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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吉祥 作者:冬瓜茶仙人

    海星元宝软绵绵地躺在吉祥手心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咦?”吉祥纳闷地戳了戳小海星。

    “他受不得彼岸花的香气。”敖光让吉祥把海星收起来。看到吉祥撇嘴把海星塞到衣服里,突然问了一句:“你都把他藏在哪里?”

    每一次敖光都看到吉祥把海星从衣服里面掏出来,可是吉祥明明是有口袋的。

    吉祥神秘地做出个“嘘”的动作。

    敖光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吉祥一边走一边跟龙王解释:“之前下雨我睡不着,所以九蒙给我讲故事,说人间有很多很多吃小孩子的妖怪……”

    敖光微微皱起眉。

    从上次半城的事情和刚才看来,吉祥似乎不怕鬼魂,也不怕坟地不怕黑,但却独独害怕妖怪。看来这和九蒙平时的熏陶不无关系。吉祥晚上偶尔会因为一些风吹草动睡不着,如果敖光睡得晚,小猪就会跑去纠缠九蒙讲故事。九蒙都和吉祥说些这样的故事,吉祥听了以后就更神经兮兮睡不着,睡不着又去找九蒙讲故事……

    彻头彻尾的恶性循环。

    “九蒙说,不同的妖怪吃小孩子的方法也不同。有的妖怪喜欢啃小孩子的脚趾甲,有的喜欢咬屁股。还有一种妖怪长得像大猴子,有三个脚趾,小眼睛红红的,叫起来很难听,‘吱呱――吱呱――’”

    吉祥用手把自己眼睛挤成一条缝,模仿那个大猴子妖怪。

    “然后呢?”

    “那种妖怪喜欢偷小孩子的肚脐眼,等偷够了一碟子就下锅用油炒,用来送酒喝。”吉祥一本正经地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即便的冷静如敖光也不由得满头黑线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九蒙嫌吉祥烦人,把平时看的怪谈小说混在一起胡乱编出来敷衍吉祥的。

    “那和海星有什么关系?”

    吉祥很是得意:“我和元宝说啦,平时就让他粘在我的肚子上,把我的肚脐眼挡住。这样妖怪看不见,就不能偷走了。”

    “……”敖光沉默了一下,决定不和吉祥讨论肚脐眼的问题。“看,黄泉路到头了。”

    彼岸花开到奈何桥,便已经渐渐稀疏了起来。

    敖光牵着吉祥走上那座窄窄的三层石桥,桥面很湿滑,仿佛刚刚下过雨。

    吉祥不住回头看:“这桥怎么是三层的?”

    “生前为善的人,走第一层,半善半恶,走第二层,最底下那层,都是恶鬼。”一个女声传来。

    “孟婆。”敖光低头对吉祥说。

    一个穿着素衣的年轻妇人站在桥栏边,对敖光行了个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吉祥。

    吉祥被她身边的小桌子吸引了:“那是什么?”

    小木头桌子上摆着一个瓷碗和一只小桶,桶里一只长柄勺。

    “这是我熬的汤。”孟婆伸手拿起碗,递给站在她面前的一个姑娘。

    虽然已经变作了鬼,但那姑娘看得出长得也颇秀美,捧着孟婆的碗发愣。

    孟婆从小桶里舀出一碗水,倒进碗里满满一碗,不多不少刚刚好。

    “喝了它,就走罢。”孟婆对那姑娘说。

    “为什么要喝?”那姑娘怔怔地说。

    “你一辈子流的眼泪,都熬做了这一碗汤,喝了下去,你又重新干净了。”孟婆对她说。

    那女鬼闻言,无言了半响,终究把汤喝下,一些汤从碗边溢下,滴落到桥面上。

    孟婆收回碗,对上吉祥的视线,又是一笑。“没有多少人能把一碗汤喝尽的。有些人注定要把一些眼泪留在这桥上。”

    “陛下。”孟婆又舀了一碗水给经过的鬼:“上次的事情没有解决么?”

    “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敖光说。

    孟婆偏头笑了一下。原本她长得很普通,这么一笑突然平添了一些韵味。“是这个孩子?”

