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
青鸾烈侯卫青传 作者:肉书屋
第 2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卫青道:“小小误会而已!”又远看这人背影,实在是熟悉,却忘了是何时何地见过的:“此人是谁?到是条汉子!”
张次公看了看那人,笑道:“原来你不认得他,这人是鼎鼎大名的游侠儿,叫郭解!”
“郭解!?”卫青早知这人的名声,但却仍然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这位有名的大侠客!
这r在蓝田山s猎,直至r西时分才尽兴而归!
虽然苏建和张次公坚持要再去酒楼喝酒,但卫青却以身体疲累谢绝了。于是卫家甥舅在长安城里辞别苏张二人,便自骑马慢慢回家。路上,去病忍不住说道:“舅舅,今r这个郭解十分厉害,他是什么人?”
卫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慢慢道:“此人字翁伯,是有名的游侠儿。据说他父亲就是有名侠客,文帝时被诛。他秉承家学,武功十分高强!”
“哦!”去病点点头。
卫青没有再说,他少年时也曾经一段时间游行江湖,与郭解虽未曾谋面,却早有耳闻:这郭解年青时任x好杀,心狠手辣;并且他行事乖张,既肯舍命助人报仇,也会还g些藏命作j、铸钱掘冢的事情,在江湖上名声很大。但近年来似乎一改前行,对人以德报怨,厚施薄望。救人之命不恃其功。江湖上也堪堪有侠义之名。
“这样的一个人,我什么时候见过呢?”卫青苦苦寻思。
“他和舅舅相比那个厉害呢?”去病好奇地问道。
卫青笑了:“我在军旅他在江湖,所长不同,不可比的!”
去病坚持道:“若是舅舅和他比武,舅舅会赢吧?”
“不好说,这些年来我忙于军务,武艺上松懈了,若真的争斗……不好说!”
霍去病想想道:“那人真有本事!”
边谈边说,渐渐地接近了正街。人群已经开始拥挤了,两人小心勒马前行。忽然有两人经过马前,对卫青见礼道:“长平侯!”
卫青看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文官服饰,慈眉善目十分和蔼。后面跟着一个二、三十岁的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子。两人眉目之间十分相似,似乎是父子。
卫青连忙下马,和两人寒暄,态度一如既往的谦和。
那霍去病也随着舅舅下马,但是心中却十分不耐烦,他因为舅舅的关系,身边认识的都是武官,武官们的脾气是最看不起文官的,这个脾气影响了去病,他对这两个身穿文官服饰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而卫青却和这长者言笑晏晏,那白净的男子时而也c上一两句,但他似乎x格腼腆,说话之时往往先看那长者一眼,显得极不自信。
卫青和他们聊得一会儿,彼此含笑相别而去。
这里霍去病悻悻地上马,嘴里嘟哝道:‘哼!这些没本事的文官!”
卫青看他一眼,知他受自己身边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的影响,便好气又好笑地道:“胡说,文官怎么没本事了?”
“就是没本事,回家提不动刀,杀敌拿不得剑,不是没本事么?”
见舅舅才要说话,去病补充道:“你看刚才这两个,会有那个什么郭解厉害么?舅舅还那么恭谨的样子!”
卫青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去病微笑道:“去病,你知道世间什么东西最厉害吗?”
“……?”
卫青微笑着补充道:“世间最厉害的不是刀剑,是女人嘴里的舌头和男人手里的笔啊!”
去病愣愣地看着舅舅,卫青用马鞭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不懂?叫你好好看百~万\小!说,你总是不g!”
霍去病似懂非懂慢慢寻思着,走了好远忽然问道:“舅舅,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呢?”
“嗯!年长的那个是太史令司马谈,那个年青的,是他的儿子,好像叫司马迁。”
皇家女子
元朔三年的冬天,王太后薨逝。
这个景帝后妃中活得最长的女人,从离婚再嫁,从夫人到皇后,至于太后,这一生几乎就是一部传奇。现在,传奇结束了,生命也结束了
点点白s的雪花在空中慢慢地盘旋着,带着寒意斜斜地,转着圈里落在长信宫里。宫殿的屋顶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不过太少,只是厚的地方看得出白意来。而宫中的甬道和台阶上,只微微的被打湿了一层,没有任何的白s。
不过,不用雪花来点缀了。整个的长信宫全部都被白s蓝s紫s这些y冷肃穆的颜s包围着。
宫女内侍们穿着土白s的麻衣,在头上系了白s的麻布条,忙忙碌碌,脸上带着不是真正的悲痛和真正的小心;朝廷官员,都换上了素s的衣服,并且在他们的衣服外也系了麻布的丝缕;表示着他们的悲哀和尊重。
整个长信宫是肃穆的,肃穆多于忧伤;整个长信宫是沉重的,沉重多于悲痛!
