然超凡,比如陈友孝、王龙局长那种,把这些天然超凡的资料放一块儿横向对比下,就会发现这些人别管是啥文化水平在啥岗位上、那都是意志坚定轻易不可移之人,别说普通老百姓了,体制内这样的人都是极少数。
王林不怀好意地:“董姐咋不吱声了,是不是这方面压根没打算开口子、不让体制外人去异界?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咱国家多大体量,冒出几个野生超凡能起多大事……”
董晓兰再度笑而不语,王林这个人吧,一边跟有受迫害妄想似的时时刻刻跟组织部保持距离,一边又确实是主动被动朝国家政策靠拢、表现方面堪称教科书式良民……还有他这张嘴,动不动就把组织部的领导当成无时无刻不憋着坏水的老y比看,还老喜欢现出来让人知道他的态度——别人都喜欢装忠诚,贪得脑满肠肥了、心中反应滔天了嘴巴上还在歌颂祖国歌颂党,他倒好,全给反着来。
想想部里对王林的评价,董晓兰是不太认同心理学家们推测的“王林在下意识保持安全距离,或许在某些部分对组织上有隐瞒、欺骗行为”这种评估,她觉得吧,王林这货就是嘴贱……怕上面往他头上丢重任、早早把自家“难当大任”的素质先摆出来免得担责,一言以概括,就是无赖成『性』。
嗯……董晓兰估计是很难猜到,那些心理学专家们对王林的行为评估其实靠谱得不得了、她要是装作无意地随口告诉王林,铁定能看到这家伙在三九天里哗哗冒汗的奇异场景。
无知者无畏的王林一路嘴贱着被武警的车送到还没挂牌的魔界大使馆,这地方在半个月前就翻新得差不多了、全员由国安特工组成的大使馆驻当地国家工作人员也在上周就位,王林按门铃的时候从摄像头那头观察他的就是物保部的老朋友特工火机……陈好好。
确认王林身份,穿了一声没挂名牌的西装制服的陈好好便从警卫室出来给他开门。关于华夏魔界建交的事情吧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但是嗅觉敏锐的敌特份子似乎是发现了这个地方的警戒过于严密、已经关注上这边了,才过来“上岗”不到一周的陈好好这几天就发现了几名大约是被敌特份子小利驱动的华夏人在周围转悠。
“忙着呢!”王林进入几乎是全密封式、戒备森严的大厅,便见到了正在华夏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努力学习华夏国现行法律的魔王达利。
“王林阁下。”达利陛下的面『色』一如往常的苍白,大约是华夏法律太有“份量”的关系,他最近的眉头都打着结、明明是永动机的亡灵生物却隐约能让人感觉到心力交瘁,“你来得正好……是你的话,必然能够解决厄斯的疑问。”
“厄斯怎么了?”王林奇怪地看向大厅另一侧的大鼹鼠,魔兽为本体的厄斯这会儿正趴在地毯上双爪抱头苦思,最近的人类工作人员都跟他保持着起码二十米以上距离。
达利作摊手状,一众受命来协助魔界大使馆运作的国安特工、政法系学者、社会学学者等人类工作人员纷纷转移视线装出特别忙的样子。
“……”王林忽然觉得,这帮狗曰的隐约是要坑他。
第187章 魔界在召唤(二)
厄斯的本体是『x,ue』居魔兽, 擅长挖洞、是天生的地底工程师和魔界植物学家, 除了让人称道的觅食本领外, 他还能凭一人之力只需花几年功夫便成筑出规模宏大的地下世界……要没这两板斧, 厄斯可没办法在苍凉荒漠庇佑住他的地底大军,就噩梦之军那丁点子人手, 想在魔界站住脚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以魔兽的生存年限看厄斯还不算是成年,他的人类形态便很稚嫩、形如小学生, 但『x,ue』居魔兽本身是颇为强悍的魔兽种族, 虽然还没成年, 本体已具有成熟体特征:双爪锐利、体『毛』厚实, 站立时肩高近六米、头尾长度约八米四,体重近五吨, 妥妥儿算是个庞然大物……呃,至少在『x,ue』居魔兽中算是庞然大物,毕竟『x,ue』居魔兽并不以体型见长。
