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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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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gain 作者:TheSed笙老师

    第68节

    “——死了。”

    第263章

    天渐渐亮了,斯莱特林的学生撤去黑湖边的火焰,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岸边。这一晚他们两两一组,背靠背守卫黑湖。面朝黑湖的负责维系火焰,背朝黑湖的负责守卫安全。霍格沃茨没人比斯莱特林更清楚黑魔法,这个任务非他们莫属。现在天终于亮了,y尸畏惧光和火,不敢上岸,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潘西和布莱斯端着两个大托盘,和西奥多·诺特一起分发提神药剂。庞弗雷夫人刚刚从礼堂抽身不久,急急忙忙地带着几个助手在学生们之间穿梭,不时弯下腰诊治。

    城堡的大门开着,学生们走进走出,清理战场。麦格教授站在石阶上,远远地对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招了招手。潘西瞧见了,把自己手里的托盘递给西奥多,转身走了过去。

    “有什么吩咐,教授?”她问。

    “今天晚上,让负责守卫的和负责火焰的学生们换一换。”麦格教授说,“他们盯着火焰整整一晚,现在恐怕都要枯竭了。”

    “那就让负责火焰的去守着礼堂吧,原来守卫的负责火焰,我另外安排人顶上守卫的空缺。”潘西想了想说,“在城堡里也没有人会发现他们,这样也安全。”

    “好。”麦格教授点点头,将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到耳后,“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潘西点点头,转过身,却又回到了黑湖边。

    黎明静悄悄的,比起休战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渐渐都缓了过来,在同伴的搀扶下往城堡里走去。

    突然。

    通往城堡的石桥传来巨大的脚步声,在c,ao场上的人纷纷停下了手头的事,抬头看过去。他们首先看到两个巨人,虽然站得很远,但是块头很大,最吸引人的眼球。然后,他们才看到两个巨人前那黑压压的一片,兜帽,面具……

    “斯莱特林!”布莱斯突然喊道,“所有斯莱特林,立刻进城堡,快!”

    伏地魔带着他的军队来了!

    无需多言,人们纷纷从城堡里走了出来。其他三个学院的人自发地挡在大门前,让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在掩护下潜入城堡,进入礼堂躲藏。潘西稍有犹豫,被布莱斯一把拽了进去。

    “怎么了?”一条腿骨折、暂时没法动弹的克拉布问,“不是在守着黑湖么?”

    “天亮了,黑湖不需要我们守着了。”布莱斯说,转身关上礼堂大门,“我们有新任务,守卫礼堂。”

    “又开战了么?”苏珊·博恩斯问。

    布莱斯摇了摇头。

    “不清楚。”他说,“食死徒都来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斯莱特林的学生到里面去吧。”帕瓦蒂指着高台边曾经招待勇士的小屋子说,“更安全一点。”

    “或者你们趁这会儿去有求必应室?”有人提议。

    “不必了。”西奥多说,“如果真的……”“这不一样。如果你们在有求必应室,可以说你们是躲避我们才逃进去的。”汉娜·艾博说,“那样的话……”

    “汉娜!”苏珊严肃地打断了她,“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会赢的!”

    “可哈利——”汉娜红着眼眶,看起来刚刚哭过,“我们现在——”“我们现在也没有输!”潘西大声说,“你们都忘了哈利说过什么了?战斗不是随着他的生死决定的!”

    没人说话了。高尔慢慢地挪了挪身子,眼睛望着礼堂的大门。每个人都慢慢地把视线转向礼堂大门,过了一会儿,他们自发行动起来,将亡者和伤员转移到旁边的小房间。但凡还能站立的人都走到了礼堂门口,一片沉静中,他们攥紧魔杖,等着即将到来的宣判。

    继续战斗的宣判。

    礼堂外,城堡门口,食死徒们停住了脚步。他们隔着一个c,ao场的距离和守卫城堡的人们遥遥相对,哈利紧紧闭着眼睛,娴熟地装死。

    他这次装死甚至比之前更为成功。

    也许是像格林德沃说得那样,他耽误了太久,以至于心脏都停跳了。纳西莎来检查的时候,他虽然已经闻到泥土的芬芳,但仍然浑身冰凉,就是再有一个人来检查也不怕。所幸也没人来检查,伏地魔亲手摧毁了一个魂器,亲手削弱了自己。哈利清醒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食死徒围在伏地魔身边,没人顾及他。而之后,似乎伏地魔也意识到了什么,通过他自己的虚弱判断出哈利已经死亡,没有再要人检查。

    现在,哈利安静地躺在海格的怀里,等待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伏地魔从他近旁走过,被魔法放大了许多倍的声音响彻c,ao场,震得哈利的鼓膜生疼。

    “哈利·波特死了!”伏地魔说,“从今天起,你们要效忠于我!”

    一片寂静。每个抵抗者都只是看着海格,看着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哈利·波特。

    “过来。”伏地魔说,继续往前走去。海格被迫跟上,仍然在啜泣。他们逐渐接近了城堡,哈利相信食死徒和他的战友已经相隔不远。有人凄厉地尖叫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安静!”伏地魔喊道,猛地挥动魔杖。所有人都被迫沉默了,他大声道:“结束了!海格,把他放在我的脚下,他只配待在这儿!”

    哈利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草地上,海格的眼泪坠下来,落在他的脸颊。纳吉尼嘶嘶的声音几乎尽在咫尺,它似乎正在草地上盘旋,这让哈利心跳如鼓。幸好,只是那么一会儿,嘶嘶声远去了。哈利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推测纳吉尼盘到了伏地魔的肩膀上。

    “看见了么?”伏地魔说,在哈利身边来回地大步走动,“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时被杀了,在你们为了他舍弃生命的时候,他却只顾着自己逃命——”“撒谎!”纳威喊道,魔咒被打破了,“他早就预料到你会这么说——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霍格沃茨的保卫者们随着这一生呼喊重新沸腾了,但仅仅一秒钟后,伏地魔再次用力挥动魔杖,一切重归于静。

    “他是在试图逃出学校的时候被杀死的。”伏地魔说,语气坚定,“他知道自己会逃跑,也预料到自己有可能被杀。为了维系他的谎言,维系他那可悲的面具,他蒙骗你们,说他会来找我——”“他打败了你!”罗恩突然喊了起来,魔咒又被打破了。伏地魔似乎感到恼火,他再次挥动魔杖,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抵抗者们再次哑然失声。

    “哈利·波特死了!大难不死的男孩死了!”伏地魔说,语气严厉,言辞间已然下了最后通牒,“是时候宣布效忠了!你们今天损失惨重,我谅解你们悲痛而导致的愚钝。可是没有二次!臣服,跪在我脚下,你们才会得到赦免!我将原谅你们的负隅顽抗,原谅你们关押、残害了斯莱特林!现在——要么站出来加入我们,要么受死!”

