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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一口酒。
无论那个少年是谁,孟涂需要灵主来做什么呢,洛子琛又知道了什么千方百计不让岑眠被发现呢。也不知道洛子琛身份为何,掌握了什么,竟然让孟涂不得不接受山海法庭的传票。
和关上岑眠房间门的贺祁挽对视片刻,贺少清才收回视线,放下酒杯,长眸眯起,也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弟弟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被忽悠回房的岑眠想着饭菜都保温好了,便拿了刚晒过的新床单出来,给洁癖严重的贺大少铺床。
“别忙活了,哥哥今晚真的回不来。”贺祁挽小手一够,姿态矫健优美地坐上床头柜,随身带着的黑色长伞灵活地在手中变换着姿态。
“……回不来?……是因为涅吗?他不会出事吧?”岑眠担忧地转身问,弟弟用的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前者是主动,后者是被动,意义大有不同。
……何况真的不回来的话,按着贺少钰的风格,不会不提前告诉他,现在也该联系他。
……可是这些都没有。大腿是因为什么回不来了。想到贺少钰最近的身体状况和越来越少的在家时间,岑眠心脏蓦地揪起。
“涅倒不至于,不过也差不离了,让他留下是‘爷爷’的意思。”贺祁挽小手拍拍岑眠的手背,迷人的眼睛盯着他,安抚道。
“……‘爷爷’的意思?!”岑眠一听还得了,尾巴都不受控制地竖起来,多得这位对贺少钰的奴役,他对这位‘爷爷’可一点好感也无。
“看来他讨人嫌的本事是有增无减啊。”贺祁挽轻笑,才说:“他是讨人嫌了些,不过出发点还是和你一致的。”
“……我?”岑眠一脸懵,想不通自己能有啥和那位素未谋面就已没有好感的男人一致。
“为了哥哥好啊。”只不过一个是担心他身体,一个是着眼他仕途。贺祁挽笑睨着岑眠。
岑眠揪着被子,腾地被闹了个腼腆的红脸,不过这么一番下来,他倒是对那位“爷爷”和贺少钰的夜不归宿放心了些。
“也还好他没回来,不然我就没机会给你了。”贺祁挽拿出一个沉香木盒,悠哉游哉的姿态和他的话意相反。
“……怎么没机会?”岑眠疑惑地问,怎么说得弟弟要永别似的。
“我也要上班啊。”贺祁挽看着岑眠更加懵懵然的表情,优雅地笑说:“保安工作可不能放假太久啊,这次回来已经是极限了。”
……在湖区当保安什么的,原来不是开玩笑吗。岑眠接过散发着暗香的木盒,表面凹凸不平,一摸,才发现上头浮雕着一朵花瓣纠缠的拒霜花,凌霜傲雪的姿态让岑眠想起了一个人:“这是瑞疾先生的盒子吗?”
“是他弟弟的。”贺祁挽抬眼看了岑眠一眼,才接着说:“不过现在我送你了。”
……本来只是瞎猜的,没想到好像又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岑眠讷讷地问:“……怎么突然给我了?”
“算是奖励你最近的照顾吧。”贺祁挽轻吻一下岑眠的手,最后摩挲了一下,才顺道打开那个盒子,笑说:“别怕,大家都有礼物。你不是想知道涅的事吗,这个绝对适合你。”
……礼物吗,看着那株红色的蒲草,岑眠呆住,连贺祁挽亲了他的手都没反抗。
……居然是怀梦草。有了这个,今晚他就可以梦到想知道的东西了,贺少钰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涅细节变得唾手可得,简直开挂一样啊呜!
“我好喜欢!谢谢你!”岑眠腼腆地笑弯了眼睛,恨不得把小孩抱起来举高高才足以表达自己的开心。
“你不讨厌就好。”贺祁挽笑着,任着岑眠摇晃自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柄黑伞,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怎么会,喜欢还来不及!”岑眠珍惜地把盒子合上,抱在怀里,脑内已经开始设想今晚要怎么去梦到想要的信息。
“早点休息吧。”贺祁挽有礼地背起手行了个鞠躬礼,本来准备告辞,却在抬头后愣住,状似无意地说:“清越说灵主原有三片逆鳞,原来是真的啊。”
……逆鳞?岑眠愣住,立马凑到镜子前去看,原来不知是因为怀梦草还是盒子的靠近,他的皮肤下又开始闪现银白的鳞片,脖颈处的逆鳞更是突兀。
“怎么会是三片呢,清越姐姐明明说我多长了一片。”岑眠有些自卑地拉起睡衣领子,在大家眼光里,和别人不一样总是不好的,贺清越也叮嘱过他不要告诉别人。
“她这么说?”贺祁挽看着岑眠诚实地点头,凑过去替他把领子拉回去整理好,指着断鳞的口子,眯起眼说:“可能她没看到这儿吧。”唔,不过对身为天才的贺清越而言,可能吗。
“……好奇怪,这是怎么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岑眠一向抵触逆鳞的话题,自然不会特地察看,连他有两片都是贺清越发现的,就更别说去发现被遮住的伤口了。
“咳咳――”门外贺少清刻意的咳嗽声响起,显然在催促贺祁挽。
“我出去了,怀梦草记得及时用哦。”贺祁挽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被坐皱的衣服,出门前叮嘱。
“……嗯,好,谢谢你!”岑眠回过神,看着贺祁挽一摸黑伞,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才反应过来再次道谢,显然还想不起那伤口的来历。
贺祁挽前脚刚走,一只带着羽毛饰品的白鸟后脚就扑棱棱地落在窗台,高傲的样子非常有羽族的风格。
……果然贺家用的传信鸟都特别高冷吗。岑眠从白鸟脖子拿下那只信筒,看着羽毛饰品上的家纹呆呆地想,显然还不习惯没有贺少钰的夜晚。
