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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词(重生) 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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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她不知道,但卫凌词若是重生,必然会知晓。
卫凌词淡淡笑道:“我与王妃不过一面之缘,你都不曾知晓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不动声色地又将话题丢给了自己,到底是知还是不知,唯独她自己心里知道,旬长清实在没有胃口再吃,便放了筷子,“师父,您觉得我明日进宫,该如何回话。”
“事实如何,便怎样说,本就与你无关之事,陛下是明君,不会与你一个孩子计较。”
闻言,卫凌词应该很是信任皇帝,可这份信任来自何处,他若是明君,怎会让自己回来,旬长清凑近了卫凌词一侧,眼巴巴地盯着她,清晰如刻的容颜在自己眸中,不错过她一晃而过的眼神,“师父,您为何信任陛下,他命袁顷名召我回来,还会信我的话?”
如果不是重生,她觉得卫凌词太过自信了!
第35章 密谋
屋内无人, 小徒弟凑得太近, 气息温和, 让卫凌词不得不放下手中筷子,退让了些许,面上温润笑意依旧, 时移世易,韶光有期,旬长清有此一问,让她又惊诧又欣喜, 人心波澜,面上无异,大抵说的便是此时的旬长清。
眸中火焰渐渐燃起, 卫凌词笑意敛去, “长清, 你长大了,如今你该学着自己去思考,而不是一味地来征询我的意见。”
这是征询意见?明明是试探,卫凌词装得可真像,旬长清无功而返,她明知问题症结在何处,偏偏绕过它, 捡着不着边际的话来回她, 拿她当七八岁稚子, 唯独这点与前世一模一样。
她一声不吭地执起筷子, 随意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去。
苍穹之上,游云浮动,一丝月华随窗而入。
纤雨进屋时,看着满桌只动了几筷子的菜肴,又见小姐稳坐在那里,执著却久久不曾落筷,不知在想什么,她上前问道:“小姐,您要沐浴吗?纤云已经打好热水了,洗洗也舒服些,小郡主回屋休息去了。”
纤雨的话总是多些,生怕主子听不懂自己的话,解释得很直白,比之她,姐姐纤云话少了很多,不关自己的事,不落一言,姐妹二人,性格大不相同。
卫凌词颔首,起身步入廊下时,满目月华,脚步一顿,“今日可有人来找我?”
纤雨亦是顿住脚步,“还未来,估摸着子时以后才会来,您是等着还是明日让她过来?”
簌簌冷风,漾得她眼前恍恍不得清明,双眸有些惺忪,卫凌词忽而觉得有些疲惫,抬首望着明月,斟酌了须臾,淡淡道:“我等着便是。”
二人的屋子虽在棠清苑内,可分布得一东一西,卫凌词回去时,东边的屋子里灯光亮得很足,旬长清方才就喊着累了,竟还未休息,她站了半晌,见灯光熄灭了才折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府内的摆设,古色古香,瓷器花瓶,地砖铺地,都比寻常百姓家要好了很多,这里与凌云相比,环境好了很多。
可想而知,天上地下,云泥之别,旬长清在家时金娇玉贵,一个孩子竟一声不吭地待了五年,卫凌词记得前世,旬长清刚入凌云时,不过五岁,天天嚷着山上不好,吵得她头疼了几月,习惯后才渐渐变得乖巧。
今世许是年龄大些,上山时懂事了很多,无论是什么艰辛的事,都咬牙忍了下来,这点让她省心了很多。
沐浴后,卫凌词便换了衣裳坐在屋内等,子时后,一位裙袂翩跹的女子缓步踏进来,盈盈踏步,面上白纱柔软,窥不见容颜如何,但一双眼睛却是惊为天人,潋滟如水。
卫凌词只微微睁眼,置这幅绝色容颜于透明空气,“你见我,何事?”
女子卸下白纱,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察觉无人后,语调轻松了些许,“胆子真大,平南王府也敢待,阿那嫣然在的时候,刺客都敢入,你就这样带着小郡主住这里,不添加守卫?”
一语双关的话,卫凌词若有所悟,“王妃失踪前,闹过刺客?为何管家不知?”