长平侯卫青同样穿着素s外袍,在腰间系了一缕麻丝,随着哭灵的百官,在巨大的灵柩棺椁前叩首行礼。然后,再远远地向跪坐在另一边的皇帝叩拜,然后离开。七天了,都是这样。而这样的情形将要持续四十九天。
叩拜的间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卫青努力想看清在那边的皇帝的脸。因为王太后的去世,刘彻基本上每r都在长信宫守灵,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到隐阁来了。卫青心里隐隐担忧着。
似乎感受到卫青的视线和他的担忧,那边呆呆坐着的刘彻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对着他在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意思是:没事!
皇帝刘彻在他黑s的常服上罩着一件白s麻衣,大部分时候呆呆地跪坐着,脸上没有泪痕,也没有伤心,有的只是一片空d得象外面的天空的表情。
皇帝刘彻,虽然是王太后唯一的儿子。但是,他和王太后的关系却是十分微妙的。
作为储君和没有掌权的皇帝,他和自己的母亲是谋友,是同一个阵营的;而作为亲政的皇帝,他和母亲又走向了不同的阵营——汉代的时候,皇帝和太后之间本来就存在着权力之争。于是,在这样的争端下,死了韩嫣,死了王恢,死了田汀u庑┱泛腿g芰艿睾嵩谒堑那浊槔铩?br /
但是母亲的去世,刘彻仍然真正的悲痛着,他看着巨大的黑s涂着金粉凤凰的灵柩,在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少年的时候,——那时候,母亲是他最温暖的记忆。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模糊,象风中的雪花那样捉摸不定!
良久,他紧闭着嘴唇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吧,无论什么,太后——自己的母亲都已经去了,那么,回忆或记起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在他的旁边,默默地低着头小声啜泣着的,是皇后卫子夫,他的几个妃嫔。灵柩的另一边,跪着他的几个姐姐——大汉的公主们。平y公主也在里面。另外一个不是公主却犹如公主的女人——修成君,也在里面!
在浩大冷酷的皇宫里,和皇子们不一样的是,皇女们只要不被当作利用的工具,她们往往可以比皇子们享受到更多的温情。
王太后的温情基本上都给了平y和修成君,其他的人——包括皇帝,只分到一点点的剩余。
在公主们跪的地方,修成君撕心裂肺的尖细的哭声像是某种金属的线,刺耳而又刺心。
对于她来说,这是天崩地裂的大事。这意味着,她的生命或许又面临着一次巨大的改变。
她本来一直过着一种贫穷拮据的生活,忽然间有了一切:财富,权势,地位。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切都来自于她和皇家有那么一丁点的联系,这联系,就是母亲王太后。
母亲是偏爱她的,这种偏爱带着补偿和负疚的x质,但是,修成君不计较这个。从贫穷中过来的她知道:用不着在头天晚上寻思第二天吃的东西在哪里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所以,她对母亲是如此的感激。母亲确实为她做了很多,甚至,为她想到了以后。为了她的下半辈子,母亲甚至想到了帮她的女儿找一个出s的婆家,用婆家的权势富贵来确保她们的幸福。
遗憾的是母亲的这点子算计落空了,淮南王死活不肯接受她的女儿,说是不敢!于是,她又只有带着女儿回到长安。
现在,母亲是死了,她同皇家的联系就那么轻轻地被扯断了,茫然不知所措的修成君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一切,她知道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王太后用过的——利用她的女儿和某个权贵结亲,来保证她在这个社会上的地位。
王太后死得太早了,修成君没有来得及问,谁是最合适的人?
