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朱青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见夏羽安静享用李翰的华炒面，朱青笑得像是狡诈的狐狸，故意问道：“你对位列麒麟阁没动心？”

    “流芳后世，谁不想？”

    夏羽翻翻白眼，“百年过来，只有十一位前辈赢得了如此成。我可没膨胀到，以为自己出马一定能满足那些老怪物的胃口，拿到至少九成的麒麟币，名震当世。”

    “哎呀！”

    朱青手支下巴戏谑地瞧他，“以你喜欢搞事的性子，我不信你没蠢蠢欲动。”

    说着，她倏然收敛笑容，神色微微郑重，“李翰对麒麟阁的讲解，并没有夸大其词，相反，他还刻意淡化了。你知道在当世，成功登临麒麟阁意味着什么吗？”

    夏羽对朱青蕴藏火焰的双眸，心跟着震了一下。

    “麒麟子！”

    朱青吐出一个酷炫的名词。

    “这是对当代登临麒麟阁名厨的绰号、称谓。”

    她抬手指向这间顶楼大厅的四壁。

    灯光明灭间，共十一幅人物肖像画，悬挂在壁，此时越来越多船客向顶楼聚集，各幅画像前都有一批黑袍人驻留，似乎在追思前辈风采。

    然而，怪的是，夏羽发现第十一幅画像附近，好像存在什么禁忌力场，身披黑袍的船客路过亦下意识加快脚步。

    别说站人了，看情况，连多停一秒都惧怕。

    夏羽定睛看灯光的肖像画。

    “阿羽——”

    朱青见他突然起身离席，不由地喊了声，但下一刻，发现夏羽是向墙壁第十一幅人物肖像画走去，瞳孔紧缩，张口说不出话。

    肖像画旁边配有一栏介绍。

    第十一位麒麟子，是一个浓眉威严的年人，光看画像予人强烈压迫之感。

    人物介绍词如此写道：

    “陈定邦，1970-2007，第十一麒麟子，**十年代华界最具才气的天才，厨艺冠绝同代，华界「食霸」体系的奠基者……”

    食霸体系的奠基者！

    看到这，夏羽心惊地道：“我大致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

    背后冷不丁一个声音。

    “……”

    夏羽心跳慢了半拍，侧头看不知何时停在他身后一步外的黑袍人，眉角直抽：“阁下不知道人能吓死人吗？”

    黑袍人负手而立。

    他大概一米八的身高，宽大衣袍却难以掩盖魁梧的躯体。

    由于仰头瞻仰第十一麒麟子肖像的关系，兜帽稍微往拉了些，露出他半张面孔。

    胡子打理得较为干净，但是残留的一些胡渣已经染岁月的霜白，搭配那双仿若能洞彻人心的异眸子，夏羽看得暗暗嘀咕，这是哪个老怪物？

    “陈定邦！”

    老者突然吐出麒麟子之名，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唇角，竟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他似乎在讥讽？

    夏羽心一震，“嘲笑一位麒麟子？”

    显然是察觉到夏羽的目光，老者豁然扭头凝视而来，夏羽与他双目近距离对视，瞬间竟然虚了，眼神瞟向别处不敢再直视。

    “心天高，命纸薄！”

    老者淡淡地道：“每一代的麒麟子，都有厨神潜质。这个陈定邦，自毁前程，不足惜！”

    说完，负手而去。

    呼！

    只觉得冥冥的气场消失，夏羽回过神，发觉脊背全是冷汗，“仙左卫门老爷子都没这么大的威势吧？”

    “阿羽！”

    朱青叫他，并疑惑目视走远的老者，“那是谁？”

    “一个评价这位麒麟子心天高、命纸薄的老怪物。”夏羽抬手指肖像。

    ……

    不久后。

    颜所在的「云雾间」。

    黑暗界领袖接待刚从麒麟阁下来的老者，主动泡茶、倒水。

    案几前，老者已然摘下兜帽，在无声品茗，颜坐在对面，同样默不发声。

    咚咚！

    有人敲室门。

    颜闻声，对老者投以一个问询目光。

    “进来——”

    却是老者开口。

    咔，室门推开，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掀开竹帘帐幕进来，停在案几较远的距离外，恭敬地拜了拜，喊道：“颜先生，尊师！”

    颜打量神色不错的青年，目露一丝异色。

    老者淡淡地道：“飞舟，既然魏老他们已经决定授予你一门麟级必杀食谱，且你看过了食谱，我不再阻拦什么了。”

    闻言，一路过来心忐忑的叶飞舟，一拜到地，惊喜道：“谢尊师！”

    “不过！”

    语锋一转。

    叶飞舟赶紧站直了。

    “以你那半吊子的食义，食谱能还原多少多少，不必强求。我只有一个要求，拼出风采，输的不难看、不丢人，不失颜面，如此不负压在你头几年的五秀头名冠冕。”

    老者注视爱徒，缓缓地道。

    叶飞舟听得错愕不已。

    输的不难看？

    是认准他这个五秀头名要落败？

    怎么可能啊！

    “尊师，我不会输！”他被激的血液逆流，脑袋简直要炸了，声音突然拔高，“我会证明自己有资格一直戴着头名的冠冕！”

    “是么？”

    老者目光一闪，“你退下吧。”

    叶飞舟双拳紧握，不太甘心地，一步步退到竹帘处。

    “对了！”

    似乎是一时兴起，老者再度开口，“飞舟，你有过向当代「麒麟子」发起冲击的意向吗？”

    麒麟子！

    叶飞舟面色剧震，下意识地答道：“从未有过！”

    “这样啊。”

    老者语气流露出一丝失望，对叶飞舟挥挥手，“退下吧。”

    叶飞舟关门，站在楼麟舰舱室的走廊。

    他脸色变幻相当精彩。

    “尊师是什么意思？他要我登临麒麟阁，成为古往今来第十二位「麒麟子」吗？我真的可以吗？不，现在的我肯定无法填满那些老妖怪的胃口，不成的，还不是时候……”叶飞舟垂下头。

    叫他捍卫年轻一辈王者的荣誉，叶飞舟有自信。

    但是，叫他冲击「麒麟子」之名，叶飞舟实在丢不开五秀头名的包袱，拿出料理作品，给那些老妖怪肆意侮辱。

    至少在脸皮这点，叶飞舟远不如李翰。

    屋内。

    颜和老者继续品茗。

    连续喝空多杯热茶，老者突然对颜这么说：“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龙头……”

    颜张张嘴。

    “呵！”

    老者起身，行到竹帘处，“颜，东瀛和美食会那边的消息，我都已经知道了。”

    “你以为一场私下食戟，能永远当没发生，战果捂得死死吗？”

    颜终于色变。

    面对竹帘，背对颜的老者，目透着一股欣赏。

    “正面击溃老牌麟厨，这份战果，放在华界年轻一辈，足够支起他的王座了，且是稳固、不可撼动那种。”

    说到这，老者接着浓浓疑惑：

    “为什么要捂呢？怪！”

    老者掀帘而去。

    颜表现不夏羽好多少，目送老者离开，便是吐气，脊背同样被冷汗打湿了。

    “禁口令，是那位食之魔王下达的，我可没有权力让东瀛界一群巨头噤声。”颜摇头，“而美食会方面，会主动宣扬败的如此丑陋的食戟吗？”

    高高在的华界龙头，如此快知道这方面消息，出乎颜预料。

    但那又如何。

    王者，终究要通过搏杀、蛊虫互相吞噬般的方式，竞选出来。

    从一开始，谁都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