白鸟轻啄了一下岑眠的手,像是要确保能给送信人捎去岑眠的气息,才一扑棱翅膀,飞入了浓浓的夜色。
岑眠拆开手里的传信筒,抽出卷起的羊皮纸,是一封宴会邀请函,也可以看作是庭审前变相宴请相关人士的请帖。烫金的字体和顶上贺、蒋、陆三家纹昭示着其目的。像是为了不让岑眠担心,又不能直接言语,里面还有一根特地放进来的凤羽。
对那张带着压抑气息的邀请函置若罔闻,岑眠关了大灯,还是留了一盏橘子灯,才拿起那支凤羽,放在贺少钰睡的位置,钻进被窝,抱着怀梦草,慢慢地在隐约的虫鸣中酝酿着睡意。
月光从窗外泄入,映照着岑眠仿佛要去夜会情人的虔诚姿态,和他渐渐散发青色鳞光的尾巴尖。
――――――
1怀梦草:
见于《洞冥记》卷三。
有梦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怀其叶则知梦之吉凶,立验也。帝思李夫人之容不可得,朔乃献一枝,帝怀之,夜果梦夫人,因改曰怀梦草。
怀梦草的原名叫做有梦草,颜色是红的,白天会缩到地底下,夜晚才偷偷摸摸地伸头出来,只要把一片叶子放在怀里就知道是好梦还是噩梦了。汉武帝想念李夫人,东方朔就给汉武帝一株怀梦草,汉武帝果然梦到李夫人了,有梦草的名字也改成了怀梦草。
四十二 鸿门晚宴
火。
随着让人腿软的凤鸣,从九天之上呼啸而至。
仿佛知道对手的高傲与强大,梧桐山区的龙族纷纷避让,留下漫山遍野的梧桐树。
高耸入云的梧桐树自上而下被业火染上,明明是黑夜,绵延的山谷却被火光映得亮如白昼。
广袤的山谷地表没有一丝活物的踪迹――大家都知道,想要从这样的对手底下活命,唯有逃得越远越深才越有可能。
山谷中间那蜿蜒的湖区和岑眠之前在蒙世仙记忆里见到的一样,只是漫天凤羽还在,龙鳞却消失了。
黑沉诡谲的湖区和烈火通天的山区接壤处,有一个浑身透着火光的身影坐着。
……大腿。岑眠条件反射般想起,才明白这是当年贺少钰第一次涅的场景。现在所见的这位,恐怕是二十年前刚刚苏醒的凤主。
果然,那个身影体内的火光仿佛越来越凶猛而不受控制一样,企图把那具肉身焚烧殆尽,漫山遍野的业火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跟着愈演愈烈,连深沉的湖区下封印的生物都有了反应,带起湖面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岑眠看着那个身影被一点一点从内而外吞没在火光之中,融为火的一体,和其他业火再无一丝分别,像是从此被抹去了存在的证明,只觉得内心像是被狠狠塞进长满针刺的刑具,痛得不能呼吸。
……这就是贺少钰当初受的苦,而这样的事,不久的将来甚至还要再次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消失吗。岑眠眼圈一酸,明知道自己在梦里,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没有肉身,他还是感觉到心疼的泪水和颤抖。
……难怪说凤主之位比灵主还可贵,千百年来凤主觉醒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凶险的重生,并不是常人能挨过的。
漫天业火只增不减,汹涌之势就要把整个梧桐山区都燃烧殆尽。
……若是凤主没有重生成功,这火就会继续烧下去。直到梧桐枝烧尽,若是贺少钰没有再出现,便真的再也没有凤主了。岑眠明知道贺少钰为龙族故人所救,却控制不住心疼不已地想着。
终于,快要吞没整片山林的业火里,走出一只银白的身影。
小家伙显然是逃跑不及,在暗处偷偷看了很久,那水汪汪的圆眼睛里带着和岑眠现在神似的情绪,啪嗒啪嗒地走到刚才那人坐着被吞没的地方,看着那一大团凶煞的火焰,像是犹豫,又像是心疼。
……银白色。岑眠看着那熟悉的毛色,不对,洛子琛不是黑龙吗?这毛色和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
画面里那只银白的小家伙沉吟了半晌,火光烈烈映在他的鳞片上显得十分可怖,他却忽然动作了――
爪子长出尖利的指甲,对准脖颈处凸起的鳞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皮蓦地闭上遮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刷”地一下快刀斩乱麻地割下了那片逆鳞。龙血奔涌,浑身虚软地颤抖,小家伙却撑着翻涌着血光的身体抱着那片银白的逆鳞,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投入了那团火焰。
……这真的是那位龙族故人。岑眠隔着禁制看着,明明是梦里,却为那位同族感觉到剧痛。那地方不小心被蹭到都彻骨地疼,这么做该是多疼,更别说抱着逆鳞投入火焰了。
先是一滴雨滴落下来,显然不是凡水,因为那雨沾及火焰竟然是让业火消失,才渐渐不敌声势浩大的火焰成为水蒸气。
然而火再大抵不过随后而至的大雨滂沱,和湖区漆黑的水体不同,这水剔透纯粹,仿佛初生的婴孩般干净,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大雨之下,火焰虽在,却渐渐变弱了。接壤处那团火光渐渐褪去,一个少年身影渐渐出现。
……那是贺少钰。正在经历五感和记忆全失的贺少钰。深谙那是什么感受的岑眠心里一抽,在看到火光里露出的另一个身影时愣住了――
刚才的小家伙浑身是血,露出的尾巴尖俨然是青色的毛发。
……可是,那只小家伙已经死了。岑眠心里漏跳了一拍,荒谬至极的场景给他巨大的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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