在魔兽中算是小型物种的厄斯来到地球, 亮出了本体那便算是怪物级别了……地球是没有魔法规则的, 空气中不但没有魔力分子、氧气含量也挺低, 那些过于巨大的生物在上古时期地球环境突变时早就灭绝了。
也正是因为地球这个无魔环境对非人类生物不友好,所以吧虽然地球这边有挺多好吃好玩的新鲜东西, 除了达利这个亡灵生物外其他的魔族并不爱过来……尤其是黑武士那种幽魂生物, 在地球这边没有自然魔力可吸取,对他来说每一秒都像是在水里呼吸一样难受。
而厄斯之所以愿意过来、还长期逗留在魔界大使馆里面,说白了就是因为他在心理和生理上还是未成年——黑武士可以忍住口腹之欲,他是忍不了的, 为了终日饱食华夏美食这货啥样的牺牲都愿意干,这样的厄斯自然是很受华夏人欢迎,供应个几十个人份的口粮就能以各种姿势配合科研,华夏国内自家的超凡们都得在各种岗位上执行任务、取样抽血啥的都得打申请排队,给口好吃的便能肆意妄为(……)的厄斯简直是乖巧得像天线宝宝一样。反正在王林的记忆中这头大鼹鼠从来就不是那种能生事找麻烦的,塞几箱苹果丫就能吭哧吭哧啃一下午省事又清静,这会儿居然让一帮人ji,ng连带达利这个鬼ji,ng的家伙敬而远之,搞得王林都有些好奇了。
蹲到厄斯身前,伸手『摸』了下厄斯油光水滑的扁平脑袋,王林好奇地:“咋回事呢,小小年纪还能有心结了还?”
嗯,寿命还没人家十分之一的王林说人小小年纪……陈好好都有些听不下去:“王部长,你可能得注意下措词。”
“我注意什么措词……”王林眼一翻,这时给他『摸』着脑袋的厄斯圆溜溜的大眼珠子转向了他:“王林阁下,你没有好奇过你为什么能存在吗?”
“哈?”
“地球没有魔法规则,没有语言法则,你们的行为不受任何法则之力约束,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亵渎万物,你对此没有任何忧虑吗?”厄斯支起脑袋。
“……哈?”王林这个哈字转了好几个弯。
“为什么不存在法则之力的世界也可以存在呢,无规则之境不应该是没有生命可存活的混沌境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能存在呢?”厄斯的大鼹鼠面孔上硬生生作出痛苦表情,“我不能理解,王林阁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特嘛一头魔兽居然替地球人思考起我是谁这种哲学问题……王林真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木然看向达利,手指发癫的厄斯,“这货还是厄斯本人吗,不是被穿越了?”
达利一副看好戏的样儿:“王林阁下是指地球文化中虚构的那种一个生命灵魂占据另一生命躯壳的灵魂替换?当然不是,魔族的灵魂没有那么脆弱。”
厄斯伸出双爪握住王林两边肩膀,双目发红:“为什么地球可以脱离规则之力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连语言法则都不能在地球上产生作用呢?”
“你冷静冷静——松爪!”王林觉得肩膀都快被这货的大爪子抓脱臼了,“要请教就好好说,谁教你这态度请教人的?!”
