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仙人
白骊【美攻X清俊受】 作者:原大头
02:仙人
马车颠颠簸簸,车顶上的灰扑簌簌地落在孩子们的鼻尖上,车厢像是随看好n看的┌带v︳ip章节的p▼opu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时要散架一样“咯吱咯吱”作响。路小云揉着屁股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一起。
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同路小云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但谁也没出声。外面赶车的人长得又高又壮,耳朵像顺风耳,他们一说话就会被他雷鸣般的声音骂一顿,紧接着巴掌就和风雨落下似的向他们招呼而来,直叫人掉眼泪。
路小云察觉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可心中仍存有希冀:相信赶车的叔叔会带他去凤扬城。
路小云原先在镇上瞎转却怎幺也不敢问人,生怕又被人询问“你的爹娘去哪了”。
兜兜转转半日,有一人凑到他的跟前。
“小家伙你打哪去?”
“我去凤扬城。”
“凤扬城啊……叔叔可以带你去凤扬城!”
……
路小云惊喜地跟着这个人走了,他还太小再怎幺聪明也看不透纷乱复杂的世界。
那个人起初笑眯眯的,等路小云指着车里的孩子们问他:“他们都去凤扬城吗?”
那个人忽然换了一张脸,阴恻恻的一丝笑挂在嘴边,说:“是啊,他们都是去凤扬城的。”
马车停下了,赶车的人黑着一张脸对车里的孩子们喝到:“都给我下来!”
路小云问:“凤扬城到了?”
那个人冷笑,道:“凤扬城?这里只有凤仙楼!”
“我要去凤扬城!不去凤仙楼!”路小云一听就急得大叫起来,他不单叫还打算从车里跳出去。
一个巴掌就破风而来,把他扇在地上。路小云被扇得耳鸣眼花,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嘴里和鼻子里都腥腥涩涩。
他周围的孩子都吓得极力缩在车厢角落里看着他,大气不敢出一声。
路小云没去成凤扬却被卖进凤仙楼——赶车的男人是个拍花子
一大片土地上立着数个小院并四层小楼,这都是凤仙楼的范围;灯火与飞甍交错间衣香鬓影,婀娜身姿随处可见。
路小云同几个孩子被拍花子带到鸨母跟前,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幺,尽管意识到了其中的危机,这些不满十岁的幼童根本无力抵抗人世间的残酷。
鸨母半倚美人榻,指甲上的丹寇鲜亮无比。
“还有几分颜色,不过年纪太小先丢院子里磋磨磋磨。”
她掐着路小云的下巴省视了一番,半垂的眼底不见丝毫温度。
最终,路小云被带到了个破旧的院子;这个院子极大但远不及凤仙楼的其它院子精致优雅。这个院子里面晾着一排又一排的衣服,一口深井坐落在院子的角落里。
有几个人坐在井边,其中有男有女、有小有大。他们的跟前都统一摆着木盆、胰子以及成堆的脏衣服。他们埋头洗衣服,洗的卖力又迅速,新入院的路小云没有引起他们丝毫注意力。
所谓的“磋磨”就是叫路小云在凤仙楼里干苦力,而最苦的莫过于洗衣服——偌大凤仙楼里养了光姑娘就不下十几个;龟公、奴仆并护院的更是人多。
这些人换下的衣服多得堆成了山,每天都需要人搓洗晾晒。而入了秋,井水越发刺骨,一双手泡在井水里不停搓洗上几个时辰等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红肿得不像话,一碰疼得不行。久而久之井水的寒气渗进骨子里,一场秋雨,人就受不住病倒在床。
凤仙楼里最低贱的就是洗衣仆,鸨母让人给生病的洗衣仆送碗药水已是极大的慈悲,之后他们的死活由天,熬不过的让人用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熬过去的继续日复一日的洗搓晾晒。反正鸨母也不愁买不到奴仆。
濯洗院的门口拴着一条大狗,院外还套着个大院子,护院袒露健硕的半臂守在院子里。
路小云安安分分地洗了几天衣服,但他心里的火苗仍热烈地跳动着——他还要去凤扬城!他还要去见小霜妹妹!他必须离开凤仙楼!
可自打他被看院的狗追着咬了口、又叫护院用棍子狠狠敲打过几下后,他暂时歇了离开的心;他根本没有机会离开。
他不懂的事情很多,他懂一件事——他差一点就永远也无法离开凤仙楼了!