    “吉祥。”敖光把小猪推到面前。

    “孟婆。”吉祥笑嘻嘻。“我是吉祥。”

    “这孩子长得真好。”孟婆抿嘴一乐。“连我这种老婆子都忍不住要喜欢。”

    “孟婆没有见过吉祥?”敖光问。

    孟婆仔细看了看,摇头:“吉祥这么讨人喜欢,见过了就不会忘记。”

    “成天对着这些,突然来了这么个孩子,真是叫人高兴。”孟婆说着,抽出一根烧火钳,狠狠地敲了一下桥栏。“成天鬼嚎,走不过桥还扰人。”

    “嚎?”吉祥跟着往下看,除了看起来很浓稠的红色河水,什么都看不见。一路走来,吉祥只觉得所谓地府安静得很。

    “吉祥听不见?真是好孩子。”孟婆说。“第三层的家伙,生前作恶,死了还要逞威风,不敲敲他们不安生。”

    “吉祥心思干净,听不见鬼语。”敖光把吉祥拉回,不让他把身子探出桥栏外。“我们先走一步。”

    “陛下若是和上次一样,莫过罗浮山。”孟婆送他们下桥,又说了一句。“子仁那个小东西在造反,谁去都劝不住,现在那里正一塌糊涂呢。”

    第八六章

    第八六章

    黑色的玄武岩铺成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大路,路的两边已经没有了彼岸花,取代的是刻在山壁上的巨大石兽,形态各异,半嵌在山体中,呼之欲出。

    吉祥只觉得所到之处都无比新鲜,一路咋咋乎乎。

    “敖光敖光!那只长角的猫在看我!”

    “那不是猫,是凶狼。”敖光说。

    “它们不是石头吗?怎么眼珠子会动?”

    “……它们通常是不动的,你不要对他们做鬼脸。”

    “这里真有趣。”吉祥乐不可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奇怪的石头。”

    “它们是镇海兽,一旦有外敌来侵,或是有逃犯――它们就会活过来。”

    “它们镇什么海?”

    “苦海。”

    敖光没有告诉吉祥,苦海其实就在他们脚下,一切生前作恶不得善终的人死后想要进入轮回,都必须游过冰冷不见底的苦海。只有有资格踏入轮回所的魂魄才能看到他们脚下这条路。地府其实阴冷不见天日,虽然没有世人描述那般罪恶,但也是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地方,敖光并不想给吉祥说得太仔细。

    “我们现在去哪里?”虽然进了鬼门关以后,除了黄泉路以外,一路都是灰白黑的沉闷景色,但吉祥还是觉得这里挺不错。有很多神秘而匪夷所思的东西,他看都看不过来。

    “我们去轮回台。”敖光说。“去找地藏菩萨。”

    “地藏菩萨是谁?”吉祥走得累了,开始拽着敖光的袍子,慢慢把身体的重量放到敖光这边来。

    敖光弯腰把他抱起来,慢慢跟他讲关于轮回的事情。

    在地府不需要驾云,路途长短全凭业障因果。敖光身处六道之外,很快就穿过了苦海。

    “哎呀呀。”吉祥下巴枕在敖光肩上,惊叹不已。

    敖光身后刻着镇海兽的山体慢慢幻化成了无数根泛着青光的巨大铜柱,铜柱挤挤挨挨,上面支梭着无数突起的铜枝,上面似乎还点着无数盏灯,红色的灯火忽明忽灭。铜柱很高,一眼看不到头。

    敖光拍拍吉祥,示意他转过头。

    六条索桥晃晃悠悠地从六个方向通向中央的一座巨大高台,高台周边有回旋上升的石阶,四周白雾弥漫,高台顶上像是燃着一团青白色的火焰。

    “要轮回的魂魄从索桥上过去,顺着石阶走,每个魂魄的终点是哪条轮回道只有地藏菩萨知道。”敖光让吉祥往前看,桥上走满了灰蒙蒙的魂魄,六个索道都是如此。

    “听起来很有意思。”吉祥眼睛亮晶晶。

    敖光摇摇头:“我们不过桥。”