厄斯乖乖松手,垂着大脑袋又趴了回去。
“是谁让这货考虑起这些玩意儿的?!”王林『揉』着胳膊斜眼看达利。
“嗯……这也许是我的错。”达利倒是光棍,“我无意中让他发现在地球上魔族真名不具备约束『性』。”
“……”王林脑门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某种层面上来说,魔族是强大的魔法生物。在规则之力的影响下,越是强大的生物或力量形态越受规则之力约束,如咒语皆由语言组成,如真名对魔族具有的压倒『性』的约束力,又比如中魔世界或高魔世界中信徒不会称呼神祗的真名而是以代称代替——神祗也是受语言法则约束的,越是强大的神祗约束『性』越大。
总而言之……在魔法世界中语言是确实『性』地拥有杀伤力的、是通行规则,道理简单得就像地球这边人被杀就会死一样。弱小的魔法世界土着还能够无视语言法则随意发誓,强大点儿的生物要是胡『乱』开口那就只等着倒霉……所以黑魔法师中的诅咒系不管在哪个位面都不受欢迎,因为诅咒系的黑魔法师所施展的“力”借自语言法则,这是很犯忌讳的事。
但在地球上吧,语言的法则还真没啥用……誓言、誓约啥的都是在成立的时候双方就预备撕毁约定,从古至今遵守誓言的人比大熊猫还稀罕,不遵守的才叫比比皆是,地球人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种情况对于土生土长的魔法土着来说就有点惊悚了,其原理还是和地球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发现人被杀不会死一样……
这么多念头转过去对于王林来说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发现要解释这事儿完全就是个坑的王林当即决定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毅然转身、拍拍厄斯的平滑脑袋,深沉脸道:“这当然是因为……地球早就被规则之力抛弃了口牙~”
“呃?”厄斯抬脑袋。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地球也是受规则之力约束的,当时的地球上生存的魔族被人喊了真名也得乖乖听话。”王林嘴巴里开始跑火车,“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地球几度天翻地覆,原来的生物都灭绝了、现在的地球人都是后来才诞生出来的,那么套用在地球上的规则之力当然没法儿对新生地球人产生作用了。我们地球人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们虽然被规则之力抛弃了也依然没有放弃自己,我们就自己用漫长的时间来成立可通行于地球的文明准则,以此形成新的规则之力……就像达利陛下在学习的华夏法律,就是咱们地球人几千年来的智慧结晶、无数代人的经验积累下来的集大成之作、属于咱们华夏人自己的规则……”
王林这话是用魔族语言说的,在场的人类中只有跟物保部牵扯足够深的陈好好听得懂,于是这位也算是有一定名气的特工火机便『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一半是在猜王林这货是不是又满嘴在跑火车,一半是在惊悚要是这货这次没跑火车咋办。
王林自个儿倒是越说越顺,丫还想起了假装荆湖南君装神弄鬼时被白伍那边的智囊团吓到的事,既然国家中有人认为地球人的历史或许是受某只看不见的手控制的,那么他就索『性』把这个猜测拿来用,比如“规则”虽然抛弃了现今的地球,但语言法则这个比其他规则之力更强大的规则其实也是隐约影响着地球的:在地球上语言也是可以杀人的,华夏没有失传的古老语言(某些地区方言)中都有诅咒人的句式,并且在地球各个文化的古老传说中都能看见用语言来诅咒他人的所谓女巫、术士、方士、巫师等诅咒法师存在。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地球人痛恨某个人的时候,不管是知道有没有用都会以语言对该人施加诅咒。
“……总而言之,是不是被规则之力抛弃对我们地球人、对我们现在的华夏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既然通行规则不再约束我们的行为,那么我们就自己创造能够在我们之中通行的规则。事实证明我们这些被抛弃的规则遗民做法是正确的,我们发展出了跟魔法规则世界不同的文明进程,创造出了只属于我们地球人、我们华夏人的功绩。就像现在你能看到的,我们并不是混沌种族,我们有属于我们的文明、历史、规则。”王林拍着胸脯到,“没有规则就自创规则,没有神明引路就自己『摸』索,我们华夏人信人定胜天,每个人都是追寻自创规则路途中的一份子、尽自己的一份力,这样一来我们自然就不会怀疑自己为什么存在了。”
厄斯嘴巴长得老大,似乎是很受王林的发言震撼……但这套说辞并不足以说服好歹也是当过一方领主的厄斯,他鼓着黑乎乎的眼珠子瞪着王林:“你们又怎么知道你们创造的规则是正确的呢?”
