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阅读19
日不落玫瑰 作者:日暮霜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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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江心言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居然感动得掉眼泪。
“你哭什么。”一丝不悦,轻拧着眉。
沉浸在戏剧世界中,江心言迟钝地擦去眼泪,丝毫没察觉女王的情绪,叹气,“我家乡有句俗语叫‘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现实生活中能跨越重重障碍走到一起的恋人很少,但是我还是相信爱情。”
“是吗?”心里陡然一阵恍惚,无数个梦境里一遍又一遍出现的画面跃过眼前,阴冷黑暗的伦敦塔牢房、鲜血蔓延的断头台、充斥着权斗与杀戮的宫廷,她想起了母亲安妮王后,也想起了同父异母的姐姐。
生于王家,注定要做一个比石头还冰冷坚硬的人,哪里有什么不掺杂质的感情存在,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和生存争斗,她也一样。
“那些都是虚假的东西。”鄙夷,不屑,目光充满嘲讽,“眼泪最不值钱,所以轻易就能被骗了去。”
“我……”
不知道又哪里惹了她,江心言满头雾水地看着她,被那双阴仄仄的眸子盯得浑身不舒服,委屈地低下了头。
暴君,脾气古怪,反复无常。
走出剧场,伊丽莎白始终冷着脸,下巴微昂,独自走在前面,尽管身穿粗布麻衣不加任何点饰,也依然散发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
江心言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垂头丧气的,不敢大着胆子去牵暴君的手,更不敢主动讲话,这些天好不容易消除了点心里的畏惧感,一夜就回到解|放前。
突然胳膊被人拉住,身边凑过来一个金发少女,“你是东方人吗?”
少女身材丰满,皮肤雪白,穿着普通人家常见的深棕色裙子,瞪着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呃……”
刚要回答,走在前面的伊丽莎白应声停下,回头的瞬间拉住江心言的手,朝那少女投去不善的一瞥,眼里寒光乍起。
少女被吓到了,但还是没松手,目光恳切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而是我有亲人去了东方,还没回来,我想知道……”
“放手。”眸光骤暗,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浓重的警告,像一头随时都会发怒扑向猎物的狮子。
不知道为什么,江心言总觉得少女的眼神有种违和感,有点像不在一个频道的茫然,她直觉对方在说谎,但明显真正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像不得已而为之。
直觉,强烈的直觉……
“我想我能帮到她…”咽了下口水,壮起胆子看向伊丽莎白,又被那吃人一样的眼神吓退。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如此紧张,就算对陌生人也没有必要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何况是一个漂亮小姐姐。江心言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无视掉伊丽莎白的警告,对金发少女点头,“对,我是东方人,从大明国来。”
却见少女狐疑地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会讲中文吗?”
熟悉的母语发音,反常的词汇概念,她说的是“中文”,而在十六世纪,并不存在“中文”这种说法。
只有一种可能,但是,会不会太狗血了?
“会,你是哪里人?”拼命点头,仿佛看到了希望。
金发少女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很谨慎,像是在试探什么,“明朝有几个皇帝?”
明朝?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大明来的吗?”
“胡说我根本……”话音戛然而止,江心言与金发少女对视一眼,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双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所谓他乡遇故知,在异时空里也能遇见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江心言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澄净的黑眸里泛起一层水雾,激动得泫然欲泣。
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也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人,上帝终究是不忍心把她独自抛弃在这个时空里。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少女冲她灿烂一笑,转身跑开了,不多会儿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手心里的温度还在,转头,这才发现已经被无视了n久的伊丽莎白,脸黑得可怕,盯着那少女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陛下…对不起…她……”
“该回去了。”收回视线,极快地打断她,幽深的眸子里藏起一丝冷冽,面容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脾气变化得也太快了。
愕然,任由自己被牵着走,忍不住问道:“陛下……”
“名字。”
走到那匹高大健壮的枣色马身边,抚了抚鬃毛,不费吹灰之力一跃上马,俯视着地上踌躇着的女孩儿,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你为什么那么排斥陌生人?”
