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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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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业十五年 作者:玉山枕头

    第1节

    简介

    比重生一次更牛逼的是重生两次

    娱乐圈重生文,滥情演员攻x痴情偶像受,攻方不洁,受方揣包,介意慎点。

    蜷川莲想和李郁在一起,为了实现这个微小的愿望,他杀死自己两次,当了十五年爱豆。

    第1章 向死而生

    2023年6月13日,吴城。

    那是一个寒冷的初夏,偶像团体saudade等来了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没有人想到,这场一雪前耻的表演,竟然成了蜷川莲的催命符。

    演唱会进行到尾声时,组合成员蜷川莲不慎从舞台坠落,送医一周后去世。

    队长悲痛之余在个人微博上发出声明,称蜷川坠落舞台后尚有意识,何以在入院七天后突然死亡,其中句句指向医院渎职,并要求解剖遗体。

    迫于舆论压力,医院方私下约谈队长陆湛,当天,陆湛准时赴约,他坐在院长办公桌后,满身凛冽y狠的杀气。

    院长是个花甲老人,他从抽屉里取出照片时,手还在不听使唤地颤抖:“陆先生,不是我们不想解剖,是不能解剖啊。”

    院长向陆湛出示了一组照片:“请看这个。”

    陆湛轻蔑地从老人手上抽走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院长适时地开口说道:“病人的死因不是伤重不治,是自杀。”

    很久以前,有一个女明星不堪压力自杀,李郁一边浏览新闻,一边凉薄地评价:“她不珍惜生命。”

    蜷川坐在李郁膝上,像一只乖巧的金丝雀。

    金丝雀也看到新闻,不甘示弱地一扬眉:“你觉得死亡也分三六九等吗?”

    李郁没有接这茬,蜷川不安分地动了动,自言自语:“我从不这么认为。”

    蜷川坐在医院天台的护栏上,想到他和李郁的对话,谁也不会知道,那场对话竟然在无意中决定了他的命运。

    耳机里播放着一则娱乐新闻,蜷川瞅了一眼屏幕,向来花花绿绿的娱乐版块今天变成了纯黑色,主持人一脸凝重地报道着演员李郁的死讯。

    李郁今早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前助理吴向萍的住处被各路媒体团团包围,所有人的问题几乎都是一样的——

    “李郁到底在隐瞒什么?”

    蜷川看着屏幕里的人乱成一锅粥,好像在回答他们的疑问一样,轻轻说道:“当然是我啊。”

    蜷川出了意外后,李郁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院看他,为躲避聒噪的媒体,他驾车钻进一条小巷,然后就再也没能出来。

    “你是为我死的。”,蜷川幽幽道。

    他退出视频app,把手机和耳机一一扔下楼,听到配件碎裂的回响,脸上泛起恍惚的笑意,抱紧怀里的相框,闭上眼睛,从楼顶一跃而下。

    死亡是没有三六九等的,因为我们终将向死而生。

    院长向陆湛出示的照片里,蜷川莲身着浅蓝病号服,躺在一片糜烂的血r_ou_中央,四周都是喷jian而出,凝成褐色斑块的鲜血。

    第2章 saudade

    舞台上的幕布拉得严严实实,吝啬地只开着一盏聚光灯,组合成员都在幕后做最后的准备,里面偶尔飘出几句微弱的歌声,六个纤细的人影在灯下晃动。

    一票男粉在观众席上嘶吼:“啊!!!!!!!!!!!超好看的!!!!!!!!!!”

    “这还没露面呢,一个个是不是有病。”,骆漫漫嫌弃地捂起耳朵。

    周婷把一张手幅塞到骆漫漫怀里:“别废话,赶紧拿着。”

    “好好好。”,骆漫漫懒洋洋地展开手幅,有气无力地往空中一举,“这样行吗?”

    周婷猛地一拍她的后腰:“ji,ng神点!”

    骆漫漫不乐意了,在周婷的胳膊上猛掐一下:“小妮子跟我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周婷捂住胳膊不让掐,振振有词:“我不管!今天我家小姐姐回归!你要理解我!”