    话音刚落,龙王一个纵身,就带着吉祥跃过索道,直向中央的高台而去。

    敖光不用驾云也能飞!敖光的动作让吉祥乐坏了,在半空中笑得嘎嘎响。

    小猪的笑声在安静地空旷的轮回所里听起来尤其响亮,在四周铜柱山间荡开来,一时间铜柱上的灯光又闪烁起来。

    像是被吉祥的笑声惊动了,敖光的脚刚刚踏上高台边缘,一阵吠声就响了起来。

    敖光挑眉,并不放下吉祥,径直向高台中央走去。

    原来吉祥之前远远看见的并不是火焰,而是一座尖顶的白色六柱亭子。

    亭子顶部由青色莲瓣倒铺而成,莲瓣轻盈飘逸,仿佛刚刚从开得正好的青莲上摘下。被高台下刮起的风一吹,莲瓣耸动,像极了跳动的火焰。

    亭子中央只有一张硕大的八宝经案,经案下趴着一只雪白大狗,头伏在前腿上,像是在睡觉。

    而经案上而是站着一只小小的白狗――比小猪时的吉祥还要小,正在勇敢地仰着头冲敖光吉祥吠个不停。

    吉祥眨眨眼睛,从敖光身上爬下来,朝亭子走去。

    “吉祥,见过地藏菩萨。”敖光对吉祥说。“不要失礼了。”

    “?”吉祥想了想,冲着经案上的小白狗摇摇手:“菩萨。”

    “……”敖光无奈,只得亲自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一件东西,摆在经案上。

    亭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笑声。

    “龙王好聪明!只来过一次,就把我的罩门捏住了。”

    随着话音,一个戴着毗卢冠的年轻和尚出现在经案后,身上斜挂着一件明珠袈裟。

    “上次来得匆忙,不曾备礼。”敖光身后长出一朵十八瓣白莲,舒展开的花瓣正好形成一个莲座。

    地藏菩萨“咣当”一声把一根迎真身双轮十二环锡杖放到桌上,一手拿起敖光之前摆在经案上的东西。

    “不愧是广仁王,我不知跟白泽讨了多少次,每次都只给我一点点。”地藏菩萨哈哈大笑。“枇香枝串好用火一烫就香飘十里,不管烤什么都不用调理――我只在当年西王母寿宴吃过一次就不能忘记。”

    敖光伸手把想趴到经案上去摸小白狗的吉祥拉回膝前。

    自从地藏菩萨现身以后,小白狗就不吠了,乖乖坐在经案上。

    “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地藏菩萨比青华要好说话得多。

    敖光也开门见山。“当年的铁莲怕是要散了。”

    地藏闻言一顿。

    “东海现在已经有征兆了。”敖光拍拍吉祥的肩膀,让他先不要胡闹。

    吉祥有一个优点,无论在哪里,只要敖光和别人说起他听不懂的事情,他就会乖乖在一边等,不出声打扰。

    这件事情谁都没有教过他,不过吉祥哪怕是一颗扣子也能玩上半天的,所以也并不会觉得无聊得难以忍受。

    “终于还是关不住。”地藏菩萨做出了一副和他年轻面相极不相符的沧桑表情。“不过也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把他的戾气磨去么?”

    敖光垂眼看着正在抠自己袖子上缝的小珍珠的吉祥,低声说:“非但没有,反而坚定了他冲出来的决心,罪龙――敖司。”

    地藏菩萨叹了口气。“敖司是你叔叔。”

    “正因为如此,当年我才来求你。”敖光说。“敖家不会弑亲,但也不能坐视已经失了理智的亲人毁了自己的家园。”

    “我坐在着轮回台上已经很多年了,消息早已不灵通。”地藏菩萨说。

    “前阵子他有些许力量已经能够暂时钻出禁制,不再受控制。”敖光说。“他迷惑住了猫妖珠双的胞弟,乱其心志,并助使他妖力大盛,大闹人间。”

    珠双走避龙后,留在东海的事情严格来说并不算隐秘,有心探查还是能够知道这个消息的,更何况是作为双生子的独黎。独黎赶到东海想要伺机救出并劝回姐姐,却不知从哪里听到珠双被逼死的消息,悲痛中被敖司抓住了机会,诱他入魔。

