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魔星降世 作者:吹云解月
第2节
十方侧过的身体迅速移动,转守为攻,他的速度极快,一避开那道术法便已闪至梵离的身后,手中凝结的法力已经探向梵离的肩胛。
“十方住手!”元引叫道。
少年人的眼眸闪动了一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同梵离回身的手掌相抵,本该是凌厉的杀招,因收了术法,看起来倒像二人彼此双手相执。
两人同时撤了招,十方垂下双臂低头站在一侧,恢复成一个毫无生气的傀偶,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都与己无关。
梵离转过身,对着元引冷冷一笑:
“怎么,仙族的人这么有空,下来找死么?”
像是平静的湖水投入了石子,大殿上立时炸开了锅。仙魔两族分界而治已久,如今在这样的场合里堂而皇之地进了个仙族的人,其用意不言而喻。气氛一时凝结,元引感觉所有的眼睛都投在了自己身上,只怕此刻自己只是打个喷嚏,都会有无数道术法齐刷刷朝自己飞来。
他朝梵离鞠了一躬,着急地解释道:
“殿下误会了,小人…小人怎么会是仙族之人。殿下方才探查到的灵力确非我族,因小人自小爱游山历水,不久前偶尔经过一座灵山,见山中正有紫气逸散,一时好奇探寻,正遇守御此山的灵兽历劫不成,它坐化在即,心中尚有郁结之事未了,小人不过举手之劳圆其念想,为报此恩,它甘愿舍弃轮回,将元神炼化成丹赠与小人。这十方所得之力,便是来自这只灵兽。殿下不信可再探查一番,傀偶虽能承他人灵力,但自身本是一具空囊,体内既无元神,也不可能结丹……”
“锵珏,”梵离朝十方扬了扬头,双眼仍然紧盯着元引,“你去探一探。”
锵珏走上前,抬手覆住十方额前的印记,半晌,放下手臂朝梵离点了点头,道:
“所言非虚。”
“那就他们俩了。”梵离说完,眼睛扫过十方和元引,又落到锵珏将军的身上,他同锵珏冷冽的眼神相对,不过片刻便分开,回身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青竹:
“走了。”
青竹跟着梵离走出落星殿,转角之时似乎回身朝元音的方向偏了偏头,明明双眼处缚了青绫,却叫元音无端生出了一丝被看破的错觉。
“那个傀偶,有问题。”
青竹坐在寝殿内的椅子上,轻声道。
梵离半靠在锦榻上,半个身子都瘫在靠枕里,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栏,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情:
“那你觉得他们是谁派来的?”
“都有可能。魔族其他人,又或者,天上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梵离支起身子,伸手沏了杯茶,递到青竹手上,“我一直在想,这趟去九层深涧,父君为何要派人同往呢?”
青竹正坐在一旁的身形顿了一下:“何意?”
“是九层深涧里有什么人我们应付不了?还是有什么东西我们取不到呢?”
“又或者是,”青竹接着说道,“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
“所以我让锵珏探了那人的法力,如果真有什么异常,他看得出来的。”
“那要是仙族真派了个连锵珏也对付不了的大人物来呢?”青竹说。
梵离耸耸肩膀:“那就是我们运气太差了。”
“此番之行,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梵离拿过青竹放下的茶盏,重新斟满后递去,“你结丹的成果如何了?那避云珠在体内可有异常?”
“无妨。九层深涧里都不是难对付的人。”青竹答道。
“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叫人给你点了灯,快下雨了。”
梵离站在殿口,望着青竹一步一步融进夜色中。他的身边缀着浅红色的火光,随着那个缓慢离去的背影,渐渐被朦胧的雾气吞没。
暴雨将至,积云压天,一场沉寂多时的y谋在密不透风的暗处悄然酝酿膨胀,梵离的眼神随着消失的青竹望向深渊般的夜色里,想从细碎的直觉和无处可查的迹象中努力抽出一丝真相来,打碎这无边的黑暗。
半晌,天空中一声沉闷的惊雷响起,伴着噼啪落下的雨滴,一个白色的身影自尽头拨开浓雾,向他走来。
梵离转身走回殿内,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跨入殿门,他微抬起手挥了挥,关上了门。
他此刻又半侧着卧回锦榻上,左手支着脑袋,盯着站在榻前的十方。少年人垂着脑袋,一副尚未成年的孱弱身板,完全看不出白天时杀伐凌厉的模样。他的衣服本来就皱,此刻站得近,看起来就更显得凌乱不整。梵离盯了一会,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想把那些碍眼的褶皱拉得平整些。少年人的身子被他扯得晃动了一下,抬起眸子来,露出两只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梵离。
“咳,”梵离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左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那少年人在他视线里一下就矮了下去。他的眼神随着梵离起身的动作缓缓上抬,头微微仰着,叫梵离莫名想起小时候养的幼兽,明明是头能撕碎一切的猛兽,看着他的时候也是这样shi漉漉的一双眼睛。
“明日,你要随我一起去九层深涧,你主人告诉你了吗?”