    有人动了。

    纳威,他手里还拿着几分钟前捡到的分院帽。卢娜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角,但是他不为所动,挣开卢娜的手,一步步走到伏地魔近前。

    “你是谁,年轻人?”伏地魔似乎为此感到愉悦,温和地询问。

    纳威呼吸有些急促,却仍维持着平静回答道:“纳威·隆巴顿。”

    食死徒们发出一阵大笑,伏地魔抬起手,止住了笑声。

    “很好。”他说,“我想,我们能给你找出一个地方。”

    “不着急。”纳威掐着分院帽的帽尖说,“我……我可以说几句话么?”

    伏地魔眯了下眼睛,饶有兴致地道:“说来听听。”

    “是的,哈利死去了。”纳威声音发颤地说,“我们有目共睹,他死去了。”

    伏地魔露出满意的笑。但是紧接着,他的笑僵在了脸上。因为纳威的下一句话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纳威站直了,分院帽握在他的手里,像是剑鞘一样蓄势待发。伏地魔挥动了魔杖,但是没能阻止纳威的声音发出,他大声地、不用借助咒语地把声音传到每一个角落。

    “哈利死去了,但他早有预料!伏地魔,他不是死在你的手上,而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是我杀了他!”

    “你没有!你永远做不到!”纳威喊道,“哈利早已识破你的骗局,他是为了我们所有人赴死!旗帜总会折损,但是他的心还为我们跳动着,他的ji,ng神仍然引领着我们——邓布利多军!”

    宝剑出鞘。

    格兰芬多宝剑锐利的光芒划过黎明,蛇头旋转着高高飞入天空,在门厅洒出的灯光中闪亮。哈利听到伏地魔愤怒的吼声、巨人来袭震颤的脚步声、和休战停止的战鼓声。城堡里有人冲了出来,食死徒们尖叫着“叛徒”“背叛者”的词语。家养小ji,ng灵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窝蜂地涌入战场,挥舞着餐刀和切r_ou_刀,克利切的呼号声清晰可闻。马人冲锋陷阵,巨人挥动武器,夜骐和鹰头马身有翼兽在空中盘旋……食死徒们不得不向城堡进攻,将保卫者逼进城堡。同时,来自外围的袭击也让他们不得不一步步做出同样的选择。

    哈利在暴乱起的一瞬间就已经抽出隐形衣披到身上。他被人群推挤着进了门厅,在人潮中四处寻找伏地魔。

    伏地魔正在房间那头,仍在大声指挥部下,一边退进礼堂,一边挥舞着魔杖把魔咒s,he向四面八方。哈利奋力向他逼近,路上见到自己人就施保护咒,见到食死徒就发s,he恶咒。

    出乎意料,食死徒们在进入礼堂的时候也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守卫礼堂的斯莱特林在战争的号角再次响起的时候就冲了出来,一时间食死徒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只能持续逼近礼堂。德拉科在这个时候终于出现在了哈利的视野里,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挤到了礼堂,率领着斯莱特林。这实在是严重的背叛,哈利看到伏地魔对准了德拉科。他心里一紧,用力拨开眼前的人,却在下一秒就看见纳西莎和卢修斯联手抵消了伏地魔的咒语。

    “你们怎么敢——”伏地魔愤怒的咆哮被鼎沸的战斗声淹没,哈利潜伏在隐形衣下,看到更多食死徒顷刻倒戈,站到了他们孩子的阵营。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尖叫,哈利听出那属于克拉布,连忙扭头看去,就看见两个食死徒护着他们的儿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战况愈演愈烈,哈利看见亚克斯利被弗雷德和李·乔丹合力击倒在地,看见多洛霍夫在弗立维手里惨叫一声瘫倒了,看见沃尔顿·麦克尼尔被海格扔到礼堂那头,砰地撞到石墙,不省人事地滑到了地上。他还看见罗恩和纳威打败了芬里尔·格雷贝克,阿不福思击昏了卢克伍德,亚瑟和珀西把辛克尼斯撂倒了,而潘西用力地挣扎着,对她母亲大喊:“我要留在这儿!”

    伏地魔正同时与麦格教授、斯拉格霍恩和金斯莱格斗,他的脸上是残忍的恨意。今天的一切都让他无法不去憎恨,背叛,背叛……伏地魔无法容忍的背叛,来自斯莱特林!这让伏地魔挥舞魔杖的动作很迅疾、狠厉,他的对手在他周围穿梭、躲避,却不能结果他的性命。

    距伏地魔五十米开外,贝拉特里克斯正与赫敏、金妮和卢娜交手。三个姑娘明显落了下风,哈利刚刚看到,金妮就已经被一个咒语定住了——“不许碰我女儿,你这母狗!”韦斯莱夫人用力将金妮拽到一边,魔杖一挥,两道咒语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巨响。她一言不发,咒语一道接一道地袭向贝拉特里克斯。贝拉特里克斯的游刃有余终于到了尽头,她被逼退,面上的笑容开裂成愤怒。

    终于,一道血痕在韦斯莱夫人的胳膊上绽开。贝拉特里克斯露出得意的大笑,笑声酣畅淋漓,让哈利能够想起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统统石化!”韦斯莱夫人的咒语击中了她心脏的位置,带着绝对的愤怒,定住了贝拉特里克斯。

    “再也——不许——你——碰——我的——孩子!”韦斯莱夫人叫道。又一个咒语击中了贝拉特里克斯,只是瞬间,她像是枯萎的花朵受到了过于用力的触碰,碎在了空气里。

    哈利稍微愣住了,不记得曾经贝拉特里克斯是不是死去的这么声势浩大又无声无息。不过,战场容不得他走神,伏地魔尖叫起来,魔力暴动,炸飞了麦格教授、斯拉格霍恩和金斯莱。他的魔杖对准了韦斯莱夫人,德拉科注意到了,闪身过来,却更点燃了伏地魔的愤怒。

    杀戮咒在老魔杖的杖尖闪烁,哈利终于找到空隙,快步走到礼堂中央——“铠甲护身!”