    周婷家的小姐姐属于偶像团体six sed,是玉面旗下的当家花旦,由六位成员组成,每位成员的名字都以s开头,人称六秒,也有叫6s的,听上去像库克又出了新手机。

    六秒从出道以来一直很顺,骆漫漫不追星也知道,今天她们回归出新歌,周婷求爷爷告n_a_ai,手段用尽才抢到两张票,天不亮就拉着骆漫漫来了。

    在等待的四个小时里,周婷水米未进,却保持着一种令人费解的亢奋状态,骆漫漫心想她亢奋就让她亢奋去吧,脑袋一垂,没多久就有了睡意。

    周婷怎么肯放骆漫漫去睡觉?把她摇醒以后,在杀人眼神的洗礼中强作镇定:“来,我跟你说个好玩的。”

    “行行行,你说,你说,我听着。”,背后的男粉还在嘶吼,觉是怎么都睡不成的,骆漫漫不得不塞住一只耳朵,把没塞住的那只靠过去。

    周婷道:“今天有新团出道,叫saudade,男团!初舞台!撞上我们家也挺惨的,一位估计是没希望了。”

    骆漫漫随口一问:“哪个公司的?”

    周婷一脸认真:“星河娱乐。”

    “星河?”,骆漫漫的脑袋又垂了下去,“噢,知道了。”

    “哎哎哎别睡!”,周婷拉起她的胳膊左右摇晃,“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呀。”

    saudade的队长叫陆湛,星二代,母亲是名噪一时的影后卫清欢,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就去世了,骆漫漫她妈骆璇给卫清欢当过经纪人,卫清欢死后骆璇跳槽,两家人本不该再有交集,只是因缘际会,骆漫漫上中学时又和陆湛见过一面,他长得和卫清欢不太像,不过确实很好看。

    说起来都是旧相识,骆漫漫的确一点也不意外。

    舞台上传来一段悠扬的哨音,观众席的气场明显变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向那块鲜红的幕布。

    周婷放下手机,训练有素地一手举应援灯,一手举手幅,骆漫漫刚想开口,就被她嘘了回去。

    “漫漫快听!”

    话音方落,幕布升起,six sed六人排出扇形站位。

    “who! is! iortal!(谁能永垂不朽)”

    六秒的新歌《不死》以一句念白开场,紧跟着急促的鼓点,鼓声从台前传到幕后,在走廊里肆意穿梭。

    一只手不甘寂寞地在化妆台上打拍子,另一只手在眉尾描完了最后一笔,陆湛仔细检查妆容,被镜中浓妆的自己逗得发笑。

    “你还有心情笑。”

    薛行钻进闷热的待机室,端给陆湛一杯温水:“喝了润润嗓子,她们唱完就到我们了。”

    角落里的蜷川莲在打盹。

    薛行脾气急,陆湛和他共事多年最清楚不过:“公司安排今天出道,和我发脾气有什么用?你要是坐不住,就把剩下那两个找回来,我们再过一遍走位。”

    “出去找了,没找到。”,薛行没好气地往陆湛身边一坐,“你不是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的,谁也管不住。”

    薛行口中的“他”指的是老幺卞云,今年才十五岁,声音条件极佳,陆湛第一次听时惊为天人,恨不得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用上,卞云受到称赞,也没有表现得特别高兴,矜持地点点头,说了几句谢谢,当时陆湛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时过境迁,他现在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卞云年纪小,皮得要命,满脑子鬼主意,管教他简直折寿,陆湛和薛行早就放弃了。

    这时候,角落里的蜷川莲还是没醒。

    蜷川是队内唯一的外籍成员,十岁被星探发掘,开始在公司里当练习生,业务能力没得说,就是个性突出得有点显眼,在他身上看不出半点日本人集体主义的影子。

    陆湛把化妆品归置好,刚准备去把蜷川摇醒,薛行上来拉住他。

    薛行:“你别管,他这几天太累了。”

    “我说你怎么…”

    陆湛说到一半,薛行忽然抬眼定定看着他,薛行有一双凤眼,凌厉得无人能掖其锋芒,此刻,这双眼里蕴含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陆湛心里是知道的,立刻噤声不言。

    沉默了几分钟,待机室的门又开了,卞云像一阵龙卷风似地刮了进来,身后跟着失踪多时的方嘉。

    陆湛如获大赦,过去把卞云揪过来,摁到椅子上补妆:“我的老天,小祖宗你可算来了。”

    卞云:“这不还有一会儿吗,6s唱完了?”

