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还原生死簿 作者:竹颐若水
第11节
十九位美人或站或立,手里持着的东西皆非凡品。
风有些太大了,吹得衣摆纷飞,有时甚至遮挡住了视线。公仲卿微眯着双眼,心里暗道倒是有点难度。
而公仲常则是默默地坐上了软椅,自顾自地吃着凉果。他是真的对弓箭一窍不通,就算力气大的能拉开弓,也定是瞄不准的。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公仲卿来吧。
吃着吃着,他余光瞥见陈鸣带了两人进来。皆是锦衣华服,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阿常,这是叶公子和沈公子。”
公仲常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公仲卿认识的人,还想着要不要赶紧把他叫过来认人,幸好不是。
“公仲公子。”叶沉苏懒洋洋地唤了一声,心里发笑。
这是个什么鬼称呼啊!
二人半路掺和进来,也不突兀。沈砚本不想着要参加这什么‘十九美’的,但一看叶沉苏跃跃欲试的模样,最终改变了主意。
“别玩太过了。”沈砚道。
叶沉苏轻而易举地放出一箭,箭头是经过处理的,正中少女手中的玉簪,稳稳当当地粘在上面。姿势随心所欲,却赢得满堂喝彩。手中持着的玉弓看着熠熠生辉,但只有用过的人才知晓这个用起来到底有多困难。
弓箭一道叶沉苏可谓是相当拿手,就算是闭着眼,准头丝毫不差。他放出一箭之后也不停下,从一旁的箭筒里又取出了三支箭,打横持弓,一拉开即放。
动作行云流水,令人不由叫绝。
三支箭朝着三个方向飞去,最让人诧异的是,其中一支居然是朝着他的身后飞去的。而且好巧不巧,那一只箭居然击中了沈砚的玉冠。
力道太大了,虽然也粘在了玉冠上,却连带着玉冠一块儿摔在了地上,一头如墨般的头发瞬时散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游,意会一下(/w\)
公仲常和公仲卿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喔
第25章 少年游(六)
糟糕,闯祸了。
叶沉苏赶紧把弓放下,然后又纠结起来了。上前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心里头绕了几百个弯儿才磨蹭着来到沈砚的身边。
沈砚头发又直又长,这么散下来也不显得难看,反倒有种脆弱的美感。他也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面前出现了一只手,十分随意地捧着他的玉冠。
“你存心的?”沈砚接过玉冠,袖手翻飞间,便理好了一头乱发。只是因为身旁现在没有镜子,玉冠戴得稍稍有点歪。
“鬼知道你这玩意儿这么容易掉啊!”叶沉苏是越看越不顺眼,心痒痒手也痒痒,待反应过来一手已经放到了对方的玉冠之上,“歪了。”
沈砚一怔,一时半会儿人没回过神来,由着他给自己弄正。
只不过叶沉苏向来都不是伺候人的那块料,东扯扯西扯扯,力度大得能让沈砚怀疑自己被就秃了。
“你就不能轻点?”沈砚觉得自己真的要秃了。
“你这到底怎么弄的啊?”叶沉苏反倒抱怨,束发对于他来说难度十分大了,平日里她都是直接披下来管他三七二十一梳顺了就好,“算了,还是你自己搞吧。”
沈砚摘下玉冠,轻叹了一口气,“罢了。”
但直接散开对他来说总归是有些不适应的,想了想,他还是问侍女要了根发带将头发绑上。叶沉苏第一次见他这么弄,十分新奇稀罕。
搞定了这些事,二人才将注意力放回场子上。没想到就在这不到一刻钟里,公仲常和公仲卿居然又争执起来了。
说争执有些不妥当,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公仲卿单方面歇斯底里,公仲常无动于衷。
“莺莺归我!这可是我s,he中的!”
“不行。”
“我艹你大爷!你还讲不讲理了!”