    铁甲咒横贯在礼堂中央,哈利猛地扯掉了隐形衣。山楂木魔杖蓄势待发,哈利感觉到德拉科握住了他空着的手,他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惊愕的叫声和欢呼声在礼堂炸开,哈利松开德拉科的手,远远地对上了伏地魔的视线。

    “汤姆。”他轻声说,开口的瞬间就让整个礼堂都安静下来,“是时候结束了。”

    第264章

    伏地魔和哈利互相对视,同时开始面对面地绕圈子。碎裂的地板上留下他们无形的脚印,连绵成一个透明的圆,像是这场磨难不知哪里是开始,也不知如何才是彻底的尽头。

    哈利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要冷静。他再次面临这个与生俱来的仇敌,面对他造成的满目疮痍和鲜血淋漓,握着山楂木魔杖的手丝毫没有颤抖。

    “你知罪么?”一片寂静中,哈利首先开口了,“伏地魔,你愿意承认你的过错,并为此悔过么?”

    伏地魔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目光中的嘲讽几乎是实质地,刺得空气都寒冷起来。

    “我明白了。”哈利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声音。“我不希望任何人出手相助!必须是这样,必须是我!”

    词句坚定落地有声,伏地魔眯了眯眼睛。

    “波特说的不是真话。”他说,“这不是他的做派,对么?波特,你今天又想把谁当作盾牌呢?你没有亲人了……你的朋友?你的师长?被你蒙骗的斯莱特林?”

    “没有谁。”哈利干脆利落地说,“从来都没有谁。盾牌不会让我活得更久,汤姆,你永远都不会了解的。”

    “这么说,你不是邓布利多保护下的牵线木偶?”伏地魔讥笑道,“你只是偶然幸存,波特!”

    “偶然?”哈利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是偶然,哪里是偶然?如果他的存活是偶然,如果他成为孤岛是偶然,那么偶然也太针对他了一点。

    “你觉得一切都是偶然么?”哈利问,“你决定要杀我是偶然,我母亲为救我而死是偶然?我反抗是偶然,我送死是偶然,我活着是偶然?”

    “偶然!”伏地魔叫道。但是哈利的声音盖过了他,高喊道:“开战以来没有一个斯莱特林去投奔你!今天半数食死徒离开了你!你最后一个忠心的仆人死去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偶然,叫嚣着想让你失败!”

    “偶然!运气!”伏地魔说,“还有就是你动不动藏到大人身后哭鼻子,听任我为了你而杀死他们!”

    “如果我有可以躲藏的后背,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哈利说,“别再硬撑了,汤姆,今天一切都会结束。我和你只能活一个,而那个人不会是你!你的魔咒没有杀死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伏地魔没有说话,默默地转着圈子,像是等待这个答案。

    “斯内普教授不是你的人,这不是用来动摇你的话。”哈利说,“他一辈子只追随了一个人、只忠诚于一个人,这个人不是汤姆·里德尔,而是莉莉·伊万斯!从你开始追捕我母亲那时起,从我母亲死在你的魔咒下起,他就是邓布利多的人!他不是老魔杖的主人,你也不是!一切都是邓布利多的安排,你已经做了错误的选择。那天夜里,在安排好的死亡之前,德拉科击败了邓布利多——他才是老魔杖的主人!”

    伏地魔的脸上露出茫然地惊愕,但转瞬即逝。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轻声说,“即使你说得对,波特,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再拿着那根凤凰羽毛魔杖,我们只凭技艺决斗……等我杀了你,再去对付那个背叛者……”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而且你也来不及了。”哈利冷声说,“你难道以为德拉科的魔杖会攻击我?更何况……德拉科的魔杖已经属于我。你手里的魔杖是否知道他现在的主人心里是怎样的选择?你真以为它会听从你的哪怕最简单的命令么?别再挣扎了,汤姆。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想不想听听?你已经犯下了大错,你不理解的东西会让你含恨而死的。”

    “又是爱?”伏地魔说,蛇脸上满是嘲讽,“邓布利多的法宝,爱,他声称能征服死亡,却没能阻止他从塔楼上坠落,像个旧蜡像一样摔得支离破碎——”“可他已经得到了你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哈利说,“伏地魔,你的梦想,你的永生……你永远得不到了。在你走上歧途的时候,已经有人真正找到了关键所在。”

    “你说什么?”伏地魔握着魔杖的手颤抖了一下。

    “你以为爱是无用的?”哈利说,“告诉你吧,就因为这无用的爱,雷古勒斯用生命背叛你,斯内普教授用一生背叛你,马尔福先生和夫人为家庭背叛你——德拉科更甚至于从来不忠诚于你!你看不到爱,小巴蒂·克劳奇,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他们如此忠诚,你也不过当他们随手可弃!”

    “爱本身就是无用的东西!”伏地魔说,“它难道救下了你的泥巴种母亲?我杀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蟑螂!波特,这次不会再有人会因愚蠢的爱而挺身而出,挡住我的咒语。那么,我一出手,你怎么可能不死呢?”

    “我知道有谁愿意为我遮挡死亡,但我今天用不着他这样。”哈利说,“你只了解死亡,而爱可以让你死亡。”

    “幼稚可笑的梦话!”伏地魔嘲讽地说。

    他们继续对峙着转圈,像是蓄势待发的两头野兽。绿眼睛对着红眼睛,刻苦的憎恨凝在他们之间那始终没有拉近、也没有放远的距离。

    “给别人酷刑让你安全么?掌握生杀大权让你安全么?”哈利说,平稳地举着魔杖,“汤姆·里德尔,你看起来强大,但是你敢回头看看么?时至今日,站在这里,你内心深处也不过是那个在孤儿院被孤立排斥的可怜虫!你觉得不安全,所以你要掌握,用钻心咒索命咒来伪装强大……汤姆,你正因此而可怜。”

    “你才会走上绝路。”伏地魔的声音在哈利听来变得苍白了,“波特,你所相信的是你一直在失去的。你以为你的爱能够做成什么?它只能带来厄运!你的亲人都是为你而死,你的朋友也是为你而死——你的爱人也会为你而死!相信爱?这实在是最可笑的一件事!哈利·波特,你现在什么都没能留下!”

    “我什么都没能留下,好过你从来都一无所有!我为什么不相信爱?汤姆,没有人抛弃我,他们是被夺走的!”哈利厉声说,“是的,你将爱我的人从我身边剥夺了,但这不是说他们像你的父亲抛弃你一样抛弃了我!”“你竟敢——?”

    “我敢!”哈利说,“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了,汤姆!”