    陆湛一脸苦大仇深地给卞云扑粉:“出道舞台你还想掐着点上,不要命吗?”

    这时,角落里的蜷川终于醒了。

    他慢慢坐起来,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觉得眼睛上蒙着一层ru白的雾气,什么都只能看个大概,还好这种不适开始随着时间慢慢消退,他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处何方——出道舞台的化妆间里。

    薛行有意无意地偷看蜷川莲,他和陆湛长得有三分相像。陆湛的鼻子更好看,线条平直,行云流水,不见一点拖沓,蜷川的鼻梁则不算太高,鼻尖微微翘起,和丑是沾不上边的,但也太女气了。

    陆湛喋喋不休地教训卞云:“下次要是再让我抓着你乱跑,我…我就…”

    卞云接话:“放弃吧,你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陆湛气得差点吐血,卞云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往椅子上一靠,闭眼养神,任由化妆刷在脸上暴躁地戳来戳去:“我听说李郁来了,让四哥带我去看的。”

    蜷川:“李郁?那个演员李郁吗?”

    卞云眯起眼睛,得意洋洋地笑着:“不然呢。”

    李郁是玉面娱乐旗下的艺人,全公司上下的摇钱树,股东们捧在手里的宝贝疙瘩,不为别的,他实在太能赚了,早年也演电视剧,现在为求转型开始演电影,就没接过不挣钱的片。

    李郁年轻时是个流量小生,刚出道那会儿连续接了三部抄袭剧,公关吓得都不会哭了,不等事情平息,他又和一位华裔女星传出绯闻,这个女明星污点不少,光是言论就能打满一张a4纸,正反面的那种,不管恋情是真是假,李郁都触到了国内观众的雷区,引爆一片骂声。

    当年,李郁的粉丝都跟地下党似的躲躲藏藏,“喜欢李郁”和“做微商”、“每天发九宫格自拍”、“明明很瘦还喊着减肥”、“只p自己不p朋友”、“当面嘲讽朋友的爱豆”、“逢年过节在微信上讨红包”一起,并列为新时代青年的七宗罪,就是这么一条烤糊粘锅翻都翻不过来的咸鱼,现在竟然混成了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利双收,惹人艳羡。

    蜷川急不可耐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卞云:“没什么特别的啊,看着挺神气,个子很高,其他的也就那样儿吧,哎三哥,难不成你喜欢他?”

    “什么?”,蜷川心里一惊,然后才意识到卞云说的喜欢和他理解的不一样,“不,没有,你别问了。”

    蜷川偷偷检查胳膊,上面没有任何伤痕,动了动手脚,也活动自如,他松了一口气,万幸,他还活着,李郁也活着,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时间又回到了2018年。

    方嘉抬起头,扫视每一位成员,目光有些茫然:“你们说,我们会有李郁的运气吗?”

    陆湛难得地显示出了犹豫的神色,这时,蜷川却说:“会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会的。”

    迎着其他四人狐疑的神色,蜷川笑了一下,他看着队员尚还年轻的面容,不由觉得一切恍如隔世:“我们会很红,我们五个人会在一起很久。”

    《不死》以全体成员的哼唱结尾,陆湛听到熟悉旋律,把化妆刷一撂:“没时间了,别东想西想的。”

    他最后整了整衣领,推开门:“走吧,上场了。”

    走廊的灯光洒进待机室,那一刻,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出现了明亮的银白光点,与希望是同一种颜色。

    第3章 明年的礼物

    2018被称为中国的偶像元年,原因无他,在接受了十几年的舶来品以后,这个文明古国突然开窍,也效仿韩国,逐渐把本土的唱跳艺人和歌手演员等职业剥离开来。中国人口基数大,想当偶像的一抓一大把,隔壁又有一整套成熟的艺人培养系统可以借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短短几年间就成了气候。

    six sed是一代团,由玉面娱乐公司和韩国合作方共同运营,本质上来说还是中韩混血,等轮到saudade这样的二代团,才能真正称为国人独立打造的团体,前景究竟如何,现在谁都说不清楚。

    “卧室比以前更安静,我在记忆里找你,不断预习失去的场景,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saudade的出道曲叫《冷夏》,打歌结束以后,陆湛与薛行并肩走着,时不时哼一段歌里的高潮部分,用手肘捅薛行:“你说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求而不得的爱情吧?”,薛行累坏了,心不在焉地答道。

    陆湛困惑地道:“我总觉得歌词写得怪怪的,‘预习失去你的场景’是什么意思?如果说的是失恋,‘复习’才更贴切吧?”