    上次白柳说起独黎曾经到过东海时,敖光立刻就想到了。

    “如果铁莲困不住他,那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地藏菩萨说。“当初你们兄弟一起求留下敖司一命的时候,不会想不到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的千瓣铁莲尖利无比,敖司若真能以血肉之躯磨平铁莲,那么我无计可施。”

    地藏菩萨的法宝千瓣铁莲是佛家至宝,专用来消磨戾气。上面八千六百片莲瓣使用极薄的精钢组成,锐利无比。敖司被铁莲闭合困住,在东海深渊一直关到至今。除非以肉身把八千六百片尖利莲瓣磨平,否则永不能见天日。

    “上次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敖光皱眉。“九蒙当初无意闯进禁锢敖司之地,得了敖司溢出的一丝龙气。如今那丝龙气意外被敖司引回体内,所以才会来求药。”

    地藏菩萨沉吟片刻:“当年敖司被铁莲收服时已经神志不清,如今若是真的冲出来,保有理智的可能性多大?”

    敖光摇头。

    这时在经案上练走路的小白狗突然piaji一下打滑滚下了经案,被伏在下面的大狗接了个正着。

    吉祥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开始悄悄地把脚往经案那边伸,力图不引起敖光注意。

    敖光干脆把吉祥提到大狗面前。

    “你居然会养孩子了。”地藏菩萨也笑起来:“刚才很远就听到他在笑,看来是过得很开心的。”

    敖光拍拍吉祥:“这是今天第二件事。白泽看不出吉祥的确切来历,我想请谛听试试看。”

    “哦?”地藏菩萨伸手也摸摸吉祥的脑袋:“这可惊奇。原来这世界上还有白泽不认得的人。”

    “不过,你应该不是会计较这个的。”他收回手,笑着说。“我也隐约听说过这孩子,既然你把他带在身边的话,那么就不需要再找谛听了。”

    敖光说:“我先前也是这么想。不论吉祥是一只小猪还是其他的什么,其实都不很要紧。”

    “只是昨日和招摇山尊者谈了一回,才发现这样对吉祥不见得是件好事。”敖光慢慢说。

    英招和敖光一直认为,吉祥这辈子也就是只小猪了,顶多以后会变成一只神猪――这还是建立在吉祥努力上进的前提下。

    可是青华对他说了一些事情。

    吉祥在招摇山上被发现的能力,天下绝对不会有第二只小猪拥有。

    敖光一直对吉祥是放养的心态,不勉强他做出惊天动地的壮举,但是既然发现吉祥可能拥有即使是在天上也很少见的异能,那么仍然还把他当做一只小猪来教育,就有可能埋没吉祥的天分,始终不妥当。

    地藏菩萨笑着说:“原来如此。那果然要让谛听试试看。我现在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确切身份,但是我能肯定他不是一只小猪。”

    看到他们都在说自己,吉祥也一直竖着耳朵听,听到地藏菩萨这么说,很不服气。

    “我是小猪。”吉祥大声反驳,“扑”地一声变回原形。“你看我的鼻子和耳朵!”

    不管怎么说,吉祥一直为自己是一只猪而自豪。

    敖光伸手把跳脚的小猪拽住,不让他冲上经案去。

    地藏菩萨并不生气,而是笑着对吉祥说:“你现在是一只小猪,但你原本不是。”

    敖光叹了一口气,把吉祥转过来。

    果然,吉祥的圆眼睛委屈得瞪得很大。“我怎么会不是小猪呢。”

    “你说白泽看不出他的确切来历,但白泽通晓万物生灵,大致的方向绝不会弄错。你想一想。”地藏菩萨看向敖光:“他有没有叫过他――或者说过这孩子是一只猪?”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不觉得小猪有什么不好,还引以为豪,这时候说他不是小猪,等于完全否定他,他会生气==

    这个月社团换届,了结了一堆琐事,终于可是撒手,专心对付作业了orz

    第八七章

    第八七章

    敖光只得安慰说:“你现在就是一只小猪,这没有什么不好。”

    吉祥不再回头看地藏菩萨,而是挣扎着向往敖光怀里钻去。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经案下的谛听抬起头。