比起修成君撕心裂肺的痛哭,平y的哭泣显得庄重而压抑。毕竟是天潢贵胄,在任何时候,感情都是极有节制的。所以平y没有大声哭泣,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想大声哭泣。
她是王太后最疼爱的女儿,历来和母亲非常亲近。她和母亲的感情也更加的纯净,因此,对于王太后的死,平y比任何人都真正地悲痛着。
母亲一直爱她,一直宠她,甚至在她自己的婚姻大事上——这是公主们最难过的一道关口,因为,她们往往会成为某一种筹码和棋子。
平y最幸运的是,宠爱她的父皇和母后没有那样做,那时候的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一一从少年贵戚中挑选着,斟酌着,几经周折终于选定了曹寿。
这个外貌,人品,家世,为人,在当时似乎都无可挑剔的人。
平y避免了被当作筹码,或者棋子的命运,对于母后和父皇,她真正的感激!因此,她的眼泪在这些人里,是最不含杂质的。
和所有的少女一样,当平y还是叫做y信公主的时候。她也曾经对未来怀有美好的梦想,对自己今后的丈夫和爱人怀着模糊的憧憬。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现实的y信公主,带着对自己青春美丽和公主身份的信任,固执地认为,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全天下最英俊最潇洒最勇敢最坚强的男人。
现实不是残酷的,但是,它也无情地告诉少女的y信,梦想只是梦想而已!
是的,曹寿是英俊的,曹寿也很体贴,曹寿从不违拗她的意见,曹寿对她很恭谨。然而,曹寿是那样的软弱,那样的平凡,那样的庸庸碌碌……
当y信公主成为平y公主以后不久,她终于明白,少女梦中的那个伟岸的,对她是呵护而不是尊崇的男人的背影原来是一种虚幻。
其实,那种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成年以后的平y心里也是模糊的,她曾经以为,这样的男人只存在在梦想当中,人间是没有的。于是她虽然遗憾也心甘情愿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卫青出现!
开始的时候,那个小小的骑奴根本不在她的视线范围里,毕竟,她的公主府里,人太多,长得俊秀的人太多,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去注意一个小小的骑奴。
然而,就像毛茸茸的竹笋忽然在一夜春雨之后,突然拔节成参天修竹一样。卫青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是那样出s的一个男人!他几乎就是少女时代的平y的梦幻:俊美,高大,英武,优雅,高傲,含蓄!
平y的心中开始遗憾:原来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男人!
但她又无可奈何地想到:这样的男人可惜是别人的丈夫,可惜是弟弟的情人,最可惜的是,在自己年华最盛的时候,居然没有遇见这样的人!
于是,平y侯曹寿变成了那么苍白的一种存在,似乎只是为了提醒平y,在名义上,她有一个丈夫而已!
因为这个不可变更,也无从变更的事实,理智的平y将遗憾深深埋在心底,依然继续维护着平y府表面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卫青,不过仍然是一个幻影,只是具体到了人而已;只在寂寞的夜里,无眠的时候可供她遗憾一下。平y会守着自己平凡的庸庸碌碌的丈夫,安静地过完这一生。
但是,上天并没有因为平y把隐忍当作是对生活妥协的表示而对她有所眷顾。平y侯曹寿近来得了一种怪病,头疼无比,虚汗不止,现在已经茶饭不进了,眼见得是气息恹恹地挨r子而已。
“一r夫妻白r恩”,看见曹寿这个样子平y十分难过和担心。因为难过,她也就更加的不平,难道上天真的要这样作弄她,让她就连这样一个人也守不住么?
于是,平y想放声大哭,想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爱自己的母亲去世了,一直相伴多年的丈夫也快要去了!
然而平y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脸s苍白,什么表情也没有地坐在那里,高傲的平y,没有在人们面前痛哭失声,只是在旁人的痛哭声中,任眼泪将脸庞湿了又湿!