    “谁管他。”

    薛行原定是solo出道的,这个团的音乐风格和自己相去甚远,他第一次听出道曲的时候牙都酸掉了,怎么可能对歌词上心,随口敷衍了几句,回到待机室以后,把疲惫的身体扔进沙发,死尸似的一动不动。

    陆湛拽他:“起来,还没完呢。”

    按照惯例,录制结束以后都要去向前辈打个招呼,six sed出道三年,实力颜值俱佳,资源也好,一路扶摇直上,陆湛等人只有仰望的份,自然不敢怠慢。

    卞云吊儿郎当地倚在门边:“不知道她们在台下是什么样子的。”

    陆湛忍无可忍拍了他的头:“说话小心点。”

    six sed只比saudade多一个人,待机室却宽敞了不止一倍,陆湛敲门时门缝里漏出来一丝冷气,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蜷川原以为会看到一屋子人,想不到是六缺五,只有队长沈兰茵和李郁两人在。

    沈兰茵和李郁是一个公司的,玉面内部的艺人关系都不错,探班也是理所应当,但沈兰茵把所有人都支出去算怎么回事?其他四人想入非非,只有蜷川镇定如常,陆湛甚至觉得他的表情冷静得过分,有些麻木了。

    “来了啊?”,沈兰茵坐在化妆台前,没有起身,“辛苦了,都坐吧,别客气。”

    陆湛不敢坐,薛行见状也默默拉住了卞云,李郁仍站在墙角,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每个人。

    陆湛觉得李郁y森森的,刻意别开目光不看他:“兰茵姐,其他人呢?”

    “出去了。”,沈兰茵飞快回答了陆湛的问题,笑盈盈地环顾一圈,“每个长得都很好看,又年轻,以后大有前途。”

    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陆湛要是再问下去就是傻子了,连忙自谦:“不敢。”

    “你是门面吧?我在官网上看见了。”,沈兰茵直勾勾盯着陆湛,眼中笑意不减,“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她停顿了一刻,赞道:“基因真好。”

    陆湛的母亲是卫清欢,远近闻名的美人,演过大片,拿过影后,可惜红颜薄命,三十岁就没了。

    卫清欢的死因到今天为止都是一个谜,陆湛不喜欢别人提起,但沈兰茵是压他一头的前辈,不好发作,只能支支吾吾地蒙混过去。

    沈兰茵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说起来前辈和我是一个公司的,她去世那年我还小,没有见上一面,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遗憾。”

    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笑着问陆湛:“对不起,我话太多了,你不介意吧?”

    “没事,没事…”,陆湛皱起眉头,斑驳的粉底卡在纹路里,看上去好像戴了一张快要裂开的面具。

    沈兰茵一直缠着陆湛说卫清欢的往事:“唉,出了车祸,遗容面目全非,真是可惜。哦,还有,我队里的苏婉佳就是因为长得像她才被选进公司的,下次有空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她长得到底像不像前辈,你最有发言权了。”

    陆湛咬紧牙关一语不发,薛行刚想帮着说两句,李郁突然上前,拍了拍沈兰茵的肩膀:“你们慢聊,我出去抽支烟。”

    沈兰茵转过头,趁着陆湛等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向李郁抛了个含情脉脉的媚眼:“去吧。”

    李郁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兰茵刚想开口敲打敲打剩余的四人,蜷川猛地掉头,跟在李郁后面离开了待机室。

    沈兰茵错愕:“他这是怎么了?”

    卞云的反应飞快:“内急。”

    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李郁经过蜷川莲他们的待机室时,停下脚步看着贴在门上的成员姓名,又看了看蜷川本人:“跟着我干什么。”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蜷川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的表情,他困惑到极点,开口便问:“你到底怎么了?”

    李郁朗声一笑:“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蜷川心里咯噔一声:“你和沈兰茵…”

    “是,不过也是一时的。”,李郁靠在墙边,“过一阵子就倦了。”

    说完,恶趣味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到时候你还有机会。”

    蜷川拂去他的手,表情平静如常,只有眼里多了两点不易察觉的水光。

    “出道了就好自为之吧,偶像吃的是青春饭,一旦上了年纪就要另谋出路了。”,李郁转身欲走。

    蜷川在他身后喊:“等等!”