“嗯。”十方回道。
“他既然入了我们天狼族,以后我就是他的主人。你是他的傀偶,”梵离指了指十方,又指了指自己,“就是我的傀偶,明白吗?”
“明白。”
“那按照规矩…”梵离伸出左手,指尖朝手心一划,鲜红的血珠立时渗出,他右手执起十方的手臂,左手的伤口覆在他的腕处。那纤细的手臂原本全无血色,皮肤下还带着隐隐的透明感,梵离的血液一碰上去,就像得了生命一样,顺着十方的手腕攀延而上,仿佛无数错根盘杂的经脉在十方体内蔓延开来。
以血为契,建立起傀偶和主人间的联系。
这其实和开灵智是一个道理。
但十方是已经开过灵智的傀偶,在此前提下建立血契,相当于要听命于两个主人。
“好了。”梵离弯下腰,右手手掌盖在十方的脑袋上,“以后要听我的话,不然……”
他眯了眯眼睛。
“我就剥了你的皮。”
第五章
在元音喝完第六壶茶,又状似无奈得起身解手之后,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元音急匆匆地将十方扯进屋里,轻声合上门,将一帘风雨隔在门外,问道:
“他叫你去做什么?”
十方抬起手,将长袖往上撩起来点,露出一截胳膊。
“他…他给你建立血契了?”元音惊讶道。
“嗯。”
元音:“还有说什么吗?”
十方:“明天去九层深涧。我和他们。”
“什…什么意思?”元音开始觉得头疼了,“你和他们?是说…没有我吗?”
“没有你。”
惊雷乍起,一道光照亮了元音惨白的脸。元音眼睛盯着十方脚下的一小滩水迹,只觉得自己此刻如同屋外飘摇的小草一般,被狂风骤雨按在泥土里蹂躏。他原本计划着跟随这位小魔星进入九层深涧,贴身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如今原计划被打乱,他貌似直接被……踢出局了?如今他进不了九层深涧,十方又被下了血契,他来回踱着步,不停思索着: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十方盯着他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口中絮絮叨叨,半晌突然停住脚步,右手握拳往左掌心一锤:“唉哟,差点忘了!”只见他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一只羽翎,掌心托起一道焰火,口中念动咒语,羽翎便轻飘飘地被火光包裹住,慢慢融进焰火中,化成一道升腾的白烟。
元音直勾勾地盯着那道白烟,直盯得白烟散尽不见踪影了,也没从空无一物的空气里瞧出什么来,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拿手拍了拍身侧的十方,不确定地问道:“你…你有看见白泽仙君吗?”
“在这呢。”
元音听到身侧响起十方的回答,声音与方才无异,又好像有了些不同。
他猛然醒悟似的回过头说道:“仙君你在十方的身体里啊!”
白泽皱眉:“有什么问题吗?他承了我半片元神,我自然可以直接换形过来。”
“没问题没问题,”元音摆手道,“如此就太好了!”
他将今晚之事同白泽简单说了一遍。
“此事确实麻烦了些,我也没想到会横生枝节。不瞒仙君,我此番下魔界确有其他的东西要查,如今进不了九层深涧,相当于两眼摸黑,要从别处查就更难了。”
白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替这个傀偶进九层深涧?”