“不正确就修改呗,谁也没指望能一次『性』起草出通行万代的法律条文不是?或五年、或十年、或二十年就组织人把定好的法律拿出来审视,跟不上时代的、落后的,就要么删要么改要么加强,多大个事!”王林道。
“但是你们仍然无法知道自创的规则是否正确,错误的规则修改再多次仍旧是错误。”厄斯摇头,“只是我能理解的,你们的世界就已经有太多不合理。”
“……”王林面无表情看达利,特嘛你热闹要看到啥时候?
“我能理解你所说的一切,王林阁下。”达利摊手,“毕竟我曾经是人类……魔法世界中的人类也有创造规则的习惯。但你不能指望我能说服厄斯。”
王林转头看向一脸倔强的厄斯,忽然发现他好像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点。
“所以说……你让人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打包带来京城,就是为了给头大鼹鼠上心理疏导?”特保局给安排的小别墅中,光着脚丫子的付友清怒指无良损友,“你知不知道我还差两个图就能推长老?!”
“行了行,推了长老最多掉个垃圾三相,我这里可是真有麻烦事。”王林把付友清的手指头按回去,“厄斯跟六家生物中心有合作,知道他『迷』失在哲学世界一天得误多少事吗,咱这都是为了国家科技发展做贡献口牙~”
付友清气咻咻看了眼蹲在墙角s思想者的厄斯,不耐烦地:“你连个屁孩子都哄不好,还好意思一堆借口?”
“就算是屁孩子,也是活了400年的屁孩子。”王林无表情脸,“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人家的思想深度比我们深百倍。”转头招呼厄斯,“厄斯,你认为地球人的规则中哪一点最不可理喻?”
蹲墙角的大鼹鼠慢吞吞回头,明明是魔兽形态……面部硬是能看出忧郁表情来:“挑出哪一点‘最’不可理喻本身就很不可理喻,王林阁下,我认为这个无魔世界的存在最不可理喻。”
“……”付友清也无表情了,“喂,林子,我怎么觉得这货看上去像是中二病大魔王黑化前奏……隔阵子丫不会嚷嚷着要净化这个世界所以必须先征服地球吧?”
“不然你以为我蹲这斗啥咳嗽。”王林白眼,“厄斯,你先过来,算上你这会儿咱们有三个臭裨将,将好顶个诸葛亮,你有啥问题肯定能商量出个结果来。”
厄斯磨磨蹭蹭地过来了……得亏特保局安排给王林住的是小别墅,要是住楼房的话他这个吨位随便动弹下搞不好要出塌方事故。
“咱们从头说吧。”王林叹气道,“厄斯,你第一回 来的时候我就直白跟你们说过地球是无魔世界,当时你们并没有想太多,后来你是怎么开始的去考虑这个问题的呢?”
嗯,虽然足够蠢……或者说足够天真,厄斯好歹也是当过魔界的领主的,换句话说人家是真的有实力的。只是在成为领主以及当领主的期间,厄斯都不需要去思考除了维持领地存在之外的其它事情——他的好基友黑武士本身是物质世界堕落的顶级强者,智商是很靠谱的,需要魔界领主去思考的东西黑武士都帮他办了,于是厄斯活了400年依然很懵懂、很纯真……把这么个纯真又强大的生物猛然间丢到地球这个大染缸来,王林已经知道自己做的这事儿有多白痴了。
厄斯开始絮絮叨叨他认为地球世界不合理的、奇怪的地方,他越说王林就越觉得自个儿当初没考虑好头尾,付友清也『露』出了惨不忍睹的小表情……付友清倒没觉得王林做了傻『逼』事,因为王林这么干的时候他也没有尽到提醒义务,换句话说,要说傻『逼』他也一样傻『逼』……
达利是自力更生的恶魔领主、之前还当过人类,帝利亚斯是一界魔王之主,有的是心胸和眼界,所以地球上有他们认为不合理的规则他们也只是稍微不适一下就能接受,但厄斯这么个被黑武士保护得很好的领主级别恶魔吧,还真没这适应力——为什么人类会在生存权竞争之外的地方热衷于战争?光是这个问题就够厄斯ji,ng神分裂的了……
“华夏人拥有很强的力量、你们足以消灭这个世界上的战争,为什么你们却并不在乎不远的地方发生的毫无必要的战争呢?为什么你们不将所有的人类统治起来呢?”