    “什么?”

    蜷川慢慢抬起手臂,指着李郁黑色的衣袖:“这串砗磲手串,哪儿来的?”

    李郁的手串上共有十八颗砗磲,质如白玉,每颗都是蜷川一点点磨出来的,费了无数材料和一双眼睛,全天下仅此一串,烧成灰也不可能认错。

    李郁如果真的另有新欢,怎么可能还戴着旧爱送给他的东西,而且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蜷川记得很清楚,手串是他送给李郁的五周年礼物。

    蜷川在2014年和李郁确定关系,五周年是2019年,然而今年是2018年。

    换言之,他戴着一串明年才会出现的手串。

    蜷川刚想问个清楚,李郁忽然转身,把他按在墙上,将演出服扯下一点。

    肩头传来一阵钝痛,蜷川失声叫了出来,被李郁堵住嘴。

    李郁在他的皮肤上吮吸啃咬,直到留下一个深红的印痕才罢休,放开蜷川以后,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随口夸赞:“你现在叫得比以前好听。”

    李郁选的位置实在是妙,蜷川穿好衣服后,吻痕没有被完全遮住,露出一点引人遐想的红肿。

    他离开以后,蜷川用力扯衣服遮盖,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最后,他自己也放弃了,怅然若失地发了一会儿呆,擦擦发红的眼睛,一步一步挪回待机室。

    其他四人在待机室里或站或坐,看到蜷川回来,薛行第一个冲上去,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为蜷川解围的卞云第一个开口:“三哥,你干什么去了?”

    陆湛:“卞云!”

    陆湛很少直呼卞云的大名,不是喊小祖宗就是喊云云,卞云自己也吓了一跳,见他大哥可能真的生气了,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提了。”,陆湛走到门口,用手肘顶开门。

    门开了,沈兰茵笑着迎上来:“去哪儿了?”

    “和你说了,只是抽支烟。”,李郁把沈兰茵揽进怀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沈兰茵揪着李郁的衣领,迫使他低着头与她平视:“你们真的分手了吧?”

    李郁轻轻推开沈兰茵:“这还有假的不成。”

    “那就好。”,沈兰茵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被骗的。”

    李郁单手圈住沈兰茵的腰:“我知道。”

    挠了挠她的下巴:“好了,别跟他置气,笑一个?”

    沈兰茵配合地抿唇一笑,月牙似的眼睛里盈着一汪春水,她天生就是一张网红脸——ji,ng致的五官,小巧的脸,再配上一个尖尖的下巴,所以有人说,沈兰茵的美貌是当下最流行的美貌。

    沈兰茵自己把这句话当作赞美,可是人心易变,流行又能流行多久?

    第4章 三味线

    那天看完打歌舞台以后,周婷激动地找到骆漫漫:“姐妹!你听我说!我有新墙头了!”

    骆漫漫在宿舍的床上躺尸,手里拿着一本全新的四级单词书:“谁啊?”

    周婷亢奋地爬上梯子,举着发亮的手机给骆漫漫看:“是他是他就是他!”

    骆漫漫定睛一看,哟这不就是陆湛么?当偶像当得有声有色的,刚出道就有小迷妹了。

    周婷见骆漫漫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满意,用力推了她一下:“我给你五分钟组织一下赞美的语言。”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骆漫漫的词汇量比较贫瘠,所以只能拿数量来凑,一连说了四个好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朝向周婷,“墙头墙头,你都有多少墙头了?连起来都和长城差不多了吧?”

    “这次我是认真的!”,周婷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保证,

    骆漫漫把她的右手摁下去:“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周婷词穷:“我…”

    女人太善变了,骆漫漫不屑地哼唧。

    “s_ao大的是个好团。”,周婷开始真情告白,“我觉得他们实力不错,而且长得好看。”

    骆漫漫:“s_ao大的?这什么名字。”

    周婷:“官方组合名是saudade,唉,葡萄牙语那么冷门我们哪儿会念啊,s_ao大的是爱称,你多混混饭圈就知道了。”

    骆漫漫眼睛一亮:“说到饭我还真饿了,你去给我买份钵钵。”

    周婷委屈巴巴:“又是我跑腿啊。”

    骆漫漫据理力争:“上周是我买的饭。”

    “可是…”,周婷刚想说骆漫漫上周就负责了一天,剩下六天全是她,不太好使的小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买饭可以啊。”,周婷抛出一个油腻的媚眼,“你要给我的崽崽打榜。”

    骆漫漫一脸懵逼:“什么崽?什么榜?”