元音点点头。
白泽的脸上浮起一个充满y谋的笑来。
“我之前看上你殿内那座海晶石打的石像,你说什么也不肯给我……”
元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也罢,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是喜欢横刀夺爱的人……”
“给你给你,等这件事办完了,仙君就去我殿里取吧……”
元音悲愤地说道。
白泽思忖片刻,道:“其实去一趟九层深涧不过三五日,这点忙我自然是要帮你的。不过我久未入世,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元音:“九层深涧应该没什么大危险,以仙君的法力没什么可担忧的,只是需得注意藏好身份,别让人看破就是。仙君如今在十方的身体里,行事要十分小心,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话外之意就是仙君你可收一收你那嘲讽众生的性子,别看谁都敢损两句。
“哦,对了,那小魔星在十方身上下了血契,对仙君可有影响?”
“哼,雕虫小技。”白泽不屑道。
“就是这个表情!”元音说道,“仙君在那小魔星面前可千万别露出这种表情来!你现在是他的傀偶,他是你的主子,注意身份。”
主子这两个字叫白泽皱了下眉,但最终还是万般不情愿地点了头。
另一端的落星殿之下,在未掌灯的暗室里,一个沉若洪钟的声音响起:
“古书所载尚不可考,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你行动时小心一些,梵离虽然看起来性子不羁,实则心细得很,不要被他发现了。”
“恐怕他已有所察觉。”暗室一端一个更年轻些的声音回答道。
“嗯,无妨。祭天大典马上就到了。”那沉稳的声音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跃跃欲试的期待,在不见光亮的暗室中被放大,听得人毛骨悚然。
次日清晨,天色刚翻出鱼肚白时,白泽在元音充满担忧的眼神目送下,向着落星殿走去了。
“若是问了什么你答不上来的问题,你就只管沉默好了。此番叫上你就是替他们打架去的,这你素来擅长,我倒是不担心。但也别打过头了,遇了事先一旁看着,主子没让你上你别急着掳袖子。你在仙界没人敢管着你,须知如今世道不同了,不管是仙族还是魔族都有各自的规矩章法,万事都不能随心所欲,切忌一时冲动……”
“元音,”白泽忍不住转过头打断他,“你可以不要这么紧张吗?好歹是
活了万余年的老神仙了。”
他伸出手往后推了元音一把,不耐烦地说:“回吧你。”
元音不甘愿地停住脚步,一脸千言万语被梗在心头的模样,他身子往前探一探,像个目送丈夫出外打仗的深闺少妇一般,就差捏着个小手帕掬一把辛酸泪,十分怅然地说道:
“行吧,你走吧。注意别弄坏了身体啊!”
饶是知道他所指的身体是十方并不是自己,白泽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梵离和青竹二人此刻已等在落星殿,望见十方走过来,梵离的眼睛闪了下,总觉得今日的十方看起来……有几分不同?或许是那个傀儡师终于想起来要把他这身破烂衣衫换掉,此刻十方穿着平整,虽还是一身素白的布衫,但一头黑发束成了马尾,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他的腰侧别了把短刀,做工看起来很粗糙,刀鞘上还雕了个……那什么玩意儿?梵离眼睛停在那,走过去挑起那把短刀问道:
“这上面刻的什么?”
刻的我自己啊。白泽在心里答道。
“大概是…野兽吧。”
“真难看。”梵离撇撇嘴。
白泽的手在袖中攥了下。心中道:等这事情结束了,我就把你这吃奶的家伙绑在起云殿门口看门。
“走吧,往九层深涧还要小半日。”一旁的人扯了扯梵离的袖子,噙着笑的脸确是对着白泽,像是对他表示歉意。
九层深涧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一共分作九层,以不同结界划割开来。相传是上古时期混沌大战之后,轩辕大帝为镇压万千亡魂,以佩剑劈出一道深涧,将亡魂与无数玄铁神兵困于结界中。生者可进,死灵不可出。经年流转,九层深涧中一部分亡魂被困生怨化为厉鬼邪神,另一部分亡魂则与刀剑产生共鸣修炼成刀剑魂。这两部分力量相互制约共存,使得九层深涧成为了一个灵力旺盛之地。为防有肖小之徒觊觎上古神兵为此逞乱,魔族于数万年前集结各族魔君,在九层结界上又加了一层,从此九层深涧人人只可进入一次,自结界而出便不可再入。
于是自此以后,九层深涧便逐渐成为魔界各族人成年后修炼法器的首选之地。
梵离一行三人行至九层深涧时,已是日落时分。涧宽约莫六七尺,越往下越是窄小,此时余晖斜照,入口处勉强探进了几缕光线,梵离往下瞧了瞧,那深不见底的裂口像一条暗沉的长虫,冒着森森的寒气。