    “试一试吧。”地藏菩萨说。

    谛听俯下头,把耳朵服帖到地上。

    地藏菩萨双目微闭,等谛听抬起头来,才睁开眼。

    敖光知道谛听必然得到结果了,可惜吉祥已经不高兴了,怎么说服都不愿意转过身来,连尾巴都紧紧夹在腿间。

    谛听爪前的小白狗呜呜叫了两声,吉祥的耳朵马上动了动。

    凡是没有见过的事物,吉祥一向都是好奇无比的,那只小小的白狗也一样,他刚才找尽机会都不能摸一摸,现在听到小白狗又叫了,忍不住想看一看它在干什么。

    地藏菩萨微微一笑。

    “如何?”敖光问。

    “与其问我,何不让他自己去想起来?”地藏菩萨轻声说,经案上方绽开一点星光。

    “吉祥,你看。”敖光把小猪拔出来:“你不想知道么?”

    “知道什么?”吉祥别别扭扭地用眼角瞥了一眼,看到地藏菩萨经案上地那个光点。“咦……”

    细小如萤火的光电里隐约有东西在闪烁,吉祥忍不住慢慢转过头,盯着那个光点看。

    小小的光团在他地注视下越来越大,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旋转――

    噗。

    小白猪在一头栽倒经案上,立仆。

    敖光眼神沉静,也注视着经案上的光点。

    “你有事想不明白。”地藏菩萨说。

    敖光颔首。“孟婆没有见过吉祥。”

    哪怕化成草木,只要从奈何桥上经过,孟婆绝不会忘记。但按照地藏菩萨的说法,吉祥竟过了不只一世。

    与天地同寿只是一句虚话,即使是神祗,也绝少能真正得到永生。即便是洪荒时期的上古大神们,也不能逃过消亡的命运。要么消亡,要么轮回,敖光从未听说过有例外。

    吉祥若是真有前生,那是如何逃开轮回的?

    地藏菩萨说:“在今天之前,我也不明白。”

    敖光用眼神询问。

    “世间只道谛听能照鉴善恶,察听贤愚,明辨万物,却不知他还能够探知过去。”地藏菩萨看着小白狗努力想要爬到谛听的大爪子上。“那个孩子――吉祥,他并不需要来我这里轮回。”

    地藏菩萨微笑:“我想轮回台对他来说,恐怕是最不屑一顾的东西。”

    ……………………

    吉祥昏昏沉沉地趴着,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等到脑袋不那么晕了,才慢慢试着回想。

    他刚才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光点,他努力想看清里面忽闪忽灭的东西是什么,于是越靠越近,然后……

    没有然后了。

    吉祥觉得自己像是睡在浓稠的蛋清里,动一动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包裹着自己。

    莫非自己跑到了一只大鸡蛋里?吉祥心想。

    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声音,但却听不真切。吉祥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挥舞蹄子向前划。

    至少要问问怎么回去,找到敖光。

    在‘大鸡蛋’里行动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困难,吉祥很轻松就滑出了很远。

    才前行不久,一道惊天巨雷把吉祥惊得差点仰面栽了个跟斗。

    前方东边突然亮起一道红光,一个圆乎乎的东西飞快划过,吉祥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紧接着,身体一轻,包裹着他的东西在飞快变薄,在消失殆尽地那一刹那,瓢泼大雨兜头淋下,吉祥被浇了个措手不及,硕大的雨点把他打得嗷嗷叫,东逃西窜。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本来就被吓得不轻的吉祥又差点惨叫出声。

    四周迅速暗了下来,吉祥看到黑暗中有两个巨大的光团。

    光团无比刺眼,只能勉强辨认出两张头戴高高头冠的脸。

    “一片好心,哪想竟害了它。”其中一张面目模糊的脸又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被光团照亮之处,渐渐显现出巍峨大山的轮廓,连绵不尽。

    两张脸似乎都没有发现吉祥就在他们鼻子之间,他们说话的声音在小猪听来全是轰隆隆一片,如雷贯耳。

    另一张脸也开了口:“天地已辟,也是造化。我们须得助辟天一臂之力。”