……
“怎么回事?”公仲卿的污言秽语就连叶沉苏都听不下去了,赶紧把在一旁看热闹的李复云揪过来询道。
蓦然被人给打断了看热闹,李复云险些发火。然而一看清身后的人时,那张y沉的脸瞬间由y转晴,“这不是为了争莺莺嘛……”
叶沉苏掀起眼皮瞄了一眼那个垂首站在公仲卿和公仲常身边的女子,算是模样平平带几分姿色。
至于吗?
对着一块木头撒气,那是越撒越气。公仲卿气得牙痒痒,拉着莺莺的手就往屋里走。
“啊!这位公子……”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令得莺莺有些吃痛,她偏着头,蓄满泪水的眸子望着对边的人。
叶沉苏不为所动,沈砚就更不可能了。也只有公仲常直直地看着他,眼神竟带上了些冷意。
“回来!”他少有地喝道。
但公仲卿怎么会听他的话?拉着莺莺直奔里间,吓得她那叫一个花容失色。沉默了三秒,公仲常大步大步去到了公仲卿的身边。
啪!
一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到了对方的身上,力度之大甚至让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公仲卿捂着脸,眼睛看上去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公仲常又是一耳光过去。叶沉苏噗的一下忍不住笑了,颇有兴致看着这一出好戏。
啧,十分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第二个耳光成功让公仲卿开始怀疑人生,他足足愣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莺莺的手还被他攥着,一张脸惨白惨白地仿佛刷了一层墙这么厚的白面粉,在原地腿脚发软不知所措。
“阿常,消消气,消消气。”李复云见状不对,赶紧上来安抚,“不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罢了,值得你这么动怒?赶紧消消气,等会儿咱们几个带你出去找乐子。”
是啊,他现在只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公仲卿两边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站在原地落魄无比。就算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无论由谁来看,真正的公仲少爷都应该是公仲常而不是他。在外人的眼里,说不定他连个下人都不如。
“啧,这么久还没反应过来,不会真的被打傻了吧?”叶沉苏捏了捏手腕上的檀木坠子。这坠子是沈砚交给他的,他自己也有着一串戴在手上,坠子可以作为媒介进行暗中的交谈。
坠子坠在一条十分俗气的红绳之上,雕刻成一枚叶子模样。如果不是因为留着有用,说什么他都不会戴在手上的。
“有些奇怪。”
“什么?”叶沉苏挑眉,“说清楚些。”
沈砚却闭口不言了。
好在这时被两巴掌打到怀疑人生的公仲卿终于缓了过来,以一副你死我活的姿态冲到公仲常的面前,而后被公仲常‘如愿以偿’、‘不负众望’地打倒在地。
叶沉苏:……
李复云:……
沈砚:……
参天古树拔地而起,巨大的树干中间被人挖空了至少一大半,可居然还活着。那空心的地别出心裁地放上了几把圆椅,秋高气爽的时节,在里头品茶喝酒别有一番滋味。
“小砚,小沉苏,这么快就回来啦。”毕嘉禾放下酒盏,笑道。
叶沉苏瞬间变回乖巧状态,“嘉禾姐。”
“我有一个问题。”沈砚与毕嘉禾无牵扯,对待她的态度自然不像叶沉苏这么谄媚,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冷漠极了,“卞城王,公仲常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值得你亲自出动?”
沈砚自从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心里头就存着这个疑惑了。公仲家往上数三代,都不值得十王中任何一个出动。在得知毕嘉禾为叶沉苏的姑姊时这份疑惑稍稍解去了些,但仍如一片乌云笼罩着心。
本来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现在的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毕嘉禾要是再藏着掩着,最后要是出事了就麻烦大了。
“哎呀,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毕嘉禾起身拉开两把圆椅,示意二人坐下,“你说他是个什么身份啊,毛头小子尔尔。不过呢,他爹可是大有来头。”
怎么又扯到父辈上去了?