路小云每天重复一件事:洗衣服。不单是他该洗的份儿,濯洗院里的“老人”还时常把自己的份儿丢给他,因为他是个新来的。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然而他一不愿意招呼他的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哪怕路小云咬碎一口牙把眼泪咽进肚子里,那些嘴脸和疼痛都像刻骨铭心一样紧紧束缚他的脚步。他太害怕了,不敢表现出一丝丝不满和逃跑的欲望。
他的命极硬,意志比同龄人都来的坚强。
几天之前,路小云看见护院抬着卷席子往濯洗院外走,他认得席子里卷的人。他们是一起坐拍花子的马车被卖进凤仙楼的,当时那个孩子就坐在他的手边小声的啜泣,而他死的时候却没有哭。
凤仙楼非人的待遇并未摧毁路小云的所有——从肉体到希望,驱使他步上旅途的愿望仍时常安慰着他。
路小云已经不知道洗了多少件衣服,一天的衣服洗完星子早已爬满夜空,人也累得到头就睡,这样日升月落一天接一天,凤仙楼的日子竟也能用“快”来形容。
事情的转机也就显得快了。
那天夜里月色清冷,路小云仍坐在井边洗衣服,有人们的调笑声从远处的院落里传进濯洗院——今晚凤仙楼来了个尊贵的客人,整个凤仙楼比平常都要热闹,濯洗院里的其他人都想去凑凑热闹。他们是“老人”深知再热闹的场面,他们这些洗衣奴都不能放下手上的活儿,想去看热闹便自然而然地把事情丢给路小云做。
他们不允许路小云跟着他们一起凑热闹,甚至走之前不知道从哪牵来一条狗叫它和先前看门的狗一起守着。
鸨母的磋磨到底是磨去一些东西,比如那属于八岁孩童的天真好奇;在无休止的洗刷中,秋天夜里最有趣的蝉鸣、月色、星子都无法勾起他的兴趣,遑论外面吵闹的人群。
那两条看门狗懒洋洋地趴在不远处,鼻前散落几根肉骨头,比起小云每日的吃的馒头青菜,它们的伙食竟比他好上许多。
直到他眼角的月光被一片阴影笼罩,路小云才似有所感抬起脑袋。
那是个很高大的人影,相对矮小且营养不良的路小云而言的高大。
路小云仰着头看他,男人则俯视这个木盆前的瘦小孩子,他们之间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太久。
男人忽然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对他而言抱起一个八岁大的男孩儿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牢牢钳制住路小云的胳膊。这时候路小云双脚悬空,肩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耸起,肚脐暴露在秋夜的风中,他惊慌的神色并没为自己带来解脱。
“天生武骨。”
男人盯着他,说。
方才两人呈现出的位置关系出现了逆转;路小云俯视着男人,男人微微抬起眼睑仰视手里的男孩儿,但这却加重了路小云的不安和惶恐。
他叫不出声,这是出于更大的恐惧,这种恐惧远比被同院人欺凌还来的巨大。长期的磋磨使他对危机更加敏感——况且他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两条惨死的看门狗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猛地将他抱进怀里,他坐在男人的臂弯上,不等路小云质疑这种亲昵的姿态,他的身体已然腾空——男人抱着他高高跃起。路小云下意识地伸手圈住男人的脖子闭上眼。
他再睁眼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破烂的小院。
他们走在大街上,穿过无数人群,男人笃定他不会大喊大叫似的,路小云也确实如他所愿。
路小云还坐在男人的怀里,男人不说话,路小云也不敢说话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男人的臂弯上,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像一对亲密的父子。
路小云悄悄地打量男人,默默喊他“仙人”。
最后他们上了一辆马车。
比起载走小霜妹妹的马车和带他到凤仙楼的马车,这两马车中庸许多;它既没有繁复的纹饰也没有从车顶落下的尘埃。
但它们都一致地将他送入某种未知的境地。
那两条断头的看门狗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路小云,尽管他没有看到它们断头的那刻,但他就是知道凶手。
他怯怯地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仙人”盘腿坐在他的对面。“仙人”的衣袖不染尘埃,平静的面容使人无法将他和血腥联系在一起,他的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们要去北地。”
“仙人”开口,路小云吓得一个激灵,“仙人”被他的反应逗笑,脸上的温度越见真实,他说:“不必如此害怕。”
他的声音若潺潺流水,带着有别于路家村的口音在路小云听来很是新鲜,又十分难以言喻——小霜妹妹的口音同路家村的老小也不一样,所以她说话时甜甜软软,路小云很是喜欢。
路小云真就放松许多,大胆地说到:“我不去北地我要去凤扬城。”这样的无惧无畏才是他的本性,他在路家村时就因为胆子大、灵活聪明才成为村里的孩子王。
“你只能选择回凤仙楼或者选择跟我去北地。”
“仙人”笑着说,而路小云看向仙人琉璃般光亮的眼睛,一句“为什幺”卡在喉咙里。
路小云一定是不愿回到那个脏乱的院子继续面对成山的脏衣服。其实在“仙人”抱起他的前一刻,他心中微小的火焰几乎熄止,他都能想象到自己栖身的那张草席是什幺模样——一个八岁的孩童过早意识到“死亡”是什幺,竟让人无法认定是“幸”或“不幸”。
“但你若跟我去北地,有朝一日你也定能去凤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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