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下 作者:荞麦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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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哼了一声，也不回答，只是反问道：“那你呢？你可会怕我？”

    袁小语摇摇头：“怎么会？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怕你？”

    深渊点头，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袁小语被养在了神农谷，之所以说是“养”，因为他发现神农谷上下都对他照拂有加，他想做点活计，马上就会有人拦住他，不敢让他上手。他喝药，至少有两个小童在一边端着蜜饯点心，生怕他嫌苦，他无聊得出门晒太阳，马上就会有小童送上点心茶水，害怕他中暑，还会拿来扇子。

    袁小语哭笑不得，又不知道为什么，去问深渊，对方居然还不觉为意：“这不是应该的吗？”

    袁小语无奈，一日他趁着深渊出门的时候问前来把脉的问安：“你们为何都怕深渊？”

    问安惊讶道：“这江湖上，还有人没听说过我师兄的传言的？”

    第14章

    那一年江湖大乱，魔教作恶多端，百姓民不聊生。朝廷联合正教人士要讨伐魔教，然而魔教势力雄厚，总坛更是易守难攻，一时间，讨伐变成了苦战，双方僵持不下，陷入胶着的状态。

    为了修固城墙，魔教抓了不少当地百姓去做苦力，酷刑的压迫下死了不少无辜的百姓，正教人士着急得很，却总是寻不到机会攻进去。

    正教人士一筹莫展，却突然得到消息，说是魔教内部大乱，死了不少高层。正教人士当机立断，一举攻下魔教总坛，歼灭魔教。

    庆祝胜利的同时，也有人疑问：这魔教制度森严，怎地忽然就大乱了？害怕有诈，他们询问了被关押起来的百姓，百姓们脸色惨白，纷纷指向了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孩子。

    孩子印堂发黑，目光凶狠，浑身沾满了血腥之气。正教人士问孩子：“你做什么了？”

    孩子冷冷一哼：“他们杀了我全家，我只是加倍还回去。”

    正教人士大惊，没人相信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足以扰乱整个魔教，他们仔仔细细检查了孩子，发现他天生奇骨，内力更是深不可测，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正教人士商量这个孩子的去处，有人提议让他拜师正道之下，钻心武艺，然而反对的居多：“他从小便这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难道还让他习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商量来商量去，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是个隐患，可除不可留，看他的眼神也担忧起来。

    孩子在一旁听着，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神农谷的掌门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孩子，捻着胡子问道：“崽儿呀，可有姓名？”

    孩子警惕地盯着老者，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没名字？没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嘛！”掌门笑嘻嘻地牵起孩子的手，对还在商讨的众人说道，“这个崽崽儿我喜欢得很，从今往后，就让他跟着我神农谷学医，你们也好安心了嘛。”

    他转过头，对着孩子道：“崽儿，你从今以后，就叫深渊吧。至于以前的事儿，都随着你以前的那个姓名忘了吧。”

    孩子怔了怔，随机跪下，给掌门磕了三个头：“谢师父赐名。”

    众人见状，思索了一番，都说这个决定极好，于是不再说什么。

    直到几年后，深渊毒医的名号传遍江湖。

    第15章

    神农谷珍贵药材数不胜数，自然总有贼人觊觎。那一年有一伙山贼得到了确切消息，带着大批人马杀进了神农谷，试图打劫。

    听闻此事的正道人士纷纷赶往神农谷救援，却看见了山贼的尸体。上前查看，尸体上没有任何内外伤，均为中毒身亡。

    一边的深渊正拿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山贼练扎针，注意到众人询问的眼神，只是淡淡地说道：“他们打扰我炼药了。”

    众人不禁胆寒：这山贼再愚笨，也不可能轻易去用谷里的东西，只有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吸入毒气毒发身亡。

    究竟是怎样的毒？这般快准狠？甚至不让人察觉？

    再仔细一瞧，深渊的屋子里，瓶瓶罐罐全是毒药，竟是连一瓶医人的药都没有。

    深渊毒医，就此名满江湖。

    有人不满：“当年若不是看你无处可去，神农谷才收留了你，你不钻研医术拯救苍生，却天天想着做这些恶毒的东西！”

