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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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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星降世 作者:吹云解月

    第9节

    他们都有秘密。

    他的心冷了几百年,和谁相处都端着副假面孔。唯有对梵离,还放了半点真心进去,可这真心里掺着太多隐瞒和欺骗,连他自己也看不上。

    梵离这一觉睡了许久,醒来时只觉得脑子涨的发疼,连带着手脚也万般沉重。他走出寝殿,天色尚早,整个世界显得清明静谧,只余几声倦鸟的清啼在远端缀着,点亮一缕生机。

    祭天大典的日子到了。

    祭坛被设在最高处,祭坛之下是一座圆台,届时父君将在那里宣布,将魔君之位传于他。再往下是百级的石阶,天狼族所有族人皆立于石阶之下。不仅如此,魔族其他魔君也都会派来使者,连与他们仇怨诸多的龙族今日也派了人来。

    梵离换好衣裳,走向祭台。

    他身旁是穿梭不绝的侍者,每个人都伏低了身子脚步匆忙,就差没跑起来了。他们见了梵离,往往脚步仓促地一顿,恭敬地鞠个躬道声“殿下”,又步履匆匆地穿梭而过。

    梵离突然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尚被困在梦境中,周遭的一切显得陌生又虚幻。他从小长到大的这个地方,忽然变成了一个被雾罩住的迷宫。

    他尚有许多事来不及想明白,然而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祭天大典,仿佛是为了祭奠六百年前那位曾经以身祭坛的巫祝一般。梵离在心里嗤笑。

    其实这一天也无甚区别,他既然身居重位,总有一天是要从父君手上接过魔君的身份。然而他心中始终压着一块重石,那些缠绕着解不开的谜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尚在迷局之中。而祭天大典仿佛一个节点,这天之前所有藏匿在平静下的暗涌,到了这一天都要爆发出来了。

    管他的,梵离撇撇嘴。最糟糕无非就是被父君夺了心神,做一辈子的傀儡。不过他此前已经在控制火玉虫的摄入量了,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

    他此刻已经站在了圆台的一侧,青竹不见其人。祭坛之上,巫祝正在大声祷告,一项一项的仪式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梵离从小到大最烦的便是祭祀仪式,仪程之繁琐,内容之无聊,简直就像把他绑在祭坛上凌迟一般。往常还有青竹能陪在一旁悄悄和他说几句话,今日不知为何遍寻不到他。他心里愈发地烦躁,余光忍不住往远处台阶下瞟,好不容易才在密密麻麻的众人之中寻到十方。他瘦小的身影几乎要被人潮吞没了,让梵离莫名生出想将他拎出来放到身旁的想法。

    巫祝的碎碎念终于停了,偌大的祭台此刻突然变得安静。他的父君走到圆台中央,对着阶下众人朗声说道:

    “今日,乃我天狼族祭天大典。六百年前,得我族巫祝以元神祭天,祈得魔星降世,不日之前又自九层深涧中起出当年轩辕大帝的上古神兵。”

    梵离心中咯噔了一下,父君怎会知道自己得了承天戟?

    阶下一时议论纷纷,皆被上古神兵四个字所惊。

    “我天狼族既得此神器,必不负神兵之名。魔仙两族分界而治至今,仙族占尽天时地利,我魔族却只能囿于这置锥之地!今日,将我魔君之位传于我儿,以魔星之名诏令族人,我天狼族愿身先士卒,与仙族誓不共存!”

    梵离待他的话说完,正准备走上前去,却听见阶下众人发出了阵阵惊呼,他顺着众人的眼光往祭坛上望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祭坛之上,此刻正站着一个人。