霍去病因为身份(他是刘彻的侍中)的关系,这几r陪伴刘彻的时间要多点。也因为卫青碍于身份和旁人的耳目不能陪伴在刘彻的身边,便叮嘱了霍去病好好陪侍。
霍去病答是答应了,但是,心中却十分的不自在。虽然这是他的职责,但是,天x好动的他,把这个职务当作是一种束缚。并且,虽然刘彻十分喜欢他,但是对于这个皇帝,去病也只是保持了一种臣子对他的尊崇而已。
是的,如果抛开刘彻皇帝这个地位,他不得不承认刘彻是个非常出s的男人,那种威严和霸气,y刚和坚定,是那种类型的男人的极致。但是他依然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去病虽然年幼,但在骨子里也是这种类型,有点同类相斥;更或许,刘彻和舅舅卫青之间那种朦胧而暧昧的关系,是让他真正厌恶的他的原因。
当然,去病不得不承认,刘彻是个很好的君主,因此对于他,去病终生保持着对于君主的尊敬和忠诚。
现在,刘彻不需要任何人陪。
所以,去病百无聊奈地在长秋殿外的园林里瞎逛,不时看一眼长秋殿里,害怕刘彻会忽然想起来叫他进去。
这一带全是梅树。正值冬天,梅树上开着白s半透明的的花朵,那种清寒的香气让人觉得一丝冷意。树下是用一般大小的白s的鹅卵石铺成的甬道,被清扫得gg净净的,没有一些儿落叶和尘渍。
一瓣梅花在他面前飘飘悠悠地落下来。
去病伸手去接,可是那梅花似乎很淘气,在即将落到他的手心的时候,倏地一个小小的回旋,飘开了。
去病童心大起,看看梅林中不断飘落的花瓣,开始顽皮地用手不断地去接。
那梅花犹如精灵一般,有的接到了,有的没接到,去病被禁锢的郁闷开始慢慢散去!
正在这时,他忽然看见舅舅卫青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立即兴奋地迎了过去。
“舅舅!”
卫青看见他不在刘彻身边,不免怔了怔,问道:“去病,你怎么在这里,没有陪着陛下么?”
“陛下说他想静一静,叫我出来了!”去病说,心里极不舒服地想到刚才刘彻的话:“去吧,小孩子家也出去走走!”去病现在最恨人家说他是小孩子,因此虽然刘彻是好意,但是他心里仍然不高兴。
卫青今r穿了武将的官服,英气勃勃,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匣子。去病眼尖,看见那上面的三根羽毛!羽毛往往代表着十万火急。
“舅舅,有边事么?” 去病问。
卫青皱皱眉:“小孩子家,不要多问!”
去病愣愣地看着卫青匆匆离开的背影,十分郁闷,刚才皇上这样说,现在舅舅也这样说,哼,他们太看不起人了。于是他在心中不服气地嘀咕着:“我不是小孩子!”
去病估计得不错,卫青手里的确实是边塞上传来的军情。
伊稚斜新任匈奴单于后,为了扬威于内,同时也向汉室表示他对失去河南地的报复态度,于是,在元朔三年出动数万骑兵侵犯代郡,杀死代郡太守,又入雁门,杀掠百姓千余人。
皇帝刘彻十分震怒,但是王太后病危继而薨逝,他就算再不甘心却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违在母丧期间出兵。于是,只有传令边塞各自戒备,如有匈奴犯边皆坚壁不出。
那伊稚斜得了势,越发时常敲敲打打,边关便不时传来报警。
卫青心中郁闷已久,但是,他和刘彻一样无可奈何!
现在,他手里拿着的又是一封边关告急的文书。正皱了眉头去找刘彻。
刘彻接过文书慢慢地看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仲卿,你说怎么办?”
卫青说道:“匈奴犯边,臣是主将,心中自然恨不得飞骑去迎击;……”他话未说完便住了口。
刘彻知道他的意思:身为主将,不能说不战,否则会被认为临阵退缩;但是太后薨逝天下大丧,又不能说战,否则便是不循孝悌。
一时间,两人相对而坐,刘彻在心里反复寻思,卫青知他掂量,不发一言。一时竟然都沉默下来谈。
良久,刘彻叹息道:“罢了!还跟上次一样,叫边关上小心着,现在,确实不宜出兵!”
刘彻独尊儒术,儒术最重孝和礼,如果他现在不管母丧,岂不是自己打耳光么。因此,再难忍也得忍。
卫青肃然:“臣遵圣意!”便要离开。
那刘彻说:“别走,陪朕一会儿。”
卫青看着刘彻,不知是不是麻衣的原因,他的脸s十分苍白,眼下面一滩淤青,十分的憔悴。
“陛下休息不好么?”卫青问,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余的。太后薨逝,作为儿子的刘彻便得守灵不离,但是,那么多的军国大事,便是守灵他也逃不掉的。只不过从朝堂未央宫到长信宫,依然的万事缠身。
“朕睡不好!”刘彻说,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朕一闭眼无数的事情就上心来:刘安不行推恩令,匈奴屡屡犯我边塞……仲卿,朕好累啊!”
刘彻用手捧着头,使劲地摇摇:“并且,朕还时常想起母后,想起她教我习字,想起她因为我和阿娇合气而生气……这么多的事情,……朕根本无法入睡。好累啊!真想回到仲卿身边好好睡一觉!”
