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邬元英有腿疾，行走需要外人搀扶，是用肉眼都能瞧得出来的。【最新章节阅读】不过，导致腿脚不便的因素有很多，而令邬元英腿脚不便的，却是现代人所谓的风湿。乌梢蛇，黄芪，伸筋草，鹳草，当归，羌活等全是防风袪湿、活血强筋的药材，而那些个宽度相同、长度不同的布条，她猜测，大概是用作护膝之用。因为层层缠绕在膝盖处，才会形成皱皱巴巴的样子。</p>

    二，邬元英虽然年事已高，可是牙口却是极好的。从她喜吃甘蔗，就可见一斑。而且，桔子也有健脾开胃之功用，所以，老太太的胃口应当是很不错的。</p>

    三，邬元英人至暮年，内心却不甚平静。抄经，是善男信女们的祈福行为。抄经讲究静心。只有静下心来，才能抄得真经。可是瞧瞧邬元英，抄错、抄乱之后信手揉成一团儿或者一时气急撕成碎片的情况大而有之，可见她的内心有多么地不平静。能令邬元英心浮气躁之事，会是何事？</p>

    她暗自记下，又道，“那金冠阁呢？”</p>

    翠柳道，“金冠阁的污物最多，也最琐碎。”</p>

    “有纸张，碎布，炭渣，药渣，药膏，废锻带，枝叶，花瓣，骨头，剩菜剩饭。”</p>

    “纸张、碎布小婢都仔细瞧过，没什么异常，不过就是寻常丢弃。”</p>

    “药渣瞧了瞧，有老姜，红糖，葱头和红枣。”</p>

    “炭渣的量比其它阁里要少一些。药膏有一股麝香的味道。”</p>

    “全是腊梅花的花瓣和枝叶。骨头倒全都吃得很干净，剩下不少饭菜。”</p>

    沈月然再次点头。</p>

    这个人前人后两张皮的江燕学过的倒是十足的富太生活。</p>

    废锻带应当是与一些富太太迎来送往、包裹手信用的。</p>

    腊梅枝叶应当是插花剩下的。</p>

    老姜、红糖、葱头、红枣是为了养颜、活血、暖身，麝香不用多说。</p>

    古有传闻，汉成帝之后赵飞燕的养颜秘籍即在用麝香制成膏药贴在肚脐上。此法虽可招致女性不育，却可使女性永葆青春。</p>

    江燕学已是不惑之年，再没有生子的念头，用上此法，保得一张秀丽的容颜倒是上策。</p>

    而且，江燕学不仅口味挑剔，还挑食，饮食以荤腥为主，才会剩下大量的剩菜剩饭。</p>

    看来，三日后的家宴，最大的问题会出在金冠阁。</p>

    翠柳接着道，“金鼎阁和金尊阁的污物全倒在一处，所以，小婢也无法分辨得出，只得凭借着丫头倾倒的位置，大概分出哪些是金鼎阁，哪些是金尊阁的。”</p>

    沈月然提了提唇角，“翠柳用心，翠柳辛苦。”</p>

    翠柳笑了笑，道，“没关系，翠柳只是用眼睛看看而已。”</p>

    沈月然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睛看看而已？何意？”</p>

    “没有。”</p>

    翠柳呵呵一笑。</p>

    有人还用双手扒拉来扒拉去呗。</p>

    “金鼎阁和金尊阁的污物也都是废纸，废渣，废布，果皮，剩菜剩饭。不过，金鼎阁的果皮尤其多，尤其是苹果皮。翠柳瞧了瞧，发现那苹果皮似乎全用水煮过，软软的，一碰就面了。而金尊阁的山楂核尤其多。”</p>

    沈月然心中一哂，金鼎阁的苹果皮多，想必是吴十娘听从了她的话，回去吃水煮苹果减重去了，而金尊阁的山楂多，是杜灵初胃口不好，还是夏依依胃口不好，需要用山楂来开胃？</p>

    她回忆起请安那天的见闻，杜灵初进食正常，没有什么偏好，反倒是夏依依儿儿狼吞虎咽的，生怕自个儿吃不饱似的。</p>

    莫非夏依依的好胃口源自于那成堆的山楂？</p>

    嗯——</p>

    山楂不是重点，苹果才是重点。</p>

    既然吴十娘肯听从她的话，就说明这吴十娘怕是周家耳朵根儿子最软的一个人。</p>

    也是她首先要“下手”的目标。</p>

    翠柳见沈月然面色忽明忽暗，一时似轻松，一时又似沉重，很是好奇。</p>

    “夫人，小婢是不该问的，不过，又实在好奇，不知您让小婢这般做为何？”</p>

    沈月然故弄玄虚的一笑。</p>

    “我的心思，你不用猜，只管去做好了。”</p>

    翠柳垂头应是，嘴角却是绷着一个笑意。</p>

    这二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说的话，却全部都能对上，这是不是就是心有灵犀。</p>

    “夫人若没有其它吩咐，小婢先退下。”</p>

    翠柳欠身施礼。</p>

    “慢着，还有一事要你去做。”</p>

    沈月然抬眼，叫住她。</p>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田恬甜一身黑色劲装，穿行于周家各个阁房之间。</p>

    “盐罐见底儿，醋瓶最满，酱油半瓶，没有糖，没有辣椒，姜、葱少许。”</p>

    “灶台上油渍不多，容器多见汤罐，少见平盘。”</p>

    “油烟味不重，药材味儿冲鼻。”</p>

    田恬甜手拿一个打火折子，仔细查看金桂阁的后厨。</p>

    “你去各个阁房的后厨瞧瞧？”</p>

    沈月然云淡风轻地吩咐道。</p>

    翠柳蹙起眉头，“瞧瞧？夫人说的瞧瞧的意思是——”</p>

    她可不认为沈月然会让她光明正大地跑去各个楼阁的后厨看看。</p>

    再说，她一个金絮居的小婢，也没有那光明正大的通行证啊。</p>

    沈月然笑道，“正是，偷偷地瞧。”</p>

    “你要瞧瞧各个后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使用情况，还要闻一闻后厨的味道，还有后厨的整洁程度，最后，当然还要顺便瞧一瞧厨余。”</p>

    翠柳在心底翻起一个白眼。</p>

    卫大人临走前，特意交代她，一定要认真完成这沈月然交给的一切任务。</p>

    问题是，翻脏东西的活儿，能不能别再让她做了，尤其是她一个人做啊！</p>

    “这——”</p>

    她面露难色，“夫人说要偷偷地瞧，怎么个偷偷地瞧法？翠柳又不懂得隐身术和遁地功。”</p>

    她说笑间，就想把此事推了。</p>

    哪料，沈月然比她笑得更灿烂。</p>

    “你肯定会有法子的，不是吗？”</p>

    田恬甜想起沈月然那灿若星子的笑容，握紧了拳头。</p>

    “卫大人，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我什么也不欠你的。”</p>

    她嘟囔着，却还是把头探向装有厨余的污桶，仔细查看。(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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