对于事态发展,叶沉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当然,在毕嘉禾面前他可不敢吐露出心里面的讥讽,不然可有他好果子吃。
小乞丐的确是小乞丐,然而呢,却不是一出生就是小乞丐。
在三岁以前呢,公仲常可还是过上了一段好日子的。家境不算富足,但也能够维持温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只不过其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就亡故了,留下这么一个没人要的孩童。
“他爹姓常,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叶沉苏与沈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常副官。”
地府官职众多,但重要的也就那几十个。除却最中心的十王外,紧接着是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例如孟姜女、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等……再次要一等的,就是十王的副官。
当然,集院主令现在也能算一个。
副官与副判其实是一个意思,全称为副判官。但由于结合着姓起来念不大顺畅,大家先前都是简称副判的,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开始叫副官了。据一些小y差们八卦,是因为天庭那头都叫什么仙官啊神官啊,那‘官’字听起来来头就不小,于是地府不甘示弱,也要凑上个‘官’来。
常副官全名常恙,因为这奇葩的名字,在初入地府的时候就广为人知了。当然人不如其名,正值壮年,仕途顺畅,很快就成了仵官王吕太熙的副官。这吕太熙呢也算是十王里的异类了,作为如今十王中唯二的女子之一,比不得长袖善舞的毕嘉禾,她是十几年都不出来露一次脸,非必要时候,坚决不踏出太和宫一步,基本上所有的公务都交由副官处置。
所以常恙才会这么容易就成了她的副官,因为根本就没人想去当。在常恙上任之前,仵官王副官一职已经空缺了快两千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一部分,还有一章
第26章 少年游(七)
原来如此。
叶沉苏恍然大悟。
地府虽然最近一直忙活着修改生死簿,但不代表他们放弃了追查贼人。叶沉苏不知道地府查到哪一步了,不过定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
“你们是将自己人也调查了不少遍吧?”叶沉苏开口道,话语中却带着笃定。
毕嘉禾点点头,“那是自然。”
能神不知鬼不觉盗走生死簿,还有那等神通篡改生死簿,一般来说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掌管生死簿的人。只不过蒋长逸方才任秦广王不过几百年,全地府都晓得他压根就没这本事儿,除了少数人还在疑心以外,大部分人都移开了视线。
不过秦广王没什么嫌疑,其余人就不一定了。动作如此娴熟简练,就算不是地府的人,也肯定是对地府一众非常熟悉的。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几乎人人都有嫌疑。
“能做出这番举动,王爷说过,无非是两个原因——”毕嘉禾一口气将杯里头的茶水喝光,“掩人耳目,拖延时间。贼人定是存在的,不过不代表只有一人。”
“怪不得。”叶沉苏倒不太过惊讶,这些东西他一早就猜到了几分。不过这些事情现在也不归他管,要查的自然有人回去查,他也懒得c,ao这份心,“话说回来,盗贼不止一个吧?”
“若一人就由此通天之能,未免也太过骇人了。”
说这话时,毕嘉禾的脸色骤然一变,那份一直挂着的笑意荡然无存。她生得本来就有些锋利尖锐,没了笑容的柔化,令她看上去尤为冷漠严厉。
“更何况,地府已经不复当初。”
“此话怎讲?”
莫名来了这么一句,叶沉苏和沈砚一头雾水。
“没什么。”毕嘉禾恢复了先前的神色,笑意盈盈道:“说回这次事件,很显然,小常是得利的那个。当然生死簿被移花接木,不少人生平都一团糟。只不过嘛,你们说,怎么会这么巧呢?”
“所以你才怀疑上常恙?”沈砚思索了一番,轻轻摇头,“还是有些太牵强了,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就这般巧。”
毕嘉禾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所以才需要我亲自来看一看呀。”
“嘉禾姐,就算真的是常恙做的,也挑不出差错。”叶沉苏觉得这事纯属扯淡,生平都换完了还能上哪查?