卫青怜惜地看着那张俊美的现在却如此憔悴的脸,那张脸瘦了一圈,眉宇间隐隐的都是疲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一向挺拔的刘彻,似乎有些微微的佝偻了。
“那么,陛下睡一觉吧。”
刘彻看看卫青,卫青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陛下睡一觉吧,臣在这里守着。”
刘彻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对于谨慎的卫青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嗯!”他顺从地点点头,“好吧!仲卿不要走,陪着我。”
卫青温和地笑了,象在对一个黏人的孩子:“我不走!”
因为卫青在身边,刘彻果然很快地睡熟了,睡的十分安稳,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卫青的。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雪花发出飒飒的声音,落在温暖的殿外。
远远的,侍中霍去病在长秋殿的外面,十分恼怒:“我是不是小孩子,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他暗暗下定决心:“我要从军去!”
去病暗暗决定,一定要上阵杀敌,做一个象舅舅那样的,不,比舅舅还厉害的人!那时,看这两个人还说不说他是小孩子!
太后薨逝,按《丧制》守丧一年。因此,霍去病的雄心受阻,在元朔三年和元朔四年的时候,匈奴几经挑衅,但汉室都按兵不动。
和霍去病一样沉不住气的,还有皇帝刘彻,但他勉强按捺住x子,因为卫青说:
“陛下何苦与匈奴小打小闹。朔方建立,我大汉关中已有天然良障和出兵之地,可以对其进行猛烈打击。若现在仍然是匈奴挑衅我应变出击的话,被动防御,祸根难已。不如等待机会,重创其主力!”
于是,急x子的刘彻虽然被匈奴的s扰弄得沉不住气,但却耐着x子,因为他知道,卫青说的是对的!
余波
元朔四年,平y侯曹寿去世。
平y公主悲痛万分,连皇帝刘彻也为这个一向j好的姐夫英年早逝叹息不已。
因为和平y府是邻居,再加之两家关系又好,于是,卫府这边除了礼仪上应该尽到的之外,侯夫人秦织更是经常去陪着平y这个她唯一的朋友。
“夫君,”这r夜里,秦织过去安慰平y之后,回来对身边躺着的丈夫说,“长公主真可怜啊!如今就剩了她孤零零的一个,幸好她还有个孩子。”
卫青这r留宿于秦织正房,似睡非睡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不知背着人,她哭成什么样子。”秦织还沉浸在对好友的同情中。
“是吗?”卫青含糊地说,模糊想了一下平y的样子:凭心而论,一身重孝的平y,犹如野鹤闲云一般,清丽脱尘。
尽管确实平y非常悲痛,但是,卫青觉得,平y并不像妻子说的那样不可收拾,他去吊唁的时候,看见平y虽然苍白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却依然镇定冷静,接待礼仪之间没有半分的失误。
于女人方面,卫青不是很有经验,也不是很上心。但是,他仍然知道,平y和自己的妻子秦织绝对不是一类人。
“怎么不是呢?”秦织反问道。
“我看她虽然伤心,但是没有夫人说的这么了不得啊!”卫青咕哝道。
“外人怎么会知道,女人的真正的眼泪是不流给外人看的。” 秦织叹息道。
卫青没有答言,他已经睡着了。
秦织看看丈夫英俊的脸,听着他均和的呼吸,向丈夫身边靠了靠,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这时,秦织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第二天大早,天蒙蒙亮,卫青和往常一样起身练武半个时辰。
待到回来的时候,秦织早已起身,忙忙地服侍卫青更衣上朝。
那卫青道:“不用了,以后你多睡会。我自己就行。”边说边找自己的朝服,却不料找得这样不见那样的。
“我的腰带呢?还有带扣?”
秦织连忙找出来送上,那卫青皱着眉道:“以后我的东西不要动我的。”
秦织小心道:“我见你那个腰带有些旧了,便拿来量了重做的。”
卫青一看,果然这条带子是新的,看看秦织苍白的小脸,如水的双眼微带红丝,想是熬了半夜做出来的,想想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便对她笑道:“不是,我在军旅之中弄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来。这一回家来夫人把我养懒了,以后可怎么出兵打仗呢?”
秦织小声撒娇道:“知道,知道,知道我夫君是大将军,心心念念就是打仗去!”