    周婷把手机往骆漫漫手里一塞:“回来我教你。”

    她掷地有声地宣布:“妈妈的崽崽一定要走花路!”

    这次星河兵行险招,想不到剑走偏锋,还真戳到了某些小姑娘的萌点,saudade的打歌舞台被传到b站,弹幕全是“妈妈爱崽崽!”,“崽崽太可爱了!”,“崽崽眼里有星星!”,“崽崽冲呀!!”

    薛行看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了:“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喜欢给人当妈?前两年不还是男朋友么?自动升辈分了?”

    卞云捧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方嘉顺手捏了捏卞云笑到变形的脸。

    “二哥你别问我,我还是个孩子。”,卞云坐直以后,一本正经地说。

    方嘉:“我也没成年。”

    方嘉的年龄在队内倒数第二,他是冬天的生日,现在的确还没满十八岁。

    想到年龄这茬,薛行如梦方醒地把他从沙发里拽出来:“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快点,看书去。”

    方嘉一听复习,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晚上还有行程,让我歇会儿不行吗?”

    卞云也帮腔:“是啊,我们年纪还小,不能受累。”

    “不行,快去。”

    薛行的相貌最有攻击性,两道剑眉笔直,眸光如星,板起脸来比陆湛威严多了,卞云也不敢没大没小的。

    方嘉一个人孤立无援,朝角落里的蜷川求救:“三哥…”

    那天见过李郁之后,砗磲手串就成了蜷川心里的一道疑影,他一心想着这件事,随口敷衍道:“大家都累了,算了吧。”

    他披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走去。

    方嘉:“三哥?”

    “我去练习室。”

    卞云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薛行道:“看,三哥被你气走了。”

    薛行罕见地吃瘪了,默默不语。

    练习室没给蜷川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刚来中国的时候汉语不好,做什么都慢半拍,他都觉得自己拖后腿,更别说教舞蹈的老师了。

    为了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刘洋的嗓门一直很大,喊拍子的时候声音洪亮,满满当当地填进房间每个角落里:“一,二,三,四,跟上!过去!对,跟上,手!腿!你做梦呢?!”

    他的声音骤然又拔高一个八度,所有练习生都停了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扫到蜷川身上。

    一阵劲风刮到眼前,蜷川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板子毫不犹豫地落下来。

    刘洋恨铁不成钢:“知道自己什么问题吗?说说。”

    蜷川无力地张了张口:“不…没有,不知道。”

    “还敢说不知道!”,刘洋反手又是一板子。

    蜷川:“我…”

    “你看看他!”,刘洋用板子指了排在蜷川前面的男孩,“再看看你!慢了多少心里没数吗?还要我教几遍呐?啊?”

    蜷川知道自己慢了,他也想说,但话到嘴边都是日语,仅有的几个中文单词也被刘洋吓回去了。

    刘洋气得不行,别的孩子挨骂至少有反应,蜷川就不一样了,不知道这孩子是说不好中国话,还是脑袋里天生就缺根筋,除了点头摇头,其他回应一概没有,骂得多难听都不哭,别说哭了,人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他把板子一扔,坐在落地镜前:“到底听得懂我说话吗?”

    蜷川诚实地摇头。

    得了,又是点头摇头,刘洋烦躁地一挥手:“那你出去!”

    蜷川:“啊?”

    “啊什么啊!”

    刘洋彻底怒了,怎么会有这么木的孩子,气势汹汹往门外一指,咬字清晰:“出去!”

