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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词(重生) 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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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知道了,袁顷名在皇帝面前不会瞒下任何事,旬长清也早就料到了,神色如故,静静解释道:“长清不过想替陛下查清此事罢了,再者我整日无事,寻些事情做做也好,也好报答您照拂的恩情。”
皇帝笑了笑,见旬长清未说实话,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还心心念着你的两匹宝马?”
旬长清性子更似男孩子,喜爱这些东西,在凌云山待了几载,比起帝京的闺阁之女更显得洒脱,英气,细观之下,更有些像她的祖母祁欢大长公主了。
相似的容颜,相似的性情,但旬长清惯于隐忍,在高位者面前处事不惊,这种性子又有些像卫凌词,近朱者赤,清冷温润,这些又不同于大长公主,更胜于她了。
知道这些事后,他没有震怒,一个未及笄的孩子,瞒天过海,命人搜集证据,一击击破,看似云淡风轻,但心中又胸有成竹。比起经不得大变故的旬亦然,不知好了多少。在一众晚辈中,最为聪明,也懂得收敛起其锋芒。
可惜是个女孩子,心中默默叹息,皇帝面色上依旧未显,笑着问她:“你心心念念的马儿自然还你,你还想要什么,一并说来。”
皇帝大意,她明白了,此事不能昭告天下,不能让百姓知道是一个小丫头解决了贪污之事,又怕旬长清心中不舒服,便想着赏些东西安慰她。
皇帝得了名声,又在自己面前做了善人,一举两得。
这种好处,她自然不会拒绝,指尖搓着袖摆,眉眼弯弯,露出女孩子天真的笑颜,“陛下,长清即将及笄,婚事不愿由长辈做主,您可否下旨赐我婚姻自由。”
皇帝惊愕,他的金口玉言竟被这个小丫头看作了推阻父母之命的理由了,他淡淡的目光落在旬长清澄澈的双眸中,似想看出其他情绪。
但他识人千万的双眼竟看不出旬长清的其他情绪,或许这个丫头想得很简单,殿內静谧得不闻人声,顿了很久,皇帝才道:“你想明白,朕的赏赐只此一次,再无二次,就这个成亲的事?”
旬长清徐徐摇首,“没有了。”
皇帝眉峰一蹙,看着精灵的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犯糊涂,他试着道:“如今户部缺了很多位置,本朝亦有女官前例,你也是旬家的子嗣,就不想入朝效力吗?”
这是一块很大的肥肉摆在了旬长清的面前,皇帝甚少选用女官,此番如此提示,亦可看成他对旬长清的赏识。
但旬长清不为所动,“陛下,长清还未及笄,只怕不合适,再者长清志不在朝堂,您还是赏我别的吧。”
说不惊讶,那就是骗人的,皇帝以为旬长清煞费苦心地经营,就是为了进入朝堂,所以他才有此一问,可眼下人又不愿意,当真做此事是为他分忧,识进退懂分寸。皇帝很满意,也不勉强,便允了此事。
当着旬长清的面,皇帝亲自拟了圣旨,盖上玉玺,赐给她。
方才还是沉稳淡然之色,接了圣旨后,旬长清一双桃花眼便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皇帝也被她这般模样逗笑了,揶揄道:“你这是看上哪家小郎君了,怕你父王不同意,到朕这里讨圣旨好堵住他的嘴。”
旬长清握着圣旨,口是心非道:“陛下,您说笑了,长清这般不过想清净些许罢了。”
皇帝政务繁多,也不再逗弄她,只命左右将她送出宫。
出了含元殿,踏下长阶后,在宫墙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窈窕身影,毫无意外的是卫凌词,见到她后便垂下了长睫,避开了她的眼神探究。
旬长清将手中紧护住的圣旨交给了紫缙,自己缓步走向卫凌词,再也不遮掩自己盈亮黑色双眸中明显的怒意,小小的火焰似要将卫凌词吞噬,灼灼飞扬,她幽幽道:“卫姑娘,我向陛下讨了圣旨,我的婚事自己做主,父王也不能干涉。”
一句卫姑娘配着旬长清生气绷紧的脸蛋,逗笑了几日未展笑颜的卫凌词,她微微抿唇,看着旬长清气得连耳垂都染上了红色,我见犹怜之景,她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破灭她的希望。
她简单说明来意:“皇后传懿旨,诏你我进宫,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去长乐宫。”
第54章 爬墙
邵韵请人, 必不是善事。
加之邵兰衡给过旬长清长提醒, 不用猜必又拿她的婚事做话题, 指不定她现在进长乐宫,那里一堆打扮俊俏的小郎君。
这些日子邵家受到不小的打击,加之宫中贤贵妃处处与她争锋相对, 二人针尖对麦芒,每每虽是平手,可邵韵毕竟是皇后,又是后宫之主, 贤贵妃如此不给她面子,已有失本分了,但落之皇帝耳中, 皇帝只轻声斥责两句, 便将此事揭过。
这便等于是削尽了皇后的颜面, 有脑子的人,都渐渐明白,皇帝愈发袒护贤贵妃了,后宫里的宫人自是上赶着巴结昭仁宫。
旬长清暗自思索了须臾,才不情愿地偏头望着卫凌词,自是不解:“若是为我相看那些官家子弟,那为何连带着请你?”