    他见惯了青竹的青衫打扮,今日却见他穿了一身玄色长袍,十分陌生。

    “未免有心之人出手残害,我以青绫为印,封住了他身上的灵力。”他听见父君说完此话,拂手一挥,那青绫便飘然而落,露出一双眼睛来。

    万千光华,日月生辉。

    他那双眼睛的瞳色,比梵离的蓝色更浅,至纯至净,如同天空般澄澈清明,站在祭坛中央接受着下方众人眼光的探寻。

    梵离只觉得脑中金光一片,哄闹声全被隔在了世外。

    无数的片段闪过,千丝万缕被串联成一张完整的网。

    他从前就觉得青竹好看,有时会忍不住想,如果青竹的眼睛也像常人一般,不知得迷倒魔界多少姑娘。

    他此刻脑中乱哄哄的,有一个念头却是清晰无比:青竹的眼睛果然很好看。

    阶下隐于众人之中的元音,此刻已经震惊得脸都白了。好在身旁其他人的惊讶程度不比他低多少,他们六百年来皆是奉梵离为魔星,这骤然变故之下,许多人都没回过神来。

    “那……那梵离殿下呢?”

    人群中有一人高喊道,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梵离,乃是我天狼族最出色的将士,今日之后,天狼族将由新的魔君统领,”他大手一挥,遥遥指向祭坛之上的青竹,“而梵离,将会成为他的属将。带领我天狼族,一统三界。”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像是被人在干燥的柴木中投了一点火星,瞬间便噼噼啪啪地燃起了大火。

    祭坛之上,青竹右手平举至身前,念咒召出了涣日弓,涣日弓周身泛着红光,与青竹身上强大的灵力相互感应,一时天地变色,y沉的浓云遮住了晴空中的烈日,白色的水汽被拧成一股漩涡,纷杳而至注入了涣日弓里。

    原来当时在第九层中的,真的是青竹。

    梵离知道上古神兵的威力,却没想到原来青竹的灵力如此浩瀚,竟让他生出一种偷天换日的错觉。

    y阳相反,属性相克的另一件神兵。

    十方说的另一个人,竟是青竹。

    他脑中尚有许多疑惑想不清楚,此刻却无暇细究。

    因为圆台中央,魔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今日在我族人之中,还有一位来客未介绍。”他说着,手中爆出一团焰火,往元音的方向直冲而去。元音一个纵跃撤向一旁,四周的众人纷纷散开,一时在他周边让出了一片空地。

    “仙族的人好有兴致,竟敢混到我们魔界来了。”

    梵离只觉得这句话耳熟,似是自己同十方初见时说过的。

    “正好,今日就用这仙族j,i,an佞的命来祭我大典。”

    “离儿。”他听见父君在身侧叫他,双眼盯着他蓝色的瞳孔,像一道摄魂的咒语,引得他体内的火玉虫开始叫嚣乱窜,“你去杀了他。”

    梵离的手攥紧了,他觉得自己呼吸变得愈发沉重,胸膛里似有一股烈焰要冲出来,烧尽这个他什么也看不透的世界。

    他似乎失去控制这具身体的能力,脑中尚未思考清楚这句话的含义,身形已经向元音的方向冲去。

    一个白影挡在了他和元音之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让开。”

    十方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它身后乃是为他开启灵智的主人,它只能固执地拦在中间。

    梵离双手化出利爪,转眼间已至十方身前,两人缠斗在一起。十方身上被下了血契,只能硬守,却无法向梵离主动攻击,渐渐已落下风。往来之间一个不察,脸上便添了一道血口。那道伤痕落入梵离眼中,像一把利刃,划开了他混沌的灵台,叫他瞬间清醒了起来。

    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眉头皱紧,勉力压制住心里那道乱窜的血气。抬手凝了道法力,刺入心口元丹所在之处,“噗”地吐出一口污血。

    所幸当初食火玉虫的时候留了分寸,还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

    元音站在一丈开外,见局势稍缓,方想起袖中尚有两支白泽赠予的羽翎。他此刻封了仙力,敌众我寡,不宜恋战,遂两指相并燃起一道法焰,便将羽翎投进那焰火中。

    青竹自祭坛上一直望着梵离,见元音手上的动作,平静的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右手凝出了一支灵箭,搭上了涣日弓,遥遥瞄向元音的位置。

    白泽正坐在起云殿的方几旁翻查书册,感应到了召唤,捻指一算,才惊觉今日已是祭天大典之日。元音此刻唤他,恐怕是生了什么变故,他阖上双眼准备念力换形,忽然猝然睁眼,一口鲜血呕在了方几上。