    深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给出了那个以命换命的方子：“此一方可治百病，就看你们敢不敢用。”

    众人畏惧他的毒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深渊毒医，只杀人，从不救人。

    再过几年，深渊毒医便离开了神农谷，消失得无影无踪。

    问安摇头道：“虽然不假，不过我师兄医术高强着，他只是不想救，那些人都不知道……”

    袁小语一边听问安说一边喝药，联想到初见时深渊那冷冷的眼神，心里有些泛苦。

    他把药碗放了下来。

    问安瞥了一眼药碗，道：“这还没喝完呢。”

    袁小语苦笑：“有些苦，喝不下去了。”

    “苦？不会吧，这药与平日喝的并无区别啊。”问安赶紧拿来蜜饯，不放心又给袁小语诊了脉，“没有大碍，兴许是有些上火，我给你开些败火的药吧。”

    晚些时候深渊回来，看见袁小语一人呆坐在院子里出神，他走过去，低头亲了亲他：“在想什么？”

    袁小语笑而不语，撒娇地抱住深渊的腰，道：“你去哪了？”

    深渊对这种撒娇很是受用，道：“只是出去买些草药，怎的，觉得无趣了？”

    袁小语点点头：“你不在，自然是无趣的。”

    深渊点点头，摸了摸袁小语的头：“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第16章

    等到袁小语恢复到能四处走一走时，已经是来年开春了。

    听说深渊要带着他出门四处走走，谷内的师弟师妹们又开始忙活起来，帮着缝衣的缝衣，收拾行囊的收拾行囊，还送来了一堆自以为路途上用得着的东西：药罐，干粮，水袋，软被，甚至还有口炒锅。

    虽然的确存了些想讨好深渊的心思，但是这快半年的相处，他们也确实喜欢这个眉眼和善的年轻人。每天争着来照顾袁小语不说，听说袁小语快走了，还有些不舍。

    袁小语看着这些送来的东西哭笑不得，却又是众人的心意无法拒绝，只好谢过大家，然后晚上自己挑拣行李。

    深渊不解：“你直接回绝了就是，做甚这般麻烦？”

    袁小语摇头解释道：“说到底这是大家的心意，别人真心待你，你可不能冷脸相对。”

    深渊看着袁小语：“凡是真心待你的人，你都以真心回馈？”

    袁小语点头：“他人真心待我，我便以真心回之。”

    “倘若那人不要你的真心呢？”

    袁小语一愣，知道深渊意有所指，暗自笑他小气，过了这么久却还总是耿耿于怀，他想了想，走过去握着深渊的手回答道：“那我便将真心捡回来，等遇到另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将我的真心交付与他。”

    袁小语垂下眼眸低语道：“希望他莫要伤害这颗真心，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捡回来了。”

    深渊抱住袁小语，郑重道：“我能医好你的人，也能医好你的心。”

    又是一番旖旎缠绵。

    两人离开了神农谷，二人如伴侣一般形影不离，游山玩水。他们并肩坐在桃花下，一边赏花一边谈天说地：他们游船于湖面上，袁小语捏着小米喂鱼，伸出手却被深渊轻轻拽住了腕子，带回船舱耳鬓厮磨；他们手牵着手走过繁华的灯市，深渊亲手给袁小语扎了一展孔明灯，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放了，幽暗的光照下，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影。

    袁小语被深渊养得越发好了，虽然内力尽失无法习武，却是面色红润，也不似从前那般觉得乏了。

    一路游山玩水到了江南繁华之都，两人手挽着手去听戏，袁小语看见人卖酒，不禁有些嘴馋，缠着深渊撒娇要吃酒。

    袁小语酒量不行，却喜欢贪杯。深渊犯了难，只好去给他买些不易上头的甜酒。袁小语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一边吃着瓜果蜜饯，一边笑嘻嘻地等着深渊回来。

    然而深渊没等到，袁小语却等来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第17章

    “袁小语？”

    袁小语浑身僵住了。

    他许久不曾回忆起这个声音的主人，然而今天却毫无预兆地，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去，果然正是自己那个风度翩翩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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