“阿那嫣然瞒着,没有惊动人,就无人知晓。”
卫凌词目光咄咄,紧跟着道:“既然府内人都不知道,你如何得知?难不成刺客是你?”
“我可没本事在阿那嫣然面前,来无影去无踪,那夜我不过来这里看看罢了,一个黑衣人捷足先登,进了书房,一盏茶后就出来了,阿那嫣然追了出来,我武艺不精,只好先回来。可是打听了很久,都没有听到王府进刺客的消息。”
屋内两人一站一立,纤云守在外面,见二人似有很久的话说,便轻轻关上了门。
这并不是大事,许是刺客来偷盗,被王妃发觉,才逃离,如果是一般刺客,如何能避得过王府的侍卫;高手进王府来偷盗,就不关财物之事了。
人人都知平南王府是武将之宅,为了些许钱财穿过重重侍卫进入守卫森严的书房,怕是钱财未到手,命就已经丢了,江湖人不会轻易越过雷池。
不为财,便为权势了。
气氛陡然微妙,女子垂目瞥了眼犹自思考的卫凌词,指尖点点桌面,再道:“还有一事,今晚第一楼,邵唐扬言说陛下要杀小郡主,不知真假。”
卫凌词回神,灯下眉心一痕徐徐散去,朝女子笑道:“邵唐之人,贪慕虚荣,文采平平,嫡子罢了,前有庶兄邵兰衡,文采诗歌皆是帝京翘楚,可邵唐却看不起他的庶子身份,其实邵兰衡才得其父亲之风,你将邵唐的话当真,乃是笑话了。”
女子一怔,卫凌词首次将话说得如此通透鲜明,微微思忖后,恍然大悟,“明日这些话会传遍大街小巷,早朝后亦会传入陛下耳中。”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须臾,卫凌词先开口,“你还是少入王府为好,毕竟这里是帝京所有人盯着的地方。”
“那有事如何通知你?”
“以后纤云会联系你。”
二人达成协议后,女子便由纤雨带着,小心避开王府的侍卫,从后门出了王府。
纤云上前一步,小心提醒道:“小姐,您这样信含日,可否有危险?”
含日知晓她们的身份,而她们连含日来自何处都不知晓,这样二者太过偏颇,于往日行事谨慎的卫凌词来说,不大合她的性格。
纤云行事稳妥,有此一问也是常事,卫凌词也坦言道:“我与邵家无仇,但邵家处处针对平南王府,这是不是朝堂上的秘密,但含日针对邵家,却是你我才知,她有仇,我无仇,她自该尽力,将所有的希望压在平南王府和我们的身上。”
这便是利用含日对付邵家了,含日身后是第一楼,无法涉及到朝堂核心,但平南王府可以,她想拉下邵家不是易事,唯有寄托希望于卫凌词了。
二者,相互利用罢了。
但含日与邵家有何怨恨,卫凌词却是不管,她要的是含日和整个第一楼对付邵家的决心,至于为何对付,那便是含日的事了。
东边的屋子晚间的时候熄灯熄得很早,但翌日亮得也早,卫凌词在屋内刚歇下,紫缙就了进门唤旬长清起床了。
夜色朦胧,斜光依旧打在了窗上。
旬长清奔波了数日,本就累得很,加之昨夜睡得晚,只觉得刚合眼就得起来,看着紫缙的眼神都没光了,她靠坐在枕头旁,眼睛酸涩,只问道:“师父起来了吗?”
紫缙正在一旁柜中找寻着今日该穿的衣裳,闻言,置在门边上的手停顿了下来,回身望着她:“卫姑娘也进宫?陛下只召见郡主了,未曾召见她。”
旬长清僵了一僵,随之嘴角轻扯,拍拍自己的脑袋,“我都忘了,这是帝京,不是凌云山。”
回了王府后,只觉得周身酸痛都被似火焰般都点燃了,旬长清揉了揉肩膀,不得不起身,步至衣柜前,看到了数十件崭新的罗裙,惊道:“为何这么多衣裳?”
紫缙同样诧异,怪不得管家说郡主的衣裳早已备好,她略微思忖后,道:“估摸是王妃安排的,知道你总得回来,事先将衣裳做好了。”
母妃如何知道她会回来,旬长清高声唤来了院子里的侍女,面色略无表情,只道:“这些衣服是谁做的?”