    台阶之下,梵离冲向半空接住了十方坠落的身体,他的瞳孔大的骇人,脸上还保持着一贯冷漠的表情。

    那支瞄准元音的灵箭,在众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梵离身后猝然穿出,甚至梵离都未看清它的模样,便已经有个白色的影子以更快的速度挡在了元音的身前。

    他仿佛不需要时间反应,不需要时间思考,只是出于本能的保护。

    灵箭斜斜地cha在他的肋骨上,甚至因为力道太大,他冲向灵箭的身体被带着向后冲了一段距离。而后,才像一片毫无生命的落叶般坠落下来。

    梵离接住他掉下的身体,托在他背上的手掌还能触到冰冷的灵箭。他张开嘴想叫他一声,只觉得喉管被砂砾堵住了,连深吸一口气都显得生疼。

    他的身体就这样被生生穿过,一定更疼吧。

    可是他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好像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十方的额间光洁如新,那道因灵力猝入而形成的红色印记,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方……”梵离颤抖地叫了一句。

    所谓涣日,便是连金乌的元神皆可打碎。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元音手中的羽翎已经燃完,半道却生此变故,见十方额上的印记已失,便知他身上的半片元神已被打碎,如此一来白泽就无法换形过来了。

    他此刻顾不得惊骇,只得又把最后一只羽翎掏出来,死马当作活马医,重新点燃了羽翎。

    白烟中一道圆形的结界打开,一只手从里面探出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待众人反应过来,元音早已消失了。

    曾经以他为中心围拢起的一片空地,此刻失了主角,只剩下梵离抱着十方的身体,半跪在地上。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魔君,等着下一步的指令。

    魔君看向背对着他的梵离,开口道:

    “离儿,把那个傀偶交出来。”

    背对着他的身形没有动作,四周突然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魔君朝阶下的众人点点头,人群才终于窸窸窣窣有了动作,开始小心翼翼地向着空地中心的人靠近。似乎是看着梵离始终毫无反应,有人便大着胆子走近,伸手要去碰他怀里的十方。

    一束灵光突然蹿了出来,直直穿过那人伸出的手,从他的身体穿透而出!

    “啊!!啊啊!!”他尖叫不停,吓得众人纷纷后撤。

    那束灵光穿出他的身体,速度却未变缓,向着人群中央冲去,一时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尚未被牵连的人只得继续向后方逃去,原本已聚拢缩小的空地一下又被扩出了几丈外。

    梵离将十方的身体小心放在了地上,划了道屏障护住,而后站起来转身面向魔君。

    他湛蓝的双眼此刻已变成猩红色,像一只泣血的鬼魅。

    承天戟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握住承天戟的手遥遥向前指去:

    “谁敢碰他?”

    魔君的脸上满是惊异之色,他盯着梵离手中的承天戟问道:

    “承天戟……你怎么会有承天戟?”

    身后的人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梵离通红的眼睛越过魔君,望向他的身后:

    “父君是不是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将每个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阿离,说话的时候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魔君凝着眉对他说。

    “身份?我这身份是父君给的,如今父君想收回了,却还要我时时刻刻记着?”

    “你先把那具傀偶交出来,此事我们容后再说。”

    “若我不交呢?”

    魔君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凝出了法球,似是随时准备同眼前的人大战一场。

    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他,走到了他的身前。

    “阿离,不论我们隐瞒了你什么,但你始终是天狼族的人,如今为了一个仙族的傀偶与父君反目成仇,何必呢?”

    对面之人,一身玄色,曾与他并肩而立,如今却站在他的对面,与他针锋相对。

    梵离右手手指微曲。

    “是你杀的他?”

    青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浅蓝的眼睛坦然地望着他。

    与自己何其相似的一双眼睛。

    “魔仙两族势不两立,今日不杀,来日,他还是要死。”

    梵离的瞳孔在听完这句话的时候骤然收缩了。他好像方才一直被人吊在沸腾的油锅上蒸烤,直到这一刻,才有人割断了最后的绳索,将他彻彻底底地扔入毫无生还的残忍炼狱中。

    他手上的承天戟燃起烈焰红光,颤抖的戟身仿佛在宣示着对战斗的渴望。

    青竹向后撤了一步。

    像一个微妙的信号,以梵离为中心,所有人都向后撤了一步。

    真真正正的,将他彻底隔绝。

    “你今日便要为这个已死之人,叛离全族吗?”