但他也不由称赞一下选择从这个地方下手的确巧妙,他自打得知生死簿出了事之后就隐隐有这个猜测了。贼人大费周章,生死簿间肯定有值得他做出这番举动的点。
“怎么查我自个儿来就行啦,你们好好看着公仲卿就可以了。”毕嘉禾显然是不想透露出太多,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叶沉苏也不深究了,她这么说自然有她的用意。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在办事上,毕嘉禾确实比他厉害得多。
再回到庄子时,李复云和陈鸣已经先行离去,只余下公仲常与公仲卿二人。
虽然他们走时用的理由是家中有事,但叶沉苏觉得八成是这两人看公仲常与公仲卿突然发疯被吓到了赶紧开溜,急得连赢得的美人都没有带回去。
公仲卿现在看起来十分狼狈,全身上下遍布淤青,单是看着叶沉苏就觉得疼了。
公仲常下手也忒重了吧!
“叶公子,沈公子。”看到二人过来,公仲常先是一愣,接着赶紧命人过来招呼。
不出片刻,面前摆上了一方小几,茶香悠悠,沁人心脾。
叶沉苏看到又是茶,表情扭曲了一下。
这么细小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沈砚的眼睛,他询问道:“怎么了?茶水不合心意?”
叶沉苏摇摇头,看了公仲常一眼,见他没有注意这边,俯身凑到了沈砚耳朵旁,小声说道:“毕嘉禾这些天天天都在喝茶,搞到我现在闻到茶的味道都不太好了。”
沈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我一直都很怂!”叶沉苏信誓旦旦道。
沈砚:……
这天被聊死了。
天边的云彩大片大片被染成落霞,将天地镀上了一层柔光,当是夕阳无限好。
毕嘉禾倒茶的手一顿,再一转眼,人就已经到了半空中。
“小恙。”她盈盈一笑,“你怎么来了?”
对面的人一身白衣,外罩着黑袍,眉眼里头积沉着岁月风霜。他看到毕嘉禾,脸上平静无波,并不惊诧,“毕王好。”
“怎么今日来这了?”毕嘉禾和颜悦色道。
“听闻小儿命格也被篡改,先前一直在奔波,现在方才有闲暇来看一看。”常恙说话很平静,如果不是身上的服饰,他就和人间那些普通的中年男子没什么两样,“听说毕王接下了小儿的差事,还请您将事情阐述一二。”
这就奇怪了。
毕嘉禾面上仍然带笑,但心下却是波澜起伏。本来按着她的计划,常恙来了,定是能够看出他的马脚来的。结果寥寥数语,常恙都是相当冷静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莫非是她想岔了?
毕嘉禾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常恙向下粗粗地扫了一眼,脸色终于展露了些讶异,“沈主令也在下边?”
“你不晓得么?这回的事情是由我和小砚一块儿负责的。”
“原来如此,此行是私自行动,还望毕王通融一下。”常恙道。
“这个嘛,自然是没问题的。”
叶沉苏不喝茶,沈砚只是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也算是给公仲常一个面子。
“公仲公子,为何要对他下手如此狠重?这位下人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沈砚问道。
公仲常闻言摇了摇头,“一点小事,不劳沈公子费心了。”
小事?
叶沉苏看着公仲卿的模样,觉得公仲常是不是对小事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二人的聊天也就起了个头,就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来人敲门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不待屋子里的人应允,就擅自推门进来了。公仲常看见来人,不由愣住。
“毕姐姐。”他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毕嘉禾稍一颔首,目光就转到了叶沉苏和沈砚的身上,“你们俩呀,在这蹭起茶来也不知会我一声。”
话罢她走到叶沉苏的面前,自顾自端起茶壶给自己沏上一杯热茶。
公仲常发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头,迟疑道:“毕姐姐同叶公子还有沈公子认识?”
毕嘉禾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另一个人开口了。
“你怎么在这里?”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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