“许是你我走得近吧。”卫凌词声音有些沙哑, 连带着神色都不太正常, 但已经抬步往长乐宫走去了。
旬长清看着眼前愈发消瘦的身形, 脸上乍现愁色, 侧过头来,对纤雨温和一笑:“你家小姐何病?”
纤雨不比纤云,套话很容易,听旬长清问了,有些不高兴,嫌她此时才来关心小姐,只与她相视一眼便微微偏过眸子,低声答话:“自打那晚回来便头疼。”
头疼病可大可小,旬长清急着问:“请大夫了吗?”
“大夫没用,自从九年前开始就有了,大夫开了止痛的药,吃多了便没有效果。”
九年前,那便自从重生起就有这毛病了,估摸着纤云也不知道病因,她快步跑上前,露出了惶急之色来,问着卫凌词:“头疼可好些了?和上辈……上次有关吗?”
这里人多,若贸然提及重生之事,只怕会被人当做妖怪来看。
卫凌词见她赶得有些急,便放缓了脚步,面容凝了凝,浅淡的神色,“无事,与之前无关。”
如此敷衍,显见无心与旬长清细论因由。
她走慢了,旬长清的步子也缓了下来,视线落在了她鼻尖的汗珠上,心中微微一动,几日来的怨气也消散了,低声呢喃一句:“怎么每次进宫你都病了。”
卫凌词听到了这句话也未理睬她,只顾往长乐宫走去,旬长清也不再说什么,只把手微微伸过去,圈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进怀中,将黑石做成的手链悄悄套在她的手上。
手腕先是温热的肌肤触碰感,卫凌词心中挣扎了须臾,竟没舍得推开她。须臾后,又似是冰凉的石子,她脚步一停,瞧了一眼手上黑色的石头,指尖摸了上去,旬长清此时还未来得及松手,两人各自握着小小手链的一端。
纤云不知前面发生的状况,想赶上去看一眼,紫缙很识趣地将人拉至一旁转弯的角落里,顺便看着来往可有宫人路过,似是把风的情景。
卫凌词的指尖只要稍稍一动,便可解下这条链子,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她清晰可见旬长清眸中盈盈笑意,纤长翻卷的睫毛下眸色湿润而温软,澄澈而干净,与幽幽宫道极不符合,一种微妙的奇异感让她无法拒绝。
而旬长清的眸光落在她嫩白的耳垂上,眼见着再次泛起了粉色,她竟察觉出卫凌词双眸紧张无措地转动,而自己亦毫无不掩饰心中的雀跃,心底的祈盼在眸光中闪耀,她笑道:“你喜欢的对不对?”
卫凌词恍然发觉,眼前的人更难缠了,她将道理掰开了讲与她听,好似还是无用,约莫着左耳朵听了,一阵风从由右耳朵刮出去,什么痕迹都未曾落下,不,又多了一层缠人的本事。她伸手便想解开手链,旬长清忙按住了,恳求她:“你别这样,我……我……你到底怕什么,我得了圣旨,父王也奈何不了我。”
卫凌词斜勾了唇角,只望了她一眼便转身往前走去,旬长清急忙追赶,一旁小路出来了几名宫人,吓得她也不敢说话了,只规矩地跟在卫凌词身后。
长乐宫前栽种的是牡丹花,碧绿的枝叶下各色花瓣,春日薄薄的光晕投射在露珠上,颜色鲜艳而异样夺目,浓郁的花香随风散开,刚跨入长乐宫门便闻到了花香,再往里走几步便很多人围在那里观赏。
旬长清一眼便看到了许多锦衣华服盛装打扮的少年,一旁的妇人坐在一起聊得欢乐,她往后退了几步,几欲退出长乐宫,卫凌词伸手便攥住了她,低声道:“刚刚得来的圣旨莫不是摆设?”
