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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 作者:华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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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者亦无高下之分。就算御驾亲征势在必行,宫廷与朝廷中的隐患也依旧存在,仍然足可掀起无数暗流纷争。
“……”王子献默然片刻,方又道,“圣人想立威,渐渐摆脱太宗皇帝的影响。更换亲信是为其一,继承天可汗之号是为其二,证明能力是为其三。”太宗皇帝在国朝甚至于边境各族中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圣人对此应该觉得极为矛盾。一则骄傲于父亲创立的不世功业,二则希望自己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
正如圣人所言,当年太宗皇帝尚能以带病之身赶到灵州会盟,被各族拥戴为共主,他又为何不能御驾亲征一回,与各族再次会盟,定下君主从属的名分?无论是文治或者武功,他都渴望赶上甚至于超越先帝,成为大唐第二位千古一帝,流芳百世。
或许,这是一种执念——作为儿子面对父亲功业时的执念,作为天子面对效仿榜样的执念,作为一个内心深处充满野心的皇帝的执念。他本能地想要抓住每一个机会,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能证明自己能力的时机。在这种执念面前,所有的反对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闻言,李徽、长宁公主等人无不怔了怔。李欣则望向了李玮,从彼此的眼中都发现了恍然了悟。也许弟妹们尚且无法理解这种心态,但他们作为嗣子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如此想来,叔父这一回的坚持,确实无人能够阻挡。
“你成了中书舍人,也算是大喜之事。”长宁公主终于平静了心绪,开始冷静地思考此事带来的影响,“往常阿爷若是参议要事,不召见阿兄,咱们便只能私下揣测他的想法。如今你始终随在御前,又得阿爷信任,说不得也有机会议事了。日后我们若想知道阿爷的打算,或者影响议事,甚至于劝谏,都更方便些了。”
李徽接道:“也正因如此,我们彼此来往须得更小心些。子献是纯臣,亦是直臣,不可再与宗室来往过密。”立得越高,走得越远,便越危险。伴君如伴虎,天子的信任捉摸不定,既然已经取得,便应该谨慎地维护。就像他维护来之不易的叔侄情谊那样,必须避开所有会令他心生忌惮之事。
王子献凝视着他,半晌方轻声道:“不错,日后我可能不会时常登门拜访。我们只能尽量安排在外头相见。”这是他们暂时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们二人曾经探讨过,却不曾想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听得二人之言,李欣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既然你们想通了,我也能够稍稍安心些。此事尤为紧要,绝不可让叔父以为,我们濮王一脉拉拢他的心腹爱臣,图谋不轨——”敲打完他们之后,他清咳了一声,看向闷声饮茶的长宁公主:“悦娘,你倒是不必太过顾忌。从今往后,许多事都该由你来出面。”
“不错。”李玮也道,“而今朝廷内外最为关注的,莫过于东宫空虚,储君未定。无论未来储君出自何人,你作为嫡长公主,必须成为太子的依靠。唯有如此,叔母与你们姊妹二人,方能在宫廷与朝廷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长宁公主望着神态各异却都露出关怀之色的三位堂兄,不自禁地弯起眉眼,笑了起来:“兄长们放心,我省得。仔细论起来,我已经有了足够的依仗——大堂兄是户部侍郎,二堂兄是兵部侍郎,说不得之后还会兼任千牛卫将军,阿兄是宗正少卿兼司农少卿,景行堂兄往后亦是手握兵权的边境都督。还有二世父、三世父、临川姑母、清河姑母……”
她声音清脆地说着这些名字,心中满是暖意,看起来格外意气风发:“有你们在,我这位嫡长公主,自然是任谁都惹不起的。便是要立东宫太子,也须得看我究竟同不同意,想不想要这位太子阿弟。若是聪明人,自然会与我共同进退。”
闻言,李欣微微一笑:“光是宗室还不够,你需要自己的亲信。”
长宁公主略作思索,答道:“阿爷光凭着宗室的支持,便足以对抗朝廷重臣。我也认为,宗室才是我的根本。毕竟都是咱们自家人,不会独以利益论,还有多年来的情分。至于亲信,或可从每年省试中的举子里寻得一些才华出众、不拘泥礼仪之辈,徐徐图之。而兵权,我暂时不打算沾手。”
“你已经想得很通透了。”李徽毫不吝啬地赞道,“今次省试,或可作为开始。”
长宁公主抿唇而笑,转身与她那群小娘子们一同商量,该如何拉拢举子们,获得他们的支持了。而李徽则沉吟片刻,又道:“我并不反对叔父御驾亲征,但对他的安全仍有些担心。阿史那真啜表叔为副总管,总觉得还是太单薄了些。毕竟,永安叔祖父、简国公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了。”
“朝中并无其他老将可用。”李欣道,“祖父那一代的将帅们,绝大多数都已经追随祖父而去了,将才确实有些青黄不接。”
不过,始终热衷于兵事的李玮则听出了堂弟的言下之意——“玄祺,莫非……”
旁边的王子献自然更是心有灵犀,接道:“请鄂国公任东路副总管?或者,让尉迟家的人出来,协助嗣越王殿下护卫圣人?”鄂国公尉迟庆,与简国公许业一样,是先帝倚重的将才,亦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不过,早年他因东征西战伤了身体,始终在家闭门休养,并未出任实职,而今几乎令人淡忘了他的存在。
“不错,鄂国公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就算他不能或不愿出任东路副总管,也总会为子孙后代着想,派出几位小将。尉迟家的人天生神力,都是习武之才,有他们护卫在叔父身边,我们也能放心许多。”李徽道。当年玄武门之变,亦是尉迟公始终不离太宗皇帝左右,方使他在隐太子与巢刺王的箭与横刀下毫发无伤。
“也好。”李欣点点头,“明日一早,你与悦娘便去拜会鄂国公府。若只是增添几位小将,叔父必定不会介意,也能帮千里分担一些。”
李玮顿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压力轻了不少,笑道:“方才还说悦娘不能轻易拉拢武将,机会便近在咫尺了。”
兄弟几人遂相视而笑,而王子献忽然又道:“方才来王府之前,接到部曲的消息。杜重风追赶河间郡王之时,曾一度险些得手,但又有一群身份不明之人突然杀出来,河间郡王才趁机逃走了。而新杀出的这群人亦是训练有素的部曲,一时间查不出他们的底细。眼下,最好的袭杀机会已经错过了,河间郡王逃到了夏州与胜州之间的荒漠之中,杜重风即将与程惟会合。”
“程青呢?”李徽敏锐地问。
“失去了他的下落。”王子献道,“毫无踪迹,就连槿娘与阿圆也迟迟没有送信。或许,他们已经被甚么人控制住了。”
“那群帮助河间郡王的不速之客?”李欣与李玮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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