“……因为为了统治全球爆发的战争会消灭更多的人口,我们国家也不够实力做到这一步,还有另外两个跟我们一样强大的国家……”王林抖着嘴皮说道。
“但如果不将全部的人类统治起来,你们所认为的规则就无法通行,这不是跟你们的信念相悖的吗?”
“嗯……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规则在我们这儿是比战争严重的事情……”付友清扶额。
“那就是说,在你们地球人之间你们也认为你们创造的规则没有通行资格,这不是已经证明了你们对自己创造的规则没有信心吗?”
“……”王林≈付友清蛋疼脸瞪厄斯,要不是打不过你这个家伙,信不信咱抽你熊脸?
王林努力深呼吸:“这样,厄斯,在说我们创造的规则是不是有通行『性』之前,我们必须接受一个前提:我们地球人每一个人都在『摸』索自己相信的规则之道,我们地球人谁也不敢保证说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所以我们并不强求所有人都跟自己保持同样的观点、选择一样的道理,毕竟在地球上没有绝对的法则之力作为标准,这样的前提你能理解吗?”
厄斯认真地想了想,勉强点头。
“既然没有绝对的标准来衡量对错,那么我们华夏人想要让自己的规则变成通行规则、想要让自己的规则让别人接受,那么我们首先需要证明自己的规则是正确的、或者说相对正确,这样的话当然就不能去强迫别人相信,而是要让别人发现我们自己的规则有多么可靠、自发来选择我们既定的规则,所以全球统一的战争是不可取的,绝对不能用战争的方式来获得对某个规则的统一认知,这样的选择你也能明白吧?”王林非常努力地。
厄斯皱眉想了想,庞大的身体忽然缩水,变成个胖乎乎的……小胖妹,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当我变成适宜繁衍的雌『性』形态时,你们地球上的部分地区我就变成了下等生物,这样不合理的规则难道不应该采取战争手段去摧毁吗?”
王林连忙手忙脚『乱』地抓了件外套给光溜溜的厄斯套上:“这个怎么说呢,地球人中确实是有部分落后的规则,但是这些规则是注定会被淘汰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淘汰感觉罢了,过个几十……百把年你再来看,那些规则肯定都没有了,反正百把年对魔族来说不算什么对吧,何必心急呢。”
厄斯想了想……点头接受了,百把年确实不算什么。
王林擦把汗,暗骂国家也不说限制下别给魔族看些『乱』七八糟的国际新闻——让压根没有『性』别之分的魔族了解到不可说世界国家把『妇』女当家具的规则不是自找麻烦吗!
“人类跟魔族是不一样的,人类天然就有『性』别之分,人类的女『性』为了强化繁衍功能在进化上选择了不同于男『性』的路线、没有去强化个体实力,所以在人类中女『性』是没法儿跟男『性』比拼武力的,再加上人类的寿命短、换代快,现在的人类早就忘记我们的祖先在进化上做出的牺牲了,所以一部分地球人理所当然地歧视女『性』,这不是规则的错,只是人类这种生物没法儿根除的短视『毛』病引发的后遗症,这些都是可以以文明的进步来解决的问题……”
“等等林子,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王林还在搜肠刮肚找词儿,付友清忽然一口把他打断了,只见这货目光炯炯地看向变成小胖妹的厄斯,『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猥琐,“林子说得没错,厄斯,人类跟魔族不一样、跟所有其他的生物都不一样,人类是有多样『性』的,这个多样『性』不仅仅是你所看见的不合理规则,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好玩的东西。”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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