    “那只是短暂的击溃——”“而我注定要再次杀死你!”哈利截断伏地魔的话,大声道,“黑魔王标记其为劲敌——我能够杀死你,因为是你选择我送你一程!”

    太阳升起来,耀眼的金色照耀礼堂,照耀到两个死敌的脸上。温暖和光明在此刻降临,哈利听见伏地魔高亢的声音在尖叫,而他也同时举起了德拉科的魔杖,将那堵塞在胸口的悲愤、绝望和希望倾泻而出。

    “阿瓦达索命!”

    “除你武器!”

    两道咒语在空中相撞了,绿色和红色汇成一片耀眼的金,最终在结合处轰然爆炸。哈利曾经就止步于此,而现在,索命咒的绿光被逼退了,它顺着属于德拉科和哈利的老魔杖反馈给想要杀戮的人。哈利看见老魔杖飞到了空中,打着旋儿飞向后方——德拉科接住了它。

    伏地魔踉跄后退,双臂张开,通红的眼睛里细长的瞳孔往上翻着。他僵直着站立,皮肤渐渐干枯,在阳光下一点点破碎,像是被毁坏的魂器。礼堂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轻轻滑过伏地魔的躯壳,那失去了灵魂和生命的存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与生俱来的痛苦和折磨,那死亡之际刺耳的尖叫,还有那正中血脉的一击,那无法止住的鲜血流淌,那悲伤,还有那无人能够承受的诅咒……”

    一瞬间令人战栗的寂静,人们惊恐地怔住了。随即,哈利周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喧哗,喊叫声、欢呼声、咆哮声震天动地。初生太阳的强烈光芒照在窗户上,哈利久久没有动,直到德拉科第一个走上来,把老魔杖塞进了他的手里。

    哈利像是此时才感觉到疲惫和寒冷,一切都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真真正正的结束了。没有重来,这一次他没有机会重来,也……舍不得重来。

    哈利握住德拉科的手,低头看了片刻。然后他抬头,看着每一个看着他的人。他像是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朋友们站在咫尺的地方却没有上前,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眼中还有哀痛,却能够含着泪花露出笑容。他从未享受过这一时刻的喜悦,此时也无心可想。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梦中的那片战场,目之所及到处是战争的硝烟,尖叫声痛苦声在耳边交杂,久久徘徊。他行走在废墟中,脚边尽是熟人的尸体。乔治,莱姆斯,唐克斯,西弗勒斯……他没能做到。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让悲剧重演,如此无用,如此绝望。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赫敏转身带人围了一个有意无意的圈,恰到好处地挡住那些想要冲向哈利的人。人们似乎也慢慢意识到了什么,这是欢呼的时刻,是庆祝的时刻,他们茫然地看着他们的英雄,像哈利一样困惑着刚刚打败了伏地魔的男孩为什么这么难过,像是天塌了一样。

    “东西呢?”哈利垂着头,松开和德拉科交握的手,对他摊开,“不要浪费。能救人的,总要用上。”

    “他们在里面。”德拉科从口袋拿出独角兽血液,放到哈利的手心里,“哈利……”

    “我们要用上。”哈利攥紧那个瓶子,“一个人也是救。”

    “我明白了。”德拉科点点头,抽出魔杖,解除了哈利手指上的忽略咒。“我先帮你解除了。”他轻轻摸着哈利的手指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哈利对德拉科笑了一下,接着收回手,转身向高台旁的小屋子走去。德拉科跟着他,在他走进房间以后挡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死亡只是穿越世界,如同朋友远渡重洋。他们仍活在彼此的心中。因为他们必须存在,那份爱与生活无处不在。在这面神圣的镜子里,他们面对面相视,自由地交谈,坦诚而纯真。这就是朋友的安慰,尽管据说他们都要走向死亡,但他们的友谊和陪伴将因为不朽而永存。

    可我是如此的贪婪、自私,不想你们只是活在我的心中。可是……

    曾经接待勇士的小房间,正中被清理出一大块地方安置死者。哈利挥动魔杖,让房间明亮起来,走到了亡者面前。装着独角兽血液的瓶子在掌心温热起来,浮沉的灰尘中,哈利的目光仿佛落在空处。

    ……可是。

    我该怎么办呢?

    引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前言用诗。

    第265章

    哈利蜷着膝盖,面前亡者一字排开。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熟悉的人,不知道怎么办。慢慢地,他站了起来,挪动已经疲惫的双腿,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救谁呢?

    哈利自问自答。

    小天狼星,要救。这是他的教父,他在这次的五年级保住了自己最后的亲人,却没想到会在战争中将其失去。

    莱姆斯,要救。他对自己如父如友,还刚刚有了一个孩子。但是对于孩子来说,更需要母亲还是父亲?

    哈利看着唐克斯的脸为难了。他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选,也不该帮泰迪选。犹豫了许久,他走上前去,把他们的手搭在了一起。

    乔治,要救。哈利没想到他要求双胞胎一起行动却让乔治送了命。他该救乔治,韦斯莱家为他付出很多,他不该让这个家庭为他承担伤痛。死亡都认为他们应该是一体,乔治就是弗雷德,弗雷德就是乔治,既然如此,双胞胎不该分开。

    那么科林·克里维呢?他躺在这里有你的原因吧?哈利问自己。他那么崇拜你,是不是?他崇敬你,以你为榜样。而他现在躺在这里,是你同意他可以留下来,是你说……看看刚才金妮哭的样子,哈利·波特崇拜俱乐部大概差点儿建了起来是不是?

    哈利又在斯内普面前停下了。这个男人,哈利感谢于他,敬佩于他,有愧于他……怎么能够不救他?

    哈利一遍遍地走着,走过熟悉的面孔和不熟悉的面孔。这一次守卫者的实力远超曾经,伤者众多,但亡者尚可。而就是这么巧,哈利左看右看都能看到熟悉的人,像是命运就是盯准了他,非要把他在乎的全都拿走。

    死者的家属还想看看他们的亲人……他不能停留太长时间……怎么办?