卫青嘿嘿笑了。
当下秦织命丫鬟送上粳米粥和椒香饼,还有数碟小菜之类的。卫青不喜甜食,这一点秦织早就知道,故而餐点皆无甜的东西。
他在军中早已习惯速度,于是三两下吃完。
这边秦织早已送上漱口水,卫青漱了口,秦织又拿过一个小小的匣子掀开递来。卫青低下头,笑嘻嘻地却不伸手。秦织只得伸手到里面拈了一点递到他面前。卫青也不接,张嘴噙了,原来是j舌香。
然后笑道:“我真的被夫人养懒了!”
秦织嗔了他一眼,心中却觉得甜丝丝的。
待卫青出门。秦织才去卫老夫人处请安。
一时回来,已经是红r高悬。
秦织才慢慢的齐理家事。卫老夫人年老,家中主事的就得她一人。这些年卫府不比当年,越发的大了,家中人事众多。秦织常常觉得十分疲累。
这r正好又因为分发工钱之事,十分繁杂,她竟是忙到中午才得安宁。疲累之中心下想起她到平y公主府的时候,那平y言语安静,不动声s间家务竟是井井有条,不由得佩服地想到:“唉,若象长公主便好了,我竟是没见她为家事急过呢!”
午间卫青不回府吃饭,秦织便携了卫伉和卫不疑到卫老夫人房里去。
老夫人爱热闹,每顿饭都要和两个孙子一块儿吃。
老人家年纪大了,吃饭本来就慢,那个卫不疑又不是个省心的。秦织除了奉汤布箸之外,还得招呼卫不疑。倒是卫伉还乖巧听话。
待得老夫人一餐饭吃完,和卫伉卫不疑说话解闷了。秦织才慢慢坐下来吃。
面前已是满满的重新弄上来的新菜,无奈秦织此时累乏了,竟是什么也吃不下去。才待要放下筷子,那边老夫人开口了:“织儿,这几天我看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多,你累乏了,要多吃点儿。”
只得连连答应着,挑起几个饭粒在嘴里,却嚼不出是什么味儿来。
旁边的丫鬟见状小声笑道:“夫人今儿胃口不好么?”秦织笑笑,也不出声。那丫鬟十分伶俐,便把一个五彩掐金漆碗,轻轻挪到秦织面前,殷勤道:“这是炖的笋子g,用野鸭炖的,不油腻,夫人素r爱吃的。”
又挪了一盘过来:“这是庄子里新送来的香菌。过了水加了葱油拌的,清爽极了。”
秦织点点头,挑了一筷子笋子。
不知为何,素r最爱那笋子g在r汤中煮出来的香味,今r却觉得味同嚼蜡。
嚼着嚼着,不知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她的胃部一阵抽搐,有东西溢上喉咙。秦织慌忙别开头,来不及叫丫鬟端漱盂来,秽物已经冲口而出。
……
闻讯赶来的卫君儒叉着腰跪坐在帘子后面,她虽然怀孕不过三个月,但是已经嚷嚷着腰疼。
秦织病了,却怕卫青担心,不告诉卫青。而少儿偏随了陈掌到外地上任去了,所以,没奈何她只得来照应一二。
白白胖胖头发花白的太医令正眯着眼给秦织诊脉,诊了这只换那只,就是半眯着眼不开口。
秦织在帘子里伸出手去,她脸s苍白,嘴唇微微有些灰s。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厉害的病症。
良久,太医令才睁开眼睛,笑眯眯地道:“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秦织苍白的脸上忽地有了一层亮光,慢慢地浮上一层红晕:“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太医令正s道:“我正要说这一点,夫人这段时间体气虚弱,故而不大正常,夫人自己也不知。这次怀孕夫人身体比不得上两次,一定要认真调养。”
卫君儒也十分高兴,便打发人去给老夫人报信免得老人家担心。
一时,霍去病陪了太医令到外面开方子。
这太医令反复j待,说是秦织身体虚弱,大意不得。去病唯唯听了,拿了方子来一一转述给大姨和舅母听。
这秦织想再次怀孕非止一r了,如今心愿得逞,当下头也不晕了,心也不难受了,便要起身来。
那卫君儒瞪她一眼:“你给我好好呆着,没听太医说么?你想起来给我作乱呢?”
秦织笑道:“没事,我都有过两个孩子了,怕什么?”