    青竹问道,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不可察觉的一丝颤抖。

    回应他的只有此刻已被化出的承天无尽的怒吼声。

    “不要和我打,你打不过我的。”青竹说。

    “打不打得过,要打了才知道。”

    祭天大典上两位天狼族殿下最后的对战,在此之后的数百年里,依然为魔界中人津津乐道。

    上古两大神兵,莫说魔族中人,哪怕是仙族如今在位的仙帝,恐怕都未有机会见到。

    据说那日天地动荡,无数玄兵利器同时熄了光华,臣服于这两把神兵的力量之下。

    这场对战的结局,以天狼族新继任的青竹魔君大胜结束。战到最后,梵离带着十方一路退到天狼族的禁地清渊上方,他身负重伤再无可战之力,最终携承天戟和十方,一同跳下断崖,投入清渊的结界中,形神俱灭。

    这之后,魔君青竹数次带人前来探查,再无寻得半点气息。

    第十五章

    姒夕近来心情很是不错。王母的寿宴在即,她们仙鹤一族作为品相高洁的灵禽,素来在这样隆重的宴会上担着开场的重任。然而仙鹤一族近百年也不知是哪一方的仙泽灵气出了差错,年轻一辈的小仙鹤全是一溜的雄性,只独独姒夕一个小红苗。偏偏姒夕自小长得水灵可爱,仙鹤一族自上往下恨不得都把她捧在手里每日拿仙气将养着。恰逢她三百岁时王母要开寿宴,便把独舞的殊荣交给了她。

    这一日她自家中偷跑出来,正犹豫着是否趁寿宴之前去凡世里玩上一遭。姒夕近来结识了一位新朋友,乃是归灵树上的一只黄鹂鸟。归灵树长在仙魔交界处,离凡世又近,黄鹂鸟每日捏个术法都能在三界飞个来回。他近来迷上了凡间的唱台戏曲,隔三差五便拉了姒夕往凡间跑,还给自己取了个戏班台柱子的名儿,唤作:小百灵。这名儿还被姒夕打趣过好几回,你一只黄鹂鸟硬是占个百灵鸟的名字,还是个小娘子的名儿,这要是叫他族里头天天盼着他娶个娇俏小黄鹂的长辈知道了,还不得罚他在归灵树禁足个几个月?

    姒夕一想起这个便觉得好笑,嗓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兴奋,她停在归灵树上喊道:“小百灵!小百灵!”

    不一会儿,身后便探出一双手捂住她的嘴巴:“小姑奶奶你可别叫了,再叫全族的人都该听见了!”

    姒夕着急地拉下他的手,说:“今天咱们去哪儿玩?”

    “哟,听说王母的寿宴快到了,你怎的现在还有空跑出来?”

    姒夕:“所以咱们得赶紧的呀,太阳落山前我就要回去了,再迟要被哥哥们发现的。”

    “你那些哥哥们宠你都宠上天了,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保不齐还会替你受罚呢,怕什么。”

    姒夕笑笑,神情上带着娇俏与自豪:“那也不能老被罚呀,我十七哥说了,再要有一次,他可不替我再去灵崖上思过了。”

    “好了好了,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小百灵说完,往四下看了看,又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

    “今天咱们去魔界玩玩。”

    “魔界?”姒夕轻声重复了一遍,显得有些犹豫,“魔族与我仙族不和已久,那位青竹魔君,不是说前几个月还派人同我们打过一战吗?”