终于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逛集市的时候她便看出来,这位女王似乎对一切人和事都保持着十足的戒备,一开始江心言以为她是养尊处优惯了,不喜市井喧闹。
后来是看戏剧时,神情里压不住的紧绷,直到刚才对金发少女表现出强烈敌意,有安全意识是对的,但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不能理解的同时,有一点点酸楚在心里蔓延。
马儿打了个响鼻,不耐地原地踏着蹄子,伊丽莎白拉缰绳的手紧了紧,顿时让它安静下来,她脸上的面具完美得没有一丝裂痕,始终淡漠如水,眼底平静无波,伸出手,“上来。”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逃避得十分自然。
可是江心言没有勇气再问一遍,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上马,稳稳地落进背后那片柔软,扶住圈在腰间的手臂,这个姿势很安全,她不晕,也不怕,心却慌了……
☆、18
回宫后,再没见到伊丽莎白的影子。
遇见“老乡”的喜悦根本无法抵过心里的失落,江心言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失眠,壁炉里燃烧着柴火发出的光与热,既照不亮她心里乱成一团的角落,也驱不走她身上发自骨髓的冷意,整个人像空了一样,从头到脚。
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起那个女人的各种脸,冷漠的、愠怒的、调侃的、意味不明的……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连伊丽莎白这个人的冰山一角都不曾了解到,所有的印象与判断全部来自后世的资料,无法得知是对是错,只能在直觉里一步步尝试着去靠近。
再详细的史料也无法向她呈现出一个完整立体的人,何况那人就近在眼前,有时候感觉离得很近,有时候又似乎离得很远,那种朦朦胧胧捉摸不透的感觉让她很是纠结。
“唉……”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在想着某个人。
翻身坐起,抬眸望向窗外,漆黑一片,今夜又没有月光,沉闷的夜色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紧紧包裹住她的心肺,使得呼吸是那么的艰难。
小桌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是灰砸在啃菜叶,那家伙总是大晚上不睡觉吃东西,难怪肥了一圈,笼子都快装不下了。
想想,还是做动物好,没有思想,只有本能。
江心言瞪着笼子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爬下床点起烛火,披上毛领羊绒斗篷,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悄悄走出去……
自从伊丽莎白解除对她的软禁后,门外驻守的侍卫便撤了,她进出倒是很方便。
初冬的夜里气温很低,寒意自脚底侵袭至头顶,冻得身子直打颤,静悄悄的长廊里只能听见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转过拐角走下楼梯,能看到一楼的廊壁上燃烧着的火把。
巡夜的侍卫刚刚过去,江心言摸着黑想往密园的方向去,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迷路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某个角落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和压抑着的急促喘|息,江心言一个激灵停住脚步,贴着墙壁仔细地听……
“噢……你真是个小妖精……”
男人低哑的嗓音伴随着舒适叹息,言语间充斥着暧昧字眼,听来令人面红心跳,极力控制着呼吸的起伏与节奏,因着寂静无人的夜而小心翼翼。
“我美,还是她美?”愉悦的女声,浸透在情欲的汪洋中,极轻极细。
“当然你更美…莱蒂丝…噢,亲爱的…我真是受不了那个老处女了,她随时随地都在无视我…我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外国间谍…”
“啊…轻点…你早该明白了,瞧她是怎么对付那些求婚者的……噢…一边勾引一边半推半就,简直比她那个妖女母亲厉害百倍…”
听了几句,巨大的信息量如洪水般淹没了江心言的大脑,提着一口气悬在嗓子眼,鼻头发冷,指尖不断地颤抖,不知是惊讶还是气极,胸口郁结着一股无名火气,恨不得冲出去把这对偷|情的狗|男女撕了。
莱蒂丝,他叫她莱蒂丝,所以这个男人是罗伯特达德利吗……
传闻中女王一生最爱的男人,苦于爱而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娶了自己的侍女——同样贵族家庭出身的莱蒂西亚诺利斯。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江心言只知道历史是这么写的,却并不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以为,一切都是假的。
“啊……宝贝儿…”
“小声一点…”
“怕什么…小野猫…那老处女早就睡了…”
“废话,否则我怎么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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