    “小小一瓶福灵剂,可以带来十二小时的好运。”

    怔忪间,斯拉格霍恩的声音突然响在哈利耳边。

    “我这辈子服用过两次,一次是二十四岁,一次是五十七岁。早饭时服用了两勺。那两天过得真是完美啊。”

    哈利又想起自己那唯一的一次服用福灵剂的经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或者说……福灵剂知道应该怎么做。

    既然时间如此固执,想要一切都在原本的轨迹。既然坏掉的魔杖,时间转换器,巴克比克,夜骐,巴克比克,多比……都要成为必要的一环。

    哈利从脖子上挂着的皮袋里掏出那个装着金色液体的小瓶子。里面的福灵剂正好剩下一口的量,是他本该在六年级为了得到斯拉格霍恩记忆而喝的那一口。

    哈利凝望着那一点金色的液体,像是在绝望中找到了一点希望的光。

    既然一切都是必须,眼前的死亡也是时间必走的关卡,那么,福灵剂……

    哈利打开瓶塞,仰头将幸运药水一口喝下。

    ……请给我你的指引。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实现我的愿望。

    福灵剂进入哈利的口腔,从他的舌头滑进他的食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在哈利的身体和脑海,朦胧的指令分外清晰。他感觉到自己有无限的机会,能做成任何事,一切事……只是要死者复苏,不过是要让亡者睁开眼睛……

    哈利突然拿起独角兽的血液。那银色的液体对他有几乎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感到干渴,感到迫不及待。他打开瓶子,将里面东西一滴不漏地喝下。只是瞬间,哈利能感觉到强烈的生命力奔腾在他的血管里。他几乎能听到那一只流淌在自己血管里的爱的魔法的声音,本该随着他成年而消失的魔法从他的心脏鼓动出来。他能想起自己的愿望,他希望战争没有带走任何一个人,没有让任何一个家庭支离破碎。他能看到心里的画面,能看到自己那样在乎的人,看到自己为之回来的人……

    “神锋无影!”

    山楂木魔杖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仅仅涌出一点。但是紧接着,一抹银色在哈利手腕的伤口浮现,一颗颗携带了独角兽祝福的、流淌着银色和红色的血珠挣脱出来,缓慢浮到空中。就像是知道哈利的希望,颜色奇异的血珠一字排开,缓慢游移到每一个亡者的上方,再缓缓降下,落入他们微张的口中。

    “杀死它们来得到血液祈求挽救生命是要被诅咒的。”一年级的禁林里,费伦泽告诉哈利,“但是它现在要以此为谢礼,它的血液里会是祝福。”

    独角兽会送上什么样的祝福,哈利此前从没仔细想过。他以为这会帮助他挽救一条性命,他为此已经感恩戴德。但是他现在终于明白,独角兽的祝福是一个愿望。哈利只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与时间的希冀相悖。他拼命想要挽留的人是时间的头号死敌,时间会不遗余力将其抹去。而他只有一次机会,这次机会必须留到最后的时刻,才能真正救下所有他想救的人。

    哈利听到几乎整齐划一的吸气声,然后是咳嗽声。耳边突然嘈杂起来,第一个坐起来的是乔治。而后小天狼星,莱姆斯,唐克斯,科林,斯内普教授……哈利颓然跌倒在地,终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说是笑,其实也只是扯动嘴角。他现在终于发现自己的虚弱了。战争的疲惫,灵魂缺失一角的疼痛,大喜大悲的冲撞……

    哈利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在随着手腕处血液的流失而流逝。他开始感觉到疼痛,是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疼痛。这疼痛让人感觉难以忍受又理所应当,几乎剥夺他已经疲乏的意识。然后,不知道是谁搀起了他,往他嘴里倒了什么东西,让他恢复一点清明。模糊的视线里哈利隐约看见小天狼星捧着他流血的手腕,恼火地问斯内普:“那个咒语到底管不管用啊?这银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空气中,两颗血珠在空茫然地晃动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能用上自己的地方,悄悄钻回了哈利手中的瓶子里。

    亡者已经全部睁开眼睛,而几年前占卜考试上无人听到的预言,在此刻终于被现实补全——“时间的例外终将得到失去的一切。”

    德拉科守在房间门口,目光y鸷地看着每一个人,不许他们进去打扰。独角兽血液只有一瓶,德拉科根本不敢细想哈利有多难抉择有多难熬。既然如此,他更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去雪上加霜。

    礼堂里正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死难者的家属眼巴巴地看着德拉科身前的邓布利多军,不知道是想见见家人的遗体还是想看看哈利。人们欢呼、哀悼,聚集在长桌边吃东西。好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全国被施了夺魂咒的人逐渐恢复了正常,食死徒们有的逃跑有的被抓,与此同时,阿兹卡班的无辜囚犯得到了释放,金斯莱·沙克尔被任命为魔法部临时部长……

    这是太阳最明亮的时刻,大礼堂里洋溢着生命和光明。而仅仅一墙之隔,德拉科知道他的男孩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并且可能需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没关系的,无论多久都没关系的。

    德拉科看着不远处哭哭啼啼的闪闪握紧了拳头。战争结束了,原本撤离的家养小ji,ng灵都回来着手清理、重建霍格沃茨。战争结束了,天亮了,他们还有很多天,很多年。所有他无法参与的事情都过去了,往后他都会陪着哈利,就像哈利说出“我愿意”时所表达的那样,成为他走下去的动力。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声,小房间的门开了。德拉科警觉地回头看去,门缝一点点扩大,那个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憔悴瘦弱的身影露了出来。

    “哈利?”

    德拉科紧张地喊了一声。

    哈利没有回答他,而门越开越大。德拉科很快发现哈利是被谁扶着的,他慢慢睁大了眼睛。

    门彻底打开了,亡者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礼堂里的尖叫声高亢成一片惊惧沿至喜悦的鼎沸喧哗。扶着哈利的小天狼星面色不善,脚步踉跄,半搂半抱地带着哈利走到德拉科面前。

    “不是叫你照顾好他?”小天狼星说。德拉科注意到他看起来很虚弱,但是没有多在意。谁死了一次不虚弱?他因此只是急切地接过小天狼星手中的男孩儿,查看他的情况。

    哈利的手腕不断流血,断断续续的银丝随着血液流出。他看起来比先前更苍白几分,脸上带着愉悦而虚弱的笑容。

    “我成功了。”哈利极小声地说,德拉科必须把耳朵贴到他嘴边才能听清。哈利能听到更多欢喜的声音,家属拥抱亡者,韦斯莱夫人搂着乔治又哭又笑,赫敏和罗恩不敢置信地往小天狼星、莱姆斯和唐克斯身上丢检测咒……他扒着德拉科,给他看自己随着最后一抹银丝流出而愈合的手腕。

    “是福灵剂,它指引我喝下去,然后……我成功了,邓布利多说得没错,这是新的开始。我救了我能救的,我没有害死谁,也没有失去……没时间和你商量,你别怪我,别……生气……”

