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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黯雪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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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黯雪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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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四十岁上下,寻常polo衫配灰色西裤打扮的男人放松地站在车前。樊云很清楚记得,守灵头一天他还在家里帮忙,别人叫他邱爷。
眼前并没有要找的人。
“我以为是易非要见我。”
樊云回头望江于流。江于流把厂房大铁门上开着的一人宽的小门闭住。避开樊云的视线,立在门口。
樊云难以相信。但江于流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无法后退,更没有办法向前。
樊云克制住陡然蹿生出的寒意。
“对不住,借易小姐的名义请您来。”邱永福语气并不放肆,也谈不上恭敬。樊云感到不止是自己在观察,对方也在打量自己。
“父亲的遗体明天火化,有什么事非得挑这个时候,这样讲?”
“长话短说。不会耽误很久。”邱永福不为所动。
“易先生临走前交代摸摸这位晏小姐的底。毕业才一年,就有勇气给警方做线人,配合跨省调查地下钱庄,真是少年了得。难免太心急。”
晏君双手锁在背后,大概是被下了迷药,由白发混混架着,倚靠在车门上,无力挣扎。当听到樊云的声音时,她又重拾一份希望,但只能发出含混的支吾声。
“爸爸生病以后疑心很重。我想应该不至于。”
邱永福面无表情道,“没人把这种事当儿戏。晏小姐很有本事,已经拿到一份账本。这个易非过目了,不会有错。况且她已经认了。”
晏君轻微地摇头。但眼前邱永福轻松地像置身球场谈论天气晴好,语气肯定,是有备而来。又有易非背书。
易非……
樊云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转而思考眼下的局面。
“才两个月而已,不可能接触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算那份账本也是你们设计的吧?让她辞职,我们不会受任何影响。”
“人是你引荐的。你愿意回来帮忙,易先生很欣慰,但对你识人的能力不大放心。”邱永福平和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戏谑,“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律师手里有两份遗嘱。如果你能把这个错误改过了,易先生才好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樊云浑身一震。
“只是件很好解决的小事,何必抬他压人?我现在给易非电话。”
“这是易先生临走前交代的。易非不会过问。”邱永福好整以暇地看着樊云。
樊云固执地掏出手机,脸上已藏不住怒色。
听筒里传出“嘟”的声响,一声一声,在冷清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下,樊云感到自己心脏揪着剧痛。头脑里一片混沌。
上午晏君还出现在灵堂,专门同她讲节哀。
自己还曾一本正经劝她不要走错路。
蓦然回忆起曾经和江于流的对话。要换得信任需要经受试验。
这不是晏君的试验,这是对她的试验。是她的父亲,是她的恋人,他们一步步收紧这张网,让她置身于最漆黑的牢底。
樊云想电话接通了,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地求她,总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证明她对她死心塌地,无论如何,她想易非总不能这样狠心。
又恍然听到父亲曾经对易非说,以后这种事情不要亲自去做了,掉身份的,要学会吩咐手底下人。
是么,打发父亲的情人已经够脏了吧?她曾经吞咽下塑料纸包着的几百片药片,再像畜生一样等待着它们排出身体。这样还不算到底吗?她是什么,要把自己的灵魂碾压在泥沼里,这样肮脏低贱,证明忠心?
樊云恨自己无能。在这里等着一个长的没有尽头的等待拨通。乞望神灵眷顾一样乞求她爱的人放她一条生路。
齐磊搂着易非在电梯里,明显感受到易非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从电梯出来,易非踉跄而行,便似要晕厥一样下坠。
走道里灯光昏暗,脚下毛绒地毯不发出丝毫声响。易非的高跟鞋在地毯上晃动,又忽地崴倒。
齐磊抱住易非,压在浮雕虚饰的墙纸上。易非盘成髻的鬓角别着一小朵绢纸扎成的白花,空气中混杂着酒气和香水味,似乎是这朵白花吐露出的奇异芬芳。
橘色的灯光里,齐磊的影子投在易非半明半暗的脸上。易非眼含泪水,痛苦迷离。
齐磊从未见过这样的易非。她戴着孝,一身素服,衬衣扣到领口,却反而流露出犯禁的魅人。含泪的醉眼,萧肃却透着妖红的面庞。唇在酒液滋润下娇艳欲滴,又似受迫于命运地紧抿。眉心蹙成结,别有幽怨。
她孑然独立,却依附在他怀抱。她的苦难无法与人分享,却加倍渴望解脱。
齐磊摩挲她的脸颊,脖颈,手指陷于她的发丝,忍不住亲吻她。
易非瞬间清醒,挣扎着要推开他,但齐磊更不自禁。易非感到无处可逃的寒冷和悲哀,在深邃的走道中央,好像被封锁于深不见底的洞穴。远处似传来寒冷的滴水的回响。却有几分不见天日的轻松。
齐磊抱着她,深吻她,跌跌撞撞地行进,刷开房门,从挤开的门缝扑进去。
手包坠落在地。易非似乎听到手机在狭小漆黑的空间里痛苦挣扎,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但易非的外套剥离身体,飘落在手包上。然后是衬衣,裙子。
震动声掩盖于层层布料下,被厚重的喘息和躯体摩擦的窸窣声盖过,越来越微弱,像逐渐死去。
抖得几乎没有办法握住手机。樊云拨了三次。知道再无希望。
邱永福抛出一把弹簧刀。刀子在地上弹了一下,又滑动一段。
樊云茫然听着,直到手机里传来英文“you dialed ot be&ed for the&...”
之后是一片死寂。
邱永福有意让这阵安静停留了格外漫长的时间。
樊云掌心被冷汗湿透。
“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邱永福没有一丝忌惮。
视线中空无他物,只剩下漆黑的刀柄。
暴雨前的海面一样。深灰的巨浪连到天际。狭长的黑船在沉沉的密云中若隐若现。像引渡向阴间。船只剧烈地摇摆,寒酸的棺木一样,又窄又薄,却并不被风浪淹没。几经浮沉渐次放大,已在眼前。
“犯不着这么绝吧?”
樊云不知自己对着一片空茫,究竟在问谁。
“明白讲,她今晚一定得死。你做不到我们替你下手。但恐怕易先生会很失望。”
失望?
樊云已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家产我一分都不要。随便找什么事情给我,什么都可以。我要她走。”
“如果是这样,恐怕也不敢劳烦您了。再一分钟想清楚,我当没有听到你说。”
樊云知道已经无可周旋。他只是办事的人。是一把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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