卫凌词墨色黑瞳里散漫着狡黠的笑意,这些命妇最是让人头痛,难以斡旋,但旬长清摆明了想临阵脱逃,她自是不会容许,方才在她面前狠似猛虎,眼下就打回原形了。
“师父,要不您过去,我等皇后出来。”旬长清摇首,目光在那些面貌隽秀的小郎君身上飘离一下,随即躲在她的身后,死活不愿往前走一步,十足是缩头乌龟模样。
卫凌词失声而笑,已依旧不允:“你的事与我无关。”
旬长清不甘地瞪了几眼,自己踏步往前走,余光都未曾留给这些等候她的命妇与少年,耳边充斥着行礼的呼喊声,她一面往前走一面回道:“起来吧。”
她走得快,有人比她更快,一个内侍从她身边跑过,身形迅疾,差点撞到了她,礼都未来得及行便匆匆跑去正殿。
旬长清停步在了殿外走廊,那是含元殿的传旨内侍,那不成陛下传召皇后?
许是猜测对了,一盏茶后,皇后一袭正红色风袍从殿内走出来,看了一眼旬长清,眉眼高低,咬唇吩咐她:“公主来晚了,陛下传召本宫,下次本宫再喊你进宫玩罢。”
旬长清低低称是,望着皇后鸾驾消失在视线里,她望向卫凌词,后者同样迷惑,贡马一事已经解决,亦不牵连邵家,皇帝宣邵韵,又会是什么事?
庭院里的命妇皆是不悦,但还是随着宫人出宫,临走时不忘看了一眼脸若寒霜的旬长清,样貌端庄,五官秀美,颜色无双,但看着脾气似不大好,若娶回家不知是福是祸,一个个摇头而去。
那些少年毕竟是男子,男女有别,也不敢抬头直视旬长清,偷偷觑了一眼,看清了相貌后,觉得不枉此行,才随自家母亲离去。
旬长清来时坐的是皇帝派的车驾,若方才离去,亦可坐着御赐车驾回去,偏偏皇后横插一脚,宣她去长乐宫,眼下御赐的车驾没有了,而卫凌词的马车又不让坐,将她赶下了马车,与紫缙二人站在了宫门口吹着西北风。
紫缙望着不打弯就离去的郡主府马车,紧了紧手中的配剑,脸色忧愁,道:“主子,您这是又招惹卫姑娘了?刚刚宫道里还是好好的,怎地又翻脸了,好歹将您带回去啊。”
卫凌词刚刚冷冷的一眼吓着了紫缙,同样震慑到了旬长清,乖乖地下了马车,她哀怨的眸子半垂闪动,道:“我也想知晓哪儿招惹她了,我说了那么多好话,礼也送了,那串手链虽不值钱,好歹是我心意,结果还是不理人。”
听完这话,紫缙抬起的眼眸中多了一份盎然兴味,笑道:“您啊,还是太小了。”
又是这句话,旬长清回眸望了紫缙一眼,两世加起来我比你大多了,你还得唤我姐姐。
没有马车代步,旬长清只好慢慢走回去,路过平南王府也未进,直接去了郡主府。
好在,郡主府还未关门让她吃闭门羹。进府后,她才知卫凌词回来后便进了书房,一个多时辰了都未出来。
旬长清推了推书房门,门从里面闩上了,唤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她靠在柱子上想了许久,忽然侧首,半笑着望着守在门边上的侍女,招手示意她前来,笑问:“窗户在哪儿?”
卫凌词回府后,头便隐隐作痛,手上的小玩意竟一时拆不下来,又寻不到剪子,只好继续带在手腕上。
旬长清从窗户外爬进去时,卫凌词正靠在书柜旁揉着太阳穴,脸色绯红,她轻轻关上了窗户,将脚步声放大,吸引了卫凌词的注意。
卫凌词不需睁眼,便知是谁,爬窗户这类事只有旬长清可以做得出来,她冷冷讽刺道:“无赖的行径你干得愈发熟练了,下次过来若嫌路远了,是不是准备爬墙?”
熟料旬长清坐下来,眉眼弯弯,义正言辞道:“爬墙太蠢了,两府之间有道门,不需爬墙。”
卫凌词瞪着她笑眯眯的眼眸,“你以为你很聪明?”
旬长清嘿嘿一笑,调逗道:“反正不笨。”
既然人来了是赶不走的,卫凌词很是清楚这点,不说赶人走,也不搭理她。
旬长清见她身上盖着薄毯,便凑上前,提议道:“你又头疼吗?要不我帮你揉揉,舒缓一下。”
说罢,未等卫凌词答复,便将人按在自己膝盖上,指尖轻轻按在她的太阳穴,不忘道:“你为何总是头疼?”
凉凉的指尖在自己灼热的太阳穴处轻轻揉动,舒适了些,卫凌词徐徐合上眼睛,不知不觉中撤下了这几日来的戒备,回答的话也颇有些耍赖:“被你气的!”
旬长清凝视她三分嫣红的脸颊,轻轻一笑,怪道:“净说胡话,就算被气的也是被你自己气的,口是心非,你说不在意我,不喜欢我,为何那晚回来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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