晚上,卫青回来知晓,自是喜出望外。当夜就宿在秦织正房。
“好,这次一定还要生一个男孩子,夫人。”他将秦织揽在怀里,笑着说。
秦织惬意地靠在丈夫宽阔的胸膛上,微微抬眼看看丈夫俊美的脸,小声道:“我想这次要个女儿……“
“不,”卫青兴致勃勃地打断她,“这次还要个男孩子,真正象我的男孩子。我来好好教他,好不好?”
看见丈夫如此兴奋,秦织不由得笑了。
卫青接着说:“夫人要是想要女儿,也成。不过,我们下回,下回好不好?”秦织娇嗔一声:“夫君真是的,这一个都还……”
卫青抱了她在她耳边笑道:“没事,我们继续努力!”
秦织羞红了脸,想啐他一下,却舍不得。
红鸾帐中,两人j颈而眠,絮絮叨叨呢呢喃喃,说了小半夜的话儿。
红鸾帐外,九点朱雀铜灯灯焰摇摇,灯花儿裂了,轻轻的“啪”了一声。
秦织一来心中高兴,二来卫府也确实离不得她打理。只略休息了两三天,便强自振作着每天照样忙碌。
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秦织没有让隐娘来帮她一二。那隐娘却也安分,绝不多言多行。若秦织叫她,她便鼎立相助,若秦织不叫,她绝不多事多口!
偶尔过平y那边去聊聊,总是匆匆去匆匆返,那平y见她如此,每每劝诫她小心,但秦织总是说:“没事,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我自己知道轻重的。”
平y也没法子,自己又在热丧之中,帮不得她一二,只有多多劝说。但秦织却总是听不进去。
不料这次果然比不得前两次,她腰背时时痛得要命,常常会感觉头晕,下衣里也偶有不正常的血迹。但是,秦织是个体贴的女人,这些她都自己闷着,只是按太医令的吩咐乖乖吃药。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平y;她最爱的丈夫卫青!
她只是把沾着血迹的内衣裤命丫鬟烧了丢掉,似乎这些恼人的东西不在眼前,这些病患就没了踪影。
元朔四年剩下的r子,秦织在她的病痛和家务中快乐地c持着;
平y在她的痛苦,遗憾和不甘中煎熬着;
卫青和刘彻则在为了他们的帝国的梦想积极准备着。
他们派出了很多探马,四处探听匈奴的虚实;他们找来许多的向导,画一副详细的地图;他们还命令投诚的骑s上佳的匈奴骑兵训练汉军的骑s;他们仔细研究着作战的计划,……
他们,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
正在这个时候,张骞回来了。(注)
高大宽敞的承明殿里,那个粗壮的,黑黑的脸膛,红通通的眼睛,满面皱纹的人跪坐在大殿中央正侃侃而谈。而御座上的皇帝,下面的百官都在静静地细听。
皇帝刘彻还记得那天因为冲撞宫阙带进来的那两个人。
一个满脸灰尘,头发纠结,身穿破烂的羊皮袄,身形依然高大魁梧,手里却拄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面的黄漆基本已经剥落。只在一两个磨不到的竹节下面,才隐约有点颜s。
而另一个也如此,只是没了竹竿,畏畏缩缩不敢前行。
当那个高大的人看见自己,痛呼一声:“陛下!可见到您了!”就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的时候,自己和随侍的官员全都被那种从男人心底发出来的嘶声的痛苦的声音惊呆了!
听他断断续续的话,努力应证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刘彻终于确认,——这是张骞!张骞和他的向导甘父!
是那个带着一个梦想的青年的圆圆脸庞离开的张骞;是那个青春年华,壮志凌云的张骞!
如今一路的风霜已经将那张圆圆的脸拉长了,眼角出现深深的刀刻般的皱纹,十几年的匈奴生活,把他的嘴角用沉重的思念拉得往下,为那张已经显得苍老的脸添上一丝苦相。
张骞被带下去休整的时候,皇帝刘彻握着那根已经辨认不出本来面目破败的节杖,眼圈有些发热!十三年啊,十三年他这个忠心的臣子,和着冰风雪霜,走着艰难困苦,却从来没有放松过他的气节和忠诚!
刘彻立即重赏张骞,并且赐宴宣室殿!