“我先下去,青竹跟上,十方你断后。”
他说完,拍了拍青竹的肩膀,低头道了声“小心”,便纵身跳进了深涧。
第一层结界设在涧下的一方崖洞,梵离不过在心中默数了两下,双脚便触到了实地。他抬头往上看了看,还能瞧见裂缝里透进来的光线,照在一旁的石碑上,隐约可分辨出是一个“壹”字。上面的两人听见他落地的声音,便也跳了下来。青竹站在他身后,虚拦了一下正准备离开的梵离,说了声:
“等等,有人。”
梵离往四周看了看,空旷的崖洞里凌乱地cha着几把兵器,被洞里的寒气侵蚀了数万年,早已锈迹斑斑,显然是因为品相不佳未能得到任何人的垂青,在此沉寂已久了。除此之外,整个洞壁可以算光滑,既无可以躲藏的地方,也无岔口小径。
梵离一声疑问还未出口,只见青竹往他身侧偏了偏头,一把拽住他往后一拉:
“在崖壁里…”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梵离右侧的崖壁突然“嘭”的一声裂开,一个青鬼从中跳了出来。
崖壁的另一端竟是别有一番天地,此时中间的墙壁被破开,露出一条小路来。那青鬼身材高大,比梵离还要高过两个头,双臂异常粗壮,厚厚的崖壁就是被他赤手空拳砸开的。他似乎正被其他人追逐,左肩上被人砍了道伤口,见到梵离几人,愣神了一下,随即便挥着拳头朝他们攻来,似乎是将眼前几人也当做了敌方的同伙。
梵离三人中,青竹与他的身形差不多,只有十方瘦弱矮小,像个营养不足的小少年。那青鬼趁着三人尚未反应,率先向十方发难。他长臂一挥朝着十方的肩膀抓去,白泽的嘴角轻撇,袖中的手掌早已凝出法球,正准备与他对上一掌,身侧突然被人狠命一拽,便见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梵离此刻左手五指化出利爪抵住了青鬼的攻击,右手挥出一道法术,打向青鬼的胸膛,逼得它后退了两步。
“后退一点,护好青竹。”他身形未动,向着身后的十方说道。
那青鬼被击中后不过片刻便稳住了身形,他本为厉鬼,身上怨气极重,又得承剑身化出实体,一般的术法伤不了他。梵离也看出了端倪,他心思一动,瞥见不远处还cha着的几把锈剑,纵力向旁一滚,挑了把还看得过去的锈剑拔出,剑刃朝掌心一划,那剑身沾了鲜血,像枯草逢雨一般,渐渐笼起了一团赤色的灵气。
九层深涧中的兵器同为上古神兵,如今渗了魔血,与厉鬼化灵同宗同源,再打起来,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白泽抱手在一旁观战,那青鬼看着身形威猛高大,行动起来却十分灵活迅速,且招式凌厉毒辣皆是不留生机,饶是如此,梵离却能自如周旋,堪堪避过每一次攻击。这少年人虽刚成年,修为上却明显要比他人更为ji,ng进,也无怪于仙族忌惮。只是天狼族的魔君到底太过心急,梵离再修炼个几千年或许真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但一个六百岁的小娃娃再是天赋异禀,修为到底是短了些。对上元音这么个疏于ji,ng进的万年老龟,都未必打得过。须知这三界平衡已形成了万年,哪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又不是他们上古时候啊。白泽难得地追忆了一下,大家都是赤条条天地孕育出来的,无所谓修为,恐怕轩辕那个老家伙要是重生到如今这个时候,想打架也得斟酌一番吧。
顶没意思的。白泽想。
崖洞中传来一声怒吼,将白泽快云游出九层深涧的心思拽了回来。只见梵离握剑的右手用力下压,将那已没入伤口的剑身又往深处送了几分,青鬼原本已经受了伤的左肩此刻又添了一道横向的伤口,那十字交叉的两道伤像要把它撕开一般,无数青色的怨气正在汩汩地向外溢出。绝境中似乎激发了他最深处的戾气,他右手抓住左肩后方的梵离,指节用力捏住梵离的肩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想将它捏碎。
白泽挑了挑眉,自左手边拔下一把断了一半的豁口刀,借着崖壁的力蹬至半空,手指在刀上轻弹一下将灵力灌入其中,一刀斩下了青鬼的右臂。怨气有了新的出口,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外逸散,那青鬼面孔扭曲地怒吼了几声,狰狞的脸开始不断坍缩变形,最终青烟一闪,一把青剑“叮当”落地。
梵离揉了揉被捏的发麻的肩膀,斜了眼蹲在地上看剑的十方:
“它坚持不了几下子,你不出手也行,打扰了你一旁看热闹的心情多不好。”
“你自己方才叫我退后的。”十方头也不抬地回道。
“就你这胳膊,还没它一半粗。刚才要是你跟他打,肩膀就没了。”梵离冷笑。
要是我它早死了。白泽在心里腹诽。
梵离见他不回话,心中愈发烦躁,忍不住踢了一脚地上的青剑,说道:
“怎么才到第一层就碰上这么个东西!”
