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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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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受封疆 作者:殿前欢

    染重疾,自知不久于世。现愿禅位于韩太傅,圣旨如下,请宁公公宣读。

    这一句说完满堂静默。

    宁公公尖细的嗓门在纱帐后渐渐漫开,曰:太傅韩朗与社稷有功,朕愿效仿唐尧禅位于虞舜,虞舜禅位于大禹禅位于彼,望韩朗能奉皇帝玺绶策,接天子称号,代周而立。

    言毕这位公公还步下高阶,将圣旨展开,公示群臣后又亲手交到韩朗手间。

    韩朗如被定身。

    华容何时拟了这道圣旨,眼前这位宁公公又何时成了他的爪牙,自己居然半点也不知晓。

    华容华总受,果然不是他妈省油的灯。

    身后群臣这时喧嚣,已经有人跪地,长呼:圣上英明!

    而帐后华容起身,宣了声退朝,下阶时一个踉跄,就好像真的身染重疾体力不支。

    好戏,真他妈锣鼓齐喧一场好戏!

    韩朗的长腿一伸,悠哉殿大门应声而挂,殿里宫娥太监也立刻哄一声作鸟兽散。

    大床上黄幔轻摇,只有华容一人气定神闲,依旧施施然摇他的折扇。

    韩朗走到他跟前,强忍住怒气,将朝服上束腰一把扯落,迎风就是一抖。

    床间华容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这是要教训我吗?居然要亲自动手,看来这次真是火大。

    语未落鞭声已至,腰带被韩朗挥动,三尺软绸就好比百炼金钢,唰一声就撕下他脸上一条皮肉。

    华容不动,眼皮瞬也不瞬,继续摇他的扇子。

    腰带于是一次又一次横落,依次扫遍他全身,顷刻间皮开肉绽。

    韩朗气喘吁吁,爬上床来,一只手卡住他伤口,指甲一寸寸刺进他皮肉,身下也逐渐昂扬,将他牢牢顶上了床板。

    华容还是不动,淡淡:王爷要做请抓紧,错过了这次,下次就很难再有机会。

    这一次韩朗听出他话里有话,停住了动作,一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让王爷抓紧,因为我还有事,以后就不能给王爷取乐了。

    什么事?

    我和人有约。

    和谁?你别告诉我是林落音。

    我和阎王老爷有约,日子就在今天。

    你放屁!

    我没放屁。王爷可能不知道,我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行医。

    韩朗不说话了,呆住愣住傻住彻底定住。

    华容也不再摇扇,伸出一只手指,抹干净落入右眼的鲜血,很是体贴地一笑:太傅,宣御医吧,您若说不出话,我帮您喊。

    御医会诊完毕,被韩朗当场踢死一只,其余的好容易保住命,集体爬行,后退着出了悠哉殿。

    韩朗立在那张大床之前,觉得脊背发凉,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说话也不禁颤抖:他们说什么,什么叫做五脏郁结沉疴难治,放屁,全都他妈放屁!

    五脏郁结沉疴难治,意思很简单,就是我是被憋死的,一日日的忍,现在终于挨不住,要去会阎王老子。

    你放屁!

    我才高八斗的王爷,除了放屁您就没别的词了么?华容笑,身子下沉,这一笑好不恶毒:当然,您的确没曾想到,一只百虐成钢的受居然也会死,居然不会万年永在地让您虐下去。

    韩朗失语,胸腔里血气翻腾,要紧握拳头才能立住。

    华容则是施施然打开了他的折扇。

    灭我全门的时候,王爷没想到,这血海深仇会让我日夜难安,此后终生气血难平。

    将我手脚打断然后强要的时候,王爷没想到,断骨对锉,将为我此生埋下隐疾。

    一根绳子将我小指吊断的时候,王爷也没想到,我如何能够忍住不叫,那一口强忍的气力,足够让我折寿十年。

    当然这一切王爷不会知道。说到最后华容轻声,朝韩朗半眯起眼:这是王爷的风雅与趣味,是被王爷顾念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不是抱怨,只是抱歉,抱歉此生气力有限,当不起王爷如此大爱。

    这一句时他眼神已经衰败,空蒙蒙的,但那讥诮却仍是坚硬,半分也不肯妥协。

    韩朗咬了咬牙,一口腥甜在唇齿打转,终于在床前半跪,握拳:你不会死,这里是皇宫,有的是千年人参万年龟,就是死树也能补到开花。

    华容又笑:那很好,王爷不妨试试。

    韩朗垂头,气力被他语气里的坚定抽光,将额慢慢顶上床角: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成了,是不是早就知道。

    也不算早,大约一年前吧。

    死撑不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场无可挽回?

    是。华容点头:还要感谢王爷配合,最后一顿鞭子送我上路,成全了我的无可挽回。

    似乎是配合这声感谢,他额顶那道鞭痕迸裂,热滚滚的鲜血下落,滴上了床边韩朗的手指。

    韩朗将手举高,看着那滴热血,浑身颤抖,气息已经不能流转,几乎是没有知觉地问了句:你当真是如此恨我,恨到

    恨到生死不容。华容紧声跟上。

    那你为什么不报复,喝我血要我生不如死,出冷箭使暗拌,将我命拿去!

    华容不答,神思恍惚,一双眼微朦,已经不知看到了哪去。

    韩朗不能死。

    隔了这么久,林落音这五个字却依旧清晰,沉沉压在他心头,一刻也不曾散去。

    而韩朗这一刻却突然冷静,不再沮丧也不再颤抖,伸出手指,居然开始宽衣解带,将朝服脱尽,爬上床去,就这么枕着头,躺在了华容身边。

    你不跟华贵道别?他道,语调回复浪荡,一双眼打斜看天。

    那日在门板上晾银票,等他来抢,我就已经知道那是诀别。贵人还是贵人,没有比这更好的道别。

    不跟你姘头林将军道别?

    不跟。这一次华容回得干脆,很是吃力坐身:我只跟王爷道别,对王爷是颗心皎洁堪比明月。

    不用。韩朗也回得干脆:我陪你上路,反正我中将离,已经毒入肺腑,早死个三时五刻,也没啥区别。

    华容眯了眯眼,似乎并不意外,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将那乌金大扇推开,翻转扇面对准韩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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