夕y快要落下来了,长安城在金s的余晖中分外的巍峨,那些绵延数十里的房屋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黑夜将至。
张骞穿过宽宽的长长的青石的街道,眯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那些整整齐齐的房屋,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那些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自豪的长安人……
耳边传来车马粼粼的声音,小贩叫卖的声音,还有铜铁铺子里叮叮当当的敲打的声音……
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涌上张骞的心头。
十三年了啊!这个粗豪的汉子眼角沁出点点湿润,我竟然离开了十三年,我竟然还能站在这里。
穿过这条主街,就到了未央宫。
在宽广的未央宫的里面,宣室殿威严的轮廓在夕y落下的天幕中鲜明地被勾勒出来,那些飞檐和斗拱,那些角楼和望塔,完美的线条无比的清晰和流畅。
巨大的白玉石台阶从下面直通至殿前,彰示着皇家的地位和殊荣;每隔数级台阶就是一盏巨大的油灯,在透明的犀角里闪烁着金黄的光焰。
宣室殿里,灯火辉煌,那高高的殿堂,巨大的梁柱;那些丝绸,那些锦缎,那些金的银的器皿;还有那些来来往往穿梭服侍的内侍宫女们,那些披金挂印的朝臣们,……
还有酒菜佳肴的香味,珠宝幢幢的光影,让张骞微微眯着了双眼。
——是的,这样的繁华,这样的富丽,这样的庄严,才是他的大汉!
当百官如常例拜伏在那个伟岸而坚毅的身影面前的时候,那声:“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是张骞用无比虔诚的心喊出来的。
十三年了,朝堂之中也有很多的变化了吧!
张骞环视着宣室殿里,遗憾的是,他本来就不是朝臣,所以,宣室殿里基本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但是,有一个人,应该会在这里的!
刘彻看见张骞在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便微笑到:“张卿在寻什么人吗?”
粗豪的张骞裂开嘴笑了:“呵呵,陛下,臣在朝堂中不大认得各位大人,不过,那年臣去西域,引荐的韩大人怎么不见?”
宣室殿的酒筵上忽然静了下来,天子刘彻的笑容僵住了,一时间酒筵上竟静得每个人都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时间不长,但是已经足够让张骞觉得了这个问题引起的异样的波动,丞相薛泽尴尬地笑道:“韩大人久不在朝堂了!”然后不待张骞询问原因,便忙着道:“张大人从西域来,不知可有些什么新鲜的东西给我们说说?”
其余众臣也纷纷附和,张骞虽然粗豪,却也不笨,见这个话题不可触碰当下也不再问。于是,应众人之请,开始讲起西域见闻来。……
张骞讲得很精彩,群臣都被吸引住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脸上一副倾耳细听的模样,心神却已经飘了开去:“是啊!张骞,——是他引荐的!”
想着不由自主地向左边下首看去,那边,原本地位已经显赫的那个人,在这种场合却常常坐在灯影里面!
灯影里,黑黑的,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可曾想到那个人么?刘彻不安地在心里疑问。
大殿里灯火通明人声喧哗,但是一时之间,坐在高高御座上的人,和那个躲在灯影里的人像是两个静止的黑点,所有的这些东西都从那两个人身边耳边隐去。
那个喜欢穿精美的服饰的,美丽得令人惊叹的人修长的影子,好像忽然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忘了我么?
知己
在宣室殿设宴的那个夜晚,卫青被皇帝强留在宫里,理由很简单:…—看看张骞献上来的地图。
卫青没有过多的推托,就留了下来,因为他和刘彻一样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
地图,岂是看看就看得出名堂的!他留下来,是因为他和刘彻一样,觉得他们应该谈谈!
但是,那个宣室殿一本正经的夜晚,刘彻唏哩哗啦地说了很多,在卫青面前他原本就爱多话,这天,更是什么都在说。但是,他居然没有提韩嫣,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也因为出于一种奇怪的窘迫的心理,他希望,卫青先提出来!
而卫青一直在等着刘彻,他隐隐地觉得,虽然韩嫣已死,但是,可能,刘彻会有一些东西想要告诉自己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刘彻开口!
那天晚上值宿的内侍,惊讶地看着这君臣二人是如此认真地探讨着面前的那幅地图,朱雀灯灯碗里的灯油添了又添,小内侍知道,这肯定是一副极其重要的地图。因为皇帝和长平侯对它的重视程度超过了以往任何的事物!
两个有心的人都装做无心的后果,就是那天晚上,谁也没有开口提这件事!
然后,然后等他们后来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
第 2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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