    哈利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虚弱,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他隐约听到德拉科压抑的哭泣声,却不能安慰安慰自己的未婚夫,告诉他应该高兴,不需要哭。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意识被拽到深沉的黑暗里,一如在曾经战胜伏地魔的瞬间感觉到那般眼前一黑。

    第266章

    起先哈利在一片空茫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种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哈利才终于听到一点动静。起先只是细微的嘈杂,而后那嘈杂慢慢放大,竟像是上百个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突然之间,一切又都归于寂静,有谁走到他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他的感觉终于苏醒了,有谁轻轻地扫着他的眉毛。一下两下还好,渐渐得哈利也受不了上泛的痒。他想往后躲一躲,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挪动分毫,好像全身都被束缚着一样。他慢慢有些着急了,用尽全力想要动一动,却用尽全力也根本没法儿动一动手指。那徘徊在眉毛上的痒现在转移了地方,一下一下扫在他的眼皮上。那点痒让哈利从原本的躲闪变得焦躁惊慌,他急促地呼吸着,想要找到自己的手在哪儿——“哎哟!”

    “嘶——”“别动,别动!”

    哈利睁开眼睛,用力地大口呼吸着。他眼前一片模糊,看向哪里都是白茫茫的,身上的疼痛如此真切,引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还记得刚才的情形,刚才那一片黑暗中,他是那样的动弹不得,那样的……哈利立刻就要跳下床,却有人扑过来按他的肩膀要他别动。他条件反s,he地就挥起拳头,却又被人抓住了手。

    “哈利!哈利,放松,放松……”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哈利茫然地搜寻了一会儿,终于在视野中找到一抹淡金色。而后,德拉科的脸像是从光芒中化出来一样,带着满眼的担忧,捂着红了一片的脸看着他。

    “你的脸怎么了?”哈利下意识地问,后知后觉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嗓子也因为说话而疼痛起来。他难受得咳嗽了两声,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咳了好半天,许久才缓过来。

    一杯水恰到好处的递到唇边,哈利急不可待地想要一饮而尽,拿水的人却偏偏缓缓地往他口中送。但就是这样,哈利喝完水也喘了半天,又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平复下来。

    阳光从窗户照s,he进来,铺在地上,连屋里的人也渡上一层光。哈利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抬起胳膊,卷起袖子看着自己的左手腕。

    那里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肌理连贯,丝毫看不出曾经被毫不犹豫地割开过。哈利感到一阵恐慌,他抬起头,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什么,头就被轻轻敲了一下。

    “大家都没事。”德拉科轻轻揉着哈利细软的头发,“战后有很多事要处理,晚上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都……?”哈利小心翼翼地问,“都?”

    德拉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蹙着眉露出一个微笑,扯了扯哈利没受伤的那边脸颊。

    “是,都没事。”他说,“斯内普教授,小天狼星,莱姆斯,唐克斯,弗雷德和乔治,科林……”

    “大家都没事。”

    哈利还是愣愣地,搞不清情况一样看着德拉科。德拉科又心酸又好笑,扶着哈利靠在床头,刚要收回手,就被抓住了手腕。哈利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绿眼睛闪亮亮的,一眨不眨,满是希冀地看着德拉科。

    “你是说——斯内普教授、小天狼星、莱姆斯、唐克斯、弗雷德和乔治、科林——”“——他们都活下来了。”德拉科干脆上了床,撑在哈利上方,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们都活下来了。一会儿斯梅绥克治疗师说你没问题的话,还有些伤者在圣芒戈,你可以去看看。”

    “我在圣芒戈?”哈利问,“我怎么在圣芒戈?”

    “你说呢?”德拉科轻轻撞了一下哈利的额头,“你说你为什么在圣芒戈?”

    “我……”

    哈利这才开始感受身上的疲惫和疼痛。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头一跳一跳的痛,像是里面住了一个康沃尔郡小ji,ng灵。左手腕明明没留下一点儿痕迹,但是虚弱无力,甚至还有些发抖。膝盖之前被划伤,刚才动作激烈似乎牵扯到了,此时疼得腿都不敢弯曲。

    逃亡途中积累压抑的病痛似乎也爆发出来,方才一番动作,身上的病号服竟然已经被汗水浸shi,喘气也急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你恢复得非常缓慢。”德拉科下了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浸shi的毛巾给哈利擦汗,“治愈咒和治疗的魔药都用了不少,但是,你膝盖上那个伤口一直都不肯愈合。”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划破了。”哈利拧着眉说,“治疗师怎么说?”

    “斯梅绥克治疗师认为你是损耗太大,所以影响了恢复。”德拉科忧心忡忡地说,“不过,我觉得更可能是……时间的报复吧。”

    “我没事的。”哈利握住德拉科的手,轻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好好的!”德拉科一下子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两个星期了,小天狼星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出院,我就看着你躺在这里,我——”“我下床啦?”

    “你躺好!”德拉科喊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抄起一份《预言家日报》,卷成卷,在手里攥了半天,还是敲到了哈利的头上。

    “割腕是吧?”他凶巴巴地问,“放血是吧?”

    “我那是——”“一命换十命稳赚不赔是吧?”

    “怎么是十——”“巴不得我守寡是吧!?”

    “怎么能是守寡呢!”哈利终于找到了一句可以理直气壮反驳的话,“从体位来看,怎么你也不是守寡的啊!”

    德拉科气得快让哈利守寡了。自从两个星期前哈利晕在他怀里开始,他就没有一天不在提心吊胆。治疗师给出的检查结果让人触目心惊,哈利的身体状况差的远超德拉科的想象,斯梅绥克治疗师一直说他能撑到战争结束、完成打败伏地魔的壮举是一个奇迹。

    可德拉科知道不是这样的。尽管六年级哈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搞得自己半个暑假都缠绵病榻。但是之后在陋居和在圣诞节期间他们相处的时候,德拉科都有给哈利好好调养,就算最后的战争有所损耗,哈利也不该虚弱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健康是在他的愿望实现以后迅速流逝的——德拉科两个星期以来反复思考,最终确认了这一点。而这不是因为哈利又做出了什么违反时间规则的事,而是因为他脑袋里的魂片死掉了,他的灵魂再次变成了缺损的状态,从而使他虚弱,这两星期只是在床上躺着都瘦了一圈。

    德拉科很想用力地亲吻哈利,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担忧和痛苦。可是哈利就那样缩着脑袋坐在床上,可怜兮兮地扯着被子,绿色的大眼睛看着他,苍白的嘴唇也委屈地抿着……