    话毕,那张脸率先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另一张脸也呼了一口气,两团紫气交汇混合,迸发出耀眼光芒。

    吉祥目瞪口呆。

    光芒渐渐消散,两团气交|合之处出现了一个人形。

    那人形眉目渐渐明朗,肤色晶莹,俨然一个少年模样。

    少年抱着一个巨大的葫芦,全身赤|裸,恭敬地低着头。

    两张脸又说话了,吉祥使劲捣住耳朵,却不能阻止那震破耳膜的声音:“你集南北之力,赐名倏忽,可助辟天一臂之力,保得天地太平。”

    少年抱着葫芦站起身来,稚气的眉眼满是好奇和欢喜。

    小猪瞪着那个少年,越看越头疼。

    那眉,那眼,那下巴,还有那只大葫芦――都突然熟悉得让他眼睛发疼。

    吉祥看着两个光团慢慢暗淡,看着那个少年轻巧地落地,江河在他脚边成形,森林郁郁葱葱。

    眼前的景物像是一个转筒,飞快地在他眼前回转,小猪觉得头晕,但又合不上眼睛。

    他看到用自己身躯造了大地的辟天被后人用描绘在兽皮上,称作盘古,极尽尊崇。

    他看到那名叫倏忽的少年坐在高大的异兽背上,身后背着那只大葫芦,身边是一头更高的的异兽,背上的高大男子黑发飞扬,眉目英气,意气风发。转瞬间天地变色,河水逆流,四处一片汪洋。倏忽解□后葫芦抛下,葫芦沾水变大,人兽鸟虫尽数进到葫芦里躲避。

    突然间风停雨止,没有了葫芦的少年站在山顶上,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转眼就把天地间地洪水晒干。倏忽安静地看着天边的太阳一个接着一个坠下。

    “倏忽,扶桑倒下了。”一个面容美丽的女人戴着五彩霞冠站在他身后,面色沉静。“不周山也支持不住了,天地迟早要裂开。”

    “那怎么办呢?女娲。”倏忽说。

    女娲顿了一下,“伏羲说你带神谕而降,拥有无边神力。”

    倏忽摇摇头。“我能让扶桑重新长出,但是不能保住不周山。”

    “那神石呢?”女娲紧接着问。“你能让神石重新现世么?”

    “如果我用――”倏忽突然停下话语,想了想。“是伏羲叫你来找我的么?”

    “伏羲很忙。”女娲柔声说。“他要安抚十五个部落,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倏忽突然笑了。“我只对伏羲说过我的事情。”

    女娲垂下眼。“我也想为他分忧。毕竟……”

    倏忽打断她。“我令扶桑重生以后,就去找神石。”

    女娲松了一口气。“只是以防万一。”

    吉祥慢慢眨了眨眼睛。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一切就是这样一件一件失去的。

    先是为了避过洪灾,他失去了和他一起诞生的葫芦,再来是用自己的眼睛祭天,找回在巨木扶桑上流逝的时间,使其重新焕发生机。然后疲惫不堪地四处寻找五色神石,让女娲在天崩地裂时解救苍生。

    女娲和伏羲在昆仑山下结为夫妇,而倏忽则安静地等待岁月流逝,寻找需要辅佐的人王。

    “倏忽,水患加剧,受苦的是天下百姓。”一脸疲惫的男人对倏忽说。“t河怕是要保不住了。”

    “那怎么办?”

    男人苦笑。“除非能一夜之间疏通下游河道。但这种事情,即便是神仙也……要是时间能走得慢一些便好了。十天……不,能有七天时间日夜清淤,t河就可以保住。”

    “好吧。”眼盲的倏忽笑这说。“就那么办。”

    男人惊疑地看向他。

    “把一天当七天用就可以了。”倏忽对他说。“夏禹,你最终会把水患平息的。这对天下来说,是一件好事。”

    然而天下无数江河溪流,疏通了这条,还有无数条。

    “倏忽,你是天下的福祉。”夏禹三天未眠,却仍旧意气飞扬。“有你相助,我夏禹必定能救苍生于水火!”