    “仙魔两族这几百年都不知打过几次了,无非是路上遇见了几句话不和,打过了也就罢了。 听闻魔族近几日在酆都搞了个集会,我今日正准备过去,正巧你便来找我了。”

    小百灵见姒夕不言语,也知她心中犹豫,他长在仙魔交界处,自小散漫爱玩,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但姒夕与他不同,虽然性子里带着少年人贪玩的本性,好赖也是被仙族的条条规规约束着长大的。他此刻也发觉自己的提议不妥,便又重新开口道:

    “我身上味道轻,捏个障目的术法便能混进去,你这一身灵气如要去,免不得要封了身上的仙力。我想想也觉得不妥,若是真遇上个什么意外,我灵力低微也不知能不能护住你。姒夕,你今日还是先回去吧,过个几日我从酆都回来再去寻你,到时咱们再去凡界好好玩玩!”

    姒夕心里正纠结,听了小百灵的话,反倒生出一股子倔气,她被人捧在心尖上护着长大,哪知什么危险,于是一咬牙,朗声道:

    “好不容易跑出来,不回了,我随你去!”

    小百灵挠了挠头,知晓这小丫头的脾气,也不再劝,只回身往树中取了件金衣与她:

    “这是我哥哥的护身甲,这几日他不在,左右你先穿着防防身。”

    “罢了罢了,说的好像真有什么危险似的,难道还能被认出来不成?”姒夕笑着说,还是听话地穿上了护身甲。

    几个时辰后,当姒夕被困在清渊的结界中时,猛地想起这句玩笑话,忍不住为自己的乌鸦嘴感到后悔。她封了仙力化作一只小黄鹂,和小百灵往酆都去,谁知酆都里哪是什么小妖怪的集会,分明是有什么大人物在里头,他们俩在都城外甫一落地,便撞上一队身披黑袍的魔族人,姒夕与小百灵只得匆忙分作两路逃跑,足足被追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断崖稍稍甩开了那些人。姒夕向着断崖下飞去,见身后追逐的苍鹰放缓了速度,心里正喜,又看见前方崖底下藏着一方清潭,她瞧着潭边绿草盎然,丛丛掩映,想着不如先潜进潭中藏一藏,好歹躲过这一方追击再说。

    谁知她的爪子还没碰着潭水,便触动了结界,那些追来的苍鹰望见崖底金光大盛,盘旋了一圈,便飞走了。

    那潭水仿佛一只狰狞的水怪一般,伸出无数触手将她裹住,越挣越紧,不消片刻,便将她身上的护身甲击碎,生生逼出了她的原形。姒夕心下恐慌,连悲鸣也发不出来,她又被封了仙力,只能徒劳地拍动翅膀想要飞起来。

    正是山穷水尽之时,那结界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似乎有人用术法隔断了缚在她身上的水流,姒夕只觉得身体一轻,便直直往潭底坠去。

    再醒来时,她已躺在了一片平地上,抬眼望去,头顶上是粼粼水光的潭面。没想到这潭底别有洞天,居然还是个镜像的四方天地。姒夕动了动翅膀,方才挣扎时受了伤,伤处已被人敷上了药草,她此刻化不了人形,只得尝试着发出点鸣叫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过脖颈望去。只见那少年身形散漫,端着一脸的冷漠,见她转过来,斜睨了一眼,那双眼睛光华璀璨,明明脸上无甚情绪,眼神却如同盛着两团蓝色的火焰,明亮而热烈。

    她同小百灵在凡世听得无数戏本,最常见的便是英雄救美的戏码。一般美人初醒,少不得要被关怀一番,从此两人剖心共情,对月吟诗,美人更是要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姒夕见他嘴唇一动,以为要说出:“姑娘可还好?”、“姑娘身上的伤可还疼?”诸如此类的话,谁知他欲言又止,半晌似是疑惑地开口道:

    “仙族怎么派了你这么个废物?”

    ……啊?

    姒夕说不出话来,只能可怜兮兮地发出叫声。

    那人嘲讽之后便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做起自己的事情。于是姒夕半瘫在空地上,看着他时而独自坐在一旁望向天上的结界,时而提起器皿浇灌花草。明明该是眼神明亮的轻狂少年,做的却是无趣消遣的事情。而少年似乎并不觉得苦闷,一派怡然自若的神态。姒夕偷偷瞟着他,想象着他独自一人孤苦地生活于此,心中柔肠百结,方才的戏谑忘个干净,恨不得能马上化个人形出来与他相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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