    德拉科怀疑他是不是能承受住一个亲吻的重量。

    这么想着,德拉科气也消了。他放下报纸,坐到床边,给哈利戴上眼镜,想了想又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以作最后的发泄。

    哈利也不反抗——他也没什么力气反抗——任由德拉科揉乱他的头发,还把刚刚戴好的眼镜弄歪了。等德拉科收了手,哈利两只手扶正眼镜,委屈地控诉道:“你变了,马尔福,你变了。”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询问似的看着哈利。哈利便继续控诉:“我好饿。”

    德拉科:“……”

    德拉科觉得他真是拿混账波特没有一点儿办法了。

    “你这几天一直只能喝魔药,饮食还要斯梅绥克治疗师看过以后再做决定。”德拉科无奈地说,“你房间留了检测魔咒,我想他很快就会过来了。”

    哈利点点头,想了想凑到德拉科旁边,把已经瘦尖了的下巴咯到他的肩膀上,亲了亲他的脸颊。

    “别生气了。”他说,“我当时真的没时间和你说,我一想到能够救那些人,我……”

    “我不是在生这个气。”德拉科叹了口气,“我就是,我只要一想到你以后还要当傲罗——”“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当傲罗?”

    “你又不是好不了了!”德拉科狠狠瞪了哈利一眼,“金斯莱已经在傲罗办公室给你留位置了,罗恩、赫敏还有da的成员,这些日子都在魔法部跑来跑去,等着你去执掌大权呢。”

    “怎么说的那么吓人?”哈利缩了缩脖子,若有所思道,“你真的变了,你又变成了那个毒舌的愿意攻击我的小混蛋——你在讽刺我,我听出来了。”

    “你还能听出来?”德拉科戳了戳哈利的额头,“我现在一想到你以后就是那种愚蠢的受伤了还不肯请假的傲罗,我还得尊重你的喜好你的职业看着你水里来火里去,在圣芒戈等着你被抬进来,我就想把你锁在庄园里!”

    “那我们商量商量吧。”哈利从后面圈着德拉科的腰说,“我想,我也不用在前线奋战太久。等到食死徒都老实下来,我就辞职,行不行?”

    “你说真的?”德拉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旋即又有些颓丧地说,“算了,你要是真这么做,肯定就是天天追着食死徒跑,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担惊受怕。”

    “不会的。”哈利轻声说,“傲罗有职责所在,可是我……”他似乎有些紧张,又凑得离德拉科的耳朵近了点儿,悄悄道,“可是我有你。”他说,“我有你,我知道你会担心,我——”德拉科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转身,尽可能轻地把哈利推倒在床上。因为病人过分瘦削而显得宽大的病号服露出哈利刀锋般的肩膀,德拉科的嘴唇接触这刀锋,再隔着皮肤感受到哈利脖颈跳动的脉搏。哈利的心脏就在他胸膛右侧的位置跳动着,他倾身压下,就能感觉到那用力的搏动,像是跳动在他的胸腔里一样。

    “哈利。”

    德拉科轻唤了一声,还没有低下头,就迎上了哈利的嘴唇。

    哈利主动吻了他。

    魔药苦涩的味道在德拉科的嘴里蔓延开来,不让人觉得厌恶,还多了几分终于共享苦楚的庆幸。但又有什么苦楚呢?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只要想到他们彼此相伴,就没有什么苦楚可言。

    巫师不信上帝,但我愿意说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因为你就是我的信仰。

    亲吻在斯梅绥克治疗师敲门的时候结束了,德高望重的治疗师一进门看见两人如胶似漆就气不打一出来,把德拉科拎出病房,丢给他一沓病例让他好好揣摩。

    哈利:“……”

    哈利:“……先生?”

    “等过两天马尔福夫人和先生通过审查,小马尔福先生就要开始准备返校重读七年级了。”

    “审查?等……什么审查?”

    “小马尔福先生想成为治疗师。”

    “我知道。但,审查——”“我这几天考察过他,他确实有点天赋。”

    “德拉科当然——”“等他毕业,应该就会在我的手下实习。”斯梅绥克治疗师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病得特别久身体特别虚话还特别多的病人,“所以,如果你再不配合我检查,救世主先生,我就让你的男朋友一辈子转不了正。”

    哈利一头雾水地看着斯梅绥克治疗师,乖乖地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伸腿就伸腿。他并不明白斯梅绥克治疗师的怒气是从何而来,就像他并不知道这两个星期斯梅绥克治疗师被多少个人轮番围攻。

    小天狼星,卢平一家(带着孩子来),马尔福一家,韦斯莱一家(人最多),da成员(人更多),霍格沃茨的其他学生、教授,还有猫头鹰传信的崇拜者,甚至那个看起来特别讨厌救世主的斯内普都来过一趟!

    斯梅绥克治疗师像是打击食死徒一样凶猛地挥动魔杖,不时在哈利的病历上奋笔疾书,眉头越皱越紧。德拉科担忧地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哈利瞧到了,想了想,举起左手晃了晃,又贴到嘴边轻轻亲吻无名指。德拉科会心一笑,转身坐到病房外的椅子上。他低头翻看病例,眼前却全是刚刚的画面。

    那一吻,不曾被摘下的求婚戒指,在无名指上闪闪发亮。

    第267章

    “保护队被临时收编傲罗办公室,仍然由小天狼星带领。穆迪教授已经归队,他先前错过了开战,憋着一口气,食死徒残党说是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威森加摩现在由金斯莱一力负责。放心,绝对公平公正,不会出现小天狼星那种情况……这个你应该喜欢听,乌姆里奇被关入阿兹卡班。”

    “对了,丽塔·斯基特被告了。邓布利多的崇拜者和你的崇拜者……可能还有一点儿我的,都抓着她不放。但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匀给她,罗恩他们派了几个人去看着,不让她跑。”

    “我爸爸妈妈顺利通过审查了,但是因为世界杯的事情交了一点罚款。斯内普教授也安然无事。他是治好伤才去接受审查的,有韦斯莱先生的例子,纳吉尼留下的伤口很好处理。”

    “霍格沃茨的重建很顺利,七年级参战人数最多,现在集体放假。当然了,他们都留在学校帮着重建呢。我回去看了一眼,城堡还有一半没恢复。一到六年级的学生都在不漏雨的教室上课,可怜的科林和金妮……”

    “我问了麦格教授,我们九月的时候回学校,跟着七年级一起上课就行——这取决于你的身体情况。对了,说起这件事,斯内普教授请辞校长职位,我找找……这儿,你看,麦格教授现在是校长了。”

    “莱姆斯在琼斯夫人那儿的家教彻底不干了,麦格教授请他回学校教书,他同意了。金斯莱也邀请他当傲罗来着,但是他说一个家里有一个傲罗就够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家里有你一个傲罗就够了。你说呢?哈利?”

