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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作者:狐毛
认同的人,想必也不会是坏人吧。岑眠天真地想着,朝洛子琛怯怯地笑了一下,试图配合对方的话。
“唉……”洛子琛脸色未变,叹了一口气,这时服务员来上菜和饮料,他顿了一下,等服务员下去了,他给岑眠摆好餐盘、饮料和刀叉,才接着说:“其实你看到我这皮囊都是徒有虚名的,我有抑郁症,五年了,我真的坚持不了了,全靠太太你画的画,你一定不能不画了,答应我,好吗。”因为岑眠画画的样子,是他见过这么多姿态里,最为快乐的一面。
……他画的乱七八糟小黄兔还有这种功效?!岑眠看着洛子琛,对方的态度不似作假,而且在室内也戴着墨镜死活不脱,也是挺奇特的。
心里同情心泛滥,岑眠回握了洛子琛搭在自己左手上的手背,讷讷地说:“我会继续画的,你,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见到你我心里都炸开花了。倒是你,这些天不是被那个叫“大腿”的人弄得很苦恼吗?我说的那个结论你还是不同意啊?”洛子琛手上体贴地给岑眠续杯,墨镜下焦糖色的眼睛微缩,可惜岑眠看不见。
“……咳!这饮料味道好怪。”岑眠被味道奇怪的蜜桃汁呛得咳起来,他实在不想在现实里、和这样的咳咳谈论这样的问题,他已经很苦恼了,于是讷讷地尝试转换话题:“我还好啊,网上说话就是夸张了而已,那个,子琛你在哪高就啊?”
“在灵医院啊,我还是看到太太你画的一幅画才去灵医院应聘的呢。”看着岑眠不知道是咳嗽还是心情引起的脸红,洛子琛薄唇抿了抿,才说,手上还把那扎“蜜桃汁”继续给岑眠满上。
岑眠听到他另一个大麻烦,敏感地竖起耳朵,侧着头鼻音浓重地问:“我的画?我记得我没画过关于灵医院的呀。”问完还晃晃脑袋,总觉得看东西重影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健忘啊,预言了鬼车的那一幅啊。”洛子琛手掌托住岑眠要倒下来的小脸,自然地解释。
“……嗝?”神志不清的岑眠在手掌上不安地扭动脑袋,冰凉干燥的感觉让他燥热的脑袋舒服了一些,陌生的气息却让他想挣脱。
“你最近,还有做梦吗?梦到什么了?”眼见岑眠就要整个软倒在桌上,洛子琛悠哉地站起身,仿佛这就是常态,一弯腰把岑眠打侧抱了起来,手感还很轻。
两侧的服务员仿若未见一般,礼貌地鞠躬送走两人,晕乎乎的岑眠自然没有看到,嘴里还在嘟囔:“梦到?呜,有梦到一只刀劳鬼吧……”
洛子琛清冷的薄唇微微勾起,把岑眠放进车里,坐进驾驶座钥匙一拧,驱车上了人烟稀少的小路。
山海公寓s601。
洛子琛半抱着岑眠,另一只手准备去按门铃,被他抱着吹了一路冷风的岑眠愣是酒醒了一样炸起来,鼻音浓重地小声说:“憋按,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要是大腿看到了他又要被吃了啊呜呜呜!马丹,头好痛,还好晕,下次都不点蜜桃汁了!
“好,那你小心。”洛子琛疏离的眼底浮现出遗憾,把岑眠放下,看着岑眠软着脚扶在门边拿钥匙,还坚持要目送自己走才肯开门,只好转身按了电梯。即便在电梯里,缠人的视线依旧粘着岑眠傻乎乎的脸,直到门合上才罢休。
岑眠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装了满满一脑袋浆糊,又沉又闷,插了好几遍才把钥匙插进去。
大厅黑漆漆的,只有大腿的房门后透着暖光,那是他买的小夜灯,赌五毛大腿已经睡了。
……还好睡了。呜,好难受,他要偷偷去换衣服睡觉。岑眠一脚空一脚实地走着,好不容易磕磕碰碰走到沙发,一下子软倒趴在沙发上,好软好舒服,趴着不想走了,嗝,什么东西硬硬凉凉的。
……哦,灵医院的试用书。
岑眠脑袋枕着扶手,晕乎乎地看着大敞开的阳台门,半夜里,窗外月黑星寂,万家灯火早变成漆黑的一个个小眼睛,嗡嗡响的耳朵听到窗外的虫鸣,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呜。”想到最近的糟心事,其中有因他故态复萌带来的,更多是被不能改变的现实逼出来的,而这一切的出发点,只因一个人。如果不去胡思乱想有用,他也不至于泥足深陷了。
岑眠看着窗外重影的、不同色度的黑和灰,夜里凉风吹拂他又疼又沉的脑袋,只想逃离这个水泥森林,想到再不会有这些事缠着他的山里去。
“你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鬼混了?”客厅的灯骤然亮起,脸色阴沉的贺少钰走过来看着沙发上的一坨龙。想到最近岑眠躲着他,本来就忙回来还见不到人的事情,脸色又沉了几分。
“……呜?”沙发上的岑眠被忽然打开的灯刺的眯起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贺少钰好一会,才口齿不清地嘟哝:“……是大腿啊。”
干!这是什么语气!
