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找个当兵的
赵继红把两个女儿叫到东屋去睡,回身望着房顶叹气,“不知是谁家的猫踩碎了一行瓦,弄成这样,明天得找人来修修。”</p>
赵继红趿着塑料拖鞋带上门,对小姑子住的屋子漏雨,没有采取一点措施,更没有抱歉的意思。</p>
盛蓝蓝去灶间拿了几条毛巾绞成麻花铺在炕上,又把褥子往炕里挪成横条,这样总算能住人了。</p>
拉灭灯火,盛蓝蓝和盛亚欢横躺着,调换了头脚方向,便再也睡不着了。苏诺到底是小孩,又跟车累了一天,很快又进入了梦乡。</p>
“蓝蓝,睡了吗?”</p>
“睡不着。”盛蓝蓝很明显感觉到小姑的难过,刚才拉开灯火时就看见她眼圈红红的,一定是哭过。</p>
“你二婶对你好吗?”</p>
盛蓝蓝顿了一下,“嗯,挺好的。”</p>
“你想不想你爸和你妈?”</p>
盛蓝蓝心想,我还没见过他们呢,怎么想呀,便没作声。盛亚欢以为她是想爸妈想得心酸无语,跟着哽噎起来。</p>
过了好一会,盛亚欢平息一下情绪,伸手轻拍女儿,喃喃着,“蓝蓝呀,我知道你在这儿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看丽丽好像不太好相处。我和他们七八年没见了,突然跑来借钱也是没办法。我很后悔当初走错了一步,不然,现在我也可以回到城市里风风光光地生活了。”</p>
“小姑后悔什么?”</p>
“唉!”盛亚欢的目光穿过黑暗,又回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听见盛蓝蓝又问一句,叹道:“女人嫁人就好比第二次生命,当初我要是嫁给军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听小姑的,以后一定要找个当兵的,最好找个当连长的官。不要说什么浪漫情怀,都是瞎扯蛋,女人就要过好日子。”</p>
“小姑不是嫁到村里队长家吗?不是也挺好的?”盛蓝蓝捕捉到了小姑晶莹的目光。知道小姑一定有故事。</p>
“好什么好!那男人是个瘸腿。当初如果不是用了强,我会嫁给他?”盛亚欢突然又捂嘴抽泣起来。</p>
盛蓝蓝慌了,“小姑你别哭了,别把小诺吵醒了。”</p>
盛亚欢止住哭泣,怔怔地望着屋顶,她知道这次厚着脸皮找二哥二嫂借钱,总不会空手而归,可也是杯水车薪,儿子苏岩的病是个无底洞……</p>
“小姑,女人不必委屈自己活着,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男人,就跟他离婚,将就着过日子,小诺也不会幸福的。我发现她胆子很小,很内向,她爸爸是不是脾气不好?”</p>
“她爸经常耍酒疯,动不动就拿孩子撒气,就连小岩都被他揍过。”</p>
盛亚欢突然意识到是在跟一个十岁的孩子说话,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讪讪地笑笑,“赶紧睡吧,天快要亮了。”</p>
“嗯,不过小姑,为什么要嫁给军人呢?嫁给军人有什么好?”</p>
“嫁给军人好处可多了,军婚受法律保护,如果老公的军衔高,还能随军安排工作。男人也不敢出轨,不敢动手打人,有组织帮你看着管着呢!我就想我家小诺以后嫁给军人,这样我这辈子的苦也算没白吃。”</p>
“这么好哇!”盛蓝蓝突然有了奋斗目标,以后一定要找个当兵的。</p>
盛蓝蓝做了个美梦,梦里有个身着军装的帅气男人朝她招手……</p>
“快起来了,炕上都发河了。”</p>
赵继红一声吼,把盛蓝蓝从美梦中惊醒,腾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竟然忘了梦里那个当兵的军装是什么样式的了……</p>
上午十一点左右雨终于停了,赵继红领着两个男人进门,喊儿子来架梯子。听丽丽说盛剑楠不在屋里,啰嗦两句,打算自己去后院搬梯子。</p>
盛亚欢跑去帮忙,赵继红脸色终于好看了些。</p>
屋顶一排灰瓦全碎成了渣,盛蓝蓝和盛亚欢在梯子下往上递瓦。屋顶的男人看着盛蓝蓝笑道:“这丫头越来越开朗了,真是女大十八变。”</p>
“她才十岁,十八变还早着呢!”赵继红搬个小桌在院子里,沏茶招呼他们下来喝水。</p>
盛蓝蓝这才知道刚才夸她的是李春鹏爸爸。</p>
“也快,小孩一眨眼就大了,就像我家春雷,我还没注意,就长成大小伙子啦!”</p>
“可不是!听说他在部队当了炊事班的班长啦?”</p>
“孩子要强又肯吃苦,我希望他还能进步。”李春鹏爸爸笑得更欢了。</p>
盛蓝蓝心想,眼前不就是有个现成当兵的吗?可以考虑考虑及早培养,不然等到被人抢了去,就又来不及了,这辈子可得趁早嫁人。</p>
盛蓝蓝有了这想法,再看见李春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她带着表妹和弟弟在河边玩,李春鹏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p>
盛蓝蓝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李春鹏他哥哥的情况。虽然李春鹏的哥哥比她大九岁,她也还能接受。可是当李春鹏说他哥有一百七十斤时,盛蓝蓝立刻断了念头。</p>
她是有底线的,再急着早点嫁人,也得找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十左右的小鲜肉。这个绝对不能将就。</p>
“什么大胖子呀?我哥才不胖,那叫福气。”李春鹏嘟囔着。</p>
盛蓝蓝又不想理他了,再活一世,就这么现实。</p>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河水暴涨,水流湍急,看得人有点眼晕。河岸上新开了不少好看的花。好多都是盛蓝蓝从没见过的,她高兴地伸手去摘。</p>
李春鹏跟上帮她摘,盛蓝蓝扭身又去别处摘。</p>
“蓝蓝姐姐!”突然传来苏诺的喊声,盛蓝蓝惊恐地发现苏诺掉到河里了。</p>
苏诺才喊一声就被水冲向下游,惊得盛蓝蓝不知所措。她是会游泳的,可在河里还从没游过,何况还是这样急流中。</p>
“救人啊!”盛蓝蓝一边喊人一边在河岸上奔跑,眼看着表妹挣扎的双手,情急之下折一根树枝想要捞苏诺。</p>
李春鹏飞快地脱掉胶鞋跳入河中,几个猛子扎下去,不见了人影。</p>
盛蓝蓝吓得都不敢呼吸了,突然看到苏诺的身子漂了起来,李春鹏也露出了头,顺势向岸边靠来。</p>
盛蓝蓝把树枝伸向河里,李春鹏荡开树枝,伸手抓住岸边的茅草,将苏诺推到岸上……</p>
“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这要是淹死了,可叫我怎么活啊……”</p>
盛蓝蓝听着小姑一声高一声低的抽泣,心里愧疚自责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