    蜷川懂了,揣着一双红肿的手默默离开。

    他刚把门带上,半空响起一缕乐声。

    津轻三味线?蜷川听邻居家的婆婆弹过,想不到这里也有人会这门乐器。

    隔壁的练功房空着,透过门上一条狭窄的磨砂玻璃,蜷川辨认出里面的人是李郁,便大着胆子从门缝挤了进去。

    蜷川莲是李郁在日本旅游时捡到的,他在娱乐圈浸 y  多年,慧眼识珠,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个小男孩以后能成气候,蜷川的爸爸好赌,正嫌这个孩子累赘,什么也没问就点了头。

    为了避嫌,李郁没有将蜷川留在玉面,而是送去了隔壁星河,时不时过来视察一下小朋友的成长情况。

    他原来只是把蜷川当成儿子养,也着实没想到日后会有那么多出人意料的展开。

    此刻,李郁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琴上,他用玳瑁片勾弦:“天阙沉沉夜未央,”

    停顿片刻,又勾弦:“碧云仙曲舞霓裳。”

    身体微微后仰:“一声玉笛向空尽,”

    扫弦:“月满骊山宫漏长。”

    蜷川被李郁盯着,他的目光好像在问自己“如何?”。

    蜷川找不到恰当的词回应,李郁早知如此,也不多话,用拨片轻轻一击琴身,扫过纤细的琴弦,一首本来清幽的曲子被改得铿镪顿挫,三味线本是“克制”的乐器,不在于放,而在于收,但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弹到尽兴时,微微倾斜三味线,右手反拨,用力一扫,在这个音符的余韵里肆意挥弦,蜷川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李郁看到蜷川如此,嘴角含笑,一瞥按弦的那只手,目光转暗,犹如剑客拔剑前最后压抑的一瞬,继而他的手指如莲花一般绽开,一长串激烈的琴声在手中流淌,玳瑁宝光流灿,满室生辉。

    《八千代狮子编曲》,李郁删去大段铺垫,又改了几个音,力求用一把三味线也能弹出合奏的气势,还好琴找日本匠人定做的,不然也经不起他这么大开大合地折腾。

    一曲毕,他适时按住琴弦,乐声停止,室内寒凉彻骨,最后,李郁握住拨片,每拨一下,就念一句白居易的《羽衣歌和微之》:“玲珑箜篌谢好筝,陈宠筚篥沈平笙。清弦脆管纤纤手,教得《霓裳》一曲成。”

    把琴平放:“献丑。”

    蜷川愣住了,李郁看着他笑:“不鼓掌吗?”

    蜷川赶紧啪啪啪地拍手:“好听!”

    “看到三味线就想起你了,”,李郁道,“索性拿过来弹一弹,逗你开心。”

    他见蜷川揣着手,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又被打了?”

    “是,因为我太迟钝了。”

    “我看看。”,李郁拉起蜷川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低下头,仔细检查手心的伤痕。

    蜷川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挨打不是什么光彩事,一个劲儿把爪子往回抽:“不要看。”

    李郁看穿他的心事,干脆把蜷川一整个人拉到胸前,用手臂箍紧,闷声笑道:“每次来都能看见你被打,话说回来,不就是慢了一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年蜷川十岁,身在异乡,吃不好睡不好,又被种族限制得死死的,个子比同龄男孩矮了半个头,而李郁身材高大,胸膛又宽厚,两个人现在的动作就像成年雄狮抱着一只小猫崽。

    练习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李郁深深吸进一口清冷的空气,很享受这一时半刻的宁静,“为什么会慢?”

    “无论如何也想做到完美,拼命想着这个念头,反而不行呢。”,蜷川说完这些,深感挫败,无ji,ng打采地垂下头去。

    李郁点点头,他放开蜷川,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席地而坐,为了照顾蜷川的个子,他还弯了一点腰:“那就一点点来,别着急,谁没犯过错。”

    “修正错误,弥补遗憾。”,李郁给他顺了顺毛,“你还小,有的是机会。”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合适,低下头笑了一声:“唉,是不是太老套了。”

    “不,没有,很好。”

    李郁拍拍蜷川的肩膀,皱起眉头,“你身上太冷了。”

    言罢,李郁起身要走。

    蜷川像个小尾巴一样缀在他身后:“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李郁把手cha进衣袋,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我又不是星河的艺人,天天往这儿跑也不像样,再说吧。”

    李郁有钱,有地位,长得帅,性格过得去,是个很容易被喜欢的男人,当蜷川意识到李郁也喜欢他的时候,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李郁能在这么多追求者里选他,证明蜷川莲也是个不错的人。

    曾经,李郁很用心地喜欢过蜷川,但是死了一次之后,就没那么用心了。

    作者有话说

    李·花心大萝卜·郁给大家划重点:撩汉一定要投其所好

    第5章 abandon

    “我喜欢的小姐姐要和我喜欢的崽崽一起上综艺啦!!!!”