青竹上前拉了下他的袖子,蹲到十方旁边,说道:
“未必是这一层的厉鬼。”他伸出手往前摸索了下,将地上的青剑拾起来握在手中,手指婆娑着剑身上的纹路,“这把剑制作ji,ng良,和方才崖洞中的那些都不同,不会出自这里。这里的结界之间应该有连接点,它恐怕是被人追杀时触动了结界间的连接点,才被传送到这里的。”
梵离:“那你说的连接点……”
青竹转过头,缚着青绫的眼睛朝向方才青鬼破开的洞口。
“天上掉下来的捷径,那就去看看吧。”梵离顺着他看的方向说道。
青竹拾起地上的剑,三人一同向崖壁走去。
第六章
被打穿的崖壁后面是条窄路,只够一人通行。三人并列前行,梵离走在最前捏了个掌心焰,簇簇的火光照亮了粗糙的崖壁。只见壁上果然绘了个暗红色的阵法,梵离把手覆上去,那阵法得到感应开始徐徐转动,不消一会三人只觉眼前一黑,已是被传到了另一处结界里。
这连接点设在崖壁里倒也隐秘,若不是那青鬼误打误撞跑到他们面前,恐怕他们摸索半天也发现不了。
梵离落到新的结界中,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心想:看来这一趟来九层深涧运气不错,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另一个y恻恻的声音:“梵离?”
梵离转过身,他突然有点想收回方才的想法了。
他身后站着一行四人,为首的正是几日前才被他夺去了避云珠的龙族太子。
九层深涧为整个魔族共享,按说遇上几个魔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大家都是奔着正事而来,除开有血海深仇的,一般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魔族不比仙族,各族之间大多没什么交情,见了面不需要守着礼仪相互作个揖互道声近日身体可好,遇上了给个眼神交流下也就完事了,若是不巧看上了同一件法器,顶多打一架分个胜负了结。 不过此刻看那龙族太子的脸色,应该不是只想打个分胜负的架。他与青竹那日挑准了时机,用了些不太磊落的手段,属于以多打少欺负人,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这次自己成了少的那一方。
龙族太子身后站着的三人,两个是生面孔,另一位梵离却是认识的,乃是龙族魔君的属将天钜。龙族近几百年声势渐微,当年初入魔族时风光无限,受万众瞻仰,如今却被天狼族压过一头,处处受制,心中自有不甘。自新一代魔君继位起,便一心向仙族示好,想着有朝一日重回仙班。为表诚心,还特地下了严令,不许龙族中人入九层深涧,修魔界法器。这龙族魔君一定没想到,自己不过消失几个月,儿子就敢忤逆君令,带着自己的属将入这九层深涧。
梵离右脚几不可见地后撤了一些,摆出防御的姿态,心中思忖:其他两人修为尚不可知,可天钜的实力不可小觑,也不知道十方能应付几分。他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一派戏谑的神情,朝着龙族太子叫道:
“哟~老朋友啊。”
龙族太子脸上的y霾更深了一重,说道:
“我龙族与你天狼族素无仇怨,你当日强抢我族圣物,又不知耍了什么卑劣手段带走我父君。这账,咱们今日就好好算算。”
得,这倒霉孩子还把父君失踪的事情也算到自己头上了。
“你爹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梵离搓搓鼻子小声道。这架今日看来是避不开了,他也没耐心解释,索性就打吧。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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