    倏忽和夏禹的队伍翻山越岭,淌河过川,逢山开山,遇洼筑堤,疏通河道,引洪水入海。世人皆惊叹夏禹犹如天神下凡,所到之处洪水无不平息。

    吉祥却听不到世间对夏禹的歌颂,他只看到倏忽原本饱满的脸颊日渐凹陷。

    “倏忽,这天下大旱,你可有办法?”

    “胤甲,我无法让天降雨。”

    “但你能操控时间吧?若是降雨,能否将时间延长?”

    “胤甲,这种事情和让花木重生,老人还童不一样,这天下太大……操控时间终究逆天,迟早要付出代价。”

    “倏忽,你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神,而我是王。百姓的命运就是我们的命运。倏忽,你怎么能不懂。”

    “倏忽,五谷不生,你可有办法?”

    “倏忽……”

    四周渐渐安静,什么也看不见了。吉祥头不疼了,蹲做一团,发呆。他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别人的故事,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其实知道结局。

    第八八章

    第八八章

    “吉祥。”敖光伸手把维持扑街姿势的小猪扶正。

    吉祥茫然地眨眨眼睛。

    地藏菩萨经案上的光点瞬间四散开来,发出灿烂光华,然后消失不见。

    谛听又重新把小白狗捞回爪子里,不再动作。

    “有什么不舒服么?”地藏菩萨轻声问。“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我们都看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吉祥慢慢回过神,像是被惊醒般四肢并用爬回敖光怀里:“我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

    “其中一个就是你。”地藏菩萨说。

    吉祥回头瞪他:“我一个都不认识。”

    “那是因为你为自己造了一个新的轮回。”地藏菩萨说。“你现在的生命里并不存在那个过去――你完全把自己抛弃了。不能说你和那段过去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但从某个程度上来说,几乎是新生……是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也会觉得实在匪夷所思。这天地间,也许只有你能够办得到。”

    “……”吉祥瞪大眼睛对峙般看了地藏菩萨一会儿,转过头求助:“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管你看到什么,别人始终是别人,你是你。”敖光安慰地摸摸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

    “每一天都会有很多灵魂来到这轮回台。不论是人还是精怪,都不可能完全洗去上一世的痕迹,很多时候,在一些契机下,他们还会被过去的痛苦或悲伤触动。不管进了哪条轮回道,都只是换了一身皮,内里不会改变。轮回台是我受佛祖之托幻化而成,只能为众生行个方便,助他们解脱罢了。”地藏菩萨说。“和很多混沌期,或是洪荒时候的大神都不能比,他们的神力放到今天都是不可估量的。包括倏忽。”

    “我只能揣测,倏忽毫不留恋自己的身份,当他决定要重新开始的时候,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新开始。”地藏菩萨微微一笑。“不管神仙精怪,都不会有第二个能办到这种事情。凤凰涅尚且是以死换新生,倏忽却能把自身所度过的千万年光阴完全消抹,就好比把一个年华垂暮的老者在弹指间【长】成一个足月婴儿。”

    “我不明白。”敖光沉声说。“若是倏忽把自己的时间倒退回最初――也就是一团气的状态,那他所参与的一切,岂不是变成从未发生过?”

    “我猜倏忽只是倒退了【自己】的时间。他并没有拨回整个世界的时间。那些记忆不存在,也只是针对他【自己】而言。我们都不是倏忽,想要把混沌大神的想法和行为弄清楚,恐怕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解答。不过,”地藏菩萨看向坐在敖光怀里的小猪,微微一笑。“恐怕这些问题他们现在也回答不上来了。”

    吉祥完全听不懂地藏菩萨说的东西,心里又不高兴,于是一直无意识地在敖光怀里刨来刨去,似乎想在敖光身上刨出个洞来,好把自己装进去。

    敖光沉吟。“不论是洪荒期还是混沌期,那时候的神都已经永寂,这个世上已经不需要一个倏忽了。”

    地藏不置可否。

    吉祥刨累了,扒着敖光的肩膀休息,顺便告状:“我真的不认识那些人,我也不喜欢看那些东西,很吓人。”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古怪的和尚很讨人厌,我们快走。

    到轮回台为止,吉祥还是觉得地府是很有意思的,可是现在连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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