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少女盛蓝蓝
盛蓝蓝,你是个蠢女人!</p>
结婚二十年,老公从来不碰你一下,你还当他真是先天有疾不能人事?</p>
收养了十五年的儿子,竟然是你老公和别的女人的亲骨肉!</p>
白白帮人养了十五年小儿子,还傻傻地风里来雨里去,带孩子上各种培训班,起早贪黑换着花样给人家做好吃的,听见叫妈咪就心里乐开了花,人家根本就当你是保姆……</p>
人家那才叫家,住着你掏钱买的别墅、开着你省吃俭用买的奔驰,大儿子用你的钱出国留学……那个男人早就不是你的老公了,枣红色的离婚证是多少刺目多少讽刺!</p>
你被离婚了,就乖乖等着被扫地出门吧!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傻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p>
蓝蓝猛地睁开眼,惊出一身冷汗。</p>
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箱子柜子投下的影子显得有些狰狞。</p>
蓝蓝抹去额上的汗,意识到刚才是个梦。可是梦太真了,她还记得梦里的名字,盛蓝蓝、魏浩然。</p>
盛蓝蓝的老公?魏浩然?</p>
蓝蓝仔细理一遍思路,突然明白过来,她开车撞上的那个女人就是盛蓝蓝。不,是盛蓝蓝撞向了她的车。</p>
蓝蓝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女人是自杀!</p>
“去看看蓝蓝醒了没?”</p>
门帘哗啦响,“笨蛋,起来吃饭了。别再装了!”</p>
探头进来的盛剑楠阴阳怪气地说,突然看见黑乎乎的炕上,盛蓝蓝亮闪闪的眼睛,吓得“妈呀”叫了一声。</p>
蓝蓝终于明白了,她穿越成了那个寻死的中年女人,盛蓝蓝的过去,她现在是少女盛蓝蓝!</p>
“见鬼啦?”盛玲玲没好气地拨拉一下盛剑楠,盛蓝蓝发羊角疯病了,喂鸡赶鸭的活都落在了她头上,她窝了一肚子气。</p>
“你们两个起开。”赵继红端着一碗猪油拌饭拉下灯绳,屋里笼在一片昏黄里。</p>
“起来吃饭吧,一会你二叔回来我可没空管你了。”</p>
赵继红拉着脸,把粗瓷碗往炕桌上一墩,“咣”地一声响,“你赶紧吃,吃完给小锋洗澡,都成泥猴子了。刚才吓死我了,还好秦大夫说是一时气血不畅,没什么大事。”</p>
蓝蓝回过神,这会她完全清楚了,她现在是盛蓝蓝,以后她要过盛蓝蓝的生活了,现在是一九七九年的夏天。</p>
猪油小葱酱油拌饭出乎意料地好吃,在蓝蓝的记忆里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更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为了保持身材,她从十八岁起就没正经吃过米饭。</p>
推开碗,见盛剑楠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身上看,白了他一眼,“小心长针眼!”拉了拉有点短的碎花背心,遮了下面上面又露出脖子下面一片白。</p>
“咦?你啥时嘴巴变得这么厉害了?”盛剑楠嘿嘿笑,“你刚才那样可把我妈吓坏了。我看你倒像是装的,那个赤脚医生来了都没开药,就掐你两下你就活过来了。”</p>
蓝蓝懒得和盛剑楠说话。盛剑楠十三四岁,长得像竹杆,说话时脸上总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p>
“别说,你装得还真像,把左右邻居都可懵着了。田奶奶说你这是羊角疯,不能生气,一生气就会犯病。是我跑去找大夫的,你得谢谢我!”</p>
“谢你个大头鬼!”</p>
蓝蓝下地穿鞋,心里也在嘀咕,刚才她是故意赖地上不想进屋,可不知怎地,手心突然像被火灼了一样,脑袋里轰轰一团,就倒地失去知觉了。</p>
难道盛蓝蓝真的有病?</p>
“姐姐。”小锋从门口的小板凳上起来,怯怯地看着盛蓝蓝。</p>
刚才盛蓝蓝倒地不起,隔壁的田奶奶就把小锋领到她家去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总让人觉得可怜,田奶奶的小孙子和小锋差不多大,两个小家伙玩得忘乎所以。</p>
赵继红忙完家里的事去接小锋回来,见泥猴似的小锋,又不好说田奶奶什么,只能朝盛蓝蓝撒气。</p>
七月流火,对于山里人来说七月的夜还有些凉意。蓝蓝扯了扯毛线毯子,才盖身上两分钟,又被盛丽丽给扯了过去。窗外静悄悄的,只有夜虫吱吱地叫。小锋睡得小脸香甜,蓝蓝反来覆去睡不着,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简直要了她的命。</p>
北方的炕又硬又凉,身下垫的薄褥子根本形同虚设。不能洗澡,不能刷牙,没有睡衣,没有抽水马桶,更没有隐私……</p>
蓝蓝盯着屋顶暗暗叹气,突然听到屋门咯吱声响,传来赵继红抱怨的声音,“怎么弄这么晚?喝了多少,醉成这样!”</p>
东屋扑腾一会渐渐没有声息了,蓝蓝一直忍着尿,实在等不到天亮方便了,悄悄爬起来去外屋找尿盆。</p>
经过灶间搭的小屋,听见盛剑楠在说梦话,蓝蓝摇头叹息,心下突然对盛蓝蓝有点好奇,这里的日子往后要过成什么样?盛蓝蓝是怎么到江南都市生活的?她嫁的那个男人好像挺有本事……</p>
摸黑找到过道里的尿盆,心里莫名地抵触,怎么也坐不下去。半蹲着,刚要痛快,又怕发出声响,憋着气总算稀稀里里地方便完。提起裤子准备回去,耳边隐约听见说话声。</p>
“……别,没心情。”</p>
悉悉索索的声音伴着沉重的呼吸声。</p>
“烦不烦,不要……”</p>
扭扯纠缠声,女人轻轻地“啊”了一声。</p>
蓝蓝顿时明白了什么,脸红心跳提裤子就走。</p>
“蓝蓝那丫头……该不会……她弟弟先天那病……你大哥大嫂……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p>
女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渐渐转为低哼。蓝蓝再不敢停留,回到炕上躺好,脑中盘旋着那些话,迷迷糊糊睡着了。</p>
早上赵继红叫盛蓝蓝起来,才喊一声,她一骨碌就爬起来,麻利地穿好衣裳下地。</p>
赵继红总觉得盛蓝蓝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p>
换一种心态,总能发现生活的美好!</p>
倒完马桶,蓝蓝抱着脏衣服去河边,发现红旗岭农场还是不错的。</p>
这里富含氧离子的空气让人心情舒畅;这里清澈的河水让人心旷神怡;这里的蓝天白云绿树野花让人流连忘返;红砖灰瓦的房子,蔷薇花开木栅栏的院子……这一切不都曾是久居都市无比渴望的乡村生活吗?</p>
“盛蓝蓝!”</p>
“啪嗒”,一块石子落在面前的河里,溅起一大片水花。</p>
望着河水倒影的盛蓝蓝回过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