    周婷狂喜乱舞,抽走骆漫漫手里那本看了一个月还停留在abandon的单词书:“六秒的小分队!还有s_ao大的全员,都是我喜欢的,下周就播了,你一定要陪我看啊!”

    骆漫漫披头散发的在宿舍里闭关一整天,顶着满脸油光伏案苦读,看到后来都魔怔了,书上的英语字母仿佛都活了过来,在她眼皮子底下风s_ao扭动。

    周婷基础好,在这节骨眼上还能无忧无虑地追星,骆漫漫恨得牙痒痒,劈手把书夺过来:“烦死了没见我还背书呢吗?你要看自己看去,别拉上我。”

    “骆漫漫~”,周婷像个橡皮糖一样锲而不舍地黏上来,眨巴着开过双眼皮的眼睛,“12月还有一次四级考哦。”

    “我去你的。”,骆漫漫一巴掌把她拍走。

    周婷不依不饶:“骆漫漫~”

    骆漫漫把书立起来遮住脸:“周婷我劝你善良。”

    “你不陪我看正片的话,看看预告总行吧?第一集 预告刚出来,还热乎着呢。”,周婷腆着脸又贴了上去,骆漫漫还没点头,她就急不可耐地按下了播放键——

    预告在一阵轻快的纯音乐里开始,第一个入镜的是卞云。

    “我特别喜欢狼人杀!”,卞云双眼直发光,“手机里有好几个app。”

    公司给卞云安的是元气小n_ai狗人设,最讨奔三的大姐姐喜欢,画面外的几个staff差不多都是这个年纪,故意逗他多说话:“那你玩的怎么样啊?”

    “很多人夸我声音好听,但是没人夸我玩得好。”,卞云找出一件复仇者联盟的t恤,放在肩上比了比,放进箱子,故作老成地叹气,“我不喜欢当狼,当狼太难了。”

    后期给卞云配上一对尖尖的猫耳朵,他说不喜欢当狼的时候,耳朵也耷拉下去。

    画面一转,陆湛和蜷川莲准备出门,看到摄像机过来,蜷川莲拉拉陆湛的衣袖,示意他看镜头,两个人什么都不必说,站在那里微笑就非常赏心悦目了。

    好事的stuff问:“有人说队长和莲莲长得像,你们同意吗?”,这句话被后期变声,还加上两倍速,抹掉了那一点点不易被察觉的火药味。

    陆湛关掉鞋柜上的灯,室内顿时变得昏暗,他把房门打开一条缝,站在阳光里:“我知道啊,确实有点像。”

    一明一暗之间,有了光影加持的陆湛更好看了,周婷拉着骆漫漫尖叫:“漫漫漫漫!你看他!他简直是仙子,仙子你懂吗?仙子!!”

    那个二倍速的声音又问:“那队长是c位,莲莲可不可以也站c位呢?”

    陆湛和蜷川相视一笑,前者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我们可以轮流c位啊。”

    说完,陆湛轻轻碰了碰蜷川莲的手,蜷川莲得到信号,引摄像机去拍方嘉和薛行。

    方嘉抱着一摞练习册,薛行从上面抽走两本,往他已经鼓鼓囊囊的书包里塞。

    “我的手好酸哦。”,方嘉对镜头说悄悄话。

    薛行贴心地从他手里接过了一整摞练习册,继续和书包斗争,方嘉好心地做解说:“我要高考了,二哥在帮我整理学习材料。”

    stuff:“录节目也要看书啊?”

    “对,录节目的时候也要看书。”,方嘉乖巧地点点头。

    薛行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去,拉上拉链,连同自己的背包一起往肩上一甩,他惜字如金,匆匆经过摄像机时,才两根手指并拢,一碰前额,说:“再见。”

    镜头升高,拍了几秒蓝天白云,再次下降的时候已经到了六秒的宿舍,沈兰茵坐在粉色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圆滚滚的白猫,司徒妍和孙月明一左一右和她挨着坐。

    沈兰茵:“大家好。”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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