贺少钰闻着他一身酒气,眉毛拧起来,弯腰凑过去捏了捏软绵绵的龙脸蛋:“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岑眠像是被贺少钰的气息施了法一样,像是安抚猫咪一样入迷地在那双手蹭蹭,然后继续趴在沙发成摊成一坨。
“啧!你怎么这么麻烦!”贺少钰不耐烦地嫌弃他,眼底却没有多少凶煞,单手把岑眠挂在自己脖子上,看到岑眠身下露出来的试用书,皱眉顺道拿了,因着上面的香水,只嫌恶地两指捻着。
半梦半醒间闻到味道的岑眠不满地咬了咬嘴唇,心里像是放满了话梅,又酸涩又烙得慌,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闻到了吗,好浓的香味。”
贺少钰眉角一挑,干脆直接把那袋子试用书仍得远远的,凶巴巴地睁眼说瞎话:“没有,可能我们呼吸的空气不一样吧。”
喝醉的岑眠斗胆地做了个鬼脸,挣扎着从贺少钰肩上要下来,还嘟囔着:“……明明就有,浓死了。”
贺少钰把岑眠在床上放下,本来随手抖开了岑眠的被子,看见岑眠口袋里露出的那张黑色名片,拿出来一看,只有一张金色的小面具,和顾云止那张雪浪纸上的一模一样,脸色瞬间阴鸷下来。看着一无所知地摊着肚皮的岑眠,想到今天蒋冽的威胁,眉毛拧起来,啧,蠢龙,别人给你什么都喝,什么人都信,被吃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扬起手指,贺少钰把名片一把火烧了,抽过一张纸随手赐了岑眠一句话,塞进了岑眠口袋。岑眠还抱着枕头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赌五毛是刚才那些话的翻版。
一把扯过被子,把岑眠盖得严严实实,贺少钰用力捏了一下岑眠的脸,恶声恶气地威胁:“再说这些蠢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呜,我说错了吗。”岑眠迷糊地把头埋进松软的枕头,一把蹬掉被子,tshirt掀起了大半,松松的裤子隐约露出了童趣的小裤头。
“给你六秒和你的舌头说一下遗言。”贺少钰看着傻乎乎地往他手里拱的岑眠,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那天在馄饨摊子只穿了上半身的岑眠,啧,蠢死了,要是今晚被别人捡到,这只龙崽就要被吃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一瞬想到岑眠的半果体,贺少钰脸色黑得更厉害,眉角一跳,直接把被子一把拉起来,将岑眠裹得一动不能动。
干!肯定被蠢龙传染了,给岑眠点上小夜灯关门走了的贺大少如是想。
十七章 逆来顺受
四月四日,清明时节,细雨霏霏。
正是清明假期前,车站的人不多。牛毛细雨密密地飘落,绵软的感觉却让人舒服得不想撑伞。
捧着背包的岑眠一身清爽的白色v领毛衣配休闲裤,额头还贴着退热贴,显得整个人更小了。此时岑眠仰着脑袋迷茫地看着复杂的城市交通,在s市这么久,他会坐的也就只有上班和买菜的两路车,然而灵医院却是建在远离城市的半山别墅区。
对这样的岑眠来说,去一趟灵医院的路,的确像是一场历练。为了不出岔子,他用了整整一天规划今天的路线,问了师兄和度娘,知道要坐什么车,到了之后要怎么走,今天才出的门。
「洛子琛:怎么样?找到车了吗?我记得你家那边有355可以直达的,我今天没上班,到了要是没找到我再给你指路。[可爱][转圈圈]」
岑眠被突如其来的震机吓了一跳,客气礼貌地回以感谢。把手机放回背包里,岑眠还是不敢相信,他卖萌多年的头号大天使“龙夫人”是个汉子。虽然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不甚记得,但是岑眠印象里,洛子琛就是个清贵疏冷看起来就不是和他一个世界的汉子。
啊呜,一想到他说了那么多少男心事,心很塞啊!妖与妖之间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岑眠上了355号巴士,投完币,坐在后面的双人座靠着窗户打量着车厢。因为是长途车,车上的人不多,或许能去灵医院总站的人,除了他这样的穷比龙,都没有坐巴士的必要吧。
头上的退热贴已经失了效,被他脑袋的温度渲染得一样滚烫。岑眠干脆把退热贴撕了,还提前吃了药未免等下闹笑话。
拿东西的时候,岑眠看到他小心地裱好放在钱包的纸,那是那晚醒来在自己口袋塞着的。纸张是被大腿从他速写簿上撕下来的,上面张狂的字迹和他在妖兽历上看到大腿的字迹如出一撤。而那句话,更是他今天敢于辞了工作孤身坐车去灵医院的原因。
「遇鬼,则与之斗。胜之固佳,不胜;至多与它一样。」
岑眠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是在蒲松龄的书上。从学校回来后这段时间,种种压在他的心里的困扰,一次性地爆发出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岑眠看了比以前更多的书,想要找一个答案。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用笔划了深深的好几道,这个人类体质和他类似,而作为一个脆弱的人类,却做得比他好千百倍。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两全之计,如果想要前行,就得离开他现在停留的安全区。为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人总是在做自己不乐意的事,这个过程太痛苦,痛苦到他甘愿做了十年缩头乌龟。可是只要有一个人信任他,他就想要去看看。虽说这个人相信的,或许并不是眼前的自己……
只是,或许,这次真的成了呢?
悄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缩沙,药效上脑,岑眠脑袋渐渐昏沉,靠着颠簸的车窗,脑袋被颠得一震一震的,慢慢睡着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岑眠是被自己手机疯狂的震机震醒的,打开一看,不得了――
「贺清越:迟了小半个小时了,还没到吗?你从哪条路开过来的?
岑眠:天啊,对不起,我坐的是355巴士。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岑眠哭丧着脸,手啪啪地按着导航,上面七绕八绕的线路让他目眩。找了好久,才找到公交行驶的路线,然后他冻住一样的脑袋像是被人往鼻端塞了风油精一样瞬间通了。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他还没到了。那头聪明的贺清越似乎也猜到了,短信接着就来了。
「贺清越:到终点站下车后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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