棠清苑无人居住,但一直有侍女时时打扫,两个侍女上前后,见郡主冷若冰霜,以为衣裳不合心意,二人面面相觑,便将责任将往高位者身上推,“这是王妃安排的,每年换季之时,王妃都会准备郡主的衣裳,怕您忽然回来了,没衣裳换。”
其余一人慌忙附和:“对,是王妃安排的,与奴婢们无关。”
这般大的动静自是惊醒了还未入睡的卫凌词,她穿了衣裳过来,便看到跪地不语的侍女,目光询问紫缙,后者挡在了柜门前,便退让些距离。
看到满柜子的衣裳后,华丽锦绣,应该都是今年帝京流行的款式,王妃失踪那么久了,竟还将衣裳准备得这般好,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只怕对旬长清一片关爱之心不会有假。
旬长清满心的疑惑,一层深过了一层,好似今生的命运都被母妃安排好了,拜师突兀,但又因两家世交加之前世之故,她并未起疑,可如今看来,她上凌云怕是母妃的意思了。
只是母妃为何让她上凌云,为何又会知晓她会回来,这里面藏着什么?
卫凌词神色倒无多少变化,挥手让侍女退下,望着眼神萧索的旬长清,心头微酸,望了一眼有些发白的天色,催道:“你该进宫了,早些进宫候着陛下,诚意便足些。”
“我知道,”旬长清干干地应了声,随即又打起精神,敛去了目光中淡淡的伤感,望着卫凌词展颜一笑,“师父,您回去再睡会罢,在府内等我回来。”
卫凌词回身,示意外间的侍女将热水送进来,“无妨,先换身衣裳,免得染了风寒。”
许是王妃不知旬长清的喜好,各色衣裳都置办了几件,紫缙选了一件青莲色的裙裾,袖口处碧叶相衬,隐纹针法绣得细密,初冬之日,一身清爽。
卫凌词着人取了狐裘,替她系上,“路上注意安全,冷了便入殿候着,陛下与你这个小辈不会计较那么多。”
待人走后,纤云才上前道:“你为何不教小郡主如何回话。”
卫凌词望着外间如水的夜色,“她若这些都不会,那这么多年就白教她了,这些她自己会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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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内,百官聚齐。
宫人将旬长清引进了偏殿候着,奉了一杯茶便退下了,旬长清无心饮茶,便托腮坐在这里斜靠着椅背。
不知等候了多久,在她被殿内炭火熏得有些昏昏欲睡时,外面响起了高呼万岁的声音,她立时来了精神,站在一旁,在黄色的龙袍映入眼帘时,她忙叩首行礼。
皇帝从她身旁路过,俯身虚扶了她一把,朗声笑道:“这么大了,走时还是个孩子,整日穿着男装,朕应该把你送至你父王军营里去,给朕打仗去。”
旬长清站起身,见帝王坐在龙椅上,她才轻扯唇角,勉强笑道:“陛下,以前都是长清不懂事,惹您笑话了。”
陛下这类的称呼,旬子谦日日都可听到,但从旬长清口中说出,让他微微有些诧异,抬眼打量起少女,素颜之下,眼角下的两团乌青有些显眼了,冬寒难耐,她也穿得单薄,他轻轻一叹:“长清,你可知朕为何非要你回来?”
皇帝直接问这句话,让旬长清茫然,肺腑胸腔放佛被掏空般在火上煎熬,她迟疑着摇头,眸中暗暗生着淡淡的雾水,怯弱如受惊的小兔。
旬子谦念她是个孩子,心里微微一顿,不愿多加为难,“你还是个孩子,多余的话说了你也听不懂,朕让你回来不过是安你父王的心,凌云山是江湖之地,你不便久住,放心住在帝京。”
皇帝当她是孩子,那她便就先做着‘孩子’该做的事情,问多了话反而让人疑心,她不过是风雨中求生的蝶罢了,风大雨打,便会随之消陨。
她站在原地,咬着唇角,泪眼凝结,“陛下,母妃何时回来,袁统领说她去西南了,我能否也去西南寻父亲?”
袁顷名的话就是皇帝话,皇帝说,她便假装信了,总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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