    “哈利?”

    哈利怔怔回神,看了德拉科一眼,手还捂在伤疤上。德拉科皱着眉,放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伸手摸了摸额哈利的额头。

    “头又疼了么?”

    “没有。”哈利摇摇头,“就是有点走神了……你刚刚说丽塔·斯基特怎么了?”

    “你真的有听我说话么?”德拉科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是你说要了解外面的情况,怎么反倒自己不愿意听了。”

    “抱歉抱歉。”哈利在德拉科手心里蹭了蹭脑袋。

    “我回去看过邓布利多——那些画像都鼓掌欢迎我,真吓人,我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怎么了呢。”德拉科揉了揉哈利的头,“他说老魔杖随你处置,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至于冬青木魔杖,”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皮袋,“我打不开,它还想咬我,只能交给你自己来了。”

    “谢谢。”哈利高兴地接过皮袋,打开,拿出断成两截的冬青木魔杖放在掌心。德拉科抽出老魔杖,念到:“恢复如初。”

    魔杖重新接上了,杖尖迸出红色的火星。一股暖意从哈利的手指蔓延,他高兴地抚摸着自己的魔杖,问道:“你想要老魔杖么?你要是没有别的想法,我们就把它放回去——我支持放回去。”

    “那就放回去。”德拉科毫不在意地说,“我更喜欢我的魔杖。”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哈利,“你的也行。”

    “来啊?”哈利挑衅地说,“只要你不再被斯梅绥克拎出去,我无所谓。”

    德拉科拿起老魔杖就敲哈利的头。哈利笑着往后躲,退到床边的时候被德拉科一把抓住,拉进了怀里。

    午后的阳光正是温暖的好时候,晒得人浑身发懒。哈利现在也确实浑身发懒,清醒以后他在圣芒戈已经又待了一个多月,整个人都闲得发慌。尽管他真切地认为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就这么歇着也不是不好,但是前后加起来两个多月的时间他都没有离开过病房,换谁也受不了。

    德拉科感觉到哈利在玩他的纽扣,知道他待得无聊,但是铁了心不纵容他。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哈利已经比刚刚清醒时好了很多。他膝盖上的伤已经好了,左手腕也不再虚弱无力。但是他仍然时时头痛,睡得也不安稳,稍微动得厉害一点都要喘上半天。而且……

    德拉科箍着哈利的腰,能感觉到他的肋骨咯着自己的肋骨。他没法忘记哈利刚清醒的时候连走路都费力的样子,也没法忘记当时握在自己掌心的不像少年人的枯瘦的手。幸好那只是一时的,哈利清醒以后逐渐恢复正常饮食,慢慢增添了更多疗养修复的魔药。他现在已经多少恢复了原本健康的样子,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不用人扶也能够行走。虽然仍旧骨瘦如柴,摸起来抱起来都咯手,但能够看出来恢复了许多。

    德拉科贴着哈利的耳朵叹了口气,突然含住了他的耳垂。柔软的舌尖勾着柔软的耳垂,牙齿轻轻厮磨引起一阵轻颤。白皙的耳垂很快被挑逗得红润起来,德拉科依依不舍地用舌尖滑过哈利的耳廓,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一拉开距离,哈利反而不让。冬青木魔杖重新在主人的手中大显神威,第一件事就是锁死了门,还拉上门帘。

    德拉科吓了一跳。他们确实是干柴久了就差烈火,但是现在哈利的身体情况也不是纵欲的时候。往事已往,来日还长,有什么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德拉科稍微用力扣住哈利的肩膀,刚要将他推开一点,却感觉哈利突然浑身一僵。

    “怎么了?”德拉科松开手,“弄疼你了?”

    哈利摇摇头,已经没了兴致,但还是顺势扑在德拉科怀里,半天没抬头。德拉科有点茫然,抚着哈利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刚刚扣着我的肩膀,我突然想起……”哈利犹豫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就是噩梦而已。”

    “什么样的噩梦?”德拉科轻声问,“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很奇怪的噩梦。”哈利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一片黑暗。我动不了,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我脸上扫。”顿了顿,他又说,“就好像我被什么束缚住似的……”

    “是不是之前的事情让你压力太大了。”德拉科猜测,“时间一直让你束手束脚,所以你才……”

    “我也不清楚。”哈利说,“我做这个梦……还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么?我当时就在做这个梦,因为用力挣扎还撞了你的脸。那时候我以为是你给我擦洗的缘故,但是现在……”

    “你和斯梅绥克治疗师说过么?”德拉科拧着眉说,“他知道你睡眠状况不好,给你用的魔药应该是不会让你做梦的才对。”

    “我没说。”哈利说,“这个梦断断续续的,我有时候能梦到有时候又梦不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是头疼导致睡眠不好,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德拉科把下巴轻轻地磕在哈利的脑袋上,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他说,“一切都过去了,哈利。只是个梦,别怕,好么?”

    “我没有怕,只是觉得奇怪。”哈利笑了笑,“有你看着我我还怕什么?我一直在想邓布利多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给我准备礼物,还有下次见什么的,我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

    “也许是说让你去看看他的画像吧?”

    哈利摇摇头,松开了手。

    “算了,不想了。”他说,“事实证明,他给我留了谜题就会给我答案。我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德拉科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块小小的石头,正中有清晰的死亡圣器标志——是复活石。

    “你那天把它留在了我手里。”德拉科说,“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安排,就一直留着。昨天回家的时候,家养小ji,ng灵说我把它忘在了口袋里。”

    哈利怔怔地看了复活石一会儿,点点头接了过来。

    “就先放在我这儿吧。”他捏着那块石头,对着阳光看了看,“邓布利多说让我遇到生死问题时想想复活石的传说,也许日后还能用得着。”

    德拉科没有提出反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小天狼星说今天会过来,应该也差——”敲门声突然响起,德拉科用魔杖对门一点,门帘拉开,小天狼星出现在玻璃外。德拉科再挥魔杖,门开了,小天狼星大步走进来,脸上还有新添的两道伤。

    “哈利!”他弯腰拥抱自己的